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花嫁 冷戏嫣人儿-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妳明儿个记得提醒荣伯,说医馆里需要再补一批甘草。」
每隔两天,翔龙堂会派人过来询问是否有缺药草,荣伯就是负责接洽的人,他做事勤快,跟着她爹亲做过事,熟知药草的特性,能够替药材的品质把关,替她省了不少事情。
「甘草?小菊曾经听姊姊说甘草其实没有特别的药效,可是好多药帖里都有这一味药,是因为药很苦,所以才加甘草,好让药汤没那么苦吗?」
「那倒不尽然,甘草虽然是一味不起眼的药材,可是,很多药缺了甘草便提不出药性,会让药材有加乘的效果。」梁聆冬抿唇一笑,「妳喜欢去天桥听戏,应该听过甘草人物这个词儿吧!」
「小菊当然听过!可是……」说到最后,提高的音量变得很微弱,小菊尴尬地笑道:「可是小菊不太懂人和甘草为什么会有关系。」
「无论是在戏里,或是在药学里,都是一样的道理,甘草人物一向被视为最不重要的人物,可是戏里少了这种人,妳说会发生什么事呢?」
「嗯……」小菊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终于说道:「会很闷,说不定会闷到让人看不下去,就算是很精彩的戏,也觉得少了个味儿。」
「那就是了,同样在应该加入甘草而没加的药帖里,药性可能会过涩或过热,又说不定药效会提不出来,而过与不及对于病人本身都不是一件好事,而甘草恰恰好能够调和药性,这样说妳懂了吗?」
小菊迟疑了半晌,才缓慢点头,刚才那一番话对她而言太过高深,要她在一时半刻之间就融会贯通,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聆冬轻笑了声,知道要她这丫头在短时间内就精通药理是绝不可能的,反正来日方长,不需要急于一时。
就像以前爹亲耐着心教导她,告诉她学医之路要稳扎稳打,最忌讳心浮气躁,否则一个不留神,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小菊趁着梁聆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闪走回房,生怕又要被强迫记一些药草的特性,时间不早,她还是乖乖回房睡觉好了。
梁聆冬笑着摇头,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寄望小菊这丫头能成气候,每晚只消提起药理这个话题,那丫头就会闪得老远,根本就不敢再来烦她,如果要这丫头别来打扰,这倒不是为一个好办法。
书房里再度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寂静,梁聆冬翻开书页,专心于阅读之中,就在她不知觉之中,银色的月牙爬上树梢头,夜渐深了。
※※ ※※ ※※
寂静的深夜,一弯月牙如勾,淡淡地挥散着银色的光泽。
寒冷、痛苦、宛如万蚁穿心的煎熬难耐。
男人高大的身形躺在榻上,蜷缩得像个无助的婴孩般,他痉挛地捉着裘毯,因痛苦而揪皱的五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涔涔的冷汗不断冒出,几乎濡透了身上的衣衫,但他却咬着牙没喊出声,喉间逸出的呻吟却如负伤的野兽,教人间之为之战栗。
「主子,让御医们进来替你诊治吧!」禄多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看着他为体内的剧毒所苦,心里就觉得难过。
「滚开!」海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
「可是主子……」
「那群庸医既然治不好本汗,又何必多此一举?!滚开,滚!」更剧烈的痛苦穿心而上,让海勒一瞬间恨不能了断残生。
禄多知道主子的心高气傲,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眶泛红,悄然地退出门外。
阒静的氛围,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笼罩住海勒,从他十七岁开始毒发,至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每逢月圆之时,他就会痛苦难当,随着年纪渐长,毒发的痛苦就越剧烈,每当此时,他的部下就会将刀剑等利器从他身边拿走,生怕他一时捱不住煎熬,举剑自尽。
不,他不会死。
痛苦暂歇之时,海勒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才不过区区的苦痛,绝对不会将他打倒!
在他登基为汗王之时,才不过只是七岁的孩童,由叔父古革摄政,以及一干忠于他父汗的臣子为辅佐。
然而才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一干臣子接二连三遭到诛杀,叔父的野心昭然若揭,而他,明明知道身边的女官已经被叔父所收买,在每天的饮食之中加入少量的毒药,要他缓慢衰竭而死,叔父好以他的名义拟召,自立为王。
为了不让叔父起疑心,他乖乖地吃下毒药,积极地寻求反败为胜的契机,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得到几个心腹手下以及护城军的协助,终于以叛乱的罪名将叔父给逮捕斩首。
隔年春天,他第一次毒发,群医束手无策,只说他体内积毒日深,能护住性命已属不易,除非向大罗神仙求到仙药,否则此病将成陈疾,随着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他也将离死期不远。
而这些大夫唯一能做的,只是开给他止痛的丹药,他不想吃那些会让身体上瘾的药,如果这痛苦已经成为习惯,那他就将这痛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不愿自欺欺人,最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一阵剧痛再度猛然袭上,让他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他依旧只是咬牙,不让自己屈服于苦痛。
「可汗……可汗不会有事吧!」门外依稀传来禄多担忧的唤声,「阔雷将军,你不是说能救可汗的人已经上了路,怎么眼下还没见到人呢?」
「应该快到了,只希望别出差错才好!」粗厚的男声也是充满了担心之情,似乎不是担心该来之人未到,而是自己的主子能否撑过这个晚上。
海勒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痛苦也像是被稀释了般变得不太清晰,他的生命彷佛风中烛火,却是将熄不熄,一口气息就快要断绝,也是将尽难尽。
不!他不会死!海勒在心里怒吼,十年前他没有死,十年之后,就算是阎王反悔,也绝对不能将他的命收走!
※※ ※※ ※※
「哼!也不瞧瞧咱们这家医馆是谁给撑的腰,竟然不知好歹上门来闹事,存心不想活了是吗?!」
晚膳过后,小菊一边收拾被砸乱的东西,一边喃喃自语,说到激动处依旧是义愤填膺,好象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在面前似的。
对于医馆被弄得一团紊乱,梁聆冬的反应倒是非常淡然,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规矩不合人情,迟早一定会出乱子的。
是的,不是不近人情,只是不合人情,她也不过就是要求那些想来医馆看病的有钱人,必须像穷人一样排队挂病号,无论那些有钱人能出多少重金聘她,她也绝对不会出诊,除非病人有不能外出的理由。
对于病人一视同仁,一直都是梁家的家训,但是对于那些喜欢摆阔,喜欢与众不同的有钱人而言,这个规矩当然是不合情理,想他们坐拥金银财宝,理当要与一般平民百姓不同,他们的身分尊贵无比,岂能够跟穷人被摆在一起?简直就是侮辱他们这些大爷了嘛!
所以,今天带人来闹事的黄大富只不过是头一个,往后会上门来找麻烦的富绅权贵只怕还多得是。
小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拾完毕,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回头看见一副神色轻松,坐在药柜前翻着药单的梁聆冬,不明白今天那个黄大富明明就带人来做了过分的事情,好多东西都被砸毁了,而且他还放话说要掳人,无论如何都要大夫亲自上门替他家小妾看病,但她的聆冬姊姊竟然一派优闲,好象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是太奇怪了!
「聆冬姊姊,天色已经很晚了,妳还不歇下吗?」
梁聆冬笑着摇头,递了手边的巾子给小菊拭汗,「如果妳累了,就先去睡下吧!我还不困,想要再把今天开过的药单看过一次,有些病者再过几天也需要换药帖了,该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聆冬姊姊,妳不过是义诊,又不收他们的钱,妳这样太辛苦了!」小菊一边用巾子擦汗,一边替她的聆冬姊姊抱不平。
「如果他们有给钱,我就不辛苦了吗?」她没好气地睨了小菊一眼,「我的薪金有蔺大当家会给,这义馆是他开的,本来就说好是要帮助没有能力去看大夫的穷病患,是要做善事,怎么能跟一般医馆来比呢?」
「可是,聆冬姊姊的医术那么厉害……」
「再厉害也有我医不了的人。」她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人们总以为她说这句话只不过是谦虚,殊不知她说得可认真了。
「我不信!」小菊摇头,一脸她真是爱说笑的表情。
她这个聆冬姊姊确实很会吓唬人,总是教人弄不清楚她究竟是认真,或者又在开玩笑。
就像上一次,聆冬姊姊跟一名老伯说他的病再拖也过不了一个月,要他的家人及早准备后事,还记得那天老伯一大家子哭得稀沥哗啦,结果一个月过去了,老伯依然活得好好的,她才知道那老伯当日会咳血是因为鱼刺去经到喉,并不是患了痨症,只能活一个月当然也是骗人的。
但老人的子孙变得孝顺倒是不争的事实,后来聆冬姊姊只说因为一整个月老人得到很好的照料,所以病情好转,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旧疾复发,后果可不堪设想。
「信不信由妳,我管不着。」梁聆冬耸了耸纤肩,拿出一大叠药单开始逐一审视,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小菊扁嘴,不满自己再度被晾在一旁受到忽视,肚子里满满的疑问还没得到满意的解答。
但就算是没得到解答,小菊心里也清楚她的用心良苦,那日,在老伯一家子兴高采烈回去之后,她在一旁听见聆冬姊姊在喃喃自语,似乎在说要是那些子孙们依旧是不知醒悟,老伯早晚都会被气死。
她好奇偷瞧了病历,才知道老伯虽然没有痨症,但也是带病在身,不过只要好好调理,再加上无忧无虑的话,活到一百岁大概也不成问题。
梁聆冬耸了耸纤肩,其实她说的都是实话嘛!只是总是没人肯相信,谁教梁家医馆这个金字招牌太教人慑服了呢?
而且她没有小菊想得那么好心,她会恐吓那位老伯的儿孙,纯粹是因为她最恨有人看轻病情,以致于疏忽照顾,最后酿成大错。
谁敢对小病小痛掉以轻心,她就恐吓谁,以她这个学医之人的知识,什么「不得好死」的病况她都能如行云流水般杜撰出来,而举凡世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会「死得很难看」之类的诅咒。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原因,被她治病的人通常都会格外留心,病也好得特别快,所以医馆才重新开业半年,她就被警为比爹亲更厉害的女神医。
「小菊,明儿个妳去蔺府一趟吧!」
「去蔺府要做什么呢?」
「去见兰大当家,要他派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到医馆当差,最好会一点武功,能应付来找麻烦的客人即可。」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会有人上门找麻烦,但是她发现今天的诊病单子特别少,一定是因为黄大富闹事,敢留下来看病的人就减少了。
如果前来求医的人贝是小病小痛,那倒无妨,但倘若有人患了重症却耽误救医,到时候后果可不堪设想。
「是,小菊明天就去。」小菊开心地笑了,原来她聆冬姊姊心里也是不舒坦的,否则就不会请蔺大当家派人来支持了。
明儿个到兰府时,她一定要加油添醋,把黄大富来闹医馆的事情说得特别严重,最好可以找来两个武功高强的保镳,以后要是敢再有人来闹事,就把他们给打得落花流水,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