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行-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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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夭州之变
夭州,妖神谷天牢。
妖祸颜被关押在一间雅间中,这是特备的一间房,内中各种家具整齐,也没有牢房的臭气,月光从窗口透下,洒下片片银辉。她的衣衫整齐,身体上没有任何遭受虐待的痕迹,除了身影比往常更加落寞外,别无他恙。
显然,她在这儿除了遭受囚禁外,并没有其他不良对待。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进来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相貌如同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生有一张阴阳脸,左脸为白,右脸黑,宽长的额头让人不禁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他的下巴有着唏嘘的胡渣子,头发乌黑油亮,盘在头顶,用一根蛇形的青铜色发簪插着,身体修长,双臂垂膝。
此人面相深沉,光是内中却又一股遏止不住的疯狂,如同内心处有一头凶兽在咆哮,奋力挣扎想要摆脱锁链的束缚,一下又一下,拉得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样的人性情变化无常,不能用常理度之,一看就是喜走极端,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他会做什么,发疯发狂于他而言或许只是家常便饭。
妖祸颜一脸平静的看着来人,只是问:“我该称呼你师傅,还是垩黝侯?”
垩黝侯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天生带有狰狞的味道,犹如鳄鱼张嘴一样:“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冷静的看待杀父仇人,不被情绪所左右,你的心性果然远超从前,令人欣慰。你在这里,可曾住得习惯?”
“天地本就是一个大牢笼,我不过是从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转到了小一点的牢笼,既然摆脱不了被囚禁的命运,那又有何差别呢?”
“被囚禁的命运不可改变,但是我们可以让能够自由行动的牢笼变大,就算蜘蛛织网一样,尽管它只能在一张网上行动,但是它可以让网变大,变得无处不在,这样就能捕获更多更强的猎物。”垩黝侯舔了舔嘴唇,有一股残忍的气息。
妖祸颜的语气一凛:“捕获猎物?那么你发动兵变,不惜杀死器重你的父王,做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一连番的行动所狩猎的又是什么猎物呢?”
“哦,我还以为你会忍住不问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狩猎猎物,而是在饲养猎物。用尽一切手段,像祀奉祖先一样供养猎物,等到猎物彻底成熟的那一刻,再将猎物吃掉,那个时候,才会获得最鲜美的口感。”
“那么你想要吃掉的猎物,又是谁呢?”
垩黝侯伸出手,抚摸妖祸颜那张完美的脸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生怕用的力气太大,会不小心破坏掉对方。
他以呢喃的语气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最亲爱的弟子啊像这样破坏自己呕心沥血塑造出来的作品,身心都会得到极度的愉悦。”
听到这样的话,妖祸颜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发怒,没有吃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变化,仿佛知道,自己一旦流露出感情,就会反过来遂对方的心意。她依旧投射那种如月光般圣洁安闲的目光,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杀父仇人,而是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
果然,这种毫无情绪变化的表情刺激到了对方,垩黝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明白对方的心思,嘴角出现一抹冷笑:“果然,这种小事还不能动摇你的心灵,皇权地位本来就不存在你的心中,所以被夺走也毫无介怀,但是,没想到现在连亲情都不是你心中的倚靠,你居然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
毫无征兆,因为用上了内力,将妖祸颜白皙的脸蛋扇得通红。
垩黝侯露出凶恶的目光:“你在欺骗我你并不是没有了倚靠的对象,而是转移了你不迷恋皇权地位,但你舍不得瑶池天都这片故土女人不再憧憬自己的父亲,是因为有了倾心的男人……”
妖祸颜没有用手去摸发痛的脸,依旧保持着注视对方的状态,视线从不曾移开过,就像是借此来表明自己的意志。
“不说话,是默认了吗?够了,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真是可悲啊,若只是瑶池天都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一件死物,可你居然对一名人类男子动心……枉费我的一番栽培,果然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妖,那个叫白庸的男子,到底有哪点吸引你了?”
妖祸颜首度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能吸引我的,自然是你身上没有的东西……不,是我与所有的妖族都没有的东西,就算黑暗向往光明一样,他身上有着我们欠缺的东西,那是自私自利的你没有教给我的东西。”
“无聊的品德,只会让他像飞蛾扑火一样自取灭亡。那种可笑的东西,是我们早就摒弃的包袱,居然值得你去羡慕?”
“飞蛾扑火,那是一种勇气,追求道的勇气。越是重要的包袱,越是沉重难以背负,并非是被我们所抛弃,而是我们背不动而不得不放弃。所以,这世上背不起包袱的人有很多,肯一直肩负着上路的却是凤毛麟角。”
“你现在这种信赖他人的表情,真是丑陋”垩黝侯又甩了对方一巴掌,“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这种软弱的感情记住,这世上谁都不可信,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将信任放在他人身上,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自己区区一名人类,居然让你的灵魂堕落至斯……我会剪除你这不必要的情感”
垩黝侯抓住对方的头发,在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阴森森道:“你的那名小妖狐已经被我故意放走,而且还故意引导她去找那名人类,想来,很快那名可怜的家伙就会来到这里,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等我将他的尸体放到你的面前,再看你如何去坚持那份可笑的信任。”
对方的威胁并不能动摇妖祸颜,她只是淡淡道:“不需要你去特意引导,他一样会来这里。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当你做了动荡天下太平的事情时,就意味着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你好像对他很有信心?”
“当你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垩黝侯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在讥笑对方的妄想,又好似在自嘲“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祸颜吗?红颜祸水,这是一种斥责吗?不,这是一种赞美,至高无上的容颜,不是指人皮,而是指你的灵魂,美丽到可以祸乱世间的程度,美丽到让人不敢靠近的程度,注定一辈子与寂寞为邻,与强大为友,不需要把命运交托给别人,不信任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的信任,世上有几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呢?”
白庸也曾赞叹过妖祸颜的相貌,美丽不可方物。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亲手把你教养成才吗?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我想要杀掉我自己啊”垩黝侯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表情如痴如狂,“光是想象就让人兴奋得颤抖不已,这世上有比自己更值得杀掉的人吗?有什么比这更充满快感?为此我亲手培养了能够成为我,甚至超越我的存在,不依靠任何人,孤高**的圣洁存在,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拥有完美魂魄的神明,就像夜空中的月亮一样,我曾以为你是可以成为我的……”
垩黝侯的语气一冷:“但是,现在看来这想法是大错特错,没想到你竟然腐坏得如此彻底,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你曾经最美丽的时候杀掉你。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弃这种懦弱的感情呢?拿走你身上最有价值的财务把,如果撕下这张脸的话,那人会不会再看你一眼呢?要是再也没有人愿意注意到你的存在,变得和我一样孑然一身,你应该就会放下这种无聊的感情吧。”
垩黝侯的指甲刺入了妖祸颜的脸颊,鲜血从伤口留下,染红了这张完美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凄艳。
“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感情只是单相思罢了,对他而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过客,容颜美丽与否,都不能引起他的特别对待。他的心注定是怀着天下人,而不可能被某人填满。正因为他的心中没有我,才能得到我的钦慕,当他心中有了我的时候,也就不再是我所钦慕的那个人。这样的想法,自私自利你的肯定不会明白吧,真是可怜……”
“闭嘴”垩黝侯怒吼一声,爆发的气息,将周遭的墙壁震出一道道裂痕,“你居然敢说我可怜?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见了吗?等着吧,为了让你见识世界真是而搭起的舞台,马上就要开演,到时候,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毁灭,完全归零,当月亮再次升起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吞噬掉,让你心中只余下恨,然后成为另外一个我。”
完后,他就恶狠狠的摔门而出。
妖祸颜看着敞开的大门,却没有趁机逃出,她来到窗下,再次遥望天空中那轮圣洁的明月。
……
“人的本能来之天性,养此固有之真心,截然脱离于**之中,超然于**之外。则身中之万神自然守舍,性中之至理自然常存,命中之元炁自然充盈。视听言动,自会有归根复命之妙;待人接物,自然有致虚养静之功;行住坐卧,自然有元炁交通升华之窍。此便是出生之窍,性命长生之门。倘若迷于红尘,将真心妙性锁入**的牢笼之中,心不清,性不静,自招万物欲心侵害。情不除,欲不去,自引六贼入室妄作乱,则私欲的机关横起,妄动之窍妙傍生,性必随缘而迁转,心必逐物而失真,生机灭而死机现。”
不得不说,学习心魔术法很考验天赋,有的人一辈子也只能学到一点皮毛,而有的人只用一天功夫就能窥见血肉。
俞子期就在这点上展露出了极大的天赋,而且在白庸透露是用了这门术法,才得以重创当时的黄金甲人后,他学习的劲头更加充足了。以往的他学习东西总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很随和,不执著不急躁,符合道家的无为而治。可现在的他,完全是在拼命,那股劲头着实吓人,简直像是要在一天内全部学会一样,比拔苗助长的气势厉害多了。
虽然心态失衡,可《禅心化魔经》也不是什么道家典籍,这种勇猛精进的修行并不违背其中的真意。虽然名字上是将佛化魔,可心魔老人精通三教,在道学上也有不俗的造诣,道心种魔也是小意思。
就像高僧入魔后,不用从头修炼,就能迅速拥有一身深厚的魔道根基,平常温和的人,真要开始一门心思冲击修行,速度也是突飞猛进,而用尽一切手段来精修功力又是魔道修行的真意,两相应征,俞子期修行的速度简直一日千里。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老实人生起气来是非常可怕的,将对洛红尘的担心转移到对敌人的仇恨上,这让俞子期动力十足。别以为这不符合仁道,最讲究仁的儒家就曾主张过报仇有礼,当年圣人与弟子就有过这么一番对话。
弟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
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
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
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
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大意为——
弟子问:“对杀害父母的仇人应该怎么办?”
圣人答:“睡在草垫子上,拿盾牌当枕头,决不跟仇人共同生活在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