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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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虎儿和万翠苹齐声答道:“好的。”便即和众人互道珍重后匆匆上道。
罗雁秋瞥了众人一眼,又道:“眼前最为急切之事,便是先找到周冲周叔叔,但是……”
他话未说完,忽听这店外一个苍劲的声音大喝道:“店家,快点弄些吃的!”声音未落,便已行进两个人来。
那前面之人,身高不过三尺,穿着件蓝缎面的羊皮长袍,秃顶,红面,银髯,双目细小如线。后面一人,一身玄色劲装,高矮也和那老者一般。
罗雁秋一看,正是矮方朔聂耳师徒,不由大喜说道:“聂老前辈,原来是你!”
矮方朔怔了一怔,大笑道:“小娃儿,你竟会在这里,你可知东海三侠在到处找你?”
罗雁秋听得心中一震,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里?”
矮方朔摆了摆手,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叫道:“店家!先切上三斤牛肉,端上一坛绍兴酒来!”
然后又转向罗雁秋道:“我老人家还是在杭州城碰到他们的。
他们叫我代为留意,说是见到你时,叫你年前回到武当山七星峰三元观去。”
他说话之间,店小二早将美酒佳肴端了上来,矮方朔师徒只顾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却是再也不肯说话。罗雁秋知道这种风尘怪侠,最是不拘世俗礼教,便不再打扰他们,也未告辞,就悄悄离开小店。
他们正计议着分道去找飞天鸽子周冲,却见南方官道疾驰来三匹健马,定睛看去,前面两骑一男一女,竟是玉虎儿和万翠苹!后面一骑,被他们遮住了,却是看不情楚。
这厢众人,俱都大奇,不知他们夫妇俩为何去而复返,忽听玉虎儿遥遥大叫道:“秋弟,你仔细看看,是谁来了?”
罗雁秋仔细向玉虎儿身后一打量,只见雪白的一匹千里神驹之上,端坐着一位俏丽佳人,论姿容风度,都不比凌雪红、于飞琼、余栖霞、万翠苹几人逊色,所不及几人的,只是年龄上显得太年青了一些。
这少女是谁?罗雁秋打量了半晌,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其他各人更不消说,竟无一人能认出此女来历。
霎时,三骑健马已停于店前。玉虎儿和万翠苹首先下马,那少女身形一晃,也跟着跳下马来。
这时,罗雁秋等一行人,也都迎了出来。
罗雁秋心中感到惊异,忙奔至玉虎儿身旁,道:“玉师兄,随你来的这位姑娘……”
玉虎儿见罗雁秋满面茫然之色,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太粗心大意,忘记姑娘曾对他说过,他们表兄妹是从来未曾见过面,于是忙道:“我真是越长越糊涂了,我简直兴奋的忘记了你们表兄妹未见过一面,现在我来给你们介绍吧。”
他说着话,走到那位少女身旁,一指罗雁秋道:“黄姑娘,那位就是你的表兄罗雁秋。”
说完,又向罗雁秋道:“这位姑娘便是你的表妹黄秀芷,我在路上无意碰到,特地把她引来与你们相见。”
罗雁秋正自想不出哪里来的这么一位表妹?已见那少女明眸闪动,梨涡浅露,樱唇开启,迸出一声“表兄!”她这一声表兄叫的亲切动听,令罗雁秋不自主的也回了一声“表妹!”
站在一旁的罗寒瑛,也被这突兀其来的事情,搞的莫名其妙。她也想不起眼前这位表妹是由哪里飞出来的。
玉虎儿可不管这一套,尽管罗雁秋和罗寒瑛兄妹二人一股劲的纳闷,他还是替那姑娘介绍,道:“黄姑娘,你也不认识你表姊吧?我也一起替你介绍介绍吧!”说着话,一指罗寒瑛,继又道:“那位就是你表姊寒瑛姑娘。”
那少女闻言,喜跃的犹如黄莺儿一般,跳跳蹦蹦的奔至寒瑛面前,拉着寒瑛的手,道:
“寒瑛姊姊,你们想不起来我这个妹妹了吧?”
确实说到罗寒瑛和雁秋的心眼里去了,罗寒瑛闪烁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笑容可掬道:
“你是……”
那黄姑娘直笑得甜美无比地道:“你们决想不到,我是雷湘珊的女儿。”
罗寒瑛和雁秋两人,闻言均不由“啊呀!”一声道:“原来你是小阿姨的掌上珠啊!她老人家也同你一道来了吗?”
黄秀芷道:“他们二老,都依旧住在蓬莱仙岛,只我一人,独自偷来中土。”
罗寒瑛闻听她是偷自跑出家园,不由颇感不安,道:“你这样怎么可以?不是太令他们二老担心了吗!”
黄秀芷依然笑道:“我已留下信笺,谅他们二老不致太过担心,只是我返回中原之后,觉得一切均与我母亲告诉我的不一样了。竟连你们的住处,也摸不到一点头绪,于是,这两个月以来,我到处打听,东跑西跑,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这半个月以前,遇上这位玉虎儿哥哥,你自称是罗姨父的徒弟,但却不知你们的行止。想不到今天又遇见他,他一见到我,就告诉我,我所要找的人,均在这儿,我便跟他赶了过来。姨父和姨母两位老人家呢?
是不是也在这儿?让我叩见他们,向他们请安。”
她如黄雀般的把话述完,罗寒瑛和罗雁秋已泪眼娑娑,寒瑛尤感悲切,已是泣不成声。
站在他们一旁的诸少侠,这时也不由一个个面现忧色。
这可令黄秀芷如坠五里雾里,不知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这时只有玉虎儿较为镇静,虽未与其他人一样,流泪哭泣,但他一脸肃穆。
黄秀芷挨近他的身侧,悄声问道:“你可知我哪句话说错了,会使他们悲伤起来?”
玉虎儿泪盈满眶,强自压抑内心悲恸,道:“姑娘所说的话倒是没有错,只是一件事,太过令人痛心!”
黄秀芷神色一栗,道:“什么事?”
玉虎儿唉声道:“就是你姨父姨母两位老人家……”
黄秀芷见他吞吞吐吐,忙又追问道:“他们两位老人家怎么样了?”
玉虎儿再也强抑不住噙在眼中的泪水,道:“二位老人家皆被仇家所害!”
黄秀芷如受雷轰击,惊讶的“啊!”了一声,赶忙到罗寒瑛身旁,拉住她的玉腕,悲伤地道:“寒瑛姊姊,是谁害了姨父姨母?你快告诉我,我要替他们两位老人家报仇!”
寒瑛内心恍如蛆行蚁啃,强忍住悲恸,道:“秀芷妹妹,我们且不谈这些,容我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秀芷自小即娇生惯养,任性得很,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这时哪能憋下这股傲性,硬是不依道:“不行,寒瑛姊姊,我要你现在告诉我。”
寒瑛心如刀绞,期期艾艾地颤声道:“秀芷妹妹,你一定要我说吗?”
秀芷道:“姊姊,我要你告诉我,害姨父和姨母他们两位老人家的仇人究竟是谁,我拼了这条小命不要,也要替他们两位老人家报仇!”
她这几句话,只羞愧得罗寒瑛和雁秋无地自容,罗寒瑛恨不得一头栽死,了此一生错综复杂的恩仇,罗雁秋更是痛心疾首,暗自自责:“我为什么几次都把他们放过?”他觉得他太愧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倏地把手一抡,疾向自己天灵盖罩下。
这一刻,他把一切全都忘记了,心里只有一死,是以,出掌快,劲力也猛,眼看他就要自毁在自己的掌下。
站在他一旁的诸少侠和女杰,均陷于悲恸之中,对他的举动,却无一人发觉。
只听“蓬”然一声。罗雁秋一条身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众人闻声,俱皆一愕,一见雁秋横卧地上,不由惶急万分,忙一窝蜂似的扑到他的身前。
玉虎儿一叠声的忙唤“秋弟”!
余栖霞、于飞琼,伏在雁秋身傍,嚎啕大哭!
罗寒瑛更是悲恸不已,急愤攻心,也昏厥过去。
秀芷小小心灵,遭此剧变,竟一时吓的不知所措,瞪着一双圆圆的秀目,呆呆地怔在当地。
就在众人被这惨变闹得神魂不定之际,猛闻一声哈哈大笑,宛如暮鼓晨钟,起自小店之内,震得数人心神一怔,齐齐向小店望去。
这时,小店之内,除了矮方朔聂耳师徒端坐桌头,恍如无事人一样,大口吃喝以外,再未见到一个旁人。
此刻,那矮方朔聂耳把一坛酒喝光,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快拿酒来!”然后转身冲着他们一干人道:“小娃儿们,你们都望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期门’穴解开,难道还等我老人家动手吗?”
几位少侠和女杰,闻言这才知道雁秋是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点了穴道。
凌雪红闻言,首先拭泪替雁秋推宫拿穴,于飞琼和余栖霞分握着他的一双手,无比关切的注视他的反应。
霎时,罗雁秋长长一叹,睁开双目,射出两道极其悲切的寒光。围着他的诸人,见他已然苏醒,均皆松了一口气。
而那罗寒瑛这时也被万翠苹与黄秀芷两人救醒。
诸少侠把姊弟俩人救醒之后,便都往小店内望去。这时哪里还有这一代怪杰师徒的踪影。
罗雁秋霍地站起来之后,悲痛无比地叹道:“各位兄弟姊妹,你们为什么要我活在这个尘世上?我实在再无颜活下去了,还是让我死罢!”
玉虎儿忙道:“秋弟,你怎能有这种想法?父母生下我们,是寄望我们将来作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若是自觅绝路,岂不愧对父母养育我们一场?”
凌雪红这时更是咽声道:“秋弟,你什么都可以不顾,难道就不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罗雁秋闻言,浑身一栗,凝视着凌雪红道:“红姊,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
凌雪红羞赧的低下螓首,幽幽地说道:“一个人事不知,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时,罗寒瑛和黄秀芷,万翠苹均赶过来。寒瑛疯狂的抓住雁秋道:“秋弟,你不能死!
你不能死啊,罗家就只有你这一条命根子,难道你……”
雁秋被众人哭诉得心境清明了过来,尤其是凌雪红和寒瑛俩人的话,深深地激动了他枯萎的精神,在亲友的抚慰下,重又振作起来。
他看看天边一抹如丹枫般的晚霞,坚毅的喃喃自语,道:“我要手刃亲仇!再也不放过仇人!”
然后面色一正,瞥了身旁众人一眼,道:“我们走吧!”
众人都知罗雁秋这一二年的遭遇特殊,情性转变也很大,此时相聚不久,均还摸不清他的用意,是以,人人均未表示意见,都随他回店牵马起程。
黄秀芷虽是满腹狐疑,这时再也不敢开口了。她默默地走在寒瑛一旁。
一行人有的骑马,有的驾禽,向西而行。玉虎儿一对伉俪行程正与他们相反,于是便驱骑奔到雁秋身旁,玉虎儿道:“秋弟,愚兄要与拙荆前去大雪山,你们……”
他的话犹未了,罗雁秋精神一怔,满面感激之色,道:“玉师兄,你与师嫂暂时不必去了。”
玉虎儿闻言一愕道:“怎么?”
罗雁秋道:“一则因为师兄路途不熟,再则雪山派虽然旧人死去不少,可是雄霸武林之心,却依然未泯,是以,兄嫂此去,小弟实在不能放心。”
玉虎儿岂是胆小怕事之徒,闻言正欲辩驳,罗雁秋又道:“我知道玉师兄心有不服,但此事并非当前急务,就是晚上一年半载,也无什么要紧,现在我们应当找个落脚之处,然后再从长计议。”
玉虎儿一想,觉得这话也对,便也不再坚持。
再行顿饭工夫,天已大黑,微风习习,颇感宜人。
突然由官道上冲来两匹快马,虽然天黑不易视物,但仍依稀可以辨出,马上俩人均是一律秃顶,衣着大红多格僧袍,僧袍迎风起舞,猎猎有声,霎时已由众人面前飞驰而过。
罗雁秋掉转头来,见是余栖霞紧蹑身后,便道:“霞妹,你看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