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幽鬼之宫(承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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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城不断的催眠自己,却难掩内心的罪恶感。他已经成为郁美的帮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助长了郁美的气焰,无论再怎么安慰自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也难怪正志郎会那么生气,他一点认为聚集在家门口的村民或多或少都相信郁美的谬论。就连结城也不敢肯定自己一点都不相信郁美。更何况是其他村民?其实仔细想想,郁美只是一个疯子而已,桐敷家大可不必理会那个疯子的疯言疯语,顶多是报警处理就好了,如此一来势必会让郁美成为全村的笑话。总而言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结城却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这件事会闹得很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太荒谬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恶鬼,照理说郁美的行为根本就是笑话中的笑话。可是结城却无法一笑置之,难道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觉得郁美的说法有几分可信,所以才会将可以一笑置之的小事,当成不可轻忽的大事?
“……或许吧。”
卧病在床的儿子、枕边的破魔矢,难道这也跟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即使明白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夏野的病情还是让结城的思绪往那个方向飘去。
(太荒谬了。)
结城伸手跟田代打个招呼,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脸上还挂着自嘲的苦笑。真的是太荒谬了,荒谬到令人只能苦笑以对。
随着人潮走下山坡的敏夫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周围的村民无不挂着笑容,一半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狼狈,一半是藉以自我解嘲。或许敏夫心想——也是在想郁美示威吧?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恶鬼,差点相信郁美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或许就是这种解放感惹得村民开怀大笑。
(郁美并没有说错。)
真是一大失策,敏夫心想。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即使敏夫向村民公布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更糟糕的是,郁美的行动已经破坏了村民自己察觉真相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一连串的不幸是不是吸血鬼造成的。
(为什么……)
为什么正志郎不怕阳光?为什么他跟活人没什么两样?难道这就是尸鬼的特性吗?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从不在白天的时候出现?为什么牺牲者总是集中在黎明时分断气?
敏夫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回到医院,静信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来啦?”
“郁美呢?”
“不知道,大概被人揪回去了吧?”
“情况如何?”静信刻意压低音量,却只见敏夫摇摇头。
“桐敷出来跟大家见面,就是这样。”
静信大感讶异。
“什么?”
“没错,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而且一点也不畏惧阳光,连香灰和经文都对他无效。我逮住机会替他把脉,结果发现他一切正常,还被他狠狠损了几句,说这就是村民的睦邻之道什么的。”
“难道我们误会他了?”
“不可能。”敏夫恨恨地吐出一句。“传说的内容有误罢了,辰巳就是最好的例子。或许尸鬼之间存在着个体差异也说不定。我敢肯定桐敷家就是幕后黑手,这点绝对错不了。”
静信低垂双眼。
“只希望我们不要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就好。”
“没那回事。无论是之前发现的事实、或者说之后推断的依据,都没有出错的可能性。”
“可是我们又没有确实的证据。”
敏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原本以为郁美会替我们找出证据,想不到——”
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出现在阳光之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之前都不曾在白天的时候出现?这两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敏夫就发现自己失言了。猛然抬头一看,静信果然已经变了脸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糟了,可是已经太迟了。
“郁美替我们找出证据?你居然利用她!”
“静信,你先听我解释。”
“律子说郁美跑到医院骚扰病患,结果被你请了出去,想不到你居然——”
敏夫坐正身子叹了口气,准备招认一切。
“没错,我承认的确煽动过郁美。因为我以为她可以揭发桐敷家的真面目。”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觉得我有本事说服郁美,要她别去闹事吗?她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即使没有我在一旁煽动,迟早也会跑到桐敷家兴师问罪。既然阻止不了她,当然就只能利用她。”
“这种事情你居然做得出来。”
敏夫瞪了静信一眼。
“很抱歉,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你这个人有道德上的洁癖,这点我很清楚,也明白你十分不齿我的行为。可是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那些家伙所使用的手打可不比我光明到哪里去。”
“敏夫,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桐敷家的男主人不怕阳光,之前却没有人在白天的时候遇见他,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我们全都被他摆了一道,他之所以不在白天的时候活动,就是为了这一天。那些家伙的计划非常周详,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静信沉默不语,却不代表他接受敏夫的辩驳。这点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村子里的人原本对桐敷家抱持着一份怀疑,这份怀疑却被对方直接否决,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疑心感到可笑不已,从此不再相信尸鬼的存在,继续维持土葬的习俗。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这是你造成的结果。”
静信的语气十分冷漠。
“若不是你未及细想就煽动郁美,又怎么会造成这种结果?”
“好吧,我承认我太过自信,兼正的人的确比我高明。他们比想象中的更有计划,白天的时候照样具有行动力,而且又不怕咒术,浑身上下简直找不到任何弱点。如今这么可怕的敌人正在迅速的增加当中,希望你在责备我之前,能够先想想往后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对策。”
静信不发一语。神情阴郁的他低垂着双眼转过身去。当准备实的木门被带上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长叹。敏夫看着静信的离去,神情落寞的看着地板的一角。
“……随你去吧。”
5
正志郎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频频打量家门口的斜坡。人群散去之后,还是有不少村民留在原地,如今那些好事之徒早已三三两两的走下山坡,徒留夕阳余晖之下空无一人的小径。正志郎嘴角涌现出一抹微笑,转身离开窗边,沿着回廊走到豪宅深处面向内侧的房间。
打开橡木制成的房门,里面还有另一扇往内开启的木门,两扇门之间只有一公尺左右的距离。正志郎带上第一扇门,随手打开里面的那扇木门。
木门之后的空间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带上木门的正志郎在墙上摸索了一会,点亮了电灯。里面是两间主卧室,、无论是面向北边的一排窗户,或是通往卧室的门板全部都是双层的设计,完全阻隔外来的光线。正志郎坐在暖炉前的摇椅上,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再过不久就是日落的时间了。
日落之后,寝室的们打开了。正志郎露出微笑。
“早。”
进入起居室的沙子显得有些讶异。
“真稀奇,居然会坐在这里等我起来。”
“白天的时候,有个老妇人前来造访。”
沙子挑了另一张摇椅坐下,开始整理头发。
“怎样的人?”
“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个很奇特的妇人吧?她宣称我们是死而复生的恶鬼,还煽动许多村民前来兴师问罪。”
“的确十分奇特。”
正志郎低声浅笑。
“她还说我们只在夜里活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结果呢?”
神情愉悦的正志郎看着俏皮的少女。
“当然得把他们请回去才行。我出去见他们的时候,那个老妇人竟然拿着神符在我身边挥来挥去,后来发现神符对我没用,立刻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然后尾崎医院的院长出面缓颊,还当着大家的面替我把脉。”
沙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尾崎院长想必大吃一惊吧?”
“看来似乎如此,只可惜你没见到他当时的笑容。”
“该怎么处理?”
“那个勇气十足的老妇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做伊藤郁美,似乎住在水口。没记错的话她跟年约四十的女儿相依为命,跟其他的村民处得不太好。”
沙子点点头。
“——杀了她?”
“这不是聪明的做法。带头兴师问罪的人突然死了,一定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说的也是。”
沙子看着墙上的时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身后的一排窗户,拉开厚重的橡木门扉。推开细长形的两扇木板之后,里面是一间半圆形的房间,墙上有一扇挂着两层布帘的窗户。沙子拉开布帘、打开窗户,然后再推开最外面的挡雨板,繁星点点的夜空顿时映入眼帘。天边一隅依然染着夕阳的余晖,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为黑夜所支配的领域,冷冷的山风无情的从窗户吹进屋内。
“……请她出去旅行好了。”
正志郎点点头。
“一去不回的旅行。”
“没错。”转过身的沙子嫣然一笑。“她害怕遭受我们的报复,所以忙不迭的离开村子。即使尾崎院长拍胸脯保证,她也不认为待在村子里很安全,于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远走他乡。”
“女儿呢?”
“没有其他家人吗?”
“似乎如此。”
“等待安顿下来之后,应该会把女儿接过去吧?毕竟是唯一的亲人嘛。”
正志郎点点头站了起来。
“就这么安排。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沙子摇摇头。
“谢谢你,正志郎。你总是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我真的很庆幸有你这个朋友。”
转过身的正志郎同样报以微笑。
“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今天总算不枉我故意不在白天出门的苦心。”
“你的思虑向来无懈可击。”
“希望如此。”准备走出房间的正志郎突然停下了脚步。
“诊所的内部装潢好像已经完成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看诊。”
“动作挺快的嘛。葬仪社呢?”
“随时都可以营业,速见表示今晚就会搬过来。”
“嗯。”沙子犹豫了片刻,叫住正打算走出房间的正志郎。“今天那个老妇人出现的时候,尾崎院长也在场吧?”
“是的,好像是有人找他过来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只有尾崎院长而已?”
正志郎立刻领悟到沙子想问什么。
“看热闹的村民不少,倒是没见到室井的身影。”
沙子点点头,不再说话。目送正志郎离开之后,沙子再度来到窗边,看着夜色之下的群山。
北山的半山腰上看得到零星的灯光。沙子将视线往西移动,停留在北山与西山的交汇处,却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点亮光。当然,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沙子跪在地板上,手肘撑着窗台,将脸颊贴在手臂上面遥望不远处的北山。
“……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可能是从敏夫那里听来的,也有可能是信众。几天之后,伊藤郁美突然失踪的消息也会传进耳中,到时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没有人能改变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