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神 (风云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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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起落便接近房舍,糟了,身后刀风压体,大汉已衔尾追到。
他知道走不了,大旋身一刀疾挥。
这瞬间,他看到侧方掠过一个人影,一把扣住了大汉砍落的刀,大汉连人带刀斜飞而起,口中发出痛极的惊怖狂号。不等他将人影看清,那救了他的人已消失在三四丈外的房舍暗影中。
“还不快走?”他耳中听到那人影的陌生叱喝。
他向笑夫子先前站立的方向一看,笑夫子已经不见了,相距已在二十步外,事实上他无法看清人是否走了。反正看不到人影就是啦!
不远处,有人举着火把蜂涌而来。
火舌冲破屋顶,火光耀目。
他不能再逗留,往房舍内一窜,如飞而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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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这座大宅院约有十余栋房舍,住的人并不太多,但防卫颇为森严,房舍虽然失火,所有的人并没全部参加抢救,派有专门封锁搜索人侵强敌的人。由于火光耀目,附近三五里之内光度明亮,往外逃的人,势难逃出视线外。
他如果不掩护笑夫子一群人脱身,不引走强敌,那时火光微弱,脱身当无困难。现在,机会已稍纵即逝,不但火光明亮,而且搜索的人已完成警戒网,想脱身谈何容易?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这里的人,都是武功与经验皆超人一等的高手。
他是向西北角逃走的,刚掠出最外侧的院墙角,劈面便碰上两名刚就警戒位置的大汉,火光下无所遁形。
“果然是你这小狗搞的鬼!”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大汉怒叫,是看守地窖的三牢头之一。
一刀一剑拦住了他,刀光剑影漫天彻地向他疯狂进攻,立即将他逼在墙根下,他赤手空拳,除了拼命躲闪之外,毫无脱身的希望。
两大汉刀剑上的造诣相当不错,但短期间想将他摆平也非易事,他在刀剑的疯狂旋舞中出没,险象横生但有惊无险,支持了片刻。
致命的片刻,走不了啦!
后面,三个人影飞掠而来。
“让开!交给本座。”来人大喝,赫然是那位留八字胡的主脑。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一下可完了。
五个人包围了他,八字胡主脑堵住了出路。
他必须脱身,必须死中求活,大喝一声,向左冲。左面是一位五官挤在一起的中年人,哼了一声,远在八尺外便挫马步吐气开声,连拍两掌。
可怕的劈空掌劲,将他震退了两步,感到右半身如受重锤撞击,气血一窒,先天真气有散逸的现象。他练气的火候,比对方差远了,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
“我要活剥了你。”八字胡主脑怒吼,疾冲而上,大手一伸,五指像鹰爪当胸探到。
他钢牙一挫,大喝一声,向伸来的巨爪连拍四掌,虽然掌力还不能在体外伤人,但力道仍然可观。
当然,他的掌不敢接触对方的指爪,而是斜方向避实击虚。
四掌重击,却仅能撼动对方的巨爪偏了些角度,双方的劲道相差远甚,情势有着小鬼斗金刚。
一声怪叫,八字胡主脑怒火骤升,大概感到脸上无光,这一抓居然落空,愤怒得七窍生烟,变抓为拍,身形急转,连攻两记现龙掌,把姚文仲拍退六七步。
姚文仲已来不及闪避,右胸左肩几乎同时被击中,幸而及时用上了卸力术,掌虽及体但并未击实。
在砰然响中,他仰面摔倒。
八字胡主脑一跃而上,伸手便抓。同一瞬间,四名在外围戒备,防止姚文仲逃命的大汉,发出惊骇的叫声。
青灰色的身影来势如流光,火红色的身影象逸电,分从两面疾射而来,冲入时罡风大作,似是挟风雷而至的妖魅,四名大汉连人影也没看清,便惊叫着向外飞跃,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抓住。
红影似乎先一刹那到达,香风入鼻。
八字胡主脑十分了得,已发现强敌近身,断然放弃抓姚文仲的举动,顺势扭转身体大喝一声,一掌向后反拍,应变极为锐敏快捷。
拍中一条抖来的衣袖,火红色的大袖很长,是柔软的丝绸,浑雄的掌力一沾衣袖,便如泥牛人海,一去无回,而奇异的反震力却大得出奇,似乎袖中有某种怪力透出。
大胡子主脑一惊,飞退八尺。
青灰色的身影到了,扑向刚倒地的姚文仲。
红影是一个女人,红衣红裙红蛮靴,剑鞘也是火红色,简直就像是一团烈火。
“不许沾手!”红衣女人沉叱,纤指斜出,虚空连点八九指之多,锐利的指力破风声十分刺耳。
青灰色的身影不敢抓起姚文仲,扭身倒地飞滚五六匝,可以隔空点穴伤人的可怕指力,居然赶不上滚势,在青灰色的身影所滚的经过处所,留下了陷入地面数寸的九个指尖大小洞,指力骇人听闻。
青灰色的身影滚势极为难测,忽左忽右歪歪扭扭,竟然逃过了九指连袭。
八字胡主脑重新扑上,向红影吼叫着猛扑,剑出鞘顺势挥出,要拚命了。
“九指红绡,不是你就是我。”叫吼声与剑气同时到达,速度与劲道皆到了体力的极限。
“挣”一声狂震,九指红绡也恰好拔出剑身火红的怪剑,也恰好出招攻击,双剑相交,震鸣声刺耳,剑气迸发,有如隐隐风雷。
两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同被震得向侧飘退。
青灰色的身影刚跃起,发现姚文仲已经逃出四五丈外了,瞥了九指红绡一眼,向姚文仲的背影飞跃而去。
姚文仲并没有受伤,抓住机会逃生,有如惊兔般飞窜而去。这一生中,大概这次是他跑得最快的一次,把吃奶的力气也全部用上啦!
老天爷保佑,这一带是荒野,杂树丛生,野草高与肩齐,三蹿五蹿,便消失在茂草杂林中。
天宇中黑沉沉,看不见星月,夜风掠过树梢,枝叶摇摇簌簌发声,可以乱人耳目,正是逃生的好机会。
不知逃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他以为自已逃得很快,蹿走的速度一定可以扔脱追来的人。
可是,他发觉有点不对了,怎么右胸左肩愈来愈沉重?而且逐渐气机转弱,出现了喘息声,这表示呼吸有了问题,而且并不是因长途奔跑气力枯竭的问题。
脚步慢下来了,双脚愈来愈沉重。更糟的是,心头发恶,胸背像是压上可怕的重物。
砰一声响,他失足摔倒在地,压倒了一大片野草,头脑昏沉,眼冒金星。
肩背没感到痛楚,似乎沉闷得快要麻木了。
他无力爬起,晕眩与脱力感击溃了他逃生的意志。
昏昏沉沉中,他模糊地想:那八字胡主脑击中他的两掌有鬼。
可是,他心中也明白,这两掌并未击实。他对自已的武功有信心,对家传绝学玄门卸力术下过苦功,对师门的闪避身法学有专精。
反应极为神奥的闪避身法,加上精妙的卸力术,比他高明多多的人,也不可能击实他身上的重要部位。
肩和胸,是禁受得起打击的地方,就算被击实了,以他的护体内功火候来说,决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是,肩和胸确是沉重麻木得令他受不了。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感到胸部闷塞得难受极了。
吸口气也感到十分吃力。
幸好,没有痛楚感。
刚撑起上身,刚跪起一条腿,噗一声响,他又重新倒下了。
昏倒的前一刹那,他本能地觉得身侧站着一个人,可惜他是爬伏在地的,无法转脸抬头察看是什么人,便昏了过去。
似乎他知道,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旁的人,不是八字胡主脑,不是全身火红的女人,也不是青灰色的人影。
那青灰色的人影,到底是敌是友?
这人在大汉的刀下救了他,招呼他快逃。
但这人却又在他被击倒时,下手抓他。
一点不错,这人就是在界首集东面,五里亭内的老穷汉;一个视茫茫耳又背的老穷汉,腰间的草绳给人的印象相当强烈,送死人的人身上才捆草绳。
终于,他头去知觉。
一阵鸟语将他惊醒,睁开双目,便看到耀目的朝阳,天亮了。
他想起了昨晚的险境,惊然而惊,想挺身而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像是瘫痪了,手脚不听指挥,甚至连将头抬起也力不从心。
肩胸的沉重感消失了,只是浑身虚弱而已。
向上望,晴空万里;侧方,可看到枝叶,勉强转动仍感强直的头部察看,果然不错,两侧都有树林,他好像躺在树林内的短草丛中。
奇怪,昨晚情景依稀,意识是完全清明的,记忆丝毫不会消失,他敢武断地说:现在他所躺的地方,决不是他昏倒的所在。毋容置疑。他的记忆力,可说到了过目不忘的境界,决不会记错。
谁把他弄到此地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他嗅到自己身上的汗味,赤裸的上身汗腻腻地。
调和几次呼吸,胸口似乎仍有点胀塞感,幸好气机正常、好像不曾受到伤害或禁制值得欣慰。刚想咬紧牙关,准备活动手脚,突然听到轻快的脚步声。
正确地说,是踏草声,至少有两个人,从两面向他所躺的地方接近。
不是两个,是三个人。
他不能动,干脆闭上双目装死,用耳力留意四周的动静,一面立即放松全身,调和呼吸。
“在这里了!”有人惊喜地叫。
他心中一跳,该死的!是那位八字胡主脑。
“我九指红绡先看到的。”相反方向传来倒还悦耳的女人嗓音。
“老夫在他到达界集之前,便与他攀上交情了。”接着传出老穷汉的刺耳嗓音:“老夫收了他十两银子见面礼,所以你们都给我撒手。”
“姓乐的,你最好识相些,不要管本会的闲事。”八字胡主脑沉声说:“你勾魂阴判与九指红绡,昨晚在余某的行馆撒野,已经罪不可恕,再不识相,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哼!”
“去你娘的混蛋!”老穷汉勾魂阴判破口大骂,本来伪装瞎子的一双鹰目冷电四射:“你风云会一群狐鼠,在乐某面前不要说大话,你吓我不倒的。我警告你,我勾魂阴判所属意的人,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不许动他一毫发,不然,哼!”
“我九指红绡既然碰上了,而且伸了手,就不许任何人再打主意。”九指红绡语气也十分坚决:“大力鬼王余天霸,你抬出风云会的招牌,吓老鼠都不管用。”
“真的?”大力鬼王阴阴一笑:“本会开创山门十栽于兹,日益壮大威震江湖有目共睹。你们这些宇内孤魂野鬼,浪迹逃世或可苟安于一时,如想在本会全力搜杀下幸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当然,本会并不想与你们这些孤魂野鬼结仇,那是须付出昂贵代价的笨事。但如果受到威胁,将会不借任何代价,与你们彻底了断。两位,犯得着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少年,与本会生死决算吗?”
大力鬼王的这番话,软硬兼施利害分明,颇有说服力,语气充满威胁。
可是,勾魂阴判是个不甘受威协的人,九指红绡也是个不在威协下低头的宇内武林英雌。
“你的大话已经说过了。”勾魂阴判冷冷一笑:“现在,该你求证大话是否管用,给几分颜色给孤魂野鬼涂脸啦!打发不了乐某,你休想将人带走。”
“我九指红绡也有同感。”九指红绡跃然欲动:“不久之前,你我曾经一掌换一袖,一剑还一剑,似乎阁下威震江湖,号称武功一绝的浑天掌,威力如此而已,浪得虚名,咱们就各展所学一决胜负吧!”
一声哈哈怪笑入耳,灰影一闪,人到笑声亦止。
是一个穿了百衲衣,褂了讨米袋,点着黄竹打狗棍的老花子,那一头乱糟糟的灰白飞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