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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新婚夜未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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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我希望长大以後当考古学家,去挖很多很多恐龙化石。”

“很好!爹地支持你。”摸摸他的头,黎儇喂他喝一口可乐。

“你会送我很多铲子吗?大的、小的,和中的都要。”他天真地仰头问黎儇。

“为什麽要那麽多种尺寸?光买一支不可以?买那麽多很贵呐。”

“大支的要挖雷龙、霸王龙!中支的要拿来挖禽龙和盗蛋龙,小支的可以挖贵州龙,如果我拿大支的挖贵州龙会不小心把它的骨头挖断掉。”他说得头头是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要拚命赚钱,希望等扬扬长大後,我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买大支、小支和中支的铲子给我最心爱的小扬扬。”黎儇顺著他的话,把自已的“希望”说出。

“姨,我们都有希望了,你的希望呢?”他是事事讲求公平的天秤座。

“我希望……”希望在结婚周年纪念日那天,有人相陪。摇摇头,她该许个不会制造敏感的愿望。“我希望能亲眼看到扬扬挖的恐龙化石,最好能挖到鱼龙和薄板龙,我最近迷上海里的恐龙。”

“好!我一定挖到鱼龙送给你。”咬下一大口炸鸡,他说得认真。

“你有一个好儿子,让人羡慕。”对上黎儇,她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情绪,那是什麽?绘蓝不知道,在她还来不及捕捉前,它就消失无踪。

“我是幸运的男人,有个好儿子、好未婚妻和一个真心诚意的好朋友。”抵抗过心底的蠢蠢欲动,到最後,他还是将绘蓝归位在“好朋友”范畴内。

☆☆☆

做好饭、拖完地、把他的衣服压得平平整整,挂进衣橱中。插上两朵郁金香,绘蓝坐在他的书桌前,拿起笔,记下心情。

突然,一阵湿咸从鼻孔里冒出,她忙拿卫生纸擦拭。

又流鼻血了,这阵子老是流鼻血,说火气大,这几天她已经煮了很多菊花茶退火气,喝了却没见效。

仰躺在他的床上,她静静等待血停。

摸摸额头,又发热了,这波顽强的感冒病毒非要跟她作战到底吗?好吧!听黎儇一句话,明天就上大医院,把它彻底消灭……

床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古龙水味,像他的人,清朗乾净,他在这张床上睡过将近一年,不知道有没有烙上他的身形?

一年,好快,已经要一年了呢!想当初,她独自度过缺了新郎的洞房花烛夜,她对著镜子说,只要够努力,结婚周年纪念日时,他会在身旁陪著她。

她努力了吗?够努力了!他回心转意,愿意接纳她了吗?是的,他回心转意接纳她了,可是,接纳她当朋友是他最大极限。想起当年的信誓旦旦,她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离婚是迟早的事,尽管她不知耻地卡住位置,那终究不是她的,她终是坐得不安稳。虽然,她喜欢黎太太这个头衔,可是这头衔压得她心虚。

“黎太太早”那是清晨坐电梯时,楼上要去晨跑的庄先生喊的;“黎太太你好哇”那是她去超市买菜时,超商老板打的招呼;“黎太太要送便当给老公了”那是警卫室伯伯常问的话。然後,一声声的夫人早、夫人好……办公室的员工天天都在满足她的虚荣心。

她好爱当黎太太,可是他心中的黎太太不是她,她当不了他心中的黎太太。

血止住了,她把染血的卫生纸,细细包里起来,扔进要拿出去的垃圾袋中。

再度拿起笔,叹口气,为什麽她不能当著他的面,告诉他,她就是爱他,心不转、意不移,爱不更,情难变?

我有这样的爱情,

在我眼中世界分成两半;

一半有他;那里一切充满欢愉、希望、光明;

另一半没有他,那里一切充满了苦闷和黑暗。

我在没有你的这一半等待天明,然後在有你的那一半倾听笑语,想像你的快乐幸福;我的心就充满欢愉、希望和光明。

亲爱的黎儇:

我真想像夭下老婆一样抱怨你:你为什么又把衣服弄得脏兮兮,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不知道酱油渍很难清洗吗?我一面写著、一面想像著我们吵架的模样,发觉争吵也是一种幸福。

我能想像,你一定又和杨扬在餐桌上抢菜了,实在很伤脑筋,是不是要把菜量增加,免得你们老抢菜,但想起扬扬圆嘟嘟的下巴,将来他当不成帅哥一定要埋怨我,拜托、拜托,你就让让他吧!

昨天,我到市场买菜时,发觉旁边开了一家精品店,里面卖的全是日本的卡通商品,哆啦A梦的糖果、皮卡丘的笔袋、Kitty的包包……东西多的让人目不暇给,走进店里,我看见一个用陶土控制的哆啦A梦面纸盒,觉得好漂亮,便买下来摆在你的书桌上,希望你也喜欢。

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成年人迷恋卡通商品?我们不都是口口声声讨伐起白雪公主、灰姑娘的现实社会人,知道金钱财势才是人生的成就标的,怎还有人忘不了童时事、童年趣,硬要在一些商品中寻回童稚梦?

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我猜大概是人生大苦、太涩,只有童年那段勉强值得记取。

看著桌面上的玩偶,想起小时候窝在棉被里偷看漫画……是偷偷的看,可是“偷”得很甜蜜,再忆起有人管、有人宠、有人在乎的那段岁月,除了幸福,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你呢?扣除童年,生活中还有觉得幸福的片刻吗?我但愿你有,看你幸福我也会随著幸福……

祝!幸福

绘蓝

☆☆☆

黎儇细细把玩桌上的面纸盒,上面的哆啦A梦有各种表情、各种神态,生气的、喜悦的、斜眼睨人的,每一个都生动可爱。

她问他的幸福,有的,在展读她的来信时,在把她的信输入电脑时,在打出一封封不寄出的信件时……他都是幸福的。

伸手,抚过郁金香的粉紫花瓣,上面沾惹的水珠还在滚动,淡淡的清香透过他的鼻息间,幸福,他的幸福里有她,那个他本该厌恶的女人。怪异……

门被敲开,也敲醒他的沉思。把信收入抽屉中,应声请进。

“季昀?”她从不踏进他的房间里,不过,今天……今天所有的事都反常,连他的心情也不在常态中,不差她一件。“扬扬睡著了?”

“睡了,我有事想跟你谈。”深吸气,她走到他的床卜坐下。

“好。”点头,他把椅子搬到她面前,很多事早就该谈开谈清。

“黎儇,你和绘蓝……”几度欲语还休,季昀罪恶感好深。

“只是朋友。”回答得不容置疑,他抑住胸中的蠢动,他不准心意迳自改变。

“她也这样认定吗?我想她很爱你。”把自己的欲求建筑在剥夺别人的权利上,她会不会欺人太甚?

“如果我决定离婚,她会祝福。”是……含泪祝福吧!

“真的吗?她不会伤心欲绝?不会怪我夺人所爱?不会……不会恨我……”

“她不会。”他知道她不会,这一点比什麽都要笃定千倍。“我和她立场清楚确立,她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也明白我们之间纯粹是友谊。”

“既然如此,那……我们结婚吧!”说不出日的话出了口,她吐出气,摆荡的心稳下。

这句话他期待许多年,此刻听见,没有预期中的兴奋,反而一颗心沉甸甸地,说不出的怅然。他们终於要结婚了,这意味著他将结束另一段,走入另一段。

“昨天,我跟扬扬说床边故事,他告诉我,毕业典礼时,老师要他上台致谢辞,他希望那天你能到场观礼,更希望我们能送给他一个小弟弟当毕业礼物。”季昀解释她突如其来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希望婚礼在什麽时候举行?”

“在扬扬毕业典礼之前好吗?我希望他当个最快乐的毕业生,也想在他上小学时,我们能牵著他的手,一起去认识新环境、新老师。”

“他的毕业典礼在什麽时候?”

“六月底,不过,如果你不方便和绘蓝谈,或者她没办法太快适应这个消息,我想,我可以等的,我并不执意要在哪个时间举办婚礼。”她急急表明立场。

他走到她身前安慰。“这天,我们都等得太久,没有道理再多花时间去等待,就六月中吧!我向你保证,不管将来我们有没有小孩,我都会将扬扬视为己出,摆在心上第一位,我会当个好丈夫,继续保护你、支持你。”

“我也会努力当个好妻子,虽然懋承仍然占住我心中,但我会让自己学著配合你。“投入他的怀抱,她说不出来自己有多感激,季昀闭上眼睛,轻轻喃语:“黎儇!你的恩惠我一辈子都还报不清了,要不是这一路上有你,我一定没办法安然走来,谢谢你一直为我,谢谢你不变心,谢谢你爱我如初……谢谢……”

“傻气,你是我的初恋情人,不爱你我要去爱谁?别哭了!等一会儿扬扬醒来,会以为我欺负你。”

“才不会,他跟你是同一国的,说不定他还会为你摇旗子,大喊加油胜利。”

“你想去哪里蜜月旅行,先告诉秦秘书,让她去排,还有,带扬扬一起去,他一直怪我太忙,没时间陪他,趁这次假期,我想补偿。”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太好。”

“别高兴太早,接下来你还有很多要忙的,比方礼服、喜宴、请帖都要靠你自己罗,我要把工作赶到一个进度,才能专心度假。”

“放心,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办得妥妥当当。“再次环上他的颈项,泪在眶中打滚。

桌上,哆啦A梦仍然笑得喜孜孜,但娇盈盈的郁金香却落下透明泪珠,水珠在桌面滚动,找不到呵护的手掌心。

第六章

从医生口中证实她得了血癌後,绘蓝的眼泪没有停过,她在路上哭、在超市垂泪,做菜时,泪替代盐巴增味,止不住的泪水,直到送便当时,她才喝令它停住。

敲敲门,一声请进,她走到他面前。

“你来了。”他已经连连看了十几次手表,猜不透,从没迟到的绘蓝为什麽会延宕近二十分钟。好几次,他忍不住想打电话回去问问,问她是不是平安。

“我来了。”她没有意义地重复他的音节。

“脸色不对,你哭过?”他踱到她面前,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她摇头,“我没事。”扑进他怀中。

她很难不失控,算命阿姨的话是真的,每句话都应验了,她会克父母长辈,她会活不过三十,不,她连二十五岁都活不过,一年……怎麽够让她爱他,怎麽能让她看够他,她要把爱他的心带进天堂、带进地狱、带进虚无缥缈间啊……

“你有事。”想推开她,可是她的手紧紧缠住交握著,不放、不放,她连一秒钟都不要放!放了手就断了线,他们再也接续不起前缘。

“没事、没事,只要你牢牢的抱住我,不要松手,我就会没事。”她耍了无赖,就容许她任性这一回吧!

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啊!叹日气,他将她圈在怀中,瘦瘦的身子,在他身上微微颤抖,她受委屈了?不!自嫁给他後.委屈,她哪里少受过,她不一直都是挺著胸熬过来?

“你碰上困难,无法解决吗?告诉我,我帮你。”

讨厌,为什麽他要一眼看穿她?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他们只是朋友啊!他不该那麽懂她、不该那麽透彻她的心,不该让她爱得……连死都不甘愿。

在他怀中摇头,她的泪水泛滥成河。

亲亲她的额头,拍拍她的背,他不懂得怎麽帮她把受伤的心缝补起,不懂得怎样安慰她不想告知的心。想起和季昀深谈,他知道自己必须松手,虽然不舍……

“绘蓝,把事情说出来,让我帮忙好吗?”他在她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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