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人力派遣公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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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一道巨大的影子挡在他的面前。
那是在七十二柱魔神之中,像个附属品一样的弱小牡牛。
不过,这样就够了。
「无.为.」
牡牛以欧玆华德的声音笑着,撞向树的腹部。
树的身躯轻易地飞舞在空中。
他再次重重撞上地面。
土壤与碎石刮擦着肌肤,树滚了好几公尺。
他撞上广场的花圃。喀嚓一声,不祥的声音响起。就算这样,树还是试着想站起来,这时,他的左膝却往诡异的方向扭曲。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树口中爆发出不像自己会发出的惨叫声。
……啊,赢不了。
什么魔法师,结果也只不过是个人类。
可是,怪物不是人。人类不可能胜过人类之外的东西。
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因为这道理太过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去指责它。
所以,人类想变为人类以外的东西,才会是种禁忌。
【那是。。魔法。】
有声音响起.
是吗,那就是魔法吗?
树总算明白了。说得也是,如果不是那么不合常理,就不能称作魔法了。
【这样好吗?】
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我还是有点感谢你。'
某个人以害羞的声音说道。
……『社长哥哥真厉害、真厉害!'
她蹦蹦跳跳的拍着手。
……『所以,您就要继承这问公司了'
带着玩笑意味的声调说着。
……『你会说「我们公司」,是稍微有一点身为社长的自觉了吗?'
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对自己说的吗?
'。。。。。。。。。。。。。怎么可能。。会。。好。。。」
树比任何人还要更加强烈地告诉自己。
他将手指使劲掐进受伤的左膝里,像虎头钳一般嘎吱嘎吱地把膝盖塞回去。皮肉被压烂的声音响起、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骨肉之间咕滋咕滋的声音响起。到了现在,介意这种小事还有什么意义?
(愤怒吧!愤怒吧!伊庭树。)
树站了起来。
树将痛彻心腑的激痛化为怒火,直视着污泥恐怖的身影。
(这是。。我的“工作”。)
'来.给我.吧.安缇.'
那家伙早就没把这边的情形放在眼里,完全专注在安缇拥有的魔神上。这是个好机会!
「啊。。'
树喘着气。
好热。
右眼好热。
右眼远比折断的左脚炽热得多,甚至让树产生了是火焰代替眼球埋入眼窝中的错觉.这份炽热,让他感到愉悦。
'好了。。来吧。。。'
他无法忍受地扯下眼罩。
出现在眼罩之下的,是不同于黑色左眼的眼眸。
而是如火焰般赤红而骇人……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红玉之瞳。
「喵呜~」
「咪呜~」
猫屋敷被怀里的猫咪们舔着,睁开了眼睛。
虽然时间不到一分钟,但他似乎昏了过去。在依然扭曲的视野中,猫屋敷看见了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社长?」
闪烁着红光的……眼瞳。
在因为浓厚的咒波污染而淤积的空气中,格外赤红闪耀的瞳孔。
猫屋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喂、猫屋敷先生,起来啦。。咦。。社长。。哥哥?」
被当成垫背的美贯,愣愣地眨了好几次眼睛。
'。。。。。。'
少年缓缓地迈出脚步。
他走走停停的步伐就像坏掉的人偶一样生硬,但不久后便开始昂首阔步。每踏出一步,飞溅的血花就滴落地面。少年啪涮啪涮地踏散自己流的血所汇聚而成的水洼。
不久后,污泥也注意到他的举动了。
「吃·了·他·」
污泥似乎对少年不感兴趣,连目光都没转过去便下令。
一个影子从泥团中隆起,构成形体。
那是被污染的黄金之狮——马尔巴士。
马尔巴士强韧的利爪对准树的天灵盖,以惊人的速度挥下。
窿动,少年轻轻踏出脚步。
仅仅只是如此,树已站在狮子的背后。
「什·么」
树从污泥的侧面穿过,在倒地的两人面前蹲下。
「——穗波、安缇莉西亚。'
他呼唤着。
「穗波,快起来。」
'……咦……小树?」
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开。
「……树。」
慢一步回过神的安缇莉西亚瞪大眼睛。
「树!后面!」
污泥朝树挥下由蛇组成的手臂。
破风而来的一击袭向少年。
但树只是把头一歪就让那一击落空了。他的动作就像一开始便如此设计好般的自然。
「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喃喃发问的树站了起来,他的左膝再次冒出鲜血。没问题,只要再撑个五分钟就够了。
「你.这.家.伙.」
树回头一看,污泥的身躯正咕嘟咕嘟地蠕动着。
好几个魔神随之诞生。
不过,那些攻击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哪一个魔神,都只会依照咒力的流向移动而已,那种攻击就和老套的漫画或小说没两样。
树真的只是踏出一步,所有的攻击就全都划向空气。
太可笑了。
你打算。。把这种东西当成真正的魔法吗!
'树。。。'
安缇莉西亚茫然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就算亲眼看见,她还是无法相信。
她已经问过穗波。不管是多么优秀的魔法师,要看出咒力本身的流向根本就不可能。
……妖精眼。
那是传说中的魔眼。
传说那是神话时代的魔法师们所拥有的……幻之眼。
不像安缇莉西亚或穗波这样只能看得见魔物,如果是真正的妖精眼,据说能够看穿魔物的一切。
据说只要一瞥,妖精眼就能看穿魔物的快乐、魔物的暴怒以及魔物的悲哀。
但是,如此能力同时也诉说着它的危险性。
那隻看得太多的瞳眸,也会侵蚀观察者的精神。
因为这样,拥有妖精眼的魔法师们几乎都是英年早逝。有些人是自己化为魔物,有些人则前往不存在于人世的妖精乡。
但是。。。
树的那隻眼瞳,真的是这样的东西吗?
。。。真的只是这样的眼瞳而已?
「你.是.什么.」
污泥开口,它的声音第一次因为战傈而动摇。
'。。。。。'
树没有回答。
他只是一边闪躲魔神们越发威勐的利爪,一边下达指示:
「穗波、猫屋敷、美贯,这是社长的命令。」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高低起伏……但是,此刻的树却带有某种显着的不同。
三人几乎像条件反射般服从了树的话。犹豫或迟疑之类的念头,连一瞬间都没存在过。
「猫屋敷,朝左斜角二十六度,六公尺前方使用火行符咒。」
灵符从外褂的衣襬中飞出。符咒再度冒起火焰,当场把如同被符咒给吸引过来而出现的魔神燃烧殆尽。
「美贯,朝我的侧面四十二度到八十四度施行禊。」
她舞动着玉串,就像事先计算好一样,把魔神所发出的火焰、雷击与诅咒漂亮地阻绝.
「穗波,朝右上角六十四度到七十六度各发两次槲寄生的飞镖。」
槲寄生从她柔软的手指射出,打算从空中发动奇袭的魔神,毫无例外地被飞镖击落。
完全不费工夫。
结果,不论是使用哪一种魔法、役使哪一种魔神,全都是建立在咒力的质量与流动之上。
既然如此,只要能看穿咒力的流向,当然就能判读出魔神的行动、能力与弱点。
不过,树能够看到的程度还不只如此。
(我要看见。)
他在心中默念。
我要看见,我要注视,我要观察。
看到深处的深处,看到底层的底层,看到里面的里面。毫无保留,毫无遗漏,我要注视到让你们体无完肤的程度。
把恐惧感什么的都破坏。
击溃。
粉碎。
把这没用的人格……重新改写吧!
「小树……」
穗波不禁喊出声来。
树的右眼正在流血。这是理所当然的,妖精眼本来就是超越人体机能的力量,如果过度滥用,别说失明,还会在神经与脑部留下致命的伤害。不,视情况而定,不只是脑……就连「灵魂」也一样。
纵使如此,树也没有停止的打算。
(应该有的。。)
树看透魔神的动向之后对社员们下达命令,确实地逐渐削除污泥……欧玆华德。每消灭一部分,污泥就会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你.是.什么.」
污泥开口问树。
(你一定会有的。。。)
树没有回答,反倒回问污泥。
「欧玆华德……!?」
他发问:
「你就这么想化为魔法吗!!?」
再问:
「你不惜践踏女儿、吞食弟子们的生命,也想变成什么所罗门吗!!」
又问!!
「。。。!!!」
「树。。!」
安缇莉西亚捣住嘴巴。
被他们击破的魔神总共是三十四个。可是如果再继续下去,猫屋敷的灵符、穗波的飞镖还有美贯的体力都要撑不住了。比起这些,树的身体早就已经超过极限了。
但是,就算这样。。
他还是要看。
看着那些一开始就存在的东西;已经溷杂在一起的东西;全都已经扭曲的东西。
注视着,认识着,赋予无形之物形体的东西。
……从浑沌之中建立秩序。
树缓缓地缩短与污泥之间的距离。逼近到触手可及的距离时,少年举起右手。
「你的虚荣……」
他深吸一口气:
「……就由你来偿还!」
树伸出右手。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污泥啪涮一声扩散开来。
「小树!」
包含右手在内,少年整个人被污泥吞没了。不管污泥失去多少魔神,要吞食区区一个人类 仍是易如反掌。直到最后的最后,少年却走错了一步棋。
至少,污泥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异变就发生在数秒之后。
「你.看.到.了.什么.」
污泥问道。
他发问的对象不是任何人,正是应该已被吞食到泥团之内的树。
「……我看到你的……开始。」
污泥本身也是魔法的失败品。
不像样地模彷着安缇莉西亚伟大父亲灵魂的失败品。
所以,树不可能找不到它的「核心」。不管经过多久,「核心」都不会变得无法辨识。
「就是这个!」
树把那东西连同自己的身体一起拔出污泥。那东西就这样被抛向半空中,反弹了两、三次之后滚落在安缇莉西亚面前。
小小的红色种子。
宛如由血液冻结而成,长着鲜红棘刺的种子。
一瞬间,安缇莉西亚的呼吸停止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污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涌向少女。
但是,那团污泥立即遭受猫屋敷的灵符灼烧,被穗波的槲寄生刺穿,又遭到美贯行禊发动的咒缚所困。
最后,安缇莉西亚举起魔法武器……亚连匕首(athame knifC)将鲜红的种子一刀两断。
「!」
污泥只痉挛了一下。
「啊。。」
安缇莉西亚抬起头.
即使如此,污泥也没有停止动作。接触到空气的部分哗啦哗啦地崩坏着,污泥缓缓接近金发的少女。
'可爱.的.安缇.我。。」
然后,污泥在少女眼前一口气崩溃了。
'没能...化为.魔法.」
欧兹华德吞食七十二柱魔神化为魔法的幻梦,结果以污泥的模样划下了句点。
「小树!」
确认咒力已经完全断绝之后,穗波慌忙冲向树。
看她不顾一切飞奔过去的样子,实在想像不出穗波平常冷澹的模样。
迟了一点,美贯与猫屋敷也跟着走过去。
树依然横躺在地面上。
「树!」
最后,安缇莉西亚蹲下身子,将手伸向树的脸庞。
穗波也同样这么做。
用手触碰他正在流血的右眼与脸颊——两名少女松了口气、垂下肩膀。
「……………………………………………………笨蛋!」
「……………………………………………………真的。」
伊庭树仰倒在地上,发出了颇为悠哉的打呼声。
尾声
事件结束后的第三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树透过病房的窗户,眺望着豁然开朗的蓝天。
就种种意义上而言,树的模样都会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