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在心,天地不容!”
山盟海誓,只隔了一夜,不知为了何故,第二天一早,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夜里赌咒发誓的那回事儿一样。
马步芳想将马鸿逵诱到兰州,作为人质,必要时可威逼宁夏出兵,支援兰州。
马鸿逵睡到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冷汗出了一身。
他渐渐觉得酒醒了许多,头有点闷痛,再把夜晚他跟马步芳灯下说的一番话,从头至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立时发觉上了圈套,后悔莫及。不过,还为时不晚,周旋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清早,马鸿逵突然变卦,借口先回银川部署出兵支援兰州,不肯跟马步芳同去兰州,而是乘专机朝银川防向飞去。
马步芳气得顿足捶胸,唾骂了一通马鸿逵说话出尔反尔,不如放屁。尔后,孤零零地爬上飞机。
马步芳和马鸿逵在广州演了一场戏,一夜的攻守同盟,未及天亮便撕得粉碎。
马步芳坐在飞机上,心如满天浮云,乱糟糟的总是平静不下来。
飞机降落在兰州机场,马步芳见前来迎接他的只有刘任和彭铭鼎二人,却不见马继援,便问:
‘吗继援呢?”
彭铭鼎说:
“他在定西,准备与共军决战。”
马步芳长叹了一声,脸色愈加难看了。
刘任禁不住问:
“马鸿逵呢?不是说一块儿来兰州吗?”
马步芳咬牙切齿地说:
“他天不亮就溜回银川躲清静去了。”
刘任忿懑地说:
“如此做法,兰州怎么办?”
马步芳用拳头击打着发木的脑门,叹息道:
“唉!自扫门前雪吧!”
彭铭鼎声音十分微弱地问道:
“兰州一战,前景将会如何呢?”
第21章
皋兰山上山下,仿佛一锅烧得滚沸的开水
马继援率所属部队第82军、第129军及独立骑兵部队,自陇东经华家岭溃逃到定西,妄图在这里布防,狙击解放大军西进兰州。
马鸿逵飞回银川,将宁夏防卫部署进行了一番调整,然后硬顶住五个妻妾的压力,将女秘书纳为六姨太,自然免不了吹吹打打大操大办热闹几天。
马步芳得知此事,气得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骂:
“娘的!仗都打到门边上了,马少云还有心思讨小老婆!”
他一边骂,一边在室内团团乱转,抓耳挠腮。过了好大一阵,他才瞅一眼站在一旁的彭铭鼎,长嘘短叹道:
“马少云老奸巨猾,不会出兵援兰了。马继援年轻气盛,置我一日三令于不顾,固执己见,非要在定西迎战共军不可,搞不好将是残局难收。这,如何是好?”
不等彭铭鼎答话,马继援又从定西打来电话。马步芳刚抓起听筒,就传来马继援的声音。
“我意已定,决心在定西与彭德怀决一雌雄,不成功便成仁!”
马步芳双手举着话筒,颤声道:
“你仅凭第82军,第129军和几支骑兵队伍,敌我众寡悬殊,如何决战?彭德怀三个兵团分三路猛扑而来,其势正锐。我意,应避敌之锋芒,退守兰州……”
马继援自负的声音打断了马步芳蚊子似的嗡嗡叫声。
“军令如山倒。命令已发,成命难以收回。否则,朝令夕改,如何克敌制胜?”
马步芳和马继援,老马与小马相争,互不退让,各持己见,一时间父子俩闹成了僵局。
父子间感情出了裂缝,一天到晚,在电话上吵个不休。马步芳几次气得差点昏厥过去,疯子似地对着话筒多次向儿子臭骂:
“你小子他妈的乳臭未干,胎毛未脱,翅膀没硬,才带了几天兵,眼里就没有你老子啦?啊!老实告诉你,你老子这辈子过的桥,都比你小子走的路长,出的汗,都比你小子喝的水多哩!你小子懂得你妈的个屁!……”
不等儿子分辩,他便将话筒“嘭”地一甩,坐到虎皮椅子上老牛耕田一样喘个不休。
眼看解放大军逼近定西,马继援一时没了主见,慌忙给彭铭鼎打电话,约他赶到定西面商决战之事。
国民党第八补给区司令曾震五得知彭铭鼎要去定西,立即登门密谈。
曾震五见面就问:
“你此次定西之行,是给马步芳父子说和,还是另有所图?”
彭铭鼎和曾震五,都是陶峙岳的旧部。陶峙岳离首赴疆上任前,将这二人留在兰州是有长远打算的。前几天,新疆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陶晋初派人来兰州,向彭铭鼎和曾震五了解马步芳、马鸿逵的军事情况,并要他们暗中配合陶峙岳,设法保住河西,将来准备与共产党谈判。因此,这二人在一起,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
“如果在定西决战,对共军歼灭青马有利,也会少死许多人。可是,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都在陇西、临洮一带,弄不好会给马继援陪葬了。”
说到这里,彭铭鼎停了一下,接上说:
“我们要千方百计保存这两个军,尔后转移到河西,配合新疆陶司令,作为将来与共产党谈判的资本。”
曾震五明白了彭铭鼎此行的心理,说:
“不过,刘任也想保住这两个军,并派人暗中活动,拉拢黄祖埙和周嘉彬”
彭铭鼎站起来,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
“刘任他们想把这两个军抓到手,待牺牲了马部之后,在河西与共军决战。”
曾震五笑道:
“我们与刘任,可以求大同嘛!”
两人走到院里,又不约而同地站住脚,相视许久,互相告诫着。
“审时度势,见机行事。马继援可是不大容易套上笼头的。”
“是啊!已到了紧急关头,必须慎之又慎!”
彭铭鼎乘车星夜赶到定西,马继援正在万分踌躇之际,两个人一见面,未及寒暄,便单刀直入,进入话题。
马继援开门见山地说:
“大敌当前,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电话约你连夜来,共商破敌之事。现在有两种作战方案,一种是守定西,在定西决战;另一种是守兰州,在兰州决战。你看,哪种方案更利于我军施展雄兵?”
彭铭鼎考虑了一下,分析利弊后道:
“定西无险可凭,地势不利于守,既无工事,又无固粮,解放军不来则已,若来,兵力必数倍于我。一旦被围,内无粮草,外无增援,其危极甚。”
马继援心里很乱,情绪不好,正皱着眉头,心里反复盘算着利弊,半晌不肖说话。
彭铭鼎借着喝茶的机会,观察了一下马继援的脸色,断定他此刻内心十分复杂,正处于举棋不定之时。他斟酌了一下了句,便接着说:
“兰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工事坚固,且粮弹储备多。主力在这里占领桥头堡阵地,不仅兵力与阵地非常适合,而且背水一战,将士有必死之心,无生还之念,凭工事、火力,造成力量,敌以兵力,我以优势,再转守为攻,稳操胜券。”
马继援听罢这番分析,沉思许久,才说:
“我在这里不打阵地战,打运动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彭铭鼎想了想,说:
“骑兵已损失很大,还打什么运动战?你能机动过解放军?灵活过彭德怀吗?胡长官(指胡宗南)与他斗了不到3载,以几十万精锐之师,对付他的两万之众,结果还不是损失殆尽,落得个惨败?兵书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识时务者为俊杰。依我之见,还是趁早退兵兰州,作兰州决战的打算。不然,到那时,数倍于你的兵力,团团围住,要走也走不脱了。”
马继接听了这番话,沉思良久,最后站起来,手一摆,气呼呼地说:
“那就向兰州撤吧”
说完,他就倒背着两手,没好气地踱起步来,一直踱了很久。
马继援猛地停住脚步,站在屋子中央。灯光映照下,他的脸胀鼓鼓的,仿佛吹足了气的皮球,脸色活像放久了日子的烂猪肝,牛一般两只瞪大了的眼睛,充满着腾腾杀气。他背对着灯,浑身的肉仿佛在痉挛,在哆嗦。灯光将他那变了形的身影,投射到门边的墙壁上,幽灵一般。
突然,他神经质地抱起双拳,在胸前疯狂地晃动着,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彭德怀呀,彭德怀!我要和你比一比,不在定西,就在兰州,看我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彭铭鼎嘴上没敢说,心里却嘀咕道:
“你小子不要感情用事,口出狂言,共军的彭德怀也不是好对付的,连你老子心里也怵着彭德怀呢!你小子看自己总是比别人高大,原来是白日背着太阳站,夜晚背着灯光站,自己总对着自己的影子在瞅,左瞧右看,只见自己高,个子大!年轻人,还是放稳重点好!”
马继援少年气盛,总以为他过去几次与解放军接触,在合水战斗中,在西峰镇战斗中,在九岘塬战斗中,未被歼灭,有的甚至还偷了一点便宜,因此张口闭口都是解放军不在话下。
彭铭鼎对马家父子的凶残蛮横知之甚多,了解甚深,因而从内心深处一直怀着戒备之心。而且,他心里早已清楚,国民党大势已去,西北二马如秋后蚂炸,枝头残留的两片枯叶,没有几天时间了。眼前的局势早已明朗化,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他彭铭鼎不是傻瓜蛋,懂得替自己打算了。
他在驱车来定西的途中,脑子里也斗争得十分激烈。他仔细考虑了一番,见到马继援时如何对答。他知道,如果为了随和马继援,事先编造一套在定西决战有利的道理,也许会产生这样的影响:一是马继援可能坚持在定西一拼;二是纵使不在定西作战,他们父子可能在该地区作较长久的坚持,就是最后万不得已时再撤守兰州,势必时间仓促,兵心慌乱,再无暇加强阵地,不堪一击即告溃败。这两种情况,对马家父子都十分不利,但对早日结束西北战事,作战的双方都少受伤亡,却是利大于弊。
彭铭鼎早已私下活动,决心弃暗投明,走向革命。可是,他又为何不逢迎讨好马继援,坚定他在定西决战的信心呢?
彭铭鼎心中有他个人的小算盘。10多年后,在回忆这件事情时,他追悔莫及地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如果……在定西决战,……对歼灭马部有利,要少死好多人。我当时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主要是怕第91军、第120军在陇百、临洮一带给马继援陪葬了。我想保存该两军尔后转移定西,作为起义的本钱,这种只顾个人利益,不顾人民死活的作法,正是反动统治阶级本质的暴露。
彭铭鼎见马继援心里已经在活动了,便有意给他搭个台阶,让他顺势就下。便搓了搓手,说:
“大敌当前,当断立断,没有时间再拖延了。究竟在兰州决战,还、在定西决战,你就拿个主见吧!”
马继援虽说心里动开了,但突然放弃定西决战的打算,按照老头子在兰州决战的计划行动,他冷丁还是揭不过弯儿来。他又在地上来回踱了很久,最后将两道目光滞留在彭铭鼎的脸上,问:
“那么,你的意见和老头子一致,在兰州决战?”
彭铭鼎点了点头,避开马继援的逼人目光,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
“这是马长官经过反复思虑后才定下来的,我亦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作战方案!”
马继援按捺不住胸中的积闷,歇斯底里地吼道:
“娘的!真叫人作难啊!”
彭铭鼎知道马继援的脾气,他这么说,就是表示赞同兵撤兰州组织决战的方案了。于是,他心里一下放松了。
这一夜,马继援心情十分坏,动辄就是暴跳如雷,但彭铭鼎心里却是另外的一种情形:“此次定西之行,总算把马继援这匹小马给拴上笼缰牵回兰州了。往后的事情,再作计较吧!”
就这样,马继援在一种极其复杂的矛盾心理中,一咬牙传下命令,部队日夜兼程,撤向兰州。
马继援在兵撤兰州的同时,还发出命令,要临洮方面的第91军、第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