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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囚徒 作者:膏药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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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世似乎已病的恍惚,却感觉到有人在为自己擦身子,便喃喃问道:“是爹爹麽?”
  沈长华没做声。
  沈世又道:“我忘了,爹爹已经死了。那是大哥?二哥?还是三哥?”
  沈长华将毛巾重新浸入水中,拧干,重擦。沈世虚弱地摇著头,似乎有些抗拒:“你们为何要害我?哥哥们。为何要害我……”一颗透明、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沈长华停下动作,终於入了魔障。
  从沈宅出来时,已经入夜。
  天上下起了瓢盆大雨。
  闪电雷鸣,将崎岖的山路劈成白昼。
  他湿淋淋的跑回了家,走到家门口,发现母亲坐在门口的木槛上静静等著他。
  母亲问:“他还好麽?”
  长华点点头。
  母亲又道:“你也知道他快要死了吧?”
  长华颔首。
  母亲望著他,眼神有些古怪:“那你可知道,沈家的秘密,以及你父亲是被谁害的?”
  长华摇头,又点头。
  母亲便在大雨声中,将她所知的内情,娓娓道来。
  雷声那麽大,闪电一道道劈著,山中的荒木被劈中,轰然倒下。
  脚下的泥土被雨水冲成了泥浆,缠裹著沈长华的脚。他在雨中听见母亲说:“想要救你父亲,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取他至亲的人心头一抹血。”
  至亲的,有血缘关系的人,心脏上的血。
  沈长华抬头看向母亲。
  母亲淡淡道:“他身边没有至亲的人了,只有你,你是他的血亲,是他的儿子。”
  长华下意识地朝後退了两步,母亲也没阻拦他,就这样定定地望著他。
  沈长华退了两步後,停顿了几秒,又走了回来,站到了原地。
  母亲道:“我儿长华,你可愿救他一命?”
  长华沈默,沈默了许久。最後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过时,他开口了,声音是不符年纪的嘶哑,他说:“我愿意。母亲,我愿意,请你杀了我吧。”
  次日,沈世病愈,额间浮出朱砂痣来。
  病愈後,他问下人:“昨晚可有人来过我房中?”
  下人道:“没有。”
  沈世看向地面上略微暗沈的水渍,有些疑惑,模糊的记忆中,昨晚似乎有人来过,然後自己便痊愈了。
  或许,只是他病重的幻觉。
  他不知道的是,那晚他饮下的,是他亲生儿子心头的一抹血。他的儿子沈长华,被母亲亲手用刀扎入了心脏,刀尖生生剜出了他心头的一抹血,和著药水,连夜被阿萝送去,救活了他一命。
  长华卒於七岁。
  他死了,但是又没死,纵然是幼童,心中却有了逆天的魔障,死後不得安生,下不了黄泉,生生吊在人间,不肯闭眼。母亲心中又惧又恨,拿著刀子在她心口又炸扎了无数刀,他却仍旧不肯闭眼。最後,她叫来了常来家中的陌生男人,丢下一句话“养著他”。
  养鬼。
  母亲带他离开了这里,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生生将他从小鬼养成了活死人,令他如正常人一般可以在烈日下走动,以煞气喂养著他,十年如一日给他灌输著“要复仇”的念头。
  十八岁时,母亲终究因为阴损之事做多,被禁术反噬,躺在病床是奄奄一息。临死前,她拉著长华的手,说“去救他,带他出来。”
  长华不应。
  她利爪般的手死死攥住长华的衣袖,一字一句:“十八年,我以阳寿养著你,不过就是为了那个目的。你莫要忘了与我的承诺,否则生不如死,永坠阿鼻。”
  长华沈默著,不应,也不拒。
  母亲急促道:“应了我,应了我!”
  长华仍是没应。
  一旁的老仆人哭道:“少爷您便应了夫人吧。”
  长华垂下眼睑。
  闪电劈开斗室,眼看著母亲气若游丝就要闭眼,他这才低声道:“好,我应你。你便去吧。”
  母亲双眸一弯,含笑离去。
  尔後,便有了沈长华万里归乡那一幕。
  沈世听完後,呆怔了半晌,忽然低头,掩住煞白的脸色。 
  他想过真相,想过一切,想过他杀人的动机,但是他却没想到,儿子已经死了,他的儿子,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就为自己忍受万仞之绞,为自己剜心喂血,死不如生,生不如死,变成厉鬼回来,只为了一句“我要救你”
  脑海中浮现出床笫间那句情话:“沈世,你是我的心头血,我的朱砂痣”。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沈世觉得心头剧痛,剧烈痛,血气下沈,血上涌,终究没有忍耐住,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溅在雪白的衣襟上,像雪中绽开的红梅。长华拿来方巾替他仔细擦拭干净,声音极轻地说:“父亲可知,当年我也是这般,刀子扎在心口,痛的很,却又叫不出。”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心里却是甘愿。”
  一切都是魔障,一切都是命。十八年的执念,终究演变成了畸形的爱情,他想要占有父亲,不再满足於救他活命,做为一只被养大的厉鬼,心中的黑暗面尽数迸发。他恨容娘的痴心妄想,所以将她吃掉。他恨刘凯,竟敢威胁自己的掌中宝,他便切开了他的五脏六腑,小翠与阿采曾经一起谋害过父亲,所以他将他们吃掉。沈自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的人抱有任何妄想!不该造下那些孽!
  “当年谋害父亲的那几个,都被父亲你亲手杀掉了。可是父亲不知道的是,他们没有死,灵魂附居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如今,各个都老成了精怪。”
  沈世道:“我都知道。”
  沈长华颔首:“我想,你也是该时候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来问我。”
  沈世伸手,抚向他的脸。触感冰凉,像冬天里的冰雪,他声音已带哭腔:“你何苦。”
  沈长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不苦。”心甘情愿的牺牲,不叫苦,一切都是甘之如饴。
  只是,有个问题,终究还是要问。
  “你现在……是什麽?”
  是人,是鬼,还是凌驾於人与鬼之上的……
  和尚的声音自背後传来:“他已经成为了煞。”
  古书有记载,人死之後,魂灯不灭,心中若有不解执念,则会变成厉鬼。若是执念太深,则入魔障,尸身不毁,以生血活人阳寿饲养数十载,吞生人脑髓,食千年怨魂,则成煞。
  不归地府,不属天界,永世不得轮回,生生世世,永生不朽。
  祠堂那夜的大火,沈长华吞下了银环的魂魄,立地成煞。
  和尚来到他二人面前,念了声佛号。沈长华不动声色,靠坐在红木椅上,噙著酒水淡淡问道:“大师想收我?”
  和尚摇摇头:“我收不了你,也不用我收。若我猜的没错,你时日已不久远。”
  沈长华笑了:“您方才也说过,煞不会死,生生世世,永生不朽。”
  和尚问:“但若你将心头血再剜一次送你父亲呢!”
  沈长华脸色顿变。
  沈世像是没听清楚一般,抬头望向和尚:“你说什麽?”
  “沈先生眉间的朱砂痣,近些日子又明豔了些。”和尚闭目,拨弄念珠,“可怜世间有情人罢了。沈先生你已康复,阳寿很长,会寿终正寝。而令郎,至多不过三年的命。他造下了孽,孽有根,根生孽,孽又生新像,又何尝不是好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在看著他,他造下的孽,必有偿还一日。我如此说,沈先生您可明白?”
  沈世却问:“你说我儿活不过三年?”
  和尚望著他眉心红豔的朱砂痣,许久,叹了口气,悲天悯人。
  “沈先生可知道小僧当年缘何出家?”
  和尚不等他们回答,转身离去:“是因为我心中有堪不透的魔。当年鲤鱼花灯下,小僧见你一面,便入了魔障,因为看不破,所以才出家。如今我心结已解,自该回到该去的地方。沈先生,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一切都是佛法。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沈世惊惶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僧衣:“你答应过我的,要救他。我把我的命渡给他,你答应你能做到的,和尚,出家人不诳语,你答应的!”话已失去了素日的镇定。
  和尚却只是摇头:“小僧,做不到了。”
  沈长华已剜去了心头血,煞的死穴就是他生前的死穴。如今他仍然能站在这里,靠的不过是心里那股执念。撑死不过三年,他和尚修行浅薄,又怎能逆天行法扰乱阴阳?
  长华忽然在背後问:“父亲,你喂我喝了什麽!”
  “去煞散。”和尚替他回答了,“你父亲当日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之後,求我救你一命,他以为自己阳寿不多,愿意将自己的阳寿渡给你。本来这种法术扰乱天地阴阳我不该答应他,但小僧心中对他仍旧有魔障,因此应了他,喂了你喝下那去煞散,教你全身无力而已。”
  长华瘫软在地,双眼阴沈沈地盯著和尚:“你闲事管的太──”话音未落,便听他嘶吼了一声,“滚开!!”
  但已太迟。
  沈世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一道猩红的光芒闪过,还未看清来人,一柄长剑已然穿胸而过。胸口间一阵巨痛,痛的却不是肉体,而是真真正正心痛难忍──当年长华也受过这般苦楚,这般滋味 ……
  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执剑人,正是沈寄流。
  端方的君子,双眸殷红,面容隐现癫狂。他桀桀笑著,刀尖在沈世胸口转著圈,绞碎著他的心脏,狂笑道:“当年就不该留下你的命。你这个孽障!”


解密(三)

  若要再追溯因果,一切缘由不过是一个“爱”字。
  沈家四兄弟,原本关系和睦。却偏偏出了老二这个怪胎,老二是个男人,爱上了与自己同性别的大哥,但是大哥却从不正眼看他,只会宠著沈世。老二嫉妒,时间久了,妒便生了恨。
  但他素来又心思沈重,纵然再不喜欢,也不在面上表露分毫,依旧做足了好二哥的形象。
  父亲死前交代了沈家千年来的惊人秘密,他心中便有了计量,利用人性的弱点──大哥再喜欢,也终究怕死,三弟更不用说了,生来就懦弱胆小。那夜风雨如晦,他将兄弟两人召到屋内,说出了那阴狠毒辣的计谋。大哥起先不同意,骂他畜生。他冷冷地说:“我的确是牲畜,可若不这麽做,我怕是连牲畜都当不得。”
  “那为什麽你不去做祭品!偏偏选了四弟!”
  “大哥你说笑了,我既然想出了这计谋,就代表我怕死。我这麽怕死,怎麽可能去做祭品?我们兄弟四人,只有四弟长的与父亲最像,所以没人比他更适合。”沈寄流话锋一转,声音冷的像寒冬腊月的冰刀,“父亲死的有多可怕,你们也见过。难道你们也想那样死去?”
  是啊,父亲被吸尽了精血,死的时候单薄瘦弱的像一张干瘪的白纸。更无法想象,做祭品的这些年,每一年祭祀都要承受著难以想象的痛苦。
  大哥再宠沈世,爱也终究抵不过一个“死”。三弟更是如此,兄弟间的情感不过一条薄纱,稍稍一扯便断。
  沈世就这样,被他们推上了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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