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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浮水恋-第13部分

小说: 浮水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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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叫、没有喊,不躲雨也不畏风,她只是静静地凝定丁岩,眼神说明了一切心意,根本不需言语她非等到丁岩不可!

罪恶感与万般千缕的不舍鞭笞着丁岩的心,他回过神,匆匆抓了两件衬衫,往楼下奔去。

“妈,下雨了,快进去避避雨。”行经门口时,他将母亲往内扯,把一件衬衫往她身上盖。

但是母亲人从执意要留在门口守候,眼中闪着灿亮异常的火光道:“我不走,他就快来了,我要等他!”

“妈,雨水会把你的衣服打湿,也会把你的妆弄花,你不是说他不爱仪容不整的女人吗?”丁岩知道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劝得动母亲。”快进去吧!”

“不,今天没关系。”丁桂丝执拗不从。”反正就只剩下今天而己。”

丁岩拿她没辙。事实上,丁桂丝一旦拗起性子,十匹马也拉不动。

紫素还冒着雨在巷口等他,他不能让她染了风寒。

丁岩将覆在母亲身上的衬衫用两管袖子扎好,丁桂丝难得地没以“很丑、霍齐看了不会喜欢“的荒谬理由反抗,她的眼神痴痴迷迷,直往巷口望。

丁岩抱着另一件衬衫,往紫素跑去。

在紫素的眼神凝睇中,丁岩每跨出的一步都是艰辛的、充满挣扎的;既要跟他贪情贪欢的心挣扎,也要跟紫素充满哀求与希冀的多情眸光挣扎。

“回去吧。”终于走到她面前,把衬衫覆在紫素身上,他的手劲轻巧,充满了未了之情。”小心别着凉了。”

“你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吗?”紫素抬起苍白娇弱的脸庞,凄凄楚楚地说道:“不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我不想知道,你快点回去。”丁岩封锁住所有情感波动。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后续的话语全然没有交谈的必要。

“你一定要知道。”她的语调柔得像水,沁得出情意来。

他有预感紫素会说出让他心软的话,及待制止:

“不要说了——”

“丁岩,我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求你让我说出来,求求你!”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胆的女子,在她的心理,还存着“女追男,隔层纱“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可是丁岩可以让她忘记一切,女性的赧涩、旁人的眼光在她对丁岩的情意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不要赶我走,丁岩。不管你是基于多伟大的理由,都不要赶我走。”分不清是雨是泪,在她脸上交融出乞求怜爱的水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紫素……”她哭了,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答应我,不要赶我走。”自从在餐厅丁岩要她离开后,她匆匆换了衣服、拿了小背包,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晃走一下午,她所得到的,除了风寒,就是痛切地体会到她的生命之中不能没有丁岩。

“我不曾把你当成是玩感情游戏与抗争行动的合理藉口,我无意在你面前表现我的自主性;我只是喜欢你,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的唯一理由。我喜欢你……

雨声,哗啦啦的嚣张雨声,也盖不住她的真挚表白。

“我是为了你好。”她的激切,让丁岩已死了的心又慢慢复苏过来,“靠近我,你不会有好下场。”

“我不在乎有没有好下场,我不想知道那言之过早的未来!”

“就算看到我母亲的样子,也不能引以为鉴、也不能让你趁早回头吗?”

原来这才是他遣开她的真实原由,紫素豁然懂了。

她坚决地摇了摇头。跃入情海,怎么可能会有回头的机会?初见乍会的一瞬间,早已注定了一世的爱恋。

如果爱情能禁、能断、能舍、能抛,还担得了“爱情“这两个字吗?

丁岩遥遥指了指那急切盼望的身影,希望能给紫素警示、也能给他找回理智的决心。”我母亲,当年是世家大族的么女,金枝玉叶、受尽疼宠,听说年轻时是个任性骄纵的大美人。她谁都不爱偏偏爱上我爸,而偏偏我爸爱的却是别人。虽然他不爱我妈,却还是对她始乱终弃;他随口说了安抚的诺言,转身便云游四海去了,可我妈却一辈子视之如宝。就这样,她这辈子就等在这里,全毁了,看到没有?”

紫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不是我,你也不是你爸,怎能混为一谈?”

“你未必是我妈的翻版,可是我却货真价实是我爸的儿子。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离开台湾、是环游世界,出版集团正给我这样的机会,别说我不会放弃了,就是我爸给我的基因、遗传、天性,也使我不得不远远出走。”

“那又怎么样?”紫素不解,只是颤抖。

“你还不懂吗?紫素。”丁岩悲哀地看着她。以紫素的家庭倩况,决计不可能让她跟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走。”爱情是折磨女人的东西,我绝不能以它为筹码、为你编一个幻梦,在我极想远游世界约时候,要你为我等候,然后步上我妈的后尘。我不能放逐自己用爱情来伤害你!”

离家、远游,已是他骨血中的一部分,再也割却不去,能断的自然只剩紫素的妄念。

然,丁岩这语意迂回的话,已经是最接近真心的表白了。

他爱紫素!只差没直接明白地说出来。

紫素闻言一喜,反手拉住丁岩的衣领。”不要管那些伤不伤害的问题,不要想那些言之过早的未来,只要现在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太美的诱惑了!

丁岩深深地、深深地凝住紫素。雨水打在她激切扬起的小脸上,打红了她甜美的唇瓣,诱人俯身轻尝。她的双眼盈亮,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心甘情愿奉上的爱意,她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羔羊,让人顿生疯狂爱她、恋她的冲动!

先爱了再说吧……下午那个水手服小女生说过的话,不期然地跃上心头。

丁岩只觉得当初意图疏远紫素、铲绝情根的决心像狂风中的烛火,一吹就熄,只余残烬与轻烟。

先爱了再说吧……清脆悦耳的语调,不断在丁岩脑际回荡着,与紫素此时楚楚动人的秀颜揉合、缠绕,成为最催情动心的迷蛊。

于是丁岩忘了天、忘了地,只想伸出手来,攫住眼前的小人儿。

“紫素。”他缓缓地低下头,意图封住她的甜蜜柔软。”你是如此地可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已经不能控制住我的心,我……”

他深情的眼神、未竟的告白,完完全全地侵吞了紫素的世界。

只听到这儿紫素竟然醉了,满心都是苦尽甘来的喜悦,单单被他凝望着,也是种难以言喻的抉乐。

就在他们心醉神迷的时候,一道轰雷劈了下来。立在家门口的丁桂丝在雨幕中仿佛见着了什么,激动地狂喊:“霍齐,你终于来了!”

丁岩与紫素乍然从迷情中惊醒,迅速分开。

只见丁桂丝向来凝焦在远方的眼神,像是突然有了目标似地集中在近前一个点上。黑暗中,她的眼神闪闪发亮,她扬起头,似乎在对一个比她高大的人说话,然而她面前,什么也没有。

紫素瞧得古怪,有点心悸,不禁往丁岩偎去。

“霍齐,你怎么这么世才来看我?我们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呢。”丁桂丝条理分明、一副以子为荣的骄傲口吻说道:“你看,小岩在那边跟朋友说话呢!他长得可俊了,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丁桂丝直指向丁岩的方向,让他蹙起眉来。

“丁岩?”紫素心颤地望着认真地对着空气说话的丁桂丝。”伯母……在对谁说话?”

丁岩没回答她,心下也纳闷。以前母亲想父亲想得再厉害,也不过是站在门口枯等,今晚为什么如此反常,对着空气说起话来?

等他们纳闷地交换一个怪异的视线以后,丁桂丝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

“不,不要走。霍齐、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终于等到你,你不要说走就走,求求你!”丁桂丝的声音由优雅了凄厉。她伸出手直往前抓,抓不到,便跑了起来,好像有谁在地面前躲着她跑。

“霍齐,我承认当年是我做错了,虽然我爱你,但我不该设计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悔恨之中,你要远走高飞,我也不敢再追着你跑。”她边跑边喊着、语声已有了浓浓的哭音,模糊不清,催人泪下。”时间一过就是二十多年,事过境迁,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难道你不知道,其实我怎么做、怎么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吗?”

“妈!”丁岩见母亲穿着年轻时候做的旗袍、高跟鞋在雨中跑着,身形仆仆颠颠,非常危险,便担心地回头对紫素道:“你到屋檐下去避个雨,我先带我妈进屋去,以免危险。”

有丝异样感的紫璇才要说声“好“而已,丁桂丝已经不要命似地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带过一阵寒飕飕的阴风。

“霍齐,你别走,求你要走也带我一块儿去!”丁桂丝不顾一切地冲出路口。

“妈,小心马路!”丁岩大吼,同时伸手去抓,却落了个空。

那落空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意外的发生是那么快,出了巷子的十字路口,突然窜出来一辆小发财车。

丁桂丝直挺挺地撞了上去,煞车声、咒骂声、分不出是丁岩、丁桂丝还是紫素的尖嚎声、哗啦哗啦无情的雨声,交融成一首凄清的哀歌。

丁岩的脚步跨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飞溅而起的鲜血与雨丝一起同归大地。

“妈……”谁能相信,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倒在血泊之中,气若游丝。”妈——”

周围跑出了一些好事围观的群众他们把丁岩与紫素推着、挤着。终于,他们被推到丁桂丝的身边,跪倒了下来。

失血过多,生命力骤耗,她的脸庞惨白得像张纸。

“小岩……保重。”丁桂丝漾开一抹好柔、好温暖的微笑,仿佛己经抵达了天堂。”以前我爱他,所以等他……现在他来找我了……天涯海角,我……我都要跟他一起去……”

闻言,丁岩已然傻住,无语也无泪,任周遭的群众替母亲联络警方、医护单位。

对他而言,这一刻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母亲为爱而存、为爱而灭的面容,在他脑海中烙下永不痊愈的创伤。

为爱而存的勇气固然令人佩服、为爱而灭的气魄却教人胆丧。原来爱情这玩意儿什么都不是,它只是一件锋锐的兵器,适合放在玻璃橱柜里观赏;一旦拿上手把玩,稍一不慎便会伤了他人,也伤自己。

跪在血泊中,望着再无生息的母亲,茫茫然的丁岩失去了至亲,同时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晚,救护车,为时已晚的呜咽声,划下了丁桂丝生命的休止符。

事实上,它也摧折了丁岩才刚萌芽的感情——只不过同样茫然的紫素尚未发觉而已。

※※※※

亲眼目睹一场夺命车祸,染上风寒的黎紫素足足病了七日才起床。

七日之后,家门外的世界已然变了个样。

她从报纸的头版广告中看到了丁桂丝的讣闻,才知道她原来是素负盛名的“丁氏财团“三小姐,整个丧葬的过程都由“丁氏财团“接手去做,报纸上提都没提丁岩这号人物。

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病愈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找丁岩。

她侧面得知,丁桂丝的丧礼,丁家人根本不让丁岩参与,就连披麻戴孝也不让,彻彻底底把他隔绝在外。

料想他会很难受,所以她不能撂下他不管。

好不容易瞒过了父亲那一关,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丁岩家。只见他坐在客厅里跟一个中年男人在谈事情,看样子很正经,所以她便站在门外,没敢立时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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