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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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雄是在江家练这大须弥剑式治好内伤的,这还是他病后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功力增进了多少?剑法能不能用?他的青钢剑给鹿角叉碰上,虎口隐隐发麻。因此鹿克犀固然吃惊,他也不敢乘胜追击。
宇文雄一来是没有把握胜得过鹿克犀,二来他又怕鹿克犀在店中的党羽追出来,他既然抢到了布袋,当然就得赶快离开险地。杨梵那匹御马系在路旁一棵树上,恰好就在他的身边,宇文雄无暇解开布袋,立即纵身上马,一剑削断系马的绳索,催马疾驰。
林道轩在布袋之中,根本不知道将他抢去的是什么人。不知底细,当然也就不敢说出情由。宇文雄更不知道在这店中,还有另一个他未曾见过面的师弟李光夏。这么一来,宇文雄就错过了与李光夏见面的机会了。
鹿克犀见宇文雄上马逃跑,这才急急忙忙发出三支短箭,第一支给宇文雄打落,第二、第三支已是落在马后,转眼间那匹马已是跑出了鹿克犀视线之外!
鹿克犀识得这匹坐骑是有大内烙印的御马,要追也是追不上的了。正在自叹晦气,忽听得杨梵“哎哟”的一声尖叫,似乎是在店里受了伤。
原来正当鹿克犀与宇文雄争夺布袋之时,店内也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夺门”之战。李光夏急着要冲出去抢救林道轩,非得和杨梵拼命不可。
杨梵拦住大门,不许他们出去。李光夏便似一头小老虎般的向他猛冲。杨梵喝道:“你找死么?”青竹杖兜头击下,杖尖径刺李光夏的“太阳穴”。
本来杨梵是想活捉李光夏的,但此时白刃相接,双方肉搏,他没有把握活捉李光夏,索性横起心肠,再也不顾李光夏的死活。只希望能够击倒较弱的李光夏,这才可以从容应付较强的竺清华,以免自己受伤。
竺清华见他招数越来越是狠毒,竟然要把李光夏置之死地,不禁又惊又怒,急怒之下,不假思索的登时也使出了家传的杀手绝招。
杨梵那一杖刚刚击下、只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竺清华的剑尖亦已闪电般的刺到了他的后心。
杨梵委实不弱,在这性命呼吸之际,腰躯一扭,手执竹杖中央,竟然硬生生的把竹杖反撩过来,仗尾格剑,杖头仍然当作判官笔使,刺李光夏的穴道。
杨梵的内力本来胜于竺、李二人,但这么一来,他一根竹杖分敌两人,却就大不够用了。竺清华力弱,当的一声,长剑给他格开,但她用了个“卸”字诀,剑锋一颤,顺势下削,仍然在杨梵的脚踝划开了一道伤口。
李光夏是用全身的力气猛冲过去的:杨梵要点他的穴道,却给他一刀磕开。说时迟,那时快,李光夏的第二刀迅猛劈下,杨梵恰在此时脚踝受伤,给李光夏猛力一刀,登时劈倒!
李光夏是连环三刀的招式,第二刀虽然已劈翻了杨梵,但收不住势,第三刀仍然闪电般的靳下去。竺清华究竟要顾一点表兄妹之谊,急忙出剑架住李光夏的腰刀,说道:“他已受了伤了,饶了他吧!”李光夏看在竺清华的面份,也不为已甚,“哼”了一声道:“大少爷,少陪了!”迈开大步,立即跑出茶店。
鹿克犀从路上跑回,和李光夏刚好在茶店门前碰上。鹿克犀又惊又喜,心里想道:“捉不到林清的儿子,捉到李文成的儿子也很不错。杨梵这小子是死是活,只好暂且不去管他了。”
李光夏曾受过他的欺骗,此时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管什么强弱悬殊,大小不敌,鹿克犀拦住他的去路,他挥刀便斫。
鹿克犀哈哈笑道:“好侄儿,还是乖乖的跟叔叔走吧。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咱们叔侄的和气?”
李光夏大怒道:“无耻奸贼,谁是你的侄儿?”鹿克犀用大擒拿手法抓他,李光夏一招“白鹤亮翅”,快刀劈他臂时,鹿克犀喝道,“吓,好快!”变招拿他手腕,李光夏一刀削下,招数亦已变为“倒插花、斜切藕”的式于,刀光闪闪,反削鹿克犀的乎腕。
鹿克犀心头一凛:“一年的工夫,这小子已是远胜从前了。”急忙缩手,再变抓为戳,骄指点李光夏膝盖的“环跳穴”,李光夏滴溜溜一转,顺势便是一招“顺水推舟”,鹿克犀只得斜身闪开,否则指头便要给他刀锋削去。
鹿克犀起初想把他生擒,此时三招一过,知道李光更今非昔比,只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已是不能制伏他了。于是收起好猾的笑容,摆出凶神恶煞的面孔喝道:“好小子,竟敢对叔叔动刀动枪,不给你一点苦头尝尝,你也不知我的厉害!”举起鹿角叉恶狠狠的戳过去,李光夏毕竟年轻力弱,刀叉一碰,震得虎口发麻,可是他咬牙奋战,鹿克犀竟也打不落他的短刀。
茶店内的杨梵给李光夏斫了一刀,倒在地上呻吟,血流如注,听得外面厮杀声起,爬起来叫道:“好,鹿老大,你快快把这小子杀了,不必有所顾忌!”
竺清华留在后头本来想察看他的伤势,给他敷上一点金创药的,见他如此凶狠,不禁怒道:“杨梵,你真是至死不悟,居然还想杀害我们!看在二姨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你也休想我救你了!从今之后,你我表旯妹之谊一刀两断,是死是活,贵客自理!”
竺清华跑出来援助李光夏,来得正是合时。鹿克犀的鹿角叉刚刚叉着李光夏的短刀,叉尖便要刺到他的虎口,竺清华一招“玉女投梭”攻敌之所必救,剑光如练,直指他的咽喉。
鹿克犀只得放开李光夏的刀,回头招架竺清华的剑。竺清华剑术精妙,只吃亏在内力弱些,与李光夏联手,恰恰和鹿克犀打成平手。
李光夏形势稳定之后。急忙用目光搜索,既不见那个布袋,也不见林道轩的影子。倘若林道轩已经走了出来,那布袋总还应该留在地上的。李光夏又惊又怒,喝道:“独角鹿,你把我的林兄弟怎么样了?”
鹿克犀狞笑道:“姓林这小贼么?当然是早已落在我们的手上了!你想要他死呢还是要他活呢?你现在马上放下刀子,叫我一声叔叔,我可以带你会见他。否则,哼哼,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他!”鹿克犀把李光夏当作孩子,吓骗兼施,意欲动摇他的战意。
李光夏当然不会受他欺骗,但他却只道林道轩当真是落在敌人手上,急怒交加,喝道,“老贼,我与你拼了!”他的武功本来与鹿克犀相差尚远,一怒之下,章法更乱,给鹿克犀抓着一个可乘之机,一叉把他的短刀打落,叉尖只要再往前一送,就可以刺入他的心窝。
幸得竺清华身手敏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慌忙一掌把李光夏推开,右手剑同时出招如电,疾刺鹿克犀胁下的愈气穴。这一招又是攻敌之所必救,鹿克犀设法去追击李光夏,只好把鹿角叉收回招架。
竺清华道:“夏弟,沉住了气,别相信这厮的鬼活!”李光夏拾起地上的短刀,暗暗叫声,“惭愧!”又扑上去。
再度交锋,李光夏仍然十分勇猛,但已改了急躁的毛病,心中想道:“不错,即使轩弟确已落在敌人手上,我也必须沉住了气,才能杀敌报仇!”
鹿克犀想要动摇李光夏的战意,不料李光夏战意更强。鹿克犀在他们联手夹攻之下,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竺清华欠缺的是气力和经验,但有李光夏的勇猛奋战,鹿克犀不能全力对付她,气力方面,已是占不到多大优势。斗到了数十招之后,竺清华越发镇定,招数也越来越是精妙。鹿克犀本来以鹿角叉点穴见长的,却反而给竺清华的刺穴剑法克制了,鹿克犀身法不如她的轻灵,好几次险些给她刺着。
不知不觉双方已斗了将近百招,正自激战之中,忽听得杨亢厉声叫道:“鹿老大,还不快来给我敷药!”声音凄厉而又嘶哑,显然他已是不能抵受,心中也感到了死亡的恐怖了。
原来,杨梵起初以为鹿克犀可以很快收拾竺、李二人的,所以要他先杀了李光夏。哪知等了许久,鹿克犀仍然未见进来,只听得外间金铁交鸣之声,越来越是震耳。杨梵流血不止,身上虽然带有金创药,却不能自敷。到了他感到死亡的恐怖之时,当然是要把鹿克犀叫来先救他的性命了。他心里还在害怕竺、李二人不肯放过鹿克犀。
鹿克犀无法取胜,乐得借此收蓬,应了一声:“来啦!”便跳出了圈于,奔入茶店。正是:
两小同心挫强敌,只知帮理不帮亲。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十六回:巧言佞色施奸计 密意深情错付人
李光夏急于找寻林道轩,而且他与竺清华二人也无必胜的把握,鹿克犀既然跑开,他们也就不再纠缠下去了。李光夏恨恨说道:“今日杀不了你,终须有日找你算帐。”杨梵在店内面听得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了,这才放下了心。
李光夏有点江湖经验,一看马蹄的痕迹向着北去,不觉又担起心来,说道:“劫走林兄弟的倘若是自己人,应该向回头路走才对。如今他们是向北走,只怕当真是独角鹿他们的人了。”要知向回头路走可以回到氓山,向北方走则很可能是将人押去京师。
竺清华安慰他道:“我刚才在店内隐隐所得外面有厮杀之声,似是那头独角鹿和人动手,倘若他们是自己人,绝无动武之理。”李光复听她说得有理,稍稍安心。但一路跟着马踪追去,到了一处三岔路口,那马蹄的痕迹却忽然消失。令得他们茫然不知所向。
原来这是宇文雄所弄的玄虚。
宇文雄为人诚朴,但他是镖头之子,江湖上一些常用的应付敌人的伎俩他是懂得的。他侥幸逃脱之后,本来是要赶往氓山的,但为了迷惑敌人,提防后有追兵起见,遂故意走了一条相反方向的路,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到了一处三岔路口,这才停下马来。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宇文雄撕了一件衣裳,包裹了四条马腿,再骑马跑进附近的树林。他是准备在林中歇息一会,并把林道轩放出来。待到天黑,然后向回头路跑,这样部署,即使后有追兵,也将是向北方追寻,而不知道他们又赶回氓山了。
到了林中,宇文雄打开了布袋,林道轩滚了出来,打了一个筋斗,竟然不能站立,宇文雄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稳,只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样子,不觉更是吃惊,正要问他,林道轩已是叫道:“闷死我也!你是何人?”宇文雄听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很响亮,却也不似受伤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原来林道轩被困在布袋之中,一日一夜,滴水不进,早已饿得四肢无力了。
宇文雄道,“我是你的师兄,你叫什么名字?”林道轩道: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知我是你的师弟?”宇文雄道:“你是江大侠江海天的弟子不是?我是江大侠的第二个徒弟,你年纪比我小,想来也是入门在后,应该是我的师弟了。”林道轩防他假冒,仍不放心,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雄报了姓名,跟着拔剑出鞘,使了一招大须弥剑式,剑锋过处,一技树枝断为三截,这才收剑笑道:“你可以相信我是你的师兄了吧?”
林道轩拜师之时,江海天是时他说过大师兄叶凌风,二师兄宇文雄的名字的,此时见宇文雄使的又果然是师门剑法,心中再也没有怀疑,这才见过同门之礼。
宇文雄道:“林师弟,你饿坏了,吃点东西再说。”背他到山涧边,让他先喝了几口水,然后把随身所带的干粮,给他吃了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