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风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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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天看着云帆那张既有些坚毅,又有些哀伤的脸,略一沉吟之后,马上点头道:“那好吧,咱们这就动身。”说罢,带领云帆二人出门上马,径奔城外而去。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了城外,在奔行了二里多地之后,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顿时呈现在三个人的面前。高寒天当先下马,步入林中,云、顾二人亦步亦趋,紧跟其后。在顺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行走了片刻之后,一座虽然不大,但却异常严整的墓地一下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一次,还没等在前引路的高寒天说话,云帆已经一阵风似的扑进了墓地,因为离老远他就已经看见了处在墓地边缘的那座黄土高耸的新坟。此时此刻,刚才一直强自压抑在他心头的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一下子全面爆发,使得他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刻有“云夫人之墓”字样的墓碑前,放声大哭。
高寒天和顾绵儿尽管对云帆的这种表现早有预料,但那悲切之极的哭声却还是使他们难以承受。心硬如铁的高寒天也还罢了,顾绵儿却是再也无法保持矜持,两行热泪禁不住滚滚而下。
痛哭半晌之后,云帆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站起身,从高寒天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了的祭奠之物,在顾绵儿的帮助之下,将其依次摆放在墓碑前,然后双膝跪倒,对天祷告道:“母亲大人在天有灵,保佑孩儿找到仇人,并将他们碎尸万断。”
看到云帆咬牙切齿的样子,高寒天忍不住道:“师弟尽管放心,现在京城周围已经密布我的眼线,那些倭寇只要一露面,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的。”
云帆闻言,从地上站起身,对着高寒天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师兄,小弟现在方寸已乱,这件事就有劳您和您的那帮弟兄们了。”
高寒天慨然道:“师弟放心,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只要他们还没有逃出我们大明朝的土地,我们就一定会抓到他们的。”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坟前的墓碑,有些歉然地道:“师弟,由于不知道令堂的尊讳,因此这墓碑之上只是简单地刻了这么几个字,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咱们还可以找人重新刻过。”
云帆摇头道:“家母的姓氏及名讳我也不知,这墓碑也就只好这样了。”
对于云帆的回答,高寒天虽然心中颇感诧异,但看到云帆一副憔悴模样,他实在是不忍心再追问下去,当下和顾绵儿宽慰了云帆一阵,然后便劝二人上马,原路返回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高寒天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于搜捕那些倭寇,而云帆和顾绵儿由于人生地不熟,有劲儿使不上,因此只好把大部分时间全都消磨在了云母的坟前。
这一日,云、顾二人又像往常一样前往城外拜祭,直到黄昏时分,这才返回。在简单地洗过脸之后,顾绵儿来到云帆的房间,对云帆道:“云大哥,这几天你总是闷闷不乐的,这可不是一个办法,你还是应该想办法振作起来才是。”
云帆苦笑道:“我也想振作,可就是振作不起来,唉,我也正为这事而苦恼呢。”
顾绵儿想了一下,道:“临来之时,咱们不是说起过侠客楼吗,要我看,咱们一会儿就去那里,一边喝上几杯,一边顺道探听一下江湖上最近的动态,怎么样?”
云帆踌躇道:“家母新丧,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声音忽然接口道:“江湖儿女,哪来的那么多禁忌?云兄弟,这一点你可就远不如顾大小姐了。”随着这清朗的话声,一个头戴斗笠的布衣之人推门而入。
一看到来人,云帆和顾绵儿不禁同时惊喜地大叫:“冷大侠,你怎么来了?”
正文 第十六章(上)
来人正是号称江湖第一游侠的冷秋山。看到云、顾二人惊喜的表情,冷秋山爽朗地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
云帆高兴地道:“冷大侠,你能来京城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唉,你不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冷秋山已经接口道:“令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老人家不幸过世,在下也是难过之极。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咱们就应该正视它,而不是沉湎于其中而不能自拔。云兄弟,顾大小姐说得没错,你的确应该振作起来了,否则的话,报仇之事又从何说起呢?”
云帆颇有些赧然地道:“实不相瞒,我也想尽快振作,可是一想到自己连亲生母亲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唉,我的心又怎么能静得下来呢?”
冷秋山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不过正如顾大小姐所说,你要总是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一个办法。哦,对了,你们刚才不是在谈论侠客楼吗?依我看,咱们这就到侠客楼去。嘿,云兄弟,那侠客楼你是没有去过,你要是到了那儿,保证你的一切烦恼全都云消雾散。”
云帆迟疑道:“可是,大师兄一会儿就该回来了,要是看到我们不在,他一定会着急的。”
冷秋山嘿然一笑道:“你师兄乃是个精细之人,你以为他会放心地将你们扔在家里不管?实话跟你们说吧,这座宅院的前后左右,全都布满了锦衣卫的眼线,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呢。”
听冷秋山如此一说,云帆和顾绵儿这才注意到了他那大异寻常的打扮。此时的冷秋山已不复柳镇时的潇洒倜傥,而是一身粗布衣裳,外加一顶硕大的斗笠,整个人看上去,十足的一副乡下人模样。看到云、顾二人打量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冷秋山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我的这身装束还过得去吧?”
顾绵儿歪着头,再次上下打量了冷秋山一番,这才满怀羡慕地开口道:“大侠毕竟是大侠,即使穿成这样,仍然去不掉那种傲视天下的英雄气概。唉,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呢?”
冷秋山闻言,本来还很高的兴致顿时一落千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鞋袜,又皱眉头又叹气地道:“想不到我煞费苦心,却仍然起不到改头换面的目的,看来以后有机会,我可真的要向戏隐好好学学这易容之术了。”
顾绵儿料不到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然将冷秋山说得愁眉苦脸,当下满脸不解地道:“冷大侠为什么要这么说,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儿英雄气概难道不好吗?”
冷秋山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才向二人解释道:“东厂现在已经知道了我要造反的事,我此来京城焉能不多加小心?其实,我个人的生死安危倒不足为虑,但如果因此而断送了大好的事业,岂不令人心痛?”
云帆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甘冒风险,前来京城呢?哦,对了,楚大侠他们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冷秋山道:“楚白枫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了朝鲜的战局上,你们前脚刚走,他和谢冰花后脚就动身赶赴朝鲜了。据他讲,他和李如松以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彼此还算谈得来。此次李如松带兵入朝,实属以弱击强,胜负难以预料,他一时放心不下,因此一定要亲赴前线,助李如松一臂之力。他们比我先行一天,如果脚程快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快到辽东了。至于我嘛,此来京城自然是为了公孙太和九连环了。”
顾绵儿撇嘴道:“为了财宝而孤身犯险,不值。”
冷秋山微微一笑道:“虽然我现在为了顾全大局,而暂时将造反一事搁下了,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就此放弃。待到朝鲜的战事一结束,这昏庸的皇帝我还是要赶他下台的。既然要造反,那么钱是必不可少的,像九连环这样的巨额宝藏,正好可以为我所用。况且,这笔财宝乃是当年吴平搜刮的民脂民膏,我将它拿来用之于民,岂不是一件大大的侠义之举?”
云帆皱眉道:“可是现在公孙太在东厂的手里,要想将其从东厂弄出来,实在无异于虎口夺食。冷大侠,这件事风险极大,你有把握吗?
冷秋山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把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好了,咱们现在先不说这件事,天就要黑了,高寒天也快要回来了,咱们要是还不动身的话,只怕这侠客楼就没有咱们的位置了。”
顾绵儿拍手道:“能和江湖闻名的冷大侠同赴侠客楼,那可实在是太好了。云大哥,咱们这就走吧。”
云帆虽然心里还有些犹豫,但看到顾绵儿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扫她的兴,当下点头答应道:“那好吧,只是在走之前,我要先给师兄留一张字条,免得他挂念。”
冷秋山提醒道:“留字条可以,但你可千万别提到我。”云帆随口应道:“这个自然。”说罢找来纸笔,伏案一蹴而就。
看到云帆写完字条,并且用镇纸将字条压在桌上,冷秋山这才道:“一会儿咱们不走大门,从后院翻墙出去,我来的时候已经侦察过了,只有那里才能避过你师兄安插的耳目。”云帆点头答应,于是一行三人越墙而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大街之上。
冷秋山似乎对北京城里的情况十分熟悉,三拐两拐便将云帆和顾绵儿带到了一座虽然不大,但却造型别致的二层酒楼前。望着悬挂在酒楼大门两侧的十个大红灯笼,顾绵儿惊喜地叫道:“侠客楼!”
但是,她的这份惊喜只维持了刹那,因为马上她便看到了那些灯笼下面所悬挂的黑漆烫金的一个个小小木牌。顾绵儿虽然是头一次来到侠客楼,但侠客楼的规矩她却还是早有耳闻。她清楚地知道,原本每个灯笼的下面都应该有一块木牌的,但现在,却有两个灯笼的下面是空的。看着这两个下面空空如也的灯笼,顾绵儿情不自禁地眼圈一红,因为她忽然之间意识到,这空出来的两个灯笼,一个应该属于前不久在柳镇刚刚铩羽而归的祁庄三杀,而另一个则无疑属于她那慈爱无比的爷爷顾长风。
对于顾绵儿刹那间的情绪变化,云帆和冷秋山虽然全都看在眼里,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是佯装不知,顾左右而言它。
三人来到酒楼门口,一名专门负责招呼客人的酒楼伙计满脸笑意,连跑带颠地迎上前来,嘴里热情之极地大声道:“三位客官来得正好,楼上正巧还有一张空桌,要是再晚一点儿的话,只怕就要被别的客人占去了,三位,快里面请吧。”
冷秋山转头对云、顾二人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酒楼的生意十分红火,咱们要是再磨蹭一会儿,那就真的要白跑一趟了。”说罢,也不用那名伙计带路,径自领着云、顾二人昂然而入。
三个人有说有笑,顺着楼梯直上二楼,但就在他们刚刚来到楼上时,走在后面的云帆却忽然一拉冷秋山的衣角,神情紧张地低声道:“快看,严宽。”
冷秋山和顾绵儿顺着云帆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靠近屋角的一张方桌旁,一身素服的严宽正在和另外三人谈笑甚欢。由于只有严宽是正对楼梯口的方向,因而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的相貌一时难以辨认,但从严宽正在举杯敬酒的架势来看,那三人也绝非寻常人物。此时此刻,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严宽,这可大大地出乎了三个人的预料之外,错愕之下,三人不由自主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几乎与三人发现严宽的同时,坐在那边的严宽也已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他们。和云帆等人一样,严宽也对三人的到来始料不及,正在端着酒杯准备敬酒的右手,一时之间竟然僵在了空中,半天都忘记了放下。
不过,这种情况只维持了片刻,随着双方同时反应过劲儿来,一句几乎完全相同的话语,从云帆与严宽的口中同时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