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爱使坏-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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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对他动了情!不只动了情,也失了心,蛰伏在心里的情种,早在不知不觉中初开绽芽,占据她整片心田。
“就这样?”
他只淡淡问了三个字,在屏息以待的平安听来,这三个虚缈的字却宛如千斤重锤,瞬间教少女芳怀碎了一地。
“你凭什么论断我?你的自以为是蒙蔽了你自己,要是你接纳我这种人,就不必为你眼中的低劣人性找借口,赋与它多无奈或者多神圣的理由。你的一厢情愿,让我觉得晒心!”
他这番冷言冷语,一字一句椎心刺骨,将她的情感削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让失去重心的情意坠人万劫不复的深渊,摔成片片。
还有什么比对一个人表白情思,却被毫不留情批评得一无是处,更教人难堪?
“不是的……”平安小脸刷白,颤退的脚根无意间踩到身后裙摆……
几不可辨的急凛,在龙炎天漠凉深瞳中闪逝而过,他身躯迅速往前微倾,长臂一捞,将她纳入怀中,免除她绊倒的命运。
“请当心。”他撤回双臂,黑眸已回归如常淡漠。
“你明日不是要启程回京?如果跌伤,还得多待些时日养伤,耗费龙家庄的药材米粮;再者,我们的生意谈成了,没有理由多留你,否则我怎么算都划不来。”
惨白小脸上有更多脆弱泪珠,一一飘落。
“……很抱歉,打扰龙大夫了。”平安没再多说,朝他轻一福身,便踏着沉重如铅的步履离开。
佳人离去,坐在床沿的龙炎天沉郁的靠向床柱,终于呈现在烛芒下的脸色,是揉合了死白与悲哀的颜色。
至此,他心中试图湮灭的眷恋,再也难以抹杀。
他对自己冷血与否的分界早已麻痹,分不出是对是错、是真是假。但他清楚知道,他对她说她的存在已经不稀奇,是谎言;否认自己内心没有恐惧,是谎言;说她的情意恶心,是谎言。
天晓得,当他听见她毫不犹豫说出喜欢他时,他有多么兴奋雀跃,那是任何喜悦都难以比拟,但她的心疼,又骤然将他打醒……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却不想对她用上任何一分自私,因为他明白,这样的自己定会令周遭人饱尝心痛,他所能选择的只有放手,即便想一辈子拥有她,想到心都拧了……
他不冷血吗?否则怎会伤了他满心想疼宠的女人?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原来,懂得憎恨,是这种滋味……
龙炎天握拳,十指深陷于肤肉间。
他颓然倒回床上,自床柱垂落原处的帐幔,印上了忧目惊心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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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某间老药铺前,众集了平日少见的人潮,人人扶老携幼排在铺门外候着,就见药铺内,一张张药方不间断的递到药柜前,几个伙计正忙着抓药,一刻也不得闲,生意兴隆!
“神医,您怎么在我的药方上写了巴豆?”没记错的话,巴豆吃了可是会泻肚子的呀!
“不想吃就滚。”病患口中的神医冷冷应道。
“别担心,巴豆用于寒积便秘、下腹水肿,峻下积滞,逐水消肿,豁痰利咽。所谓用药不当,虽以当归也可致人于死;倘若用药得当,巴豆亦能起死回生。懂了吧?”
接在神医后头开口的,是一名体态丰腴的少妇,见问得战战兢兢的患者楞楞点头,她才又道:“懂了就去排队领药。”
“神医,您怎么在我的药方上写了砒霜?”没记错的话,砒霜吃了可是会肠穿肚烂的呀!又一个患者战战兢兢问。
“不想吃就滚。”
“别担心,砒霜用于杀虫、止痢、癣疮、蚀恶肉、走马牙疳、治寒痰哮喘、溃疡腐肉不脱。懂了吧?懂了就去排队领药。”
“神医,您怎么在我的药方上写了蟾酥?”如果没记错的话,蟾酥可是有剧毒的呀!
“不想吃就滚。”
“别担心,蟾酥用于解毒,止痛,开窍醒神。所谓用药不当,虽以当归也可致人于死;用药得当,赡酥亦能起死回生。懂了吧?懂了就去排队领药。”
“等等,让我休息一下。”
在解释了十几种药材功效后,阿清忍不住喊暂停,示意随侍一旁的石凌将诊疗室人口的竹帘放下。
排在帘外的第六人见帘子放下,忍不住在帘子遮蔽另一头前多看几眼,这女子便是平安。
离开龙家庄的前一夜,她自龙炎天的居室回到自己房里后,赫然发现手中有股稠腻的湿濡,毫无疑虑是那时龙炎天抱住她、没让她跌倒,她的手去沾到他身后透过衣衫的血迹。虽然她还是离开龙家庄了,但仍不放心,待在山脚下的镇上迟迟未走,三日后听说神医在镇上办义诊,她便前来看看。
只不过,情意被践踏至此,她根本没脸上前问他身子可好。
“他能替人看诊,看来是没事,我可以放心回京了……”平安低低喃喁,将排了大半日的位子让给别人,转身走出药铺。
帘内
“我没要你鸡婆。”
让人战战兢兢的龙神医本尊,终于开口说第二句话,一身墨黑衣袍的他,一脸阴惊。
“我鸡婆?我是在替无辜的老百姓设想!是谁臭着一张死人脸义诊,连安抚病患这点行医的基本态度都做不到,又是谁拖着血不止的身子在硬撑,那个谁神智最好是清醒的,否则害人匪浅!”
咕噜咕噜……
阿清灌口茶润润喉,续道:“还有那个谁麻烦用脑子想想,在乎就是在乎,心里的感觉不会因为聚首就多痛一点、少开心一点;也不会因分离就少痛一点、多开心一点。那个谁不是很自私吗?竟然自私到把喜欢的女人赶走,那个谁还真是个笨蛋!”
两情相悦就差他龙大爷的临门一脚,岂料那一脚竟把人给踢回京城,有没有搞错?!真是高占他的私心了,哝!
“方子,拿去。”龙炎天冷着脸,交给妹妹一张药方。
“干嘛给我方子?”阿清不明所以,接过一看“三百斤辣椒捣碎冲服”?
这方子治啥病,喝这个量的辣椒水,嘴会烂耶?”
“治话多。”
阿清深吸一口气。“龙淡水,你是个不可理喻的大……混……帐!”
帘外众人被里头那道斥声吓了一跳,几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龙淡水是谁呀?神医吗?
“石凌,去买三百斤辣椒捣碎泡水,走之前先找条绳索来。龙清水,我这回不会容你气得跑不见。”
第十章
暑残,秋临。
秦府布置得清幽雅致的书斋里,一人坐,二人站。
“就这么决定,可好?”
坐在王椅上的儒雅男子,笑眸探询立在桌案前的父女。
“当然好当然好!少主要为安儿主婚,是咱们平家好几代修来的福气,安儿你说是不,呵呵呵……”秦家总管平顺感激涕零、又哭又笑,拿着手巾拭泪擤鼻涕,只差没叩首谢主隆恩,高呼圣恩浩荡。
“平安,你的意思如何?”秦啸日微笑问。
“我……平安只求留在秦府,为少主尽忠。”
平安垂眸,神情不若爹亲那般雀跃感动,亦无姑娘家听闻有人前来说亲那般害臊,或跺个脚、意思意思喊个“人家不依了啦”的娇羞。
尽管平安想掩饰,秦啸日仍捕捉到她眼底的愁悒,没有点明,仍续道:“阿绶身为秦家客栈掌柜,我们都清楚他的为人,年轻上进、老实诚恳,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佳偶。”
平顺忙着点头附和。“是呀,少主为你作主的这门亲事,爹也举双手赞同。少主,老奴来生衔环结草也无以为报啊……”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了起来。
秦啸日莞尔浅笑。平总管,你这辈子做奴才还做不够呀?
“我知道阿绶哥人很好,但我想继续帮爹的忙。”平安低道。
其他的她不愿多想,被指控为一厢情愿的情感,她也不去想了。不去想龙炎天指控时的轻蔑神情,不去想龙炎天指控时的冷漠眼神,不去想龙炎天一真是!早就跟自己说好不再想他的,怎么又回想起来了呢?她怎么这么没用!
平安柳眉紧蹙,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探深挫败,忍不住叹息。
“安儿,别难过,爹也很舍不得你嫁人啊……”听见女儿的轻叹,平顺这回眼眶流下的老泪,是属于为人父的骄傲与疼惜。
“不过没关系,秦府与客栈仅隔两条街,往来方便,阿绶那孩子也要在客栈附近添购新宅了呢,往后咱们还是能天天见面。你说,少主是不是对咱们父女俩太厚爱了?安儿,来,咱俩一同向少主道谢……”平顺压低女儿的背脊,两人朝主子一鞠躬、再鞠躬……
呃、爹可能误会什么了。平安苦笑。
她的意思是,爹如果没有她看着,帐房少帐他来补,奴仆拙薪他倒贴,哪还能有积蓄养老,总管之位也迟早被他这烂好人拱手让人。
爹爹老学不会有原则点、为他自己着想点。
自私足人的本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依然鲜明的一句话,跃上平安脑海,她心口陡地一震一龙炎天说得对。人们总是不自觉“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扪心自问,连她都自然而然会有私心,她凭什么去论断他?
秦啸日没忽略平安的落寞,顺着平顺的话道:“没错,阿绶是自己人,待你嫁给他后,若是愿意继续留在秦府做事,他定无微辞,我更是乐见其成。”
因为他们都拥有一颗对他这个主子坚贞不移的心,呵!
“少主,我……”不想嫁呀!平安欲言又止。
她虽然年幼便认识在秦家工作的阿绶哥,但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他们充其量只是好朋友,她的心上人不是阿绶哥,而是……
也罢,她放他在心上,他没当她一回事,她还在挣扎什么呢!
“你不满意这门亲事?”秦啸日语调不愠不火,仍是一派闲适温和,但一针见血,刺人平安的要害。
“安儿?!”平顺瞠目低呼。
“对于少主的安排,平安没有不满。”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对这桩婚事满意得紧,比爹更令她尊敬的少王又替她作主说媒,她还有什么好不满?如果她还是那个未尝爱情滋味的平安,她的激动比起爹,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心中另有牵绊?”秦啸日再问。
其实他早在平安无功而返的时候,就看出些许端倪。
当时平安转述龙炎天不方便前来京城义诊,因此不克签定合同之类的婉拒理由给他,照道理说,她应当将合同归还,但她没有。
他打从平安呱呱坠地就认识她,她性情耿直、不善欺瞒,拿那个理由想骗他,还不够火候!
就是因为她耿直,最近她看着他时,老睁着一双写满“我错了”的歉疚眸子,拼命将他交派的琐务做到“过度”尽善尽美,例如:叫她汇整秦府人口数,她把秦府上下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兴趣习惯都列表;让她打点他今年新制的冬衣,她把明年的夏衫也给准备好。他再看不出事有蹊跷的话,就不配当人主子了!
“没……没有。只是,日子定得太仓促,准备婚嫁的喜饼妆奁需些时日。”平安知道自己言不由衷。
唉,究竟自何时起,她愈来愈别扭了……
平顺恍然大悟。“对喔,我差点给忘了!少主,您还没成亲的经验,嫁娶需要筹办的礼俗相当多,呃,老奴就只有安儿这么个心肝女儿……”
“平总管,我定让平安嫁得风风光光。”秦啸日会心笑允,转而望向平安。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这简单,我会请人挑个晚一点的黄道吉日,至于嫁妆就交由你爹采办。”
平安挤出一抹干笑。
交给爹采办,到时候事情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