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乱坠戏中戏-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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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过在当义工的几位演员帮忙,想和你联络或找你本人,但都被挡在门外。我不了解,我十分困惑,安曼。你能坦然让大众知道你的过去,却又好像很担心被人发现你的隐私,竭力远避外人的接触。”
“这又扯到我不敢认珊珊的话题上来了,是吗?”她长叹一口气。“我真不知如何解说你才会相信。”
“没有人会因为你认自己的女儿而嘲笑你的,安曼。”
“我如果承认了她,我自己会笑死。我父亲呢,大概就不会觉得这件事好笑了。他连嘲笑都笑不出来。”
“你父亲?”令方很惊讶。
他没机会再问下去。他的车刚靠路边停下,珊珊使出现在他车窗外,敲着窗玻璃。他摇下它。
“快点,快点,快……”她忽然看见安曼,焦急的脸庞闪过惊愕,接着当作没看见般,对令方说:“快呀,快来不及了。”
看样子她没事,除了满脸污垢,披头散发。令方和安曼松一口气,同时下车。
珊珊已经跑进一条窄巷,他们紧跟着她。
简直像拍黑夜追逐戏,安曼想道。空气中的气味令人作呕,巷子又小又黑漆漆的,路面坑坑洞洞,小鬼跑起来如履平地,箭步如飞。真佩服她。
珊珊把他们带到一处正在盖房子的工地,一堆木材和石砖中间,奄奄一息躺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
“她需要去医院。”珊珊对令方说:“请你帮她。”
“她是谁?”令方问,弯身摸摸小女孩的额头。“老天,好烫。”
“她前天就这样了。”珊珊说。
“她已经昏迷了。”令方把女孩抱起来。“你还写什么信?应该马上打电话!”
“你现在责备她做什么?我们赶快去医院吧。”安曼脱下外套给小女孩盖上。
“你们要照顾她啊。”珊珊喊。
“你不一起来?”令方诧异地转头。
她看一眼安曼,眼神倔强。“我不去。”
“珊珊,跟我们回去吧。”安曼说:“我们找了你好几天了。”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妈?”
“我……”
“安曼。”
安曼和令力的眼神相遇。他要她认下珊珊。
这一认,后患无穷啊,如何善后?这可不叫什么善意的谎言。
不认,小妮子肯定不和他们走,又不晓得天涯海角何处去找她。
安曼进退两难。
“安曼!”令方急了。
“快带小咪走啊,不然她就没救了。”珊珊推他。“别管我啦,我闯荡江湖惯了,又不是今天才没妈。”
小鬼,简直拿她没辙。说这种话,听起来豪爽得很,分明教人为她心酸。
“你还要帅啊?”安曼抓住她。“你乖乖跟我回家吧,全台湾的观众都知道我是你妈了。”
“照片呢?”珊珊问令方。“你有没有看到我和我妈的照片?”
“这时候你要照片干嘛?”
“咦,有了人证,还要有物证呀!才好教我妈心服口服。”
安曼翻翻眼珠。“我看到照片了。快走行不行?你要不要救小咪啊?”
“这可是你求我跟你回去的,展大侠,你做证哦。”
“得寸进尺呀你!”安曼瞪令方一眼。他在那抿着嘴笑。“还不走?”
珊珊坐后座,安曼抱着热呼呼的小女孩坐令力的旁边。小咪不但全身滚烫,而且身上有股异臭。
“这女孩姓什么?她家人呢?”安曼问。
“不知道。”珊珊耸耸肩。“我捡到她的。”
“捡?”令方转头看她一眼。
“对啊,在垃圾堆捡到的。差点把我吓死,还以为她是遭人弃尸呢。”
到了医院,把女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脱掉,才真的吓坏了所有的人。
她身上几近体无完肤,到处是大片、小块的淤紫、青肿,还有无数可怕的小水泡,及一圈圈香烟头烫伤的灼痕。
安曼不自禁地把珊珊搂住。
“不要抱这么紧啦,快不能呼吸了。”小妮子开心的抱怨。
安曼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通告,令方和客户有约,他们商量之后,为小咪请了位特别护士,令方送安曼和珊珊回她家。
珊珊在浴缸里就睡着了,安曼把她弄上床并没有费太多力,几天不见,女孩明显的瘦了许多,看着真是教人心疼。
令方坐在客厅等到地出房间出来。
“怎么样?”
“睡了。”
虽然不费力,还是挺累人。安曼倒坐沙发上。
“不晓得小咪的父母,哪一个对她如此狠心。”
“幸亏珊珊“捡”到她,不然这条小命准救不及了。”
“她若立刻打电话不是更好?”
“她大概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寄给我的信没贴邮票。”
“那么,也是幸而有个不幸的小咪,要不,还不知道珊珊几时才会和你联络。”
“或者沦落到什么不堪想像的地步。”
安曼不语,想着她演的那个身世悲惨的崔文姬。
珊珊若没有遇到令方,小咪若没有被珊珊“捡到”,这两个孩子,命运不知将会如何,说不定戏中的崔文姬,会变成个真人真事的故事。
而她本可以在可能的悲剧发生前,伸出援手。
现在还来得及。
“安曼,你在想什么?”
地台眼看他。“珊珊可以暂时住在我这,直到你或中心为她找到合适的、愿意领养她的家庭。”
她以为他会很高兴,不料他拉长了脸。
“总归一句话,你还是不要她。你又何必带她回来,给她一线希望?”
“我……”
“你这么做,当她发现她最后还是要去寄人篱下,对她的伤害更深。”
“可是……”
他倏地起身。“我现在就带她走。她不必“暂时”住你这,她可以无限期的和我住。”
“令方……”她也站起来。
“我们早已放弃为她找寄养家庭的希望了,虽然我们仍在勉力尝试,但是大家都知道,就算找得到,无异是制造另一个她逃走的机会,及让大家更担心、更着急。所以,既然你如此铁石心肠,我来收留她,必要时,我设法领养她。”
她瞪住他。“你说完了?”
“对你,我好话歹话皆已说尽。”
“很好,该我发言了。假如我能领养她,我会的。可是我不能……”
“没关系,你去保护你该死的形象吧。”
她突然跳过来,一掌把他推回沙发。
“你坐着,闭上嘴。再提我的形象,我就对你不客气。你以为我前几天为什么找她?今晚为什么和你去见她?”
“良心不安?”
“也许有一点吧。但我真心喜欢珊珊。你要怪就怪我们的法律。你或我都是单身,都不能领养她。所以我才说她可以何时住在这。你带她回去,明天她又跑了,有什么用?”
“你是她母亲,当然可以领养她。”
“又来了。你怎么和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一样执迷不悟?”
“哪个十四岁的女孩?”
“还有谁?珊珊啊。”
“珊珊?珊珊十六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七了。”
安曼一怔。
“她告诉找她十四岁。”
“不,她千真万确到十月就满十七岁。”
安曼忽然笑起来。
令方瞪大眼。“我有她的个人资料。”
“啊,我不是不相信你,令方。但你知道我几岁吗?”
“这……”
“假如珊珊真是我女儿,那表示我十二岁便生了她。你想,可能吗?”
令方顿时哑口无言。
“可是……”
门铃声打断了他。
“小曼,加长的剧本我写好了一半,先拿来给你看看,”碧芸边说边往屋内走,“我不太满意,我们研究一下,你帮我出点主意……哟,你有客人在啊。”
令方站起来,同她一颔首。“汪小姐,你好。”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碧芸向安曼眨眨眼。“我们明天再讨论好了。”
“不,我们在谈我女儿的事。”安曼说。
“你女儿?”碧芸呛了一声。
“是呀,我十二岁生的,你忘了?”
“十二……”碧芸愕然,而后恍然,噗哧笑出来。“那个天花乱坠呀?”
令方这时既尴尬又困窘,而且迷惑。百珍不是告诉他……百珍!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我告辞了。明天再和你联络,安曼。”
安曼想他多半是难为情,没有留他,送他到大门口,目视他仓卒驾车离去。
“这男人,害羞啊?”碧芸自己到厨房烧水冲咖啡。“现在没法否认了吧!进展如何?”
“略有突破。”
安曼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快说给我听听。”
“原来珊珊将近十七岁,不是十四岁。那个小骗子,可怜又可恼。”
“你这是答非所问嘛。”
“是你会错蒠。好了,这件事闹得我烦透了,不要谈它。剧本呢?我看看。”
碧芸这位编剧本身不满意,安曼看了也觉得和精采紧凑的前半部相比逊色了些。
“不用说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碧芸喝口咖啡,叹息道:“前面写得太好了,要延长,我便感到压力倍增,技穷了。”
“去休个几大假,放松一下心情吧。”
“开什么玩笑,制作人会砍了我的脑袋。”
“我倒是需要休假了。崔文姬这个角色变化多端,演得很过瘾,也很累人。”
“怎么?你大概真的需要喘口气了,从来也没听你喊过累。”
“你知道,经天花乱坠这一闹,我发现了一件事。”安曼深思道:“我应该做些回馈的事情。”
碧芸大惑不解。“听不懂。你要做什么?”
“我自小到大,生活、求学、工作,都一帆风顺,因为我身边总有很多支持我、帮助我的人。我是充满感激,并没有视为理所当然,可是我应该把我的感激付诸行动。”
“我明白了。你感谢我写了这么个好角色让你尽情发挥,决定出一笔旅费,让我去畅游欧洲。不用拐弯抹角嘛,我不会拒绝的。”
“你赚的会比我少吗?”安曼白她一眼。“我指的是尽一己之力,投注于帮助别人。”
“你想捐款给更多慈善机构?你每个月捐的已经不少啦。”
“有些人需要的不只是金钱,他们需要爱和关怀。捐钱容易,捐出个人的时间,实际去做些事帮助不幸的人,更有意义。”
“你哪来的时间?接下来你要轧三部戏呢。”
她想到令方的话--没时间的人是他们不愿意有时间,只要有心,总会找到时间去做些事情的。
“满有道理。先把你的时间、爱和关櫰,拨一点给我吧!老大后天要看,我剧本还交不出手呢。还有,他明天可能要找你问你“女儿”的传闻。你做个心理准备,他的脸可是已经绿了。”
安曼可想而知。出道以来,她一向洁身自爱,私生活严谨,传播界从没有关于她的花边新闻,这件事会引起的震鷘,对她本人,对有她演出的节日,都将有如一枚原子弹爆发。
“说不定反而更会刺激收挸率上升呢。”她说。
“是哦,你的名声就大幅下跌啦。你那个女儿呢?找到没有?”
“我在这。”珊珊穿着安曼的睡袍走进厨房。“有人在谈我吗?我老爸呢?”
碧芸一见这女孩,立刻惊为天人。
“老天,她真漂亮。”
珊珊露齿一笑。“谢谢。你是我妈咪的朋友吗?我想我应该叫你阿姨,可是你好年轻哦,叫阿姨好像把你叫老了。”
碧芸心花怒放。“嘿,小嘴真甜。不过你可不能叫我姊姊,否则你妈咪要长我一辈,变老了。”
安曼瞪她一眼。“我不介意。”
珊珊咯咯笑。“但我不可以没有礼貌。阿姨,你也是明星吗?”
“啧,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妈咪如此上镜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