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刺杀-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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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杰提高了腔调,是当仁不让的气概:“回大当家的垂询,我万某人艺业稀松是不错,唯有一桩长处,就是自小勤练提纵身法,且小有心得,在这一项上,对任何人都未退稍让!”
“哦”了一声,金光照尚未说话,马无生已要死不活的点着头道:“当家的,万人杰没有夸口,他的轻功确然有独到之处,我虽未亲见,却早听人提过不少次数了。”
金光照颔首道:
“那凤凰坡,离着这里有五六十里路?”
万人杰忙道: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远近,大当家若相信我的禀报,我自愿为各位带头引路——”摆摆手,金光照道:“无须偏劳,我们找得着人引路,而在我们回来之前,恐怕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待上一阵,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万人杰十分肯定的道:
“为了证实我的忠实与诚心,我愿意待在此地静候大当家及各位的凯旋捷讯!”
金光照对这几句话很听得进,他这才算有了点带着笑意的笑容:“很好;但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万人杰,你这么替我们卖力,更不惜冒险开罪何敢与赵氏剑门,你的目的何在?”
马无生适时加上一句:
“说真话,别来些春秋大义,我们不听那套片儿汤!”
干咳几声,万人杰略带腼腆的道:
“是,我便坦陈直述,不绕弯抹角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要填饱肚皮才能往下活,活也有活得好,活得孬之分,这全非银钱莫办,我万某人一条劳碌命,两只飞毛腿,外带领着根打狗棍,无才无德,除了替人传传消息,送送口信,还有什么高招泥饭吃?所以么,嘿嘿嘿金光照淡淡的道:“想领赏金?我也知道你是打的这个算盘,万人杰,只要你告诉我们的话是事实,一等我们出动回来,不论有无斩获,绝对不会亏待你!”
万人杰赶紧抱拳打礼:
“多谢大当家赐赏!”
摸着刮得一片铁青的下巴,马无生又发话了:“万人杰哪,不会我们人赶到那里,只剩下一座空城吧?”
万人杰恳恳切切的道:
“回二当家,在我来的时候,也就是今天一大清早,还亲眼目睹他们窝在石洞里,那地方清静隐密,照说是个藏身的好所在,但他们会不会临时起意,突然离开,便非我此刻能以保证的了!”
点点头,马无生道:
“倒也是实情,当家的,我看事不疑迟,这就调集人手抄过去吧?”
金光照沉吟着道:
“你看调哪些人去比较妥当?”
马无生想了想,道:
“如果何敢与赵氏剑门的人都在那里,则非全军出动不足以压制对方,但考虑万一扑空,则仍须预留后备人手,方可运用自如;因此,我们宜将大部主力调出,再留几个好手为接应,头尾相连,才不至乱了阵脚。”
金光照道:
“却是留谁在此地呢?”
马无生一派军师爷的味道:
“当家的自须亲临前锋指挥调度,我也必得一旁相辅,如今官玉成的人马正在距离凤凰坡不远处的六合圩一带巡搜,杨巧和他的手下也快要转回,我看就我们四幡出动,留下崔寿和勾小七准备接应……”那一头,崔寿似乎不大甘愿:“老二,你是知道的,前几天在卧虎岗上,我栽了一个大斤斗,连我最得力的两名爱将也一并横死,这口鸟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吞咽不下,好不容易等到了报仇机会,你却把我摆在后边风凉,我,我可不同意……”马无生叹了口气:“崔寿呀崔寿,情势糟到这步田地,咱们又全是同生同长一条根,还有什么争长论短的?谁打前锋打头阵不都是为了兄弟报仇雪恨?我之如此调派,自有我的道理在,你千万忍上一忍,要以整个大局为重!”
崔寿咬着牙道:
“老二,我好恨碍…”
先是轻声咳嗽,金光照这才开口:
“崔寿,小不忍则乱大洪;老二说得对,仇恨是全帮的仇恨,耻辱亦是大家的耻辱,凡我‘八幡会’所属,哪一个不是身领神受,痛恶推心?你且当你份内的差事,好歹总有机会叫你出气也就是了!”
崔寿欲言又止,却只好转过脸去不再出声,瓢把子的吩咐,即等于是结论啦。
金光照头也不回的道:
“八流星何在?”
一排站立墙边的那四名彪形大汉齐声应诺,各自踏前一步,双双躬身。
金光照轻描淡写的下令:“立即派人前往知会官三爷,留在六合圩就地等待会合,另通报杨四爷,叫他马上率众转运,准备出发!”
四名大汉答应着鱼贯出门传令去了;金光照望向万人杰,严肃的道:“我们不一定回来得早或是回来得晚,万人杰但你必须等我们回来才能离开,等一下崔幡主将替你安排暂住之处,你安心候着,我保证辰光不会太长。”
再次抱拳,万人杰说话就像吟唱:
“谨此预祝‘八幡会’旗开得胜,奏歌凯旋,金大当家威扬天下,举世无双!”
哈哈笑了,金光照自虎皮交椅站起,偕同马无生走向后室;万人杰这时才透了口气,却突然发觉连小衣都被冷汗湿透了……拂晓刺杀……第十九章兵不厌诈第十九章兵不厌诈这是一间单独建在后院的土砖房,宽有四尺,长约寻丈,大概原是这户人家用来堆置余粮或杂物什么的所在,房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霉潮潮的闻着颇不舒服,万人杰便被“请”进了这间房子。
人一进屋,门外已经站上了两名黑衣黑甲的大汉,两人神情凶恶,虎视眈眈,决不是一副友善的架势。
不一会,崔寿也闹闹的走进屋来,自己拉了只圆板凳坐下,独眼瞧着万人杰,嘴里却相当客气:“我说万朋友,地方狭窄了点,好在我们也是临时凑合,大家都将就将就,待慢之处,你还得包涵则个。”
弦外之音,莫不是尚要请万人杰到他“八幡会”的总堂口去尝尝水车的滋味?万人杰心口一紧,赶忙陪笑道:“好说、好说,出门在外,又是办的这种刀血之事,哪能有许多讲究?有幸找处玩檐下遮雨避风,已经相当不错啦,何况还是这么一整间房子呢……”崔寿阴恻恻的一笑,道:“万朋友,今天一大早,你果然见到了何敢与赵家那几个杀胚么?”
本来也想拉张板凳坐下的万人杰,闻言之下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崔幡主,这岂是诳言虚语得的?若非确有其事,我怎敢拎着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你们‘八幡会’不是省油之灯,骗你们就是嫌命长了,我万某人混世混了大半辈子,还不至于干这等吊颈的事!”
“嗯”了一声,崔寿慢条斯理的道:
“话说得是不错,但我总觉得太巧了一点,怎么别人都没遇上,偏偏你就遇上了?”
万人杰子笑道:
“无巧不成书呀,崔幡主,其实我也是有心人,对这方面的事经验丰富,反应较快,只要嗅着味道便能找上门去,吃这行饭,不机灵点,成么?”
不待崔寿回话,他又跟着道:
“再说,如今我人在这里,跑又跑不掉,溜又溜不脱,专等各位当家的回来赐赏,假设我诓了各位,别提踢赏,土坑倒早挖妥了一口;你想想,我风吹雨打的两头奔波,该不会是为了找一口免费的土坑吧?”
崔寿独眼微眯,道:
“万朋友,你不要怪我多疑,当今江湖之上,是什么花巧都使得出,什么名堂都有,稍不留心,包上大当,所以凡事总得谨慎点……”万人杰连连点头:“是,崔幡主之言极是,谨慎点决没有错!”
崔寿道:
“你好生在这里待着,吃的喝的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送来,但我另有一项不情之请,万朋友好歹担待一二,就是行动方面么,暂时不准离开这间房子,在我们大当家返来之前,多少要委屈你了。”
万人杰故作豪迈之状,大声笑道:
“应该应该,崔幡主,这才更显出我的诚意诚心,你尽管释念,我是一步也不会踏出房门,否则,便叫守候的兄弟拿刀来砍!”
站起身来,崔寿详笑道:
“这倒不必,万朋友,总之大家自爱,彼此愉快就好!”
万人杰鞠躬如也的送走了崔寿,不觉又是一身冷汗,他实在有点心寒了,只盼望何敢赶快依计行事,不论结果是好是坏,他越早脱离这个鬼地方越妙。
力向双两口子站在大厅门前,满脸带笑的迎接着一位贵宾——“八幡会”第七幡主,“粉面无情”勾末还。
被其同侪称为“勾小七”的这位“白骨幡”幡主,长得一表人才,骨架儿也相当挺拔均匀,就是脸色泛青,一双眼珠子邪犯桃花,水盈盈又骨碌碌的乱打转,看上去予人一种色迷迷的感觉。
现在,勾末还正大步向厅前走来,只带着两个人,一个是“煞刀”焦有德,另一个是“飞后”鲍可,这两位,全是句末还手下的前锋骁将!
力向双夫妇一见勾未还到了,急忙迎上,力向双边连连拱手道:“七幡主真是赏脸,我还怕请不动七幡生的大驾哩,未来来,且先里请……”勾未还双眼转动,压着嗓门道:“老力,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如今麻烦事一大堆,我和崔寿是奉命在‘尾村’待令支援呼应,可不能离开太久,万一发生情况我若人不在场,乐子就大啦!”
力向双笑嘻嘻的道:
“当然是好事,要不,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惊动你七幡主?屋里坐,坐下再说。”
潘三娘一面跟着朝厅里走,一面笑得花枝乱颤:“你们男人呀,就没有几个是好东西,我们家死鬼一得着那件玩意,便如获至宝,一刻也不敢搁搁的派专人去请七幡主前来共赏啦……”似乎也感染了潘三娘那股戏押的兴致,勾末还有些猴急的道:“是什么宝贝玩意,值得你夫妇如此慎重其事?听二位口气,想非凡品?”
这时,力向双暗暗向勾未还使了个眼色,勾未还会意,人朝椅中落坐,转头吩咐他那两个寸步不离的手下:“有德,鲍可,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外头候着去!”
两人躬身回应,迅速退出厅外;力向双这才露几分阿谀之色道:“七幡主,上回有个南边朋友路经此地,顺道前来看我,带来两缸风味极好的女儿红,咱们今天且开上一缸,另一缸我会着人给你送过去。”
勾未还摆了摆手,道:
“老力,这个时辰若说喝午酒已经太迟,喝晚酒却还尚早,尤其有事在身,我也不能多喝,一朝喝醉了,贻误戎机,我们老大可是要办人的哩……”力向双笑道:“随你喝多喝少都行,七幡主,你知道在贵组合之中,我最佩服、也最投线的只有你一位,这段日子相聚,使咱们有更进一步的交往认识,说起来亦不容易,才几顿饭的把晤,业已同老朋友一样啦,七幡主,喝酒只为助兴,老酒三杯下肚,观赏起那玩意来才越发有趣……”搓搓手,勾未还道:“别再打哑谜了,老力,到底是啥宝贝,快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力向双点着头,转向潘三娘:
“浑家,去把东西取出来,请我们七幡主仔细瞧瞧!”
潘三娘走到大厅角落处的一只雕花木柜之前,拉开柜子下层抽屉,取出一方锦盒,然后,笑不露齿的将锦盒递到勾末还手上,在勾末还伸手接盒的那一刹,她还悄悄在对方掌心中搔一搔。
这一搔,不禁搔得这位勾小七心头一荡,浑身燥热,几乎将锦盒接脱了手;他连忙定了定神,调匀呼吸,十分好奇的掀开盒盖——锦盒之中,装着一枚大小圆润有如鸡蛋的半透明玉石,玉石呈淡淡的青绿色,石质之内隐约可见驳杂的红白彩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