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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部分

胡雪岩-第311部分

小说: 胡雪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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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一船,连同胡雪岩专用的座船,由长江水师特为派来的小人轮拖带,经嘉兴、苏州直驶江宁。

当此时也,李鸿章亦以密电致上海道邵友濂,要他赴津一行,有要事面谈。上海道是地方官,不能擅离职守,所以在密电中说明,总理衙门另有电报。关照他先作准备,等总理衙门的公事一到,立即航海北上。

公事是胡雪岩从杭州动身以后,才到上海的。但因上海到天津的海道,费时只得两天一夜,所以邵友濂见到李鸿章时,胡雪岩还在路上。

这南北洋两大臣各召亲信,目的恰好相反。左宗棠主战,积极筹划南洋防务以外,全力支持督办广东军务的钦差大臣彭玉麟。李鸿章则表面虽不敢违犯清议,但暗中却用尽了釜底抽薪的手段,削弱主战派的力量及声势。第一个目标是左副都御史张佩纶,因为他是主战派领袖大学士李鸿藻的谋主,制服他亦就是擒贼擒王之意。

就压制主战派这个目的来说,收服张佩纶是治本,打击胡雪岩是治标。

可是首当其冲的胡雪岩,却还睡在鼓里,到了江宁,先到他自己所置的公馆休息。

胡雪岩在通都大邑,都置有公馆,但一年难得一到,江宁因为左宗棠的关系,这年是第二次来往。这个公馆的『女主人』姓王,原是秦淮『旧院』

钓鱼巷的者鸨,运气不佳,两个养女,连着出事,一个殉情,一个私奔,私奔的可以不追究,殉情的却连累老鸨吃了人命官司,好不容易才得无罪被释,心灰意懒再不愿意吃这碗『把势饭』了。

既然如此,只有从良之一途。这个王鸨,就象《板桥杂记》中所写的李香君的假母那样,虽鸨不老,三十出头年纪,丰韵犹存,要从良亦着实有人愿量珠来聘。

但秦淮的勾栏中人,承袭了明末清初『旧院』的遗风,讲究饮食起居,看得骚人墨客,而看中她的,腰有万金之缠,身无一骨之雅;她看中的,温文尔雅,不免寒酸。因而空有从良之志,难得终身之托。

这是三年前的事,江宁阜康新换一个档手,名叫江德源,此人是由阜康调过来的,深通风月,得知有王鸨这么一个人,延聘她来当『胡公馆』的管家,平时作为应酬特等客户的处所,等『东家』到江宁,她便是『主持中馈』

的『主妇』。当然,这『主妇』的责任,也包括房帏之事在内。

王鸨为胡公馆的饮食起居舒服,且又不受拘束,欣然同意。那年秋天,胡雪岩到江宁,首先就看中了她的裙下双钩,纤如新月,一夕缱绻,真如袁子才所说的『徐娘风味胜雏年』,厚赠以外,送了她一个外号叫做『王九妈』,南宋发生在西湖上的,有名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女』的故事,其中的老鸨就叫王九妈。

这王九妈已得到江德源的通知,早就迎合胡雪岩的喜好,除饮食方面有预备以外,另外还打听了许多新闻,作为陪伴闲谈的资料。

这些新闻中,胡雪岩最关切的,自然是有关左宗棠的情形。据说他衰病侵寻,意气更甚,接见僚属宾客,不能谈西征,一谈便开了他的『话匣子』,铺陈西征的勋业,御将如何恩威并用,用兵如何神奇莫测。再接下来便要骂人,第一个被骂的是曾国藩,其次是李鸿章,有时兼骂沈葆祯。这三个人都是左宗棠的前任,有好些旧部在江宁,尤其是曾国藩故旧更多,而且就人品来说,左宗棠骂李鸿章犹可,骂曾国藩则不免令人不服,因此,曾国藩的旧部,每每大庭广众之间批评他说∶『大帅对老帅有意见,他们之间的恩怨,亦难说得很。就算老帅不对,人都过去了,也听不见他的骂,何必在我们面前罗嗦。而且道理不直,话亦不圆,说来说去,无非老帅把持饷源,处处回护九帅,耳朵里都听得生茧了。』

胡雪岩心想,也不过半年未见左宗棠,何以老境颓唐至此?便有些不大相信,及至一问江德源,果然如此,他说∶『江宁现在许多事办不通。为什么呢?左大人先开讲,后开骂,一个人滔滔不绝,说到时候差不多了,戈什哈把茶碗交到他手里,外面伺候的人马上喊一声「送客」。根本就没法子谈公事。』

『这是难得一次吧?』

『哪里?可说天天如此。』江德源说,『左大人有点「人来疯」,人越多他越起劲。大先生亦不必讲究礼节。「上院,去见,不如就此刻在花厅或者签押房里见,倒可以谈点正经。』

原来督抚接见『两司』——藩司、桌司以及道员以下的僚属,大致五天一次,『衙参』之期定在逢三、逢八的日子居多,接见之处,称为『官厅』,而衙参称之为『上院』。胡雪岩到的这天是十月十七,原想第二天『上院』,如今听江德源这一说,决定接受他的建议,当即换了官服,坐轿直闯两江总督的辕门。

辕门上一看『胡财神』到了,格外巴结,擅作主张开正门,让轿子抬到官厅檐前下轿,随即通报到上房,传出话来∶『请胡大人换了便服,在签押房见面。』

于是跟班打开衣包,就在官厅上换了便服,引人签押房,左宗棠已经在等了,胡雪岩自然是行大礼请安,左宗棠亲手相扶,延入客座,少不得有一番寒暄。

胡雪岩一面说话,一面细看左宗棠的眼睛,左眼已长了一层白翳,右眼见风流泪,非常厉害,不时拿一块绸绢擦拭,于是找一个空隙说道∶『听说大人的眼睛不好,我特为配了一副眼药来,清凉明目,很有效验,』说着,将随手携带的一个小锦袱解开来又说∶『还替大人配了一服膏滋药,如果服得好,请大人交代书启师爷写信来,我再送来。』

『多谢,多谢!』左宗棠说∶『我现在多靠几个朋友帮忙,不但私务,连公事都要累你。上次山东闹水灾,两江派助赈四十万,藩库只拿得出一半,多亏你慷慨援手。不过,这笔款子,两江还无法奉还。』

『大人不必挂齿。』胡雪岩原想再说一句∶『有官款在我那里,我是应该效劳的。』但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这一回越南吃紧,朝命彭雪琴督办广东军务,我跟他三十年的交情,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而况我奉旨筹办南洋防务,粤闽洋面,亦在我管辖之下,其势更不能兼筹并顾。可恨的是,两江官场,从曾湘乡以来,越搞越坏,推拖敷衍,不顾大局,以致于我又要靠老朋友帮忙了。』

『是。』胡雪岩很沉重地答应着。

『王阆青已经出京回湖南去招兵了,打算招六千人,总要有四千支枪才够用。江宁的军械局,为李少荃的大舅子搞得一塌糊涂,交上海制造局赶办,第一是经费尚无着落,其次是时间上缓不济急,所以我想由转运局来想法了。

雪岩,你说呢?『

『转运局库存洋枪,细数我还不知道。不过大人既然交代要四千支,我无论如何要想法子办齐。』

『好!』左宗棠说∶『我就知道,跟你商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最痛快不过。』

『光塘┅┅』胡雪岩称名谦谢∶『承大人栽培,不敢不尽心尽力伺候。』

『好说,好说。还有件事,王阆青招来的兵,粮饷自然由户部去筹划,一笔开拔费,数目可观,两江不能不量力相助。雪岩,你能不能再帮两江一个忙?』如果是过去,胡雪岩一定会问∶『要多少?』但目前情形不同,他想了一下说∶『回大人的话,现在市面上银根紧得不得了,就是不紧,大人要顾到老部下。如今我遵大人的吩咐,要多少筹多少,到了陕甘接济不上时,就变成从井救人了。』

所谓『老部下』是指刘锦棠,而胡雪岩又是西征转运局的委员,在他的职司有主有从,如两江筹饷是额外的差使,行有余力,不妨效劳,否则他当然要顾全西征军为主。

左宗棠了解到这一点,便不能不有所顾虑,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再找藩司来想法子。如果真有难处,那就不能不仰赖老兄拔刀相助了。』

『大人言重。』胡雪岩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请示。』

『请示』便是听回音。左宗棠答说∶『很快、很快,三两天之内,就有信息。』

于是胡雪岩起身说道∶『我听大人的指挥办理,今天就告辞了。』

『嗯,嗯。』左宗棠问∶『今天晚上没事吧?』

胡雪岩知道要留他吃饭,急说道∶『今天晚上有个不能不去的饭局。』

『既然如此,我不留你了。我知道你事情多,不必来看我,等有了信息,我自然会派人来请你。』

于是胡雪岩请安辞出。接着便转往秦淮河河房去赴宴会,在座的都是江宁官场上提得起来的人物,消息特别灵通,胡雪岩倒是听了许多内幕,据说李鸿章已向总理衙门正式表明他的看法(奇*书*网…整*理*提*供),中国实力不足,对越南之事应早结束,舍此别无良法。

但总理衙门主张将法国对中国种种挟制及无理的要求,照会世界各国,以明其曲在彼。如果法军来犯,即与开战。李鸿章虽不以为然,无奈他想谈和,连对手都没有,法国的特使德理固已转往日本去了。

『中国的若恼是,欲和不敢和,欲战不能战。』督署的洋务委员候补道张凤池说∶『现在是彼此「耗」的局面,就不知道谁耗得过谁了?』

『那么,照凤翁看,是哪个耗得过哪个?』[奇+書网…QISuu。cOm]

『这一层很难说。不过,在法国,原来只有他们的外务部长最强硬,现在意见已经融洽了,他们的内阁总理在国会演说∶决心在越南打到底。而我们呢,朝廷两大柱石,纵不说势如水火,可是南辕北辙,说不到一起,大为可虑。』

所谓『朝廷两大住石』,自是指李鸿章与左宗棠。在座的虽以两江的官员居多,但其中跟李鸿章渊源甚深的也不少,谈到李、左不和,是个犯忌讳的话题,如果出言不慎,会惹麻烦上身,所以都保持着沉默。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此人是山东的一个候补道,名叫玉桂,蒙古旗人,原来在两江候补,署道实缺,也当过好些差使,资格甚老,年纪最长,大家都叫他『王大哥』。此人理路很明白,勇于任事,本来是应该红起来的一个能员,只以心直口快,妨了他的官运。这回是奉山东巡抚所派,到江宁来谒见左宗棠,商议疏浚运河,哪知来了半个月,始终不得要领,以致牢骚满腹,一提到李左不和,忍不住要开口了。

『左、李两公,勋业彪炳,天下仰望,朝廷酬庸有功,封侯拜相,过去的战功是过去了,可以不谈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必呢?』

这明明是在说左宗棠。八座咫尺,忌讳益甚,更没有人敢置一词。

有了三分酒意的玉桂,只当大家默许他的议论,因而就更起劲了,『如说打仗,兵贵神速,倘或一天到晚说空话,正事不只,到得兵临城下,还在大谈春风已度玉门关,各位倒想,那会弄成怎么一个局面?』

听得这番话,座客相顾失色。有跟玉桂交情比较深的,便很替他担心,因为这话一传到左宗棠耳朵里,就一定会找上他去,如果只是痛斥一顿倒还罢了,就怕找了他去质问∶你说『兵临城下』是什么兵?是法国军队吗?

一怒之下,指名严劾,安上他一个危言惑众、动摇民心士气的罪名,起码也是一个革职的处分。

于是有人便乱以他语∶『玉大哥、玉大哥,今宵只可谈风月,喝酒,喝酒。』

王桂还想再说,作主人的张凤池见机,大声说道∶『玉大哥的黑头、黄钟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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