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逸事-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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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冷笑道:“此人又何止是有些阴险?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林小七见他神情愤懑,心头一动,忽道:“莫非这厮是你的情敌不成?”他早已猜出睚眦和那暗月女神之间是一桩情事,此一问倒是顺情顺理,并不突兀。
睚眦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脱口道:“他也配?”话刚出口,却又苦笑,摇头道:“不过……不过我视他有若猪狗,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但在他心眼里,我多半就是你所说的情敌了!”
微微一顿,他走到林小七身边,接过那一囊酒,又道:“小七,你还记得我俩之间的约定吗?”
林小七不知道睚眦为什么忽然转换话题,顺口笑道:“这才几天的事情,我自然记得。不就是帮你杀一个人吗?莫非你还怕我赖帐不成?”说到此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惊道:“呀……莫非你要我杀的这人便是这男子吗?”
睚眦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就是他!”
林小七皱眉道:“我观此人也未必有多厉害,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睚眦叹了口气,道:“我不动他,自然是有苦衷,否则便是有十个他,也被我化成齑粉了。”
林小七笑道:“这倒也是,你是一代凶神,这万千世界中,便是有比你厉害的人物,凭你性格,也未必就怕了他,更何况是此人?便是在我眼中,这人也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若是对战,我至少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若是暗中下手,我管叫他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他这话却并非虚言,自冥界闭关而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实力竟是一天比一天高涨。原以为虽然修成了冥婴,但功力的增长总是要靠苦修,又或是凭大周天剑去强行吞噬。但不知为何,自七贤山事毕之后,他发现每至深夜行功时,这天地间的灵气便如不要钱似的强行汇聚于冥婴之中。时至此时,那原本黑漆漆的一付骷髅架子,竟是隐约有紫光透出。
睚眦早已知道林小七修炼的是冥婴,虽然他对冥婴知道并不比林小七多,但却知道林小七此言非虚。点头道:“此人不过二流角色,你杀他当易如反掌。”
林小七道:“好了,这事你既然不打算瞒我,那么就先说说你这苦衷吧。所谓先下手为强,你既然早有心思要这人的命,那么不妨早一点说出其中原由,我也好早一点替你了结这桩心思。”
睚眦用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泛起一抹苦笑,缓缓道:“如你心中所猜测的那样,所有原由恰是从一桩情事来的。”
林小七道:“是和暗月女神吗?”
睚眦点头道:“是啊,便是她了……不过她在我眼中可不是什么女神,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说到此处,似是想起往日情形,那苦笑里又多出一丝甜蜜。林小七瞧在眼里,心中好笑,暗道:“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代凶神,但此时瞧来,你不过是一个被情所扰的寻常之人罢了。想来,这神也罢,魔也罢,这七情六欲终是免不了的……”
睚眦不知道林小七正暗中腹诽自己,自顾道:“你前几日所见的男子名唤天机,是暗月那丫头身边的谋士。而那个传信的丫头是暗月身边的侍女,叫做随月。”
林小七接道:“那厮叫天机吗?这名字有点意思,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捉的田鸡来……”他这人除了性命交关的时候,从没有个正形,此时心思游走,便想起小时烧烤田鸡的情形,口中顿时生津。再一转眼,却见睚眦面有不悦,便呵呵笑道:“抱歉,抱歉,却是走神了,老睚你接着说吧……对了,既是情事,那么是你追着那暗月而不得,还是那暗月追着你呢?”
睚眦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当年倒是我先追得她。不过这丫头对我也是一片痴情,仔细算起,我和她也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只是有实无名,我到底没曾给她一个名分。”
林小七奇道:“如此说来,你们也是两情相悦,为什么没给她一个名分呢?”
睚眦苦笑道:“我这人不喜羁绊,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守着人却又是一回事。我与她虽然两情相悦,但让我此生此世与她厮守,却是我所不愿之事。”
林小七‘嗤’的一声轻笑,道:“原来是始乱终弃啊!”
睚眦先是瞪了他一眼,但随即仍是苦笑,道:“你这始乱终弃一词用的倒是贴切,不错,究其原由,正是某家始乱终弃,才会被困浮游山。”
林小七奇道:“原来你被困在浮游山也与这事有关吗?”
睚眦道:“当年我不顾暗月的苦求,远遁异界。想那万千世界,无边无际,凭暗月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但我却没料到,那天机久慕暗月,对我早有怨恨。只是某家实力高他太多,他虽有怨恨,却也只能深埋心中。但我这一走,却让他找到了机会……这厮见暗月心中郁郁,便怂恿她找我母亲诉苦,说如此这般便能逼我回到暗月身边。暗月认为此计可行,便着他去寻我母亲,谁知道这厮见了我母亲之后却是对某家大泼脏水,不仅说我始乱终弃,更说我心狠手毒,为了摆脱暗月,三番五次的欲取她的性命……也不知我母亲是怎么想的,听了这厮的挑拨后,竟是将我关在了浮游山下。”
林小七奇道:“神龙大人是何等人物?难道就信了他的话吗?”
睚眦冷笑道:“自然是不信,但这事终是我错在前,我母亲虽不齿这厮,却也不好出手对付他。如这样的人,在我母亲眼里,不过蝼蚁之辈,便是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眼睛。”
林小七更是奇怪,道:“既然如此,神龙大人就不应该将你关在浮游山啊?”
睚眦苦笑道:“当初我也是这么问我母亲的,她却说这本是我的劫数,命中该有这一劫,那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当初我心中不服,道如某家这样的人,早不受宿命之苦,亦无轮回之忧,哪怕什么小小劫数?”
林小七皱眉道:“那你母亲是怎么说的?”
睚眦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母亲说,这劫是天之大劫,换做是她,亦是逃不过去的。她让我在浮游山修身养性,休生脱困之心。又言,时辰一到,自有应劫的人来救我出去!”
林小七心中一跳,道:“应劫之人?这……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睚眦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带你来这魔界?我母亲说,脱困并非就是脱劫,若要保住身家性命,最好是跟在你的身边。如此,终有一天能解开这劫。”
林小七心中大乱,他万没料到睚眦的一桩情事绕来绕去,最后竟是绕到自己的身上……应劫,应劫,这应的究竟是什么劫呢?这到底是睚眦的劫,还是自己的劫呢?如神龙之言,却又仿佛是这万千世界的劫!
睚眦见他神色变幻,眼光茫然,叹了口气道:“你心中是不是觉得很茫然?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这段时间以来,觉得你这人与我脾性相契,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林小七苦笑道:“自得了大周天剑后,我便隐约觉得自己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原以为那下棋的人是冥界的怒瞳,却没想到现在又成了什么应劫之人。看来这一枰棋局周围,令堂至少也是个观棋之人啊!”
睚眦亦是苦笑,道:“若是的话就好了,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极其凝重,心中隐忧俱现与脸上。依我看来,她老人家也未必就是观棋之人……”说到这里,他将手中那一囊酒一饮而尽,道:“哎,管它什么鸟劫数,又管它什么鸟应劫之人,你若逃不掉,某家便也跟着陪葬!我瞧你是随性之人,亦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中,休为了我这几句话,便将自己弄的茫茫然,如此,便是永世不死,又有什么生趣?”
林小七似有所悟,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本公子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以生身虑死时,何其不智?亦是无聊!再者说,永世不死就很好玩吗?”
睚眦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永世不死也没什么好玩。众人皆醉我亦醉才是正道,独自清醒的人未免太过痛苦。”
两人笑了一回,林小七从戒指里又取出两囊酒,递了一囊给睚眦后,忽道:“抛开那鸟劫不提,老睚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天机?”
睚眦冷笑道:“当年我母亲一再告诫我,此事我理亏在先,所以不准我动他。但这般小人不除,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也没料到,这厮居然知道我回到了魔界,又串通随月,设局计算我。随月那夜来时,我还真以为是暗月那丫头邀我前去……”
林小七摇头道:“这天机虽是阴险小人,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我观他语气,多半是想赶在暗月找到你之前与你和解……呵呵,说穿了便是告饶,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凭什么资格与你和解?”
睚眦道:“管他心中想些什么,他知道我回到魔界又能怎样?找个机会杀了他就是。我对暗月心中有疚,所以便让你替我去见她,天机这人嘛,某家从来就没将他放在心上……如你所说,他哪有这个资格?”
林小七却道:“我有一事很是奇怪……老睚你与天机是老相识,魔界里认识你的人也多,所以说他知道你回来也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在没去月岛之前,我在这梅林中可从没出去过啊!”
睚眦微微一楞,随即道:“你的意思是……这梅林有天机的内应?”
第七卷
第七十四章
轻风拂来,树影婆娑。
一条碧波荡漾的无定河横贯了大半个魔界。河边杨柳伊伊随风,奇石嶙峋兀立。这无定河宽约十来丈,放在人界,比之寻常的江流也要宽上许多。河中央有一处绿洲,方圆约莫四五丈的样子,河水从这绿洲的两侧流过,便显得愈发的湍急。
阿古拓便站在这绿洲之上,他细眯了眼,看着那急速流过的河水,眼神显得迷离且朦胧。但仔细看时,却见他嘴边有一丝微笑。这笑从容淡定,不过却有无尽的豪气逸出……在他身后,有一块巨石,石上有一枰棋。棋盘之上,黑白纵横,两条大龙正与其上纠缠。这棋局虽未及中盘,尚空着两个角,但细心看时,却忽然发现白棋的大龙已是全无活路。棋盘边,一个俊美的少年正苦苦思索,他手里拈着一枚白子,正试图逆转……时间如这无定河水般流逝,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后,阿古拓从嘴边露出一丝无奈,转身看向那少年,道:“费格,这棋你已是输了,纵是想到明日这个时候亦是徒劳……”
少年站起身来,神色恭谨,道:“是,这局棋我已是输了。第七十八手的时候我就该投子了。”
阿古拓一扬眉,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勉强支撑,却是白白耗了我这许多的时间。”
费格道:“主上您一直教导我,遇事不可轻易的放弃,所以费格才勉力支撑。我总想,这棋或许会有解局之道,若是因为不假思索的轻易弃局,不免辜负了主上的教诲,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细加琢磨才是。”
阿古拓轻声一笑,伸手拍了拍了费格的肩膀,道:“很好,你虽输了这棋,却没输了心态。这些年,我将魔界的大半事务交给你处理,你做的也很好,没辜负我当初对你的期望。”他再次转身看向无定河,又道:“这些年来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累了?”
费格急忙道:“能为主上分忧,是费格的福分,便是有几分累那也没什么。”
阿古拓点了点头,道:“现在累一点没什么,总会有逍遥的那一天……”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