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如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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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宽大的袍袖里倏地闪出两道金光,成嵩一挺,飞身扑上。当的一声火光四溅,中年道士手中那一双奇怪的金色兵刃荡开了成嵩的钢刀,接着他右手一劈那兵刃锋锐的九道刃口切向仰面跌在地下的成嵩的下腹。沈白不及多想手一抖银丝闪电飞出缠住了中年道士的手腕,成嵩就势滚开左手一撑地闪到了道士身后。道士右腕一翻他那奇怪的兵器刃口触到了沈白的银丝,他想割断沈白用来牵制他手腕的银丝。成嵩的钢刀从他背后刷的砍来,丝毫没有犹豫。道士转身,左手的兵刃飞出没入了成嵩的脖颈里。成嵩的钢刀掷出钉入了道士的右肩从后面透出,道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走……”成嵩的声音已经几乎不能辨认,“快走……小白……”
这一变故发生的极快也是沈白始料未及的。成嵩凸出来的眼珠望着沈白,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噗通”倒下,嘴角和脖颈刀口不停地溢出来大片的殷红。
道士咬着牙喘息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沈白手上的银丝因为刚才的变故稍微一松被他挣开。道士极快地从成嵩的脖子上拔下了自己的兵刃转向沈白:“哼,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掠过,道士面前只剩了成嵩不再淌血的尸体。
“人,人呢?人呢?!”
空旷的后山只剩下那不辨男女的惊声尖叫。
沈白醒来的时候迟墨正背对着他坐在八仙桌边喝茶,至少沈白在看到真相之前是这样认为的。
“醒了?”迟墨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灌入沈白的耳朵里,“还以为你要食言。”
沈白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到给自己倒茶润润嗓子,不想,倒入茶碗里的是带着腥气的红色。沈白的目光移向迟墨:“这是什么?”
迟墨微笑着抬眼:“你说呢?”
“什么的?”
“人的。”
“什么人的?”
“成嵩的。”
沈白手一抖,茶碗里的血洒到了桌子上。朱红的八仙桌,深红的鲜血,映在一起煞是晃眼。
迟墨看一眼在桌上慢慢晕开的血,道:“浪费。虽说不好喝。”
“你……”沈白眉头紧蹙。
“他已经死了,是你师叔杀的,我只不过顺手牵羊而已。”迟墨放下手里的茶碗,从旁边的凳子上拎了一个包袱递到沈白手里:“你的。”
沈白接过包袱目不转睛的看着迟墨。
“我去睡了,戌时三刻我们上路。”
未见动作迟墨坐过的地方已经空了,沈白愣了许久颓然的坐到了桌边的凳子上。短短时日,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房里一片漆黑的时候迟墨出现了,没有掌灯,迟墨递过一身衣裳,沈白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迟墨一挑眉,一把将沈白拉了起来,刺啦一声就将沈白身上的道袍亵衣扯了两半。沈白表情木然的脸上染上了窘迫的红,慌忙伸手抓住了滑下去的衣裳。
迟墨一双重瞳电眼在黑暗之中格外的亮,微微眯着,一丝笑意在他眼里一闪而逝,抬手把衣裳丢在了沈白的怀里:“换上,上路了。”
迟墨带着沈白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客栈里只剩一个守夜的小厮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迟墨抛一块碎银到柜台上也不说话径自开门出了客栈,沈白随手帮忙带上了门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两人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城门口,沈白忍不住开口:“夜里不开城门。”
“谁说要开城门才能出去?”
迟墨大袖一展把手插到了沈白腋下只见影子一闪两人越过了城墙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沈白移步从迟墨怀里出来上了官道:“要越墙而出就早说。”
迟墨站在原地饶有兴味的看了看那清瘦颀长的背影,踱着步子跟了上去:“你的血一定很美味。”
沈白眼神一变,袖内隐见动作。迟墨却不再多言笑盈盈的拐上了官道边岔出去的小路。沈白紧盯着这个穿着一身古色来历不明的男人走在后面。
玉兔东升西落,东方已经可以看到一抹鱼肚白。沈白见前面晨雾之中现出轮廓模糊的村舍,迟墨站住打个呵欠,回头说:“到前面找户人家借宿。”
沈白从他面前走过,又停下回身道:“你莫不是要进村害人?”
迟墨在路边寻了块石头坐下,笑言:“我是要找你师兄。”
沈白看着他眼里透出惊喜脸上却不着痕迹:“你知道他在哪儿?”
“算是吧。你快去找个地方借宿,晚上好见他。”
惊喜过后,沈白又迟疑:“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神色之间很是警觉。
“你去就是。”迟墨似乎不打算告诉他其他的。
沈白看了看迟墨一转身一身白衣隐入雾里。
迟墨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拔开瓶塞送到嘴边喝了两口忍不住皱眉:“不是新鲜的果然很难喝。”
作者有话要说:杀人了… =
☆、第 4 章
迟墨和沈白在村子里一户把着村边的人家借宿。那是一个商人的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吃过早饭男人别了妻子就往城里的绸缎庄去了,沈白静静地站在房门口看着嘴角微扬起眼底深处生出明灭不定的光华。迟墨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黑色瓷瓶望着窗外,阳光晃得他的眼睛想要流出眼泪。可是人以外的没有那透明的水滴吧,迟墨心底逸出一声叹息。
“你……”
“你可是我用踢云乌骓换来的,若要杀你也得是我才有资格。”迟墨截断沈白的话把那个黑瓶子装进了袖筒里,起身进了里间歪到床上,“你师兄不是我杀的。”
沈白退进屋里关上房门,站到床前看着迟墨:“他为什么要来这?”
迟墨闭着眼睛拍了拍床里面的空地方说:“到了晚上自会让你知道。”
沈白沉默了一下足下一点整个人地横着落进了床里面连个声响儿都没有,只是和迟墨里面的左手隔了一拳的距离。迟墨嘴角噙上一丝笑意,右手一挥床帐落下遮住了渐渐晒人的日光。
中午时分,商人的儿子来叫吃饭,只沈白一人去了。等沈白吃完回来的时候迟墨依然在床上熟睡。沈白撩开床帐有光正落在迟墨轮廓深刻的脸上,让沈白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神。
“嗯?”漏进帐子里的阳光惊醒了迟墨,那两道浓且英挺的眉微微一蹙,眼睛瞎开一条缝,却是目光如电直直地看进了沈白的眼里,“吃完了?”
“嗯。”沈白轻轻落到床里面床帐同时合上,这一方空间陷入一片昏暗。沈白躺在床上,用余光去瞄迟墨,那侧面越发的显得轮廓分明。他到底是什么?
“睡吧,夜里要见你师兄。”迟墨闭着眼说。
沈白迅速别开目光合上了眼睛,脑海里一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夜半,女人的尖叫和野猫带着惧意的冷叫声惊醒了原本宁静的村子。迟墨和沈白出现在那户最嘈杂的人家院子里时,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扔下手里犹在淌血肥硕的小羊羔逃得慌不择路。
“师兄!”沈白出声的一瞬间迟墨已经拦下了莫青。
迟墨一手扶着剑一手背在身后站到莫青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莫青僵立在原地头深深地低着。
“别妄想从我面前逃走,你的道行还远不够。”迟墨看也不看莫青,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屑,“因为你,你的吕师叔已经杀了成嵩。”
莫青猛然抬头,脸上犹有新鲜的血迹,唇边甚至还粘着细微的白色绒毛:“不可能!”
“不信自己问他。”迟墨往沈白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莫青的眼珠转到左边,视线斜向地面:“小白……”
“师兄,这里面可能有误会。”沈白说着看向迟墨。
“呵,”迟墨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你可以问问你师兄是不是我杀了他。”
沈白望向莫青。莫青略一抬头,迟墨带着三分笑意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不由得身子一颤,摇了摇头。
沈白的目光从莫青身上移到迟墨身上,又从迟墨身上移回莫青身上:“说实话。”
“这里不是讲话的所在。”经迟墨开口提醒沈白和莫青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村民,火把和油灯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红彤彤的。见着火光,莫青簌簌地抖了起来。
“走!”迟墨一手抓住莫青腰间的雪青色大带另一手将沈白抄进怀里转瞬已经到了村子十里之外的树林里。
迟墨把尚未落地就松了手,莫青没有防备一下跌在地上,沈白一踏迟墨的脚借力翻个筋斗稳稳的落下。
“师兄。”沈白走过去把手伸给莫青,莫青楞了一下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迟墨已经悠闲的坐在旁边光秃秃的树墩上一手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勾起嘴角的看着那两个人。
沈白拉莫青起来转身看到坐得四平八稳的迟墨淡淡的道:“现在可以说了。”
迟墨“嗯”了一声说:“在你们初到湘西那一天,我在外面遇到了你师兄,问他借了点血用,只一些,不足以让他丧命。”
“师兄?”沈白侧脸去看莫青,莫青微微颔首表示迟墨说的是真的。
“杀你的人是谁?”沈白面沉如水。
莫青犹豫了许久才开口:“杀我的不是人,否则我也不会变成僵尸。”莫青抬眼,沈白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你可曾听方师叔说过旱魃?”
“听过。据说,这妖孽曾在黄帝和蚩尤的决战中出现。”
“那天早上我就是在外面练功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这妖孽,所以才……”说到这莫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旱魃在湘西出没?传说旱魃只在北地出没怎么会到了湘西?”
莫青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
“所谓旱魃莫不是女魃?”迟墨的食指在下巴上摩挲着,“据传说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且,能够变换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你们最近往湘西送的尸身多吗?”
沈白略一思索,说:“不少,一张龙椅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只怕是……”
迟墨的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漏进沈白的耳朵里。世间越是兵荒马乱越是妖物兴风作浪的好时候。太宗皇帝驾崩,新皇帝虽然即位,但是,新皇帝那尴尬的年纪和身份都使得这皇位之争不论是明着还是暗里都是方兴未艾。
“我们去请示师父?”
莫青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沈白的反对:“师兄,你要自寻死路?”
“小白,就算我不去见师父,你看到我也应该……”
“师兄,你!”
“看来,你这位师兄不承你的情,快快做法收了他吧。”
“你!”莫青横了迟墨一眼,对沈白解释,“小白,不要听这妖孽胡说!我是,我是……”
“嗤”的一声迟墨笑了起来:“你不是妖孽?”
沈白白他一眼:“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莫青欲言又止,只呆呆的看住沈白。
“师兄?”沈白的眉头在听到旱魃的时候已经攒在了一起,此刻对上莫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才又展开。
“是他一直在跟着你。你这小道士当真修行不到家。”迟墨扶着腰间佩剑站了起来,踱到莫青身边将这脸色惨白的男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你的修为应该远高于你师弟,我盯上你的时候你还曾经将我引到城外企图打我一个魂飞魄散,怎么会发现不了你周围出现了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