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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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花雨在秋岚可以坐起的那一天,告辞走了,临行请秋岚有暇经过岳阳,务必到他的家中小住。
这几天,秋岚已经可以起来活动筋骨了。他身体硬朗,复有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神药相助,被震离原位的内腑,居然在短短的半月中复原,不能不算是奇迹。如果换了旁人,独角天魔那一记雷霆一击,不当时毙命,也难拖延一个时辰,他居然从鬼门关内逃了出来。
东海神尼已经先走了,带了黎姑娘动身的。而有名不道姓的琬君姑娘,仍然留在舟中,与天香姑娘照料秋岚。有她在,秋岚复元得快些,她那可使内腑复位的神奇推拿术,令天香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位姑娘性情相投,结成了香闺好友,磨着笑弥勒追问秋岚的底细。但笑弥勒守口如瓶,坚不吐露任何消息。天香姑娘虽然有所省悟,看出秋岚与秋雷之间定有关连,但秋岚既自认姓山她也无可如何,只能将谜团藏在心底。
五月下旬,船下放荆州府。乔姑娘姐弟原定在夷陵州登陆,取陆路走荆门州,从襄阳奔南阳府兼程返家。但姐弟俩借口秋岚尚未痊可,坚持要到荆州府,然后由荆州至荆门,只差一天的路程而已。
谁也没料到夷陵州有了变化,当晚船泊夷陵过夜,秋岚却俏然不辞而别,渡汉江至交陆府,取道德安府奔向许州,秘密往晤乃弟秋雷去了。
沿途,他听到许多有关乃弟的事情,在传说纷纭中,江湖人对乃弟秋雷的批评,可说毁多誉少,尤其是火拼巴山苍猿的事:令许多武林朋友摇头叹息,认为这种扩充地盘的手段太过卑劣,大胆大妄为了。也因此一来,七柳湾的盛名震动江湖,那些不想受人管辖的地方之霸人人自危,而别具用心想攀龙附凤的人,却纷纷向七柳湾递送名帖往拜。四大金刚和七柳七煞大闹君山的事也在这江湖上流传,有人认为,烟波楼和七柳湾,不久之后便会掀起凶猛的江湖风暴。
他很痛心,想不到乃弟竟会愈来愈横行霸道。他开始考虑到乃弟在急急于名利,认为已迈入将成为江湖霸主的坦途时,是否听得进他的劝告,大有疑问。但他不能不为了手足之情,前往许州尽劝告之责。
到了许州,他来晚了。秋雷已在短期间整顿了七柳湾的部署,带了手下重新仆仆风尘于江湖各地。在许州的爪牙们,传出的消息说主人往河南府云云。
七柳湾既传出主人已赴河南府,这消息意味着秋雷已进一步想向河南府两大武林世家打主意。
秋岚心中大急,立即奔向河南府。
秋雷不是傻子?他怎么会让爪牙们传出他的正确行踪?目下他已名震天下,敌人愈树愈多,公然在江湖招摇的时辰还未到夹,必须等到他登上江湖霸主的宝座后才行。
河南府他必须要走一趟的,但时机尚未成熟。首先,他得解决小凤儿的事,龙形剑王玉堂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无法忍受龙形剑接收小凤儿的奇耻大辱。江湖中谁不知小凤儿是他的人?谁不知小凤儿是最先助他创基业的情妇?龙形剑固然可恶,小凤儿更可恶,投入没没无闻的人的怀中他不在乎,投入大名鼎鼎的绿林大豪龙形剑的怀里,意味着他的声誉名位已经动摇,他是受不的。
要解决龙形剑,必须先找到龙形剑的死对头海天一叟龙光。其一,他怕在双方冲突期间,海天一叟乘机夺回他许州的基业,金鞭于庄原是海天一叟的人,里应外合并非难事。其二,他想收服海天一叟,联手对付龙形剑,不仅免去内顾之忧,更可壮大自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他的野心愈来愈大,要进一步控制绿林之豪了。
找海天一叟并不难,海天一吏的垛子窑在邓州淅川县西面百余里群山丛中,与西面的大黄山小黄山相距不足三十里,正好在河南、湖广、陕西的中间地带。这一带不但三不管,而且地广人稀,虎狼成群,几乎是洪荒绝域,正是啸聚山林的最佳地带。海天一叟在这一带开山立堂,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建寨的山,他称为海天山,堂,叫乾坤堂。所以对外而言,只要在盘道时说出“四海九天”绿林朋友莫不热诚接待;对内,切口是“顶乾立坤”,对方便知是龙形剑的心腹党羽,是名列乾坤堂的人,来头不小。
秋雷不会愚蠢得直闯海天山乾坤堂自找麻烦,他要将海天一曳引出垛子窑解决。
大热天,一群高手秘密到了邓州,然后向淅川山区赶,在淅川布下了强大的打击实力作为后盾。淅川县,是今年刚从内乡县分出来的新县份。以前虽也曾一度是县,但本朝开国后,便取消了并入内乡,今年再从内乡划出三个乡,重置县治。
海天山,是海天一叟对外所开的山名,这仅是绿林强盗之间,用来代表身份的名称,真正的土名儿,却叫做壶山,远看象一个有柄有嘴的酒壶。到海天有两条路,左面是大道,大得只可通行一匹马,过了峡口镇,便无人再往西走了,只有海天山的好汉们通行。
另一条路从西北走花园头,那儿没有本县唯一的巡检司。出花园头有一条小径向西南岔出,可抵海天山。
在淅川,如果问海天山的去向,没有人知道。如果问壶山,人们会向西面的千峰万峦一指,并且善意的劝告客人切不可前往冒险,那儿虎狼成群,去不得。
淅川城小得可怜,小得象一个土寨,全城找不出一家象样的高楼,找不出一家象样的客店。
先遣人员布置停当之后,正主儿到了。
秋雷仍是出现在岳阳时的书生装束,但筝却不带了,清风、明月两个小鬼,打扮成书童模样,一个背了书囊,一个带了剑匣。
一行共是六人六骑,清风、明月在先,秋雷和喜上眉梢的昭华在中,最后是昭华的两名侍女。在这荒僻山区的小城中,突然光临了这般俊秀的青年男女,只片刻间,便轰动了整座县城。
唯一勉强可以委屈他们歇宿的客店,是县前街的丹崖客栈。店主是丹崖山的人,所以店名丹崖。头一天已有人订了店,整座店包下了,不再接待其他外客,所以店中只有三男三女。
客人刚落店毕,店门口一名要饭的拔腿就走,从县后街直奔西门,扬长而去,却末留意被人盯了捎。
西门至峡口镇的大道,行走的人并不多,全是当地的村民。走西北花园头的人,早年有许多商旅往来。从荆于关出陕西商州。可是。今年南阳附近自去岁入春以来,整冬不见雪景,开春迄今,不见滴雨,稻麦别说收成,连种子也没下,何来收成?三年前,刘千斤在这一带作乱,官府派兵戒严,入陕的路已经封锁,平常军民根本不许往来。今岁收成无望,饥荒将成,大量饥民向南偷渡汉江,涌入山区。往西却不行,紫子关已经封锁,而进入大黄山小黄山的路也不通。海天一叟心无大志,他不想造反,只作他的山大王,拒绝收容饥民,入山者杀无故。因此,饥民只好偷渡汉江,进入荆襄郧阳山区,有些则奔内乡,投奔小王洪,石歪膊。听说,早年的刘千斤余孽李胡子和王彪,已经进入九道梁山区,准备东山再起。
年初,李胡子以太平王的符令,派使者前来招请海天一叟入比,愿封他为河南王。海天一叟不上当,将使者的双耳刻下遣回,致语说,太平王的乌合之众,如敢在海天山惹事,一律格杀勿论,把李胡子气得几乎要亲子带领贼众前来火拼。
海天一叟老谋深算,见多识广,他看出今年的旱灾比去年更重,将有更可伯的大荒年光临,从饥民大量南移的光景看来,李胡子的声势必定日益壮大,比上次的刘千斤更浩大百倍,大乱将兴。上次刘千斤也找他合作,他直率地拒绝了,因此双方大火拼,损失可观。也因此一来,官府对海天一叟另眼相看,默许他在壶山开山立堂,不加过问。这次李胡子的声势浩大百倍,南阳一府二州的饥民,入山的数量至目下为止,已超过八十万了。万一李胡子在起事造反之后,为期先解决内顾之忧,势必先解决海天一叟的垛子窑,将是玉石俱焚之局。因此,他知道海天山已无留恋的必要了,他犯不着和李胡子火拼,已打定主意在不久之后,移至熊耳山投奔神箭古月亭,古寨主是他的拜弟,已经接受了他的请求。
因此,海天山事实上已形成孤立之局,此路不通,陌生人离开峡口镇,休想再踏入雷池一步了,往来的人口稀少,走上十里八里,不见一个行人。
小花子出了西门,路上全是些衣着褴褛面有莱色的村民,举目向四周看,赤地千里,鸡犬不闻。
他奔向一棵大槐树,正想展开轻功奔至树下的土地庙,那儿,是海天山的一处传递站,有一座茶亭,平时经常供给路人解渴的茶水。
蓦地,土地庙中人影乍现,现出一个壮实如牛的青衣大汉,劈面拦住豪笑道:“哈哈!小兄弟,辛苦了,歇会儿再走吧。。
小花子吃了一惊,不是自己人嘛!竖打狗棍立下门户,讶然问:“老兄,在何处得意?”
“哈哈!别问,别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只消知道在下是吃山的,就成。”
小花子知道不妙,沉声问:“阁下是正黄旗呢,抑或是副黄旗?”
李胡子的巢穴,立了一面大黄旗,即所谓招兵旗,主巢穴的叫正黄旗,其他地区则称副黄旗,以辨别是何处的人马。小花子料错了,还以为遇上李胡子的人哩!
大汉哈哈狂笑,笑完说:“小兄弟,你弄错了。你听着:许州七柳,龙飞九州。”
小花子扭头便走,急急逃命。
“小兄弟,留驾,不为难你,用你通风报信。”
小花子一咬牙,一声尖叱,扭头向土地庙中追来的大汉旋身来一记“回龙戏珠”,打狗棍凶猛地递出,抖出一朵杖花,居然风声虎虎。
大汉哈哈大笑,左闪,出手,勾住棍一带,左掌贴棍削出,叫:“撒手,小心断指之厄。”
小花子不敢放手,力气太小,抽不回棍,手一松仰身斜扭,一腿踢出。
大汉将棍向下一带,“拍”一声击中小花子的膝盖,急抢而入,一把将咧嘴坐倒的小花子劈胸提起,笑道:“再撒野,大爷下废了你才怪。”
同一期间,秋雷带了清风,泰然走向南门街的同记粮店。
同记粮店早已没有米面出售,但招牌还未取下,这年头,村寨十室九空,城里的人也大都逃荒去了,一斤米要卖黄金二两,吃得起的人少之又少。这家粮店是城内第一家大粮店,只有一些从六百里外的商州运来的麦皮,高梁,豇豆等等,但经常缺货。
掌柜的这几天闲得慌,道路不靖货源已绝,店东伙计全都懒洋洋的,四扇大门只开了一扇边门,他站在店门口抬头看天,天宇中万里无云,毒太阳晒得人头晕脑胀。
“再不下雨,得吃草根了。”他喃喃地说。
口中说,目光却落在施施然走近的秋雷主仆身上。
“那话儿来了。”他心中暗叫。
秋雷含笑走近,站在阶下举手长揖,微笑道:“请问兄台,掌柜的仁兄可在?”
“尊驾……”掌柜的讶然问。
“在下姓秋名雷,请见掌柜先生。”
清风从剑匣拔出长剑,纵上阶在店门上一阵挥动,划出一条简单而神似的飞龙,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家相公专程前来拜望贵当家,用不着假撇清,反穿皮袄装羊。快将咱们爷儿俩往里请,还等什么?”
清风开门见山的叫着,幸好街上没有人。掌柜的想发作,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