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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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不错,疏林之中,没有怪物出现,远处那两头猪婆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可能是觅食去了。
这一夜,她感到像是过了一万年。
天色破晓,四面异声渐敛,天明之后,万籁俱寂。那两头猪婆龙,在五更时叫了五声,回到池中埋头大睡。
她背着鼋肉,开始找出路,事实极为残酷,根本没有可以安全脱身之地,四面八方如不是可活埋人的泥沼,便是盘踞着奇形怪状的怪物爬虫绝域。
过了一天又一天,她疯狂地找出路,好几次几乎做了怪兽的点心。有一次,在正南沼地碰上了那条大黄蛇,要不是她跑得快逃回疏林,几乎被蛇所追及吞下腹中,也有好几次陷入泥沼之中,要不是她小心谨慎,也将没顶在泥淖之内。
在她的西南方向里余,距河滨仅有半里地,庄小妹也正在上天无路,陷身绝境之中,庄小妹功力比碧瑶高,稍为幸运,排除万难,也到了一座疏林中。这鬼洲之中,共有三处疏林,乃是龙窟,分别盘踞着三对猪婆龙,在龙窟附近,任何兽类皆不敢胡来,生物界的大自然规律,似乎甚为秘奥,洲中这三处地方,算得是静宁之区。
庄小妹没有鼋肉果腹,她杀巨鳄充饥,肉腥膻不堪人口,但她不敢不吃。
五天过去了,第六天的午刻也过去了.
这些日子中,两位姑娘不仅身躯在受痛苦的煎熬,精神也将临崩溃的边缘,死去的爱人(她们认为君珂已死)的形影,不时在眼前涌现,前情往事,不断在脑中萦回。为爱人报仇的大事未成,今后生死难料,不仅报仇无望,而且永远看不到亲人的音容笑貌了。
女孩子感情较为脆弱,心中酸楚,便会悲从中来,哭,算是她们发泄感情的方法之一。
到了第六天午间,她们已有点支持不住了,绝望的念头,几乎粉碎了她们的求生意志。
崔碧瑶已吃完了鼋肉,腹中正空,加以浑身虚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了,正昏沉间,两手抱不住树枝,身躯向下一滑,几乎跌下村来。
她毕竟是下过苦功辛勤锻炼过的人,赶忙双手一紧,抱住了树枝,长叹一声说:“我要死了,死后九泉难以瞑目。唉!大哥,我们相见之期不远,要在泉下相见了。大哥,不知你在泉下会不会接我啊!我……”
蓦地,西北角传来一声震天长啸,震耳欲聋,令人神智为之震撼,听啸声,她有依稀之感,这发啸之人,声音确是耳熟哩。
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转念,令她血液沸腾,如同乍雷骤响的叫唤声,已随啸声之后传到:“碧瑶妹,婉容妹,你们在何处?我是君珂,我是林大哥。你们……吠!杀!”
她如中电触,坐不牢,“砰”一声跌下树来,树不高,这一跌,跌得她立时清醒,狂叫道:“林大哥,我……我……”话未完,她掩面大哭,倚在树根下无力站起来了。
西南角,也传来婉容的狂叫:“君珂哥,你在哪儿?你……”
辽阔的雷池江面上,银衣仙子的游艇,正以全速鼓风而来,风帆吃饱了风,来势捷逾奔马一般。
当她在远距五六里外江面上时,已看不到君珂的小艇,她站在舵手身侧,催促着舵手将船驶向鬼洲西北君珂登陆之处。
舵手脸色沉重,木然地说:“冷姑娘,洲西北乃是最凶险之地,船根本无法接近,先前的快艇沉没,前船可鉴,何必争着送命?冷姑娘,咱们一个江湖小混混性命本就不值钱,死了活该倒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姑娘你千金之作,犯得着枉送性命么?”
银衣仙子六神无主,君坷的船确是不见了,八成儿已经沉没,江上茫茫,一望数十里,船绝不可能逃出视线之外,不沉没又到何处去了?但她不死心,说:“他们可能已经将船划人草中去了呢!”
舵手摇头苦笑道:“不会的,冷姑娘,距岸一里之内,水深不足两尺,全是污泥,连竹排也无法驶近,人如想涉水上洲,寸步难行,陷入泥沼必死无疑,何况泥中还隐伏着怪物,想上洲是难比登天。”
“那……那么,他们呢?”她心向下沉地问。
“他们?恐怕早已死在浮泥中了。”
“这……这怎会?”她急得额上直冒汗。
舵手还未回答,旁边一名中年水贼接口道:“会的,功力再高,也无法从西北角登上鬼洲。”
银衣仙子扭头问:“依你之见,由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中年水贼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他们已经死了,何必再到洲上冒险?”
“别管他们的死活,我问你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姑娘真不畏死?”
“废话!你说。”她瞪着眼叱喝。
“好,我说,从西南角有一条水道,可以驶至距离洲岸五丈左右,这条水道乃是最安全之处了。”
“你怎知道?”
“小可曾经来过,送一位水上英雄上洲探险。”
“那人目下何在?”
水贼耸耸肩,摊开双手说:“谁知道?江湖上永远不见了这位了不起的水上英雄。”
姑娘向舵手挥手,说:“让这位大叔把舵,从西南角登洲。”
水贼走到舵手身左,仍扭头问:“冷姑娘,可否三思?”
“登洲。”她斩钉截铁地答。
船向一转,驶向鬼洲西南,正下半帆向里驶,洲上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如同一声乍雷,接着是一声暴喝:“孽畜该死!”
喝声清晰人耳,银衣仙子芳心大喜,尖叫道:“是他,不错,是他!他没死,在洲上。快!往上靠。”
艇上的人皆被洲上的喝声惊呆了,舵手怔怔地说:“天!洲上竟然有活人的声音,不是鬼啸,怪事,怪事。”
这条航道的水草不多,船下了帆,由水贼们架起长桨,缓缓驶向洲旁。
距洲缘茂草丛约有五六丈,把舵的水贼叫:“停桨。下锚!”
“怎不驶近?”银衣仙子急问。
“驶近了,船永远出不来啦!请看船首的水草和污泥,陷入之后,要退出不容易哪!”
银衣仙子只道水不深,便待向下跳。游艇的首领伸手虚拦,急声道:“冷姑娘,且慢,请看这木板。”
他取来一块丈长木板,向上一抛,木板垂直向下掉,“噗”一声插入污泥中三尺,缓缓下沉不片刻,木板整个不见了。他摇头说:“如果贸然跳下,除非是鸿毛,不然休想活命。”
银衣仙子脸色大变,张口结舌地说:“那……那怎样过去?”
“过去不难,木板平滑而出,受力面广,不致下沉,但不可移动,动则没入泥中,可用绝顶轻功点木板而过,即使能登上,里面定然也有浮泥,比流沙还厉害,可以多带木板。只是,咱们功力有限,无法相助姑娘。”
船面的木板全拆下了,舱壁的木板也堆积在船头,银衣仙子果然不等闲,她将木板平抛而出,远及三丈外,共抛了三块,每块相距丈余。
她手执一端小缆绳,以绝顶轻功飞跃登岸,拖过缆绳,水贼们利用桨架做了一道回索套,将木板一块块绑上,轮流拖上鬼洲。
银衣仙子挟着四块木板往里走,一面探着举步,共发现了四处浮泥沼潭地,她—一铺上木板,往返间,费去不少工夫。
再往里面走,她发现了无数的巨鳄,幸而早有准备,不去惊动;它们,左盘右折绕向前面的疏林。
她到了一处大沼泽地,钻出草丛举目向前看,不由一怔。对面十丈外疏林中,一个浑身污泥手提宝剑的娇小人影,正在往复走动,不时向西北角凝望。
“你是谁?”她惊奇地叫。
“咦!是你这泼贱货。”娇小人影正是庄婉容,她破口骂。
银衣仙子咬紧银牙,她已知道是谁,恨声叫:“该死:是你这不要脸的小妖精,你竟然没死,哼!你非死不可,我要你的命。”
她向前跨出一步,突然惊叫一声,向前仆倒,原来她踏入浮泥中了,如果是跃出,一切都完了。
西北角,响起了君珂的怒吼:“杀!”
银衣仙子往回走,一面扭头恨声说:“小妖精,你等着。”
“等什么?贼贱货。”婉容以牙还牙回敬。
银衣仙子回身,切齿道:“在我的夫君找到你之前,我挖下你那善于献媚的眼睛,割掉你那蛊惑人的舌头,免得你再勾引我的夫君。”
第十八章 雷池鬼洲
“呸!不要脸,你过来。”
“我会过来的,你等着就是。”银衣仙子恨恨地说完,转身如飞而去。
西北角远处,君珂的怒吼声震耳,兽吼声如雷,显然,猪婆龙在发威了。
婉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不敢出声呼叫,免得乱了君珂的心声,她知道君珂正与怪兽生死相拼,绝不可出声乱他的神智,只能在疏林中走动。她对银衣仙子的出现。并无多少激动,如果君珂是和她一起来的,君珂怎会出声叫她为“婉容妹”?这亲昵的称呼,令她心中起了极大的震颤,其他一切,皆不放在心上了。
不久,银衣仙子带来了三个俏侍女,小春、小秋、小冬,四个人都挟了宽木板,掷向十余丈宽的浮泥沼。
银衣仙子够狠,六丈之外已无法够上,她挟了两块木板,不顾一切飞跃而过。
岂知她挟着沉重的木板,再高的轻功也无法消去多少重量,一踏上泥上的木板,木板便向下沉,后面三名侍女,却无法飞越了。
到了最后一块木板上,她拼全力将左手木板抛出,人跟踪而起,刚好点上砰然而落的木板上,右手木板已脱手飞出,好高明的轻功!
婉容正手提长剑,在泥沼旁相候,剑徐徐举起,她要将银衣仙子打下泥沼。
“啪”一声暴响,木板下坠,银衣仙子也到了,右足向木板上点去,要纵向岸旁,相距不足两丈,按理,她尽可安全到达彼岸。当然啦!婉容的袭击自然不能计算在内。她真不怕死,妒火令她忘了一切危险。
人向下落,她的右手已经按在剑把上了,准备再次腾身而起时,在半途撤剑防备婉容的袭击了。
岂知木板前端用力太猛,沾上浮泥便向左侧转,她的右足刚点上,木板早已向下沉落了三四寸,再经她的足尖点上,向下急沉。
银衣仙子只觉力道被消去了一半,虽则纵起了,却去势锐减,冲力消失,原准备跃出三丈的只能够上丈五了,而起步处距岸仍有两丈左右。
“哎……呀!”她失声尖叫,不再拔剑,手足急振,向前急射。“噗”一声,双足已陷入浮泥中,直淹至股下,距岸仍差六七尺。
她身形一扭,双手向泥上急拍,想挣扎拔起身躯,反而向下急沉,浮泥巴淹至小腹了。
对面三个俏婢同声惊叫,小冬却飞纵而起,向已沉下五六寸的木板跃去。
“哎……”小冬狂叫,脚未站稳,被浮泥滑倒了。
“救我,春姐。”小冬叫,她侧身倒下,下沉速度不快,但是手足愈动愈糟,只好出声呼救。
叫声一落,她的口鼻已淹上了污泥,完了,无法救了。
小春向前一冲,小秋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向后带,尖叫道:“春姐,不可饶上一命。”
两人掩面伏地狂号,等她们再次抬头,小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从泥中冒出一些气泡而已。
银衣仙子身形后仰,她知道这样可以下沉得慢些,不再挣扎,凄厉地骂道:“不要脸的小贱货,你累次勾引我的丈夫,我死之后,将变为厉鬼取你生命。”
婉容眼看小冬被活埋在泥中的惨剧发生,眼前的银衣仙子也将陷死在内,只感到心中惨然,以左手掩面不忍卒睹。银衣仙子骂她的话,她根本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