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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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於他们的欢天喜地,贺羽宣显得相当平静,唯有观察最仔细的人才能看出,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正在颤抖,垂下的双眼也微微湿润著。
当晚,罗芙被转进加护病房,并开放亲友探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蔡儒明和李雅梅快进快出,五分钟内交代完毕,把时间留给贺羽宣和罗芙独处,相信他们会有很多话要说。
走到病床旁,贺羽宣心绪如浪翻飞,却找不到一个适当开头,不晓得该如何对她说明,这是他生命中最感恩的时刻,因为老天将她平安交还给他了。
罗芙脸上戴了氧气罩,手上也插著点滴,身穿浅蓝色病人服,显得特别虚弱无力,而她一向情感丰富的双眸,此刻却空洞得像深井,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茫然。
“你还好吗?”贺羽宣开了口,声音沙哑紧绷。
她那失去光采的眼瞳望向他,幽幽道:“我没事……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蔡院长和蔡夫人会照顾我,请你回去。”
他心一痛,明白她的冷漠是因为他,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若不冷漠相对,她的爱又要变成一种折磨,甚至是一种罪名。
心锁需要真心来解,他握起她的手。“我哪儿也不去,是我不懂信任和倾听,请给我机会学习。”
对他来说,这已是难能可贵的认错和恳求,毕竟一个从小就不擅表达的人,即使在几乎生离死别的状况後,也无法立刻变得舌粲莲花、能说善道。
“信任”、“倾听”,这两个名词让她格外刺耳,甚至加重了伤口的深度。“那已经无所谓了,请你走吧!”
他摇头,亲吻过她的小手,相信她总是心软的、舍不得他的。“我不走,我要跟你结婚,还要把小孩养育长大。”
他是说真的吗?她稍微睁大眼,困惑於他的改变,却拒绝接受这改变,对的事必须发生在对的时机,而今一切都错得太彻底了。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你。”
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她已死了一次,决定放弃无奈过往,走向一个人的未来,若能牵著孩子的手,路上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为什么不?你来找我,不就希望我回心转意?”他以为她仍深爱他,只要他肯回头,她始终欢迎他的归来,
“我累了,我不想再爱了。”她像—夕老了十岁,心中只有乾枯,绿洲也成沙漠。
“你叫罗芙,你怎么能不爱?”这就像风一定要吹,花一定要开,他们一定要相爱的啊!
“我改名行了吧?请你现在就离开!”因为气愤,她的胸部微微起伏,脸色也红润了些。
至少她还会生气,他安慰地想著,紧握一下她的手而後放开。“我先让你休息,但我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
她的回应是转过头,闭上双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从今後,逃避就是她自我防卫的方法。
走出加护病房,贺羽宣看到蔡院长和蔡夫人,两人都一脸期盼的神色。
“怎样?罗芙有没有开心点?”蔡儒明微笑问。
贺羽宣双手插在裤袋,神情难掩失望。“她不想说话,只叫我走。”
“罗芙叫你走?”李雅梅忍住偷笑的冲动。“活该!谁教你做了那些好事?”
“老婆,你别落井下石嘛!”蔡儒明急於弥补自己的错,建议道:“那你就重新追求她吧!”
“追求她?”贺羽宣对这名词颇为意外,当初是他接纳了她的存在,也先认定了她喜欢他,才提出恋爱实验的要求,他从未想过自己必须追求谁,尤其是罗芙,她仿佛注定就是他的人。
蔡儒明看得出来,这位天才学者显然不太明白男女之事,於是他试著解释——
“现在她一定是伤心透顶,才拒绝你的关心,你要让她打开心扉,就要温柔又固执地追求她,不管她多冷漠、多抗拒,你绝对要坚守立场,才能达到最终的幸福目标。”
贺羽宣听得似懂非懂,反而是李雅梅推了老公的手臂一下。“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拜托,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花了三年功夫耶!”蔡儒明叹口气说。
“怎样?後悔啦?”
“当然不後悔,太值得、太值得了!”蔡儒明握起老婆的手,连声肯定。
老夫老妻仍有打情骂俏的兴致,这画面让贺羽宣看儍了,恍然中有所领悟,他看到了外公、外婆的影子,也看到未来他和罗芙的模样,他要的就是这样,一切变得清晰,他再无迷惘。
第二天起,一天三次的探望时间,蔡儒明和李雅梅只有每晚来看一次,既然有难得假期,他们乾脆去度个小蜜月。
至於贺羽宣,他已向T大无限期请假,每天三次准时向病房报到,即使罗芙对他不言不语,他仍站在病床旁,试著为她做每件小事。
“你不用这么做,你不欠我什么。”罗芙看他削著苹果,笨拙的手已伤痕累累,甚至稍稍染红了苹果……那是他的血!
“是我自己想做的。”他终於完成一颗削好的苹果,拿去洗乾净,切成小块要喂她。
“我不想吃。”她转过头,拒绝接受他的好意。
“喔。”他没多劝什么,拿出第二颗苹果削皮。
觉得不对劲,她又转过头,看到他的举动,惊问:“你做什么?我已经说我不想吃了。”
“是我削得太糟糕,我多练习,你就会想吃了。”他不顾手指上的伤,继续削皮,冷不防又划出一道口子,但他不为所动,继续练习。
那双修长的大手,曾写过程式、写论文、记录数据、指导研究,是一双价值不菲的手,不知有多少人想争取他的垂青,而今却为她削出沾血的苹果。但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动她吗?她闭上眼,告诉自己,看不到他就不会有感觉。
爱得深伤得也深,她该学学原本的他,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尤其是不懂爱的人,他们往往因为无知,而更懂得如何伤人。
不知过了多久,探访时间结束了,当她再次睁开眼,床边已经没有人在,贺羽宣走了,然而桌上有盘削好的苹果,她数了一下,有七颗,削得很完美,显然洗乾净了。
至於垃圾桶里的苹果皮和血迹,她选择不去看。
只是为何眼眶会发热?为何心头会痛楚?她不承认,她才不承认,她终究还没心死的事实……
第十章
出院的这天,贺羽宣前来接罗芙,办理手续,收拾行囊,就像她的家人,甚至像是丈夫。
罗芙先是静默以对,直到一切就绪,她才左右张望,困惑地问道:“蔡院长和蔡夫人呢?他们说要来接我回花莲的。”
昨天她特别打电话给蔡夫人,拜托他们一定要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