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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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道:「走,咱们出去吧……花厅上早已摆好了四副杯盏,银烛金盃、牙着玉盏,朱门酒肉,果然弥见奢华!这一席酒,虽是「便餐」,但水陆俱陈,珍馐罗列,宾主尽欢,不在话下。第二天一早,任紫贵陪同林子清,骑着两匹马朝「避暑山庄」而来。避暑山庄依山而起,圈地数十里,围以清水砖墙,丛竹茂林之间,分置楼台亭榭,琼楼玉阁,飞栋流丹,极湖山之胜。两人两骑刚到北城,老远就看到青山叠翠,树木葱郁,南首山黧间,矗立着品字形的三座宫门,气象宏伟。
任紫贵在马上遥遥指点了下,说道:「林老弟,那里就是「行宫」了,咱们再过去一段路,就得下马了。」林子清不便多问,只点了点头。
不多一会就到了「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处。两入一齐带住马头,跨下马鞍,左右首几间平房中。早已有人迎了出来,朝两人弯腰行礼,接过马匹。任紫贵拍拍长袍,回头道:「林老弟,咱们走。」这里离宫门少说还有半里来路,路上已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着挎腰刀的禁军。
任紫贵领着林子清,还没走近,只见右首一道宫门口,站着头戴尖顶帽,身穿蓝袍,腰束阔带的跨刀汉子,瞧到任紫贵,立即趋上几步,打了一揖道:「小的楚得胜,奉统带之命,在此恭候任老爷和林爷的。」任紫贵连忙含笑抱拳道:「不敢,不敢,有劳楚兄了。」林子清也跟着抱了抱拳。
楚得胜躬身道:「二位请,小的替二位带路。」说完,就朝宫门中引去。
任紫贵抬抬手道:「老弟你请。」林子清道:「老哥哥。在下初来,还是你请先。」任紫贵哪里肯先,说道:「老弟第一次上任,老哥哥是陪你来的,自然老弟请先了。」两人让了一回,任紫贵坚持非林子清领先进去不可,林子清拗不过他,只得走在前面,任紫贵才陪着他走进。
宫门里面是一片铺着石板的广场,行没多远就有一道小河,河上架着三道雕刻精细的石桥。过桥不远,迎面是一排宽阔的石阶,约有数十级之多,上面矗立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殿门紧闭,站着几名佩刀禁军。楚得胜领着两人没朝石级走,却循左首一条石板路行去。两旁古木参天,浓阴夹道,行约半里,已经走过前山,但见一片草坪,中间一排五盈楼宇。门前站着两个挎刀壮汉,衣饰和楚得胜相同。左右两边,各有两排营房,看去十分整齐,林子清心知这里敢情就是行宫侍卫营了。
楚得胜引着两人,刚走到阶前,只见统带戚承昌已经亲自迎了出来,清瘦的脸上,满堆欢笑,道:「任夫子、林老弟,请怒兄弟迎迓来迟。」任紫贵笑道:「统带太客气了,兄弟是陪林老弟来的。」林子清趋了上去道:「下属是向统带报到来的。」戚承昌呵呵一笑,道:「林老弟这就见外了。在公事还未发布之前,你是兄弟的客人,走,请里面坐。」他把两人让进客厅,分宾主落座,一名长随送上了香茗。
戚承昌目光一抬,望着任紫贵问道:「任夫子,督帅府的公事,办好了麽?」任紫贵微微一笑道:「兄弟自然带来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公文,双手递了过去。
戚承昌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就大声道:「来人。」在厅外伺候的长随答应一声,急步走入,打揖道:「小人在。」戚承昌道:「去请第一队的大领班裴福基、二领班边鸣歧进来。」长随「喳」了一声,匆匆往外行去。
戚承昌也往袖中取出一封公文,含笑朝林子清道:「林老弟,这是你的公文。老弟新来,暂时先委屈些日子。」这自然是任官令。
林子清一股俱是感戴之色,惶恐地双手接下,肃立说道:「多谢统带恩典,属下只怕不能胜任。」戚承昌含笑道:「这是督帅的意思,再说福邸派下来的人,还怕不能胜任?老弟也不用说谢,你好好的干,有机会,兄弟自会给你往上报的。」任紫贵等两人说完,立即拱手道:「恭喜老弟,荣任之喜。」话声甫落,只见厅外走进两个人来。前面一个是矮胖身躯的中年人,一张圆脸浓眉纲目。稍後一个是中等身材的汉子,年约三十五六,倒是相当精干。两人刚到门口,就肃然停步,由前面矮胖汉子说道:「属下裴福基、边鸣歧告进。」戚承昌点头道:「二位请进。」这两人当然就是侍卫营第一队的大领班和二领班了。裴福基、边鸣吱相继进入大厅。
任紫贵已经站起身来,含笑拱拱手道:「裴兄、边兄久违了。」林子清也跟着站起,点头招呼。
裴福基白胖的脸上,挤出欢笑之色,连连拱拱手道:「任老哥你好。」戚承昌一指林子清,朝裴福基道:「福基,这位林子清林老弟,是福邸派下来的。」接着又替林子清介绍了戚、边二人。
裴福基听说是福邸派下来的人,立即满脸堆笑,连说:「久仰。」大家寒暄了几句。
戚承昌一摆手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坐下来再说。」於是大家相继落座。
戚承昌从几上取起都统衙门的公事,回头朝边鸣歧含笑道:「恭喜边兄,这是都统府的公文,调升边兄为都统府第三营副统带,这里二领班的职务,由这位林老弟接充。」一个侍卫营的二领班,调都统府第三营副统带,按品级来说,该是升了一级。但侍卫营的二领班,总是皇帝的近臣,调到都统府辖下去,乃是外放。边鸣歧脸色有些异样,他自然清楚,这是因为林子清是福邸派下来的人,要安插林子清,才把自己挤了出去。但这是命令,他不得不接受,双手捧过公文,躬身道:「属下遵命,只不知何时前去报到?」戚承昌道:「边兄办妥此地离营手续,就可去接任了。」接班的人已经来了,他自然得尽快离开。
边鸣歧又说了句:「属下遵命。」戚承昌打了个哈哈,说道:「都统府和侍卫营,都是自己人,兄弟从前也是在督帅手下当差,边兄跟督帅做事,比跟兄弟强得多了。」边鸣歧应了声「是」道:「属下这就去办理手续,统带如果别无吩咐,属下就告退了。」威承昌点头道:「你去办过手续就回来,任夫子难得到营里来,中午兄弟请大家喝酒,一来替林老弟接风,二来替边兄饯行,一举三得,大家正好叙叙。」官场中,就是宴会多,此风至今不衰。
戚承昌等边鸣歧走後,回头朝裴福基道:「福基,林老弟现在是你第一队的人了,你陪他到内务府夏总管那里去备个案。」裴福基连忙站起身来,欠身应「是」,一面朝林子清笑道:「林兄,你带着公事,请随兄弟来。」林子清道:「有劳大领班。」裴福基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林兄不用客气,咱们今後就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他因林子清是福邸的人,竭力套着近乎。
两人别过戚承昌,直向行宫内务府而来。夏总管是行宫的太监头儿,听说林子清是福邸来的,自然也另眼相待,验看过侍卫营的公文之後,林子清填好一张籍贯身世和三代姓名就算完成手续,领到了一块二领班的银牌。
晌午时光,戚统带的花厅里,摆了一席酒筵,一张铺了大红桌毯的圆桌上,银杯牙着,美酒佳看,罗列纷陈。主人是统带戚承昌,客人一共有三位,那是新任第一队的二领班林子清,离任的二领班、新任都统衙门第三营副统带边鸣歧,都统衙门首席文案任紫贵。
陪客有五位,那是第一队大领班裴福基,第二队大领班霍如龙、二领班卜全生,第三队大领班费世海、二领班贾长新。这一席酒,在行宫侍卫营是很少有的。新来一个二领班,统带居然给他接风。当然除了接风,还有是替边鸣歧饯行,但林子清却坐了首席,不用明说,是以林子清为主。这也没有什麽,一句话,因为林子清是福邸来的,昨晚不是连督帅都替他接风了麽?
尽管这些大领班、二领班都来自江湖,本是武人,但一入官场,谁都利禄薰心,不然,谁肯卖身投靠,来当清廷的鹰爪?试想一个江湖人,从三等侍卫,慢慢地往上爬,能当上大领班、二领班,没有十年,至少也爬了八年,还有谁不世故日深的?他们只要听任紫贵、戚承昌两人的口气,连都统都和这新来的「二领班」林子清套着近乎。聪明的人不用多想,一点就透,傅都统就是福邸来的人,照说他是老资格,何用再跟林子清套交情?这一定就是福邸中有一位强有力的人,支持着林子清。这人,连傅都统都非「拍」不可,明乎此,在座的几位大领班、二领班,还有谁不想和林子清套近乎?
林子清登时成了他们倾心结纳的对象,於是大家热情洋溢地向这位新来的「二领班」敬酒,林子清看得出来,这是善意的敬酒,不是麽?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欢乐的笑容。酒过数巡,一名长随匆匆的走入,朝戚承昌耳边,低低说了两句,戚承昌似乎微微一怔,问道:「人呢?」那长随道:「就在外面,没有统带的吩咐,不敢擅入。」戚承昌挥挥手道:「叫他进来。」那长随垂手应「是」,躬身而退,急步朝外奔去。不大功夫,那长随领着一个青衫人走了进来。这人年约五十出头,脸型削瘦,高身材,才一跨进花厅,就垂手打下扦去,口中说道:「卑职叩见统带。」林子清乍见青衫入?心头不觉蓦然地一怔,这人他认识,是黑龙会八大管带之一的辜鸿生。
戚承昌颔首道:「辜兄不必多礼,你赶来见我,可是水总监有何指令,要兄弟这里派人支援麽?」林子清听了不觉又是—怔,暗道:「听他口气,水轻盈可以指令行宫侍卫营派人支援,这不是说水轻盈的职权还在戚承昌之上?黑龙会的总监,居然可以指挥行宫侍卫营统带,她究竟是什麽身份呢?」辜鸿生直起腰来,恭敬地道:「黑龙会已被一批寇民所破,韩会主和饶堂主、郝堂主以及从行宫调去的杨二领班等人,均已遇难。」林子清暗哦一声,忖道:「原来杨志高还是行宫侍卫营的二领班。」「啪。」戚承昌脸如土色,手中酒杯,跌落地上,急急问道:「水总监呢?」辜鸿生道:「水总监好像已经离开了。」戚承昌也定过神来,好像想起了什麽,脸色稍霁,接着问道:「你知道是些什麽人,竟然如此猖撅,敢袭击黑龙会。」辜鸿生道:「卑职只知他们是百花帮的人,百花帮的幕後,就是昔年黑龙会首铁中峰的两个女儿,但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是百花帮总护花使者凌君毅,听说他是凌长风的儿子,反手如来的徒弟,黑龙会差不多是破在他一人手里的。」戚承昌脸色微变,愤怒地道:「又是姓凌的小子。」辜鸿生迅快地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笺纸,双手呈上,说道:「这是卑职的报告,详细情形,卑职都已写在上面了。」早有长随从辜鸿生手中接过,送到戚承昌面前。
戚承昌一摆手道:「你给我送到书房里去。」长随「喳」了一声,捧着那叠报告退下。
戚承昌朝辜鸿生点头道:「很好,辜兄先到外面休息,暂时就住在营里,等兄弟请示过水总监,再作安排。」辜鸿生连声应「是」,紧接着望望戚承昌,又道:「统带,卑职还有机密奉票。」戚承昌道:「席上都是本营的人,你有什麽机密,但说无妨。」辜鸿生又应「是」,才道:「卑职出关之时,曾在路上发现两拨可疑的人,极似百花帮一党,也是朝热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