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修正版)-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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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尘子却怎敢和他放对?只不住磕头,咚咚有声。
摘星子道:“你不肯先出手,那么就接我反招吧。”
出尘子一声大叫,俯道从地下拾起两块石头,使轻向摘星掷去,叫道:“大师哥,得罪了!”跟着又拾起两块石头掷出,身子已跃向东开角上,呼呼两响,又掷出两块石头,一肉球般的身子已远远纵开。他自知武功与摘星子差得太远,只盼这六块石头能挡得一挡,便可脱身逃走,此后袖挥动,在最先到的石头上一带,石反而出,向尘子后心砸去。
萧峰心想:“这人借力的功夫倒也了得,这是真实本领,并非邪法。”出尘子听到背后风专声轻急,斜身左跃躲过。但摘星子拂出的第二块石头跟着又到,竟不容他有喘息余地。出尘子左足刚在地下一点,轻风袭背,第三块石头又已赶了过来。每一块石头掷去,都逼得出尘子向跳了一大步,六大步跳过,他又已回到火焰之旁。
只听得拍的一声猛响,第六块石头远远落下。出尘子脸色苍白,手一翻,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便往自己胸口插入。摘星子衣袖轻挥,一朵蓝色火花扑向他手腕,嗤嗤声响,烧炙他腕上穴道。出尘子手一松,匕首落地。全大声叫道:“大师哥慈悲!大师哥慈悲!”摘星子衣袖一挥,一股轻风扑出,射向出尘子身上,着体便燃,衣服和头发首先着火。只见他在地下液来液去,厉声惨叫,一时却又不死,焦臭四溢,情状可怖。星宿前派众门人只吓得连大气出不敢透一口。
摘星子道:“大家都不说话,嗯,你们觉得我下手太辣,出尘子死得冤枉,是不是?”
众人立即抢着说道:“出尘子死有余辜,大师哥帮他炼体化骨,对他真是仁至义尽。”“大师哥英明果断,处置得适当之极,既不宽纵,又不过份,咱们敬佩万分。”这家伙泄露本派机密,使师尊的练功至宝遭逢危难,本当凌迟碎割,让他吃上七日七夜的苦头这才处死。大哥顾全同门义气,这家伙做鬼也感激大师哥的恩惠。”
咱们人人有罪,请大师哥宽恕。”
无数无耻的言语,夹杂在出尘子的惨叫狂号声中。萧峰只觉说不出的厌憎,转过身来,右足一弹,已悄没声的落在二丈以外,以摘星子如此功夫,竟也没有察觉。萧峰正要离去,忽听得摘星子柔声问道:“小师妹,你偷盗师尊的宝鼎,交与旁人,该受什么处罚?”萧峰一惊,心道:“只怕阿紫所受刑罚,比之也尘子更要惨酷十倍,我若袖手而去,心中何安?”当即转身,悄没声的又回到原来隐身之处。
只听阿紫说道:“我犯了师父的规矩,那不错,大师哥,你想不想拿回宝鼎?”摘星子道:“这是本门的三宝之一,当然非收回不可,如何能落入外人之手?”阿紫道:“我姊夫的脾气,并不怎样太好。这宝鼎是我交给他的,如果我向他要回,他当然完整无缺的还我。倘若外人向他要,你想他给不给呢?”
摘星子“嗯”了一声,说道:“那很难说。要是宝鼎有了些微损伤,你的罪孽可就更加大了。”阿紫道:“你向他要,他无论如何是不肯交还的。大师哥武功虽高最多也不过将他杀了,要想取回宝鼎,那可千万难。”摘星子沉吟道:“依你说那便如何?”阿紫道:“你们放开我,让独自到雁门关外,去向姊夫把宝鼎要回。这叫做将功赎罪,不过我得答允,以后也不能向我施用什么刑罚。”
摘星子道:“这话听来倒也有理。不过,小师妹啊,这么一来,做大师哥的脸皮,可就给你剥得干干净净了,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能做星宿派的大师兄了。我一放了你,远走高飞,跟着你姊夫逃之夭夭,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这宝鼎嘛,咱们是志在必得,只要不泄漏风声,那姓乔的未必便贸然毁去。小师妹,你出手吧,只要你打胜了我,你便是星宿派的大师姊,反过赤我要听你号令,凭你处分。”
萧峰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的排行是以功夫强弱而定,不按照入门先后,是以他年纪轻轻,却是大师兄,许多比他年长之人,么而是师弟。这么说来,这些人相互间常常要争夺残杀,那还有什么同门之情、兄弟之义?”
他却不知,这个规矩正是宿派武功一代比一代更强的法门。大师兄权力极大,做师弟的倘若不服随时可以武功反抗,那时便以功夫定高低。倘若大师兄得胜,做师弟自然是任杀任打,绝无反抗的余。要是师弟得胜,他立即一跃则升为大师兄,转手将原来的大师兄处死。师父睁睁的袖手旁砚,决不干预。在这规矩之下,人人务须努力进修,藉以自保,表面上却要不动声色,显得武功低微,以免引起大师兄的疑忌。出尘子膂力厉害,所铸钢杖又长又粗,十分沉重,虽然排行第八,早引起摘星子的嫉忌,这次便借故剪除了他。别派门人往往练到一定造诣便即停滞不进,星宿派门人却半天也不敢偷赖,永远勤练不休。做大师兄的固然提心吊胆,怕每个师弟向自己挑战,而做师弟的,也老是在担心大师兄找到自己头上来,但只要功夫练得强了,大师兄没有必胜把握,就不会轻易启衅。
阿紫本以为摘星子瞧在宝鼎份上,会但加害自己,哪知他竟不上当,立时但要动手,这一来可吓得花容失色,但听出呻吟叫唤之声兀自未息,这命运转眼便降到自己身上,只得颤声道:“我手足都被他们铐住了,如何跟你动手还招?你要害我,不光明正大的干,却使这等阴谋诡计。”
摘星子道:“很好!我先放。”说着衣袖一拂,一股劲气直射入火焰之中。火焰中又分出一道细细的绿火,便如一根水线般,向阿紫双手之间的铁铐上射去。
萧峰看得甚准,这一条火确不是去烧阿紫身体。但听得嗤嗤轻响,过不多时,阿紫两手往外一分,铁铐已从中分断,但两个铁圈还是套在她手上,那绿火倏地缩回,跟着又向前射出,这次却是指向她足踝上的铁镣。也只片刻功夫,铁镣自己烧断。萧峰初见绿火烧熔铁铐,不禁暗自惊异摘星子内力好生了得,待再看到那绿火去烧脚镣时,这次瞧得清楚,绿炎所到之处,铁镣便即变色,看来还是那火焰中颇有古怪,并非纯系出内力。
星宿派众门人不住口的称赞:“大师哥的内功当真超凡入圣,非同小可。”我等见未见,闻所未闻。当今之世,除了师尊之外,大师哥定然是天下无有条有敌。”“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叫他们来给大师哥提鞋子也不配。”“小师妹,现下你知道厉害了吧?可惜懊悔已经迟了。”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个不停。摘星子听着这些诌庚之言,脸带笑容,微微点头,斜眼瞧着阿紫。阿紫虽然心思灵巧,却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脱出眼前的大难,只盼他们说之不休,摘星子迟出手越好,但这些翻来复至去说了良久,再也想不出什么新鲜意思来了,声音终于渐渐低下去。
摘星子缓缓的道:“小师妹,你这就出招吧!”阿紫颤声道:“我不出招。”摘星子道:“为什么?我看还是出招的好。”
阿紫道:“我不跟你打,明知打你不过,又何必多费气力?你要杀我,尽管杀好了。”
摘星子叹道:“我并不想杀你。你这样一位美貌可爱的小姑娘,杀了你实在可惜,不过这叫做无法可施。小师妹,你出招吧,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做大师姊了。星宿派中,除了师父之外,谁都要听你的号令了。”
阿紫道:“我小小女子,一生一世永远不会武功盖过你,你其实不用忌我。”
摘星子叹道:“要是你不犯这么大的罪孽,我自然永远不会跟你为难,现下……嗯……我是爱莫能助了。小师妹,你接招吧!”说着袖子一挥一,一股劲风扑向火焰,一道绿色火线便向阿紫缓缓射去,似乎他不想一时便杀了她,是以火焰去甚缓。
阿紫惊叫一声,向右跃开两步。那火焰跟着迫来。阿紫又退一步,背心已靠到萧峰藏身的大石头之前。摘星子催动内力,那道火焰跟着逼了过来。阿紫已退无可退,正要想向旁纵跃,摘星子衣袖挥动,两股劲风分袭左右,令她无法闪避,正面这道绿火却越逼越近。
萧峰眼见绿火离她脸孔已不到两尺,近了一寸,又近一寸,便低声道:“不用怕,我来助你。”说着从大石后面伸手过去,抵住她背心,又道:“你运力向火焰击过去。”
阿紫正吓得魂散,突然听到萧峰声音,当真喜出望外,想也不想,便一掌拍出,其时萧峰的内力已注入她体内,她这一掌劲力雄浑。那道绿色火焰倏地缩回两尺。
摘星子大吃一惊,眼见阿紫已成为俎上之肉,正想卖弄功夫,逼得绿火在她脸盘旋来去,吓得她大声惊叫,在众同门前显足了威风之后这才取她性命,哪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厉害内力,实是大出料之外。他星宿派的武功,师父传授之后,各人自行修练,到底造诣如何,不等临敌相斗或是同门自残,那是谁也不知道的。因此阿紫这一掌拍出,意将绿炎逼回,众人都是“哦”的一声,虽均感惊讶,却谁也没疑心有人暗助,只道阿紫天资聪明,暗中将功夫练得造诣极深。
摘星子运力送回,绿火又向阿紫脸上射去,这一次使力极猛,绿火去势奇快。阿紫“嘤咛一声,不知如何抵劲力已消,她身子避开,绿火射到石上,嗤嗤直响。萧峰低声道:“左掌拍过去,隔断火焰!”阿紫心道:“这法儿挺妙!”左手一扬,一股掌力推向绿火中腰,绿火登时断为两截,前半截火焰无后力相继,在岩石上烧了一回,便渐渐弱下去。
摘星子心想:“这股火焰倘若熄了,那便是在众同门前输了一阵,这锐气如何能挫?”当即催动掌力,又将能绿火射向岩石,要将那断了根本的绿火接应回来。
阿此只觉背上手掌中内力源源送来,若不拍出,说不定自己身子也要炸裂了,当下右手急挥,直击出去。萧峰内力浑厚无比,输到阿紫体内后威力虽减,但若她能善于动用,对摘星子功个出其不意,极可能便一击而胜。只是她惊恐之余,这一掌拍出去匆匆忙忙,呼的一声响,这道细细的绿火应手而灭,虽是胜了一仗,却未损到摘星分毫。
但这么一来,星宿派人门同已相顾失色。那七师弟不识时务,还向要大师哥捧场,说道:“大师哥,你功力真强,小师妹这一掌拍来,最多也不过将‘神火’拍熄一些,却哪里奈何得了你?”这几句话他是心拍大师兄马屁,但摘星子听来,却是有如向他讽剌一般,突然间衣袖射到了七师弟脸上。绿火略一烧炙,便缩回,那人已双手掩面,蹲在地下,杀猪也似叫将起来。
摘星子刚将七弟整治了一下,随即左掌斜拍,一道绿火又向阿紫射来。这次的绿火却粗得多了,声势汹汹,照映得阿紫头脸皆碧。
阿紫拍出掌力,抵住绿火,不令近前。那绿火登时便在半空僵住,焰头前进得一两寸,又向后退了一两寸。黑暗之中,便似一条绿色长蛇横卧空际,轻轻摆动,颜色又是鲜艳,又是诡异,光芒闪烁不定。
摘星子连催三次掌力,都给阿紫挡回,不由得又是焦躁,又是愤怒,再催两次掌力仍是不得前时,蓦地里一股凉意从背脊上升向后颈:“她,她……她余力未尽,原来一直在作弄我。难到师父偏心,暗中将本门最上乘的功夫传了她?我……我这可上了她的当啦!”想到此处,心下登时怯了,手上掌力便即减弱,那条绿色长蛇快如闪电般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