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英雄榜-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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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何太虚反应极快,长袖一卷,已将书收起,却装着若无其事,瞅眼见蒲剑书与铁月斗得不可开交,便欲开溜。
忽然半道中闪过一人,铁枪指着他,道:“何道长倒似做了贼一般。”来人正是关中岳。何太虚道:“我是贼,你是剪径的强匪,又有什么分别?”言未毕,双掌已向关中岳拍去。关中岳侧身让过,枪挑何太虚右胁。忽然伸来一把刀将他铁枪挡开,关中岳见是马绝尘,叫道:“大哥……”马绝尘怒道:“你还认得我这个大哥?马某以此为耻。”关中岳道:“小弟说过,小弟虽不是酒量如海,却也非三杯就醉了的,那日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对大嫂……”话虽未说完,闻者已知其意,一猜便知关中岳醉后非礼了马夫人。马绝尘道:“什么不知?我看是色迷心窍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妻。这事马某绝不罢休。”拔出断刀,怒目逼视关中岳。马勇、马毅也都拿刀围拢,齐骂:“杀了这个畜牲!”
这边蒲剑书与铁月斗到酣处,四掌推在一处,各拼内力。两人内功旗鼓相当,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先拆掌,否则便有血溅当场之祸。是以两人都以十成内力死拼,腾腾白烟自二人头顶升起。
何太虚这时与一个道士相斗。少冲认得他是苗岭遇见与蓝孔雀野合的道士,心道:“两个牛鼻子臭味相投,究竟谁更臭,正好比上一比。”那道士是茅山派掌门松云道人,来迟一步,恰遇群雄争书,当即加入战团。松云使一柄拂尘,何太虚使剑。两人斗到分际,拂尘尾须伸入何太虚衣袖,把书卷了出来,松云正欲接手,忽被何太虚的剑一封,那书飞了出去,打在马毅的脸上。马毅正与关中岳狠斗,忽被一物击中,也不知是什么物事,接住随手一扔。过了两回合,才想起是《武林秘芨》,再看时,已不见书在何处。
松云连使三招“五雷神击”,好不容易把何太虚逼开,转身来找马毅,道:“书呢?”见马毅一脸茫然,又道:“好小子,倒会装相。”拂尘向他横扫而去。马毅低头相避,仍被劲风带得连打几个转。马勇见兄弟有难,挥刀攻向松云。松云料定书在马毅手中,急切中不避轻重,拂尘夹掌,掌夹拂尘,欲将马氏兄弟除掉而后快,斗至分际,掌中一拂尘拂向马勇。
马勇不知拂尘的厉害,生生的受了这一击,当场滚倒在地。马绝尘正逼得关中岳狼狈支撑,见此情景吃惊非小,弃了关中岳,过来抱起马勇问道:“勇儿,你没事么?”马勇道:“没什么……”话未毕,血已从他咧开的嘴角涌了出来。马绝尘心中一紧,又听马毅惨叫一声。原来马毅被松云拂尘扫得飞起,挂在树枝上上下摇晃,口中低声呻吟,看来伤重待毙。松云走到近前,想听他说些什么,却听他道:“小琴妹子,哥还没跟你成亲,哥不想死……”松云觉得不雅,揪住他衣襟,凶道:“快说,书给了谁?”马毅嗫嚅了向句便即断气。马绝尘妻辱在先,遇此失子之痛,人几至疯狂,挥舞断刀冲向松云,叫道:“我跟你拼了!”
马绝尘伤痛之中,刀法已失分寸,而松云杀红了眼,出手便下重击,几招间已把马绝尘打瘫在地。这边关中岳正与褚仁杰相斗,见义兄有难,有心去救,但被褚仁杰缠住不能脱身,心急如焚。他一分神,反被褚仁杰一掌拍中太阳穴,昏倒在地。
铁月与蒲剑书犹在对掌,入心无杂念物我两忘之境,于外界所发生之事丝毫不觉。两人都极尽所能,把内力集中在对手身上,这时强大之极,也可说虚弱之极,便是一个三岁孩童,只须碰一下其中一人,让他心神一分,对手如潮的内力与自己内力反过来加诸己身,必有非死也是重伤之虞。但场面乱成这般模样,要人不碰已无可能,褚仁杰打倒关中岳之后,便扑向了二人。二人立时察觉到,都怕来人碰的将是自己,这一分神,一股极大的劲道把两人弹开,各拿桩站住时,蒲剑书呕出一口血来,铁月却强自忍住。
铁月此时已无还手之力,忽觉有人一掌拍来,见是褚仁杰,惊道:“褚居士……”抬手一拂,中途却又无力垂下,被褚仁杰拍中肩膀,一口血喷在了褚仁杰脸上。褚仁杰顺手一掌又向蒲剑书拍去,蒲剑书与他相交曾经甚是欢洽,哪里想他会向自己下手,反应不及已然中掌,一震而退,后背为树所挡,那树立齐腰而断。
何太虚、松云道人等人正在草间、死者身上找寻《武林秘芨》,为这响声一惊,都抬头瞧向这边。神通子、司空图也都停了械斗,望着褚仁杰又是惊撼,又不禁的感到害怕。忽听一阵笑声响起,那笑声震荡在整个林子里,显得甚是邪恶。顺声看去,见是那红唇女,都觉莫名其妙。
王素姬笑罢,向褚仁杰道:“仁杰,你已打败武当、少林、华山、阳明、崆峒、点苍、茅山七大门派的高手,成绩斐然,不日即可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铁月闻言大惊,猛然醒悟道:“褚居士,你说《武林秘芨》在石宝寨谭宏手中,原来都是假的?”原来到少林寺进香并向铁月密告《武林秘芨》下落的正是“铁掌”褚仁杰。王素姬脸现得意之色,正欲说话,不防褚仁杰扑向她一阵乱打,口中兀自叫道:“我要做武林盟主,我要打败天下无敌手……”王素姬不会丝毫武功,被褚仁杰抓住如小鸡落入鹰爪之中,起初还疾言厉色的喝止,但褚仁杰此刻目难视物,耳难闻声,只觉体内有什么向外膨胀,极是躁动不安,,不辨眼前之人是敌是友,一律打杀毋论。王素姬一介女流,本就弱不禁风,不久便没了声音。王光义在旁欲救又不敢上前,只是又跳又叫道:“爹,住手,那是娘啊……”褚仁杰已如疯了一般,杀了王素姬,还要来杀王光义,王光义吓得向山下狂奔。
褚仁杰面色酱如猪肝,全身赤热难当,挥臂捶胸,撕扯着衣服,不一刻全身皆裸,倒地暴死。场中幸存之人见此情景,骇异不已。松云好半天回过神来,走近铁月道:“假的?是假的!”铁月运功调息,待伤痛稍缓,才道:“假的。”扫眼场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不禁喟然道:“阿弥托佛!怎么弄成了这般局面?”
林中忽然两个人影,走向松云道人。松云见一人全身着白,一人全身着黑,恰似地府勾魂的黑白无常,激灵灵打个冷战,心道:“我这是阳寿将尽了么?”黑无常指着树枝上挂着的马毅对松云道:“那人……”白无常道:“跟你说了什么?”松云见二无常开口说话,虽一人半截,倒与常人无异,心神稍定,怪二女问话无礼,没好气的道:“他说:妹子,我还没跟你成亲哩。”黑无常道:“臭道士想占姑奶奶便宜,快说……”白无常接口道:“书在哪里?”
松云心道:“又是两个上当的。”当下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黑无常道:“放肆!姑奶奶问你话,……”白无常道:“说出来饶你不死。”这时又有一人飘身落地,那人背向众人,作道姑打扮,背上斜插两柄古定剑,剑未出鞘,众人已觉杀气逼人。二女忙向她躬身作揖,口称:“姥姥!”那道姑道:“书找到了没有?”听声音已甚苍老。
黑无常道:“这道士胡言乱语……”白无常接口道:“占徒儿们便宜。”老道姑道:“他说什么?”黑无常道:“妹子,……”白无常接口道:“我还没跟你成亲哩。”这话平常听来甚为肉麻,但经这二女以冰冷的口气说出,闻者反生凉意。铁月、蒲剑书等人暗道:“这老道姑身法轻盈,落地无声,轻功之高,当世屈指可数,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知她要杀场中任一人易如反掌,不禁心中自危。
松云本以为那老道姑听了必要作怒,哪知听她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这也不能怪他,哎,要是他对我如此说,我也不做这道姑了。”她前后两个“他”非指一人,松云听了,还道是讽刺自己,怒道:“你这疯婆子,谁要跟你成亲?”
正此时,众人耳中都听到林中有女子唱歌。歌曰:“离恨天,忘忧地,朝为行云,暮为行雨,行云雨,行云雨,朝朝暮暮无别离。”先只是一个女子领唱,后来唱和的女子越来越多,各个方向都有,离众人也越来越近。众人暗自惊异,本来巴蜀之地民风淳朴,巴女对山歌事属寻常,但料想这些人如此大的声势,决非对山歌这么简单。歌声甫停,忽又从山间幽幽飘来另一女子的吟唱之声。只听那女子吟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众人向四处望去,只见林间白雾萦绕,与山顶石宝寨的袅袅炊烟、江上白烟连成一气,大有涉足蓬莱之感。歌声飘渺,时断时续,忽远忽近,仿佛天外来音,不知发自何处。
第一部 风尘丐侠 第十三回 清水庵
吟唱声凄凉悲怆,如鬼魅之音。铁月、蒲剑书、何太虚、松云等人听了都隐隐觉得事态可怕,司空图更吓得双股战战,几欲先走。祝玲儿紧紧抓住少冲胳膊,道:“鬼,是鬼!”少冲听见这吟唱之声,却甚是欢喜,要祝玲儿不必害怕。
吟声刚停,林间突然落英缤纷,如满天花雨飘落,煞是好看。跟着现出二三十名少女向众人走来,各着红绿黄黑青蓝紫七色,手提花蓝,向天空抛撒花瓣。众人都觉花香扑鼻,闻起来异常舒爽。何太虚、松云等人怕是敌人放毒,忙屏了呼吸,隔不了多久,却又忍不住嗅几下。
那老道姑高声道:“古师妹,是你么?”只听吟唱的那女子道:“原来师姐也在这儿,青城山一别,向来可好?”老道姑道:“有你这小师妹,当师姐的好得无以复加。”那女子道:“师姐圣洁之躯,也来此污浊之地!”老道姑道:“古师妹不是也来了么?”那女子道:“我们还斗不斗”老道姑道:“怎么不斗?可不在今日。”那女子道:“师姐不是小妹的对手,还是静坐莲台,颂几卷真经是正事。贪嗔痴三毒伤身,人也老得快了。”
众人许久才发现与老道姑说话的女子身着月白色衫子,蒙了面目,远望去娉娉婷婷,如仙女下界,俗气俱消。黑无常向她骂道:“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妖女,……”白无常立即接口道:“人家好端端美满的姻缘,也给你活活拆散了。”白衫女子苦笑几下,道:“别人都无情,我为什么要有情?你们大概忘了,本派最要紧的一条门规就是断绝男女之情。……”她说话间已向这边走来,突然声色俱厉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教训本仙娘!”长袖一挥,袖中飞出几片细物。黑白二女只见眼前一花,身上好几处穴道受封,不由得仰身栽倒。
松云等人瞧清楚打中二女的是几片花瓣,直觉不可思议,惊得括舌不下。只见老道姑倒纵而出,落地时在黑白二女身上拍打几下,二女便即醒转。老道姑手法干净利落,自始至终未露面目,当下道:“虽然我眼下不是你对手,日后定在你之上。咱们走!”当先纵身几个起落,逝没于林中,黑白二女也都如影随形跟去。白衣女子高声道:“为不让师姐失望,明春桃花红时,咱们白云山再斗一场如何?”远处传来老道姑的声音道:“那再好不过。”
众人都想:这二人互称师姐妹,却有极大的怨仇似的,瞧装束又不像是同门。一红衫少女走向王素姬的尸体看了一回,向白衫女子禀道:“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