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多少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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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步教授和中共地下组织的宣传带动下,西南联大学生在政治上一贯活跃。西南联大的学生社团有二十多个,经常出墙报,做演讲,表达对时局的意见和理想追求。他们不畏强暴,奋起抗争,经常给国民党当局以沉重打击。
1941年12月,香港沦陷。沦陷前,大批文化名人滞留香港不得回内地,可行政院长孔祥熙却用国家的飞机把他在香港的家具、保姆以及七条宠物狗先运回国内。消息传到联大,联大学生义愤填膺,掀起了“倒孔运动”。1942年元月6日,西南联大、云南大学、中法大学等校学生发起游行,高呼口号:“打倒贪官污吏!”“孔贼不死,贪污不止!”“铲除孔祥熙!”等口号,社会上一时人心大快。
1944年,孔祥熙来云南,在云南大学至公堂为昆明大学生作讲话。当一白二胖的他讲到“今天我们大家生活都很苦”时,联大学生齐声高喊:“你不苦!”随后起哄声经久不息,更有人喊道:“肥猪!肥猪!”
当天晚饭后,孔祥熙的二女儿代表父亲向联大参军学生赠慰问品。这些慰问品被扔了一地,学生们说:“我们不要你的慰问!”
抗战胜利结束,可内战的阴霾又立即笼罩了中国。西南联大学生又投入到反内战、争民主的斗争中。
1945年11月25日晚,六千多名昆明各学校学生在西南联大举行时事晚会,钱端升、伍启元、费孝通、潘大逵等四教授就和平民主、联合政府等问题作讲演。演说正进行时,国民党军队包围会场,并用枪炮对会场上空射击,进行恐吓。数颗子弹擦着演讲者费孝通的头皮飞过,费孝通神色不改,演讲如常。次日,昆明三万学生宣布总罢课,以反对内战和抗议军警暴行。
12月1日,大批特务和士兵围攻西南联大,毒打联大师生,并向人群投掷手榴弹,炸死西南联大学生潘琰、李鲁连以及昆华工校学生张华昌、南菁中学青年教师于再等四人,重伤二十九人,轻伤三十多人,造成了震惊全国的“一二·一惨案”。
“一二·一惨案”激起昆明民众更大义愤,学校罢课坚持继续进行,学生还组织了?一粋s百惗喔鲂釉诔窍缪萁病?12月2日起,社会各界公祭四烈士,一个半月中,参加公祭的各界人士有十五万人,近七百个团体。最后,为平息学生和民众怒火,国民党当局只好将杀害学生的凶手公审后枪决,并将云南省代主席李宗黄免职。
西南联大最后的岁月被鲜血染红。1946年7月15日,在纪念被国民党特务杀害的著名民主人士李公朴的悼念会上,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闻一多发表了气壮山河的“最后一次讲演”。他横眉立目,拍案振臂,痛快淋漓地怒斥国民党反动派的卑劣行为和心理,一时山河含悲,风云变色。
当天下午,闻一多就倒在了特务的枪口下,此时离西南联大正式撤销只有十六天。
为躲避战火而由北向南迁移千里的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校,在抗战胜利之后,回迁原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
1946年5月4日,西南联大举行结业典礼。距1938年5月4日开学,联大在昆整整八年。
八年办学,共约八千人在西南联大接受了教育,联大历届毕业生一共二千五百二十二人。
这年7月31日,西南联合大学正式宣布结束校史。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史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绝檄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春城,情弥切。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
悲壮激越的校歌再次唱起,满眼热泪的联大师生深情凝视校园的一房一路,一草一木,告别自己永生的精神家园。
为了纪念中国高等教育史上这最不平凡的一页,留住人生最值得怀念的岁月,三校筹备回迁之时,联大人倾心倾力,建起了一座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
一千一百七十八字的碑文是:
“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九月九日,我国家受日本之降于南京,上距二十六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之变为时八年,再上距二十年九月十八日沈阳之变为时十四年,再上距清甲午之役为时五十一年。举凡五十年间,日本所掠吞蚕食于我国家者,至是悉备图籍献还。全胜之局,秦汉以来所未有也。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原设北平,私立南开大学原设天津。自沈阳之变,我国家之威权逐渐南移,惟以文化力量与日本争持于平津,此三校实为其中坚。二十六年平津失守,三校奉命迁移湖南,合组为国立长沙临时大学,以三校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为常务委员主持校务,设法、理、工学院于长沙,文学院于南岳,于十一月一日开始上课。迨京沪失守,武汉震动,临时大学又奉命迁云南。师生徒步经贵州,于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旋奉命改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设理、工学院于昆明,文、法学院于蒙自,于五月四日开始上课。一学期后,文、法学院亦迁昆明。二十七年,增设师范学院。二十九年,设分校于四川叙永,一学年后并于本校。昆明本为后方名城,自日军入安南,陷缅甸,乃成后方重镇。联合大学支持其间,先后毕业学生二千余人,从军旅者八百余人。河山既复,日月重光,联合大学之战时使命既成,奉命于三十五年五月四日结束。原有三校,即将返故居,复旧业。缅维八年支持之苦辛,与夫三校合作之协和,可纪念者,盖有四焉:我国家以世界之古国,居东亚之天府,本应绍汉唐之遗烈,作并世之先进,将来建国完成,必于世界历史居独特之地位。盖并世列强,虽新而不古;希腊罗马,有古而无今。惟我国家,亘古亘今,亦新亦旧,斯所谓“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也!旷代之伟业,八年之抗战已开其规模、立其基础。今日之胜利,于我国家有旋乾转坤之功,而联合大学之使命,与抗战相终始,此其可纪念一也。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昔人所言,今有同慨。三校有不同之历史,各异之学风,八年之久,合作无间,同无妨异,异不害同,五色交辉,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终和且平,此其可纪念者二也。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天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斯虽先民之恒言,实为民主之真谛。联合大学以其兼容并包之精神,转移社会一时之风气,内树学术自由之规模,外来民主堡垒之称号,违千夫之诺诺,作一士之谔谔,此其可纪念者三也。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于中原、偏安江表,称曰南渡。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晋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风景不殊,晋人之深悲;还我河山,宋人之虚愿。吾人为第四次之南渡,乃能于不十年间,收恢复之全功,庾信不哀江南,杜甫喜收蓟北,此其可纪念者四也。联合大学初定校歌,其辞始叹南迁流难之苦辛,中颂师生不屈之壮志,终寄最后胜利之期望;校以今日之成功,历历不爽,若合符契。联合大学之终始,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爰就歌辞,勒为碑铭。铭日:痛南渡,辞宫阙。驻衡湘,又离别。更长征,经峣泽。望中原,遍洒血。抵绝徼,继讲说。诗书器,犹有舌。尽笳吹,情弥切。千秋耻,终已雪。见倭寇,如烟灭。起朔北,迄南越,视金瓯,已无缺。大一统,无倾折,中兴业,继往烈。罗三校,兄弟列,为一体,如胶结。同艰难,共欢悦,联合竟,使命彻。神京复,还燕碣,以此石,象坚节,纪嘉庆,告来哲。”
碑文由联大文学院长冯友兰撰拟,中文系教授闻一多篆刻,中文系主任罗庸书丹,号称“现代三绝”。碑体庄严雄浑,气势恢宏,流溢着无言的神圣。
一位花了三十年时间来研究西南联大校史的美国学者,在西南联大建校五十周年纪念时说:“正当某些国家大量借鉴于西方教育的经验之时,中国人却能以他们现代化的教育制度引以自豪;并且在半个世纪以前,就能够产生一所具有世界水平的大学,这所大学的遗产是属于全人类的!”
一座无形的丰碑同时在联大师生及后世的心里巍峨树起。
为报答云南父老八年的恩情,应云南省政府请求,西南联大回迁时将师范学院留在昆明,单独办起了国立昆明师范学院,发展为今天的云南师范大学。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旧址就在云南师大本部校园东北角,云南师大本部大门边墙上有朱光亚题写的“中国历史名校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旧址”两行金色大字;旧址上今留存有教室两间,纪念碑一座,另有闻一多衣冠冢和“一二·一惨案”四烈士墓。
瑰宝浩劫:清东陵的民国命运
历史千头万绪,如果只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个复杂的过程,其中一个答案可以是:人类历史的过程就是一代代人出生又死去的过程。
人总会死,在火葬远未被理解、接受和流行的时候,逝者的遗体总得埋葬起来,这就产生了坟墓。
人是感情的动物,不会让亲人暴尸野外,亲人逝世躺在地下了,还要以阳间的舒适奢华标准来打理其墓地,仿佛死者还能享受到;人是等级社会的成员,死去是人生的完成,便要以墓葬来总结和证明生前地位;人是万物之灵,天生追求“永恒”、“不朽”,总希望自己的功业、思想、精神乃至于肉体能长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人生短暂无法扭转,就把这些企望都交付给了死后的墓葬……
正是包含了这么多的情怀和梦想,墓葬,成为凝聚人类智慧和财富的一大历史文化成果。沉睡地下的墓穴,形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墓葬文化,在世界各地都源远流长。
在中国,旧石器时代的晚期,北京周口店山顶洞人把山洞上室做为居住地,下室做为葬地,体现了中国人对墓葬的初步经营;到新石器时代,仰韶聚落遗址四周壕沟有南北两处公共墓地,墓葬逐渐形成文化;而在被称之为“东方文明曙光”的内蒙古红山文化遗存发现,社会上层分子不葬入普通社会成员公共墓地,而是另外选择地点,被安葬于山顶之上,封土积石,形成独具特色的山上积石冢。
一步步地,帝王将相、贵人富豪那宏大、奢华、精美、神秘的墓葬出现了。
为了这些豪华大墓的建设,开始出现一些专为墓葬服务的工种,比如石工、木工、漆工、窑工、画工以及专门从事制造明器(指专供墓中死者在阴间用的器物)的工匠等;当然,看“风水”的“地师”就更加兴盛。
在社会财富被大量埋藏于地下墓穴陪伴尊贵的死者的同时,一个新的“行业”不可避免地产生——盗墓。
盗墓是和人类道德准则相违背的犯罪活动:一则侵扰亡魂,侮辱尸体;二则不事生产,窃掠财物。更重要的是,墓葬本身包含了丰富、珍贵的历史文化信息,盗墓活动则严重破坏了丧葬文化遗产,使我们本可通过墓葬对历史获得的准确认知无法进行——这也是除了是否由国家组织认可、是否非法占有墓穴财物之外,同为刨坟,考古和盗墓的本质区别。
在世界范围内,由国家有计划、有组织进行的考古活动至今不过一百年左右,而盗墓却由来已久。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的盗墓事件出现在二千七百七十多年前的西周晚期,有人从掘开的古墓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