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脸-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答应我,永远陪我。”
他直视着叶馨的双眼,开口轻轻唱了起来,那歌声又似从天际飘来:
“我睁开双眼
只看见灰蒙蒙的一片天
却没看到彩虹/挂在另一边
我坐在小小的井里面
我走不出从前
“自从你出现
生活不再是黑白旧照片
从尘封中找回/久违的欢颜
我希望时空停止变幻
我可以陪你到永远
“I wanna stay
Never go away
是你温热的视线
照亮我黯然的世界
“I wanna stay
Never go away
是你轻柔的小手
带我走出无尽黑夜
“时过境迁
人说离合无常愁难免
两心已交融/再分开万难
就让无情的岁月冲淡
相聚无多的遗憾
“告别的定义
是无奈地编织绵绵的思念
在离开的路上/我回头多少遍
才知道世上万语千言
最难说的是再见
“I wanna stay
Never go away
但不能放纵我的爱恋
却让最美的花儿凋谢
“I wanna stay
Never go away
为了你灿烂的明天
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原谅我,我不能再陪你了,忘了我吧!”
说完,他消失了。叶馨不愿他消失得那么快,伸出手去,但一阵剧烈的头痛使她晕厥了过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没有结论。但显然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消息:叶馨的肿瘤病灶已经完全消失,这在我们医院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赵医生翻着一大叠各类的检查报告,语气中仍流露出大惑不解。“当然,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从未发生过,国内外都有原本确诊的肿瘤突然消失的记载,有些人甚至大胆地假设,这是体内某种真正的免疫反应起了作用,也就是说,某种吞噬功能强劲的细胞将肆意滋长的肿瘤细胞尽数杀灭。肿瘤的免疫学治疗,也大致基于这个概念。”
乔盈抱着病床上的叶馨,喜极而泣。
她又转过身,紧紧握着赵医生的手,连声地感谢。
“不要谢我,应该感谢奇迹……我是说,有些时候,奇迹也许存在。”赵医生不敢承当这么大的功劳。
一旁的叶馨忽然自言自语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奇迹。”
乔盈心头一凛:“这孩子,说话的调子似乎又有些不对。”
好在此时,欧阳倩从梁芷君那里听来好消息,跑来看叶馨。乔盈知道小倩开朗,在病房外嘱咐了她几句。
“小叶子,真是不懂你了,这么好的消息,我们都欢天喜地的,你却那么镇静,甚至有些忧郁,为什么?”欧阳倩觉得乔盈的顾虑不无道理。
“你是阿加莎的徒孙儿,应该猜得出的。”叶馨见到欧阳倩,心情舒畅了许多。
“也不多给点线索,我可没那么高明,不像你。我现在对你崇拜死了,自愧不如,你居然能猜出我是真正被‘选中’的‘受害者’,救了我的一条小命,不知怎么谢你呢。”
“又来了,”叶馨嗔道。“你左一声谢又一声谢的,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忘了,要不是你,只怕我此刻还住在精神病院呢。既然说到你这个被‘选中’的‘受害者’,我还一直忘了问你,你是怎么得到那把梳子的?”
“那梳子是我在五楼的那间卫生工具室里找到的,当时也不知为什么,对它就疯狂地着迷上了,爱不释手。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莫名其妙。”
叶馨道:“一定是你脑中郑劲松的指使,我猜测,这把梳子是一个象征,象征着因为爱和背叛所导致的死亡。你想啊,梳子的背面有红和黑两种宝石,红代表爱情和美好,黑代表死亡和丑陋。只不过,萧燃、孔蘩怡和郑劲松之间的感情纠纷错综复杂,仅用两种颜色还道不尽呢。可怕的是,庄蔼雯似乎早预测到了这个结局,留下了这把梳子,仿佛要印证自己的预感。”
欧阳倩“呀”的叫了一声:“章云昆也是这么说的呢!他还说,如果忽略历史学家和文学史专家的‘官方’解释,司汤达著作《红与黑》书名中的‘红’和‘黑’多少就有这样的寓意。我进一步推测,是郑劲松让这梳子出现在历代跳楼女生的身边,应该就是这么个象征意义;女生们坠楼前,又将梳子放回那间卫生工具室,等着下一位‘受害者’来取。我想,也正是因为梳子的出现,陆秉城才会对他过去的所为越来越敏感,内心越来越惶恐,失眠、梦游,以至步步错下去。而且不要忘了,萧燃的那本日记就是藏在那间工具室里,后来日记本的出处一定是被郑劲松告密给了调查组和陆秉城,所以那工具室正可以算是背叛和死亡的发源地,梳子从那里被取走,也算恰当了。”
“但我始终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庄蔼雯会预测到萧燃的死?”
欧阳倩说:“这几天,每次和章云昆见面,不是担心你的病情,就是探讨这个问题,有一天,都想到死胡同里了,他忽然说:‘别忘了,庄蔼雯是演员。’我说那又怎么了。他说:‘演员的任务是演戏,剧本和情节都是既定的,无论你是什么角色,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自己的命运。’”
叶馨叫了声:“宿命论!”
“庄蔼雯是个非常入戏的演员,同时也是个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所以当她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会认定悲剧的必然发生。萧燃的结局的确完善了庄蔼雯的宿命论,但如果仔细想想,萧燃的死并不是出自这个预言,而是他的生活背景和社会背景。他母亲是多才多艺、以演文艺片为主的昔日影星,注定了他会有艺术的天赋,而有艺术天分的脆弱者并不罕见;他自幼失去正常的母爱和父爱,也难免会使他拥有敏感孤独的性格;另外,从小富裕的家庭环境、伯父伯母的宠爱,也使他没有坚强面对困难和压力的心理准备。从这些情况看,庄蔼雯对儿子命运的预测实现,与其说是宿命的安排,不如说是一种预感和巧合。更具体点说,如果那天晚上孔蘩怡能和他见一面,澄清误会,或者郑劲松能有更多时间劝阻他不要轻生而不被陆秉城暗害,那么,萧燃也许就不会死。这些人为的因素,庄蔼雯不可能预测到。”
叶馨连连点头:“她更是预测不到,萧燃死后,碎脸的悲剧还屡屡发生,月光、美乐、碎脸,都是一个无意中看见了她发病状态的小孩在死后作的孽。”
“郑劲松为了政治资本出卖了最好的朋友,他父亲郑知恩因为失去的管家职位和钱财出卖了雇主家的私事,这两代人的命运轨迹似乎是平行的。他们的性格很复杂也很真实,在特定条件下,坚强而且忠实,但当他们一旦认真为自己考虑的时候,变节变得很快很极端。”
“别忘了,郑劲松还能控制你的行为呢,这么说他,不怕他报复你?”叶馨调侃道。
欧阳倩说:“我和章云昆也琢磨过这个问题,最后总结出,还是那句话,信则灵,不信则不灵。郑劲松死后残存的能量,其实是钻了人脑对鬼怪之事半信半疑的空子,如果你按照他的思路去思考,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利用你,做出许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像我那晚精心地布置,调虎离山,然后去跳楼。而如果你坚持不去相信他的存在,他一点也起不了作用。我甚至想,周敏、陈曦她们,还有好多好多别的学生,说不定也被郑劲松的能量侵袭了,只不过他们不相信,不理会,所以一点‘症状’也没有。而我们两个,就被利用了。至于历届的那些女生,恰好都出自江南,我想一来郑劲松一直对依依有不满,更恨她在萧燃落魄时离开,所以有意识地选择江南女子进行误导;二来江南女子相对来说正是多思善感,容易被他的能量钻空子。只不过,你好像与众不同。”
叶馨“啊”了一声,思忖了一会儿:“你说的,和他说的不谋而合。”
“他?他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再替我宣传了。昨天,我又看见他了。”
“你是说萧燃?”
叶馨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说的与众不同,你为什么能看见他们的样子?甚至和他们对话?现在,又有这么一个绝好的奇迹发生在你的身上——恶性肿瘤完全自愈的现象不是说绝无仅有,但实在是很罕见。”
叶馨轻叹了一声,缓缓说:“昨天,当我很想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和我说了很久。其实你分析得很对,他们的存在,建立在我们相信的基础上,包括爱的感觉,他爱了,我信了,于是我也爱了。看上去似乎只有我能和他沟通,我想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异功能,而多半是那肿瘤,疯长的肿瘤细胞大概使我对微弱信息的接收更敏锐,所以我能看见他们,甚至自认为能和他们交流。后来,我不想治这病了,想一死了之,化作微弱的能量,永远和他在一起。而他制止了我,向我说了似乎是诀别的话。
“然后我的肿瘤就消失了。肿瘤消失后,无论我怎么使劲想,他再也没出现过。”
欧阳倩惊得瞪大了眼:“你是说,他的消失,和你的肿瘤痊愈有关?或者说,是他的能量杀死了那些肿瘤细胞?但会不会是,他们在你脑中的出现,是你肿瘤产生的原因?”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叶馨的泪水又滚滚而落。
乔盈正好走来,看见女儿又在淌眼泪,心急如焚。叶馨忽然又抬起眼:“妈,小倩,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我还有美好的明天。希望永远在我身边。”
尾声二
2004年春
婚礼的第三道节目是钢琴表演。只见一对孪生兄弟坐在了钢琴前,两人大约七八岁年纪,其中一位身穿色彩喜庆的大红西装,也许是为了有所区别,另一位穿着很正式的黑色礼服。
音乐流淌在宴会厅里,先是一首新疆民歌改编的《掀起你的盖头来》,然后是一曲四十年代的老歌《凤凰于飞》。
叶馨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因为熟读汪阑珊留给她的那些书,知道《凤凰于飞》出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同名电影,为周璇唱红,其实是失意时唱的歌儿,里面有“只剩了一片追忆”的词句,所以这歌儿的题目恰当,但内容并非完全应景,想必是婚礼操办者对掌故不太熟的原因。想想欧阳倩和章云昆苦恋十年,终结连理,怎么能“只剩了一片追忆”呢?倒是自己的那段感情,真的只剩了一片追忆,十年过去,仍未忘怀。
接下来的一曲更是动了她的心扉。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据说此曲是贝多芬表达爱慕之意的作品,倒是很适合这个场合,但因为十年前的旧事,不由让叶馨心中一叹。他为自己清除了肿瘤细胞,却再无音信,此刻会在哪里?
曲罢,两个孩子起身鞠躬。嘉宾们发出了热烈的掌声,都感叹这么小小的人儿,演奏技巧却已高超无比。
“我给你介绍一下,”新郎章云昆拖过来一个和他一样戴着深度眼镜的中年人,向叶馨介绍道。“这就是那两个小钢琴师的父亲,严炎,是江京科技大学物理所的教授,我的好朋友。当年他用声学仪器帮我们分析过磁带,证明了你听到的并非虚幻,今天一定要让你们认识一下。”
身边的欧阳倩嗔怪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又提过去的事了?”
叶馨笑笑说:“这有什么关系。严教授,恭喜你有两个这么出色的孩子。”她立刻想起欧阳倩提起过的那两盘磁带,她出国前专门讨了来,带到国外。前两年,她又找了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