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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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他这等行家里手,就连不通此道的阮静雅,听见叶歆瑶刻意提出此世的种种,也有些心惊肉跳。
生死轮回,投生何处,早就写在了因果簿上。叶歆瑶前生没做过什么恶事不假,却也没做过什么天大的好事,随手救人性命不过小恩小惠,也没多少功德。何况她身为步虚修士,命运不与凡人相同,只记载凡人的因果簿上自然不会有她的名字,破解胎中之谜的转世重生又与正常转世不一样。偏偏叶歆瑶还不记得死后到转世这一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苍天如此厚待,实在让人不安。
“破解胎中之谜的宝贝,多半来自于道门与神道,又以神道居多。”详细说完此世概况之后,叶歆瑶秀眉微蹙,显是早知自己情况不大对劲,却苦思冥想,也无法得到答案,便问,“这般巧合,应当不是什么运气所致,我想知道,在神道,此种等级的宝贝,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待她说完,越千钊沉默许久,方深吸一口气,良久才悠悠叹道:“你这次真玩大了。”
阮静雅心中一惊,忙问:“到底多珍贵?”
见叶歆瑶静静地望着自己,阮静雅焦急地看过来,越千钊也不卖关子:“鉴于你修士的身份,转世之后的命格咱们姑且不论,单看你今生的根骨及身份,至少得三世大德大善之人才能拥有,若再算上‘姓名相同’‘不沾因果’两条,珍贵程度至少得翻个七八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见叶歆瑶没害怕的意思,才继续说:“神道中,能破解胎中之谜的符咒,怎么说也有十七八种,但能够做到像你转世这般不沾多少因果,近乎完美无瑕的,唯有三张道符,即‘天齐仁圣赦’‘北阴酆都祭’与‘孟婆渡厄符’。”
黄泉府为世间“死”之极地,乃天下魂魄死后归宿,自与碧落天一般等级森严,壁垒分明。此间地位最为超脱的存在有三位,一是与碧落天紫薇大帝平起平坐的黄泉府之主,天齐仁圣大帝;一是总领黄泉府事物,地位超然,凌驾于五方鬼帝之上的罗酆山酆都城之主,北阴酆都大帝;最后一位,成道大号“醧忘元君”少有人知,俗名孟婆可谓家喻户晓,一碗孟婆汤,洗尽前尘事,多少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又有多少人心驰神往,渴盼洗尽此生忧愁,重新开始新的一生。
“这,这三位大能”阮静雅一听,脸色都白了,“都是天仙吧?”
“这不是关键。”越千钊纠结了片刻,才向两人解释他神色郑重的原因。
神道修士必须汲取大量的信仰与香火为己用,才能修行有成。信仰者越多,信仰越是虔诚,该神道修士的实力就越强。千八百个愿意全身心为你奉献,杀了全家眼睛都不眨一眨的狂信徒,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出窍期神道修士。越千钊当年也是穷得活不下去,凭着在道观打杂时记下来的几本道书以及自己的如簧巧舌,开始传道,到处骗吃骗喝,才莫名其妙开始了神道修行之路。
神道的修行方式是如此的特殊,又是如此的霸道,注定为旁的修士所不容。无论正道还是魔道修士眼中,神道修士都不是自己的朋友。更何况许多神道修士如越千钊一般,误打误撞才走上拥有了法力,不知克制,胡作非为,是为邪道。如此一来,神道修士被喊打喊杀的理由,更是多了一个。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每一个信徒都是十分宝贵的财富,不能随意浪费。天齐仁圣大帝、北阴酆都大帝和醧忘元君皆为应运而生的天仙大能,完全不需要任何信仰,可若人们供奉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正因为如此,想做成这三张符,除却布下阵法,将十倍于郑国的人口和土地与世隔绝,化为人间净土或地上神国,刻意让这些人信仰其中一位,再布阵借此收集万载愿力之外别无他法。毕竟一位需靠着符咒才能破解胎中之谜,转世重修的存在,实在无法与天仙大能争锋。”越千钊总结道,“金丹太弱,地仙大能又有足够的本事,会这样做,又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除却元神期的神道修士,我再想不出有别的存在。”
神道修士成就元神,可比正道修士成就元神要艰难许多,这意味着对方至少得在数百个如此世一般人道昌盛的小世界传下信仰,天长日久,拥簇者甚众,方有可能达到这一步。饶是对这样的存在来说,想做成一张顶级的,能破解胎中之谜,还能让人来生如此之完美,又不怎么沾因果的符咒,也无异于割肉放血。
“这,这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阮静雅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却连话语都带着颤音,“阿琼,你何时惹上了这么一位稀少的存在,才”
比起阮静雅,叶歆瑶倒冷静很多,她思忖片刻,便淡淡道:“也未必是元神期的神道修士,毕竟这般至宝,定能打动任何一个修士的内心。你们也知道统之争最为酷烈,神道修士一向被排挤在正道之外,地位颇为尴尬,许多天材地宝,哪怕晋级元神,道门碍于二者的分别,都未必会答应,少不得用至宝与旁人交易。”
阮静雅微微皱眉,觉得她这话虽然有宽慰的意思,却哪里不大对,越千钊却一阵见血:“既然如此,他们能找得交易对象,不是魔道宗师,便是邪道高手,要不就是旁门左道的祖宗。若是魔道还勉强算好,若是邪道或旁门‘既是邪道,心性本就落了下乘,成就金丹已是万幸,能以邪道之身晋级元神的存在,实力强大倒是其次,不好相与才是关键,因为他们压根不认为自己很多奇怪的想法是错,故劫数奈何不得。正因为如此,连势力雄厚的名门大派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我记得这些还是你和我们说的原话,如今却你这是在安慰我们呢?还是让我们更加担心?”
叶歆瑶无奈地笑了笑,却没说话。
从转世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这种心理准备,此番询问也不过是确认一下,哪怕得知真相,心情也没两人这般沉重。
见好友为自己担心,叶歆瑶刚想说什么,就见阮静雅神色一变,怒道:“什么人?”显然,这位金丹宗师担忧挚友,又感知到有人进了越千钊吩咐无人可进的院落,心中积压的愤懑有了个发泄点,打算迁怒了。
叶歆瑶轻轻按住阮静雅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越千钊修为比阮静雅弱一阶,感知也慢了半拍,察觉到来人是谁,不由微微皱眉,露出厌烦的神情:“她怎么来了?”
第二十七章离开之前小插曲
来得如此不凑巧,不经意间就惹阮静雅与越千钊嫌弃的不是别人,恰是偌大郑国的女主人,郑姬。
对仆役无视越千钊的禁令,将郑姬放进院落的行为,叶歆瑶很能理解——王太后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摆着,奴婢、护卫之类的存在连碰触她都不敢,还真能拦着硬闯的王太后不成?
道理虽如此,话却不能这样说,省得好心劝解反倒成了火上浇油。是以叶歆瑶瞟了越千钊一眼,凉凉地说:“若非知道某人与王太后的关系不纯,他们何至于这般投鼠忌器?”
越千钊知叶歆瑶用意,压下处理这帮无用仆役的想法,苦笑一声,投降道:“是我管不好自己,还御下不严,才弄出这档子事,平白败了你们的兴致,你们莫要生气,我这就将她打发了去。”
“王太后前来,自没有赶人的道理。”阮静雅也不过一时郁气,经两人一唱一和也冷静下来,“她来,你就去见啊!”
“这”越千钊面露尴尬之色。
王太后郑姬作风豪迈,亭台楼阁宛若房舍,心随意动,豁达解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换做平常,他自然乐意在郑姬身上消磨时间,反正神道修士的修士法子与旁人差了太多,对他来说,随处纵欲狂欢压根不是什么大事,更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过,偏偏女性好友在此,让他现在去见郑姬,然后三句话就谈到床上?哪怕平日脸皮厚如城墙,在朋友面前,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
叶歆瑶与阮静雅相视一笑,后者放下酒杯,起身走出厅门,恰见一女子在数十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走过来。
此女盛装华服,宛若花王牡丹徐徐绽放,艳冠群芳,却无一丝一毫的俗气意味。仔细一瞧,但见对方云鬟雾鬓,肌肤胜雪,剪水秋眸欲说还休,流淌着脉脉情意,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摄人心魄的风情。
阮静雅见状,下意识出言赞道:“好一位绝色佳人!”
说罢,她似恍然大悟般转过身来,眨了眨眼:“千钊,艳福不浅啊!”
“咳咳,这个”越千钊借喝酒掩饰尴尬,闻言差点被呛到。
哪怕与阮静雅喝酒聊天品美人不止一次两次,但听见对方用这种羡慕中带了点嫉妒,还带了点损友之间特有的调侃语气说出赞美的话,镇定如他,也免不得产生性别错乱,阴阳颠倒,世界到底怎么了的感觉。
叶歆瑶放下酒杯,优雅地往越千钊千疮百孔的心补了一刀:“既是佳人有约,怎能有煞风景的存在?静雅,你说是不是?”
阮静雅扬眉,会意接话:“这是自然。”
立场一致的两人无视越千钊的呐喊,带着点促狭意味地对他挥手告别后走出厅门,转身往与郑姬相反的方向走去。
玩笑归玩笑,越千钊在这个世界苦心经营多年,就是为了给自身突破金丹积攒足够的愿力。两人不知他计划进行得如何,也不打算为了一时意气,甚至无聊地争风吃醋之类的小事,让朋友的基业受损。
王太后跑来大臣家,显然正事为主,风月为辅。如此时刻,告辞离开方是正道。
她二人不打算与郑姬正面对上,解释那么多事情,却也不会刻意躲着一个普通人,才正大光明地从反方向离开。至于郑姬肯定能看到她们两人的背影凭越千钊的三寸不烂之舌,哄个女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心情颇为畅快,时不时交换意见,窃窃私语,讨论越千钊该如何哄郑姬,这次又会怎么玩死小皇帝的两人,却听见郑姬呼唤:“前方那位女郎,能停一下么?”
她的声音婉转而娇柔,令人一听便升起怜爱之意,但让叶歆瑶与阮静雅驻足的,无疑是郑姬的话语。
两人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就见郑姬艳色夺人的脸上写满欢悦之意。这位郑国身份最崇高的女性拎起裙子,不顾身份与哗啦啦跪了一地劝阻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叶歆瑶面前。
这样一个充满少妇风韵,几乎能用风情万种来形容的女子,望着叶歆瑶的眼神竟纯净干脆到不可思议。她痴痴地凝视着叶歆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触摸对方无暇的面颊,又有些踟蹰犹豫,唯恐自己的手玷污了这片美好。这一刻的郑姬,似爱画成狂的人遇到绝世名画那般狂热执迷,天真无邪宛若少女。如此迥异的气质与神情,反倒让她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无可抵挡的魅力。
跟着走出来的越千钊见状,无奈扶额。
他仅有的两位女性朋友,一位比他还会品评女人,荤段子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