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txt格式3-破城卷-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清楚啦。”公羊羽喝一声:“好!”随手一掷,胡老一重重跌落,只觉浑身筋骨欲散,嗷嗷痛叫了两声,忽觉穴道竟然解了,急忙跃起,分别给四个兄弟解开穴道。
五人抱头鼠窜,正要下山。公羊羽忽地两眼望天,冷哼一声,道:“你们当这里是菜园子,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吗?”中条五宝闻声双腿一软,各各止步。胡老十大声道:“不走怎地?难道你老穷酸还要请老子吃饭?”公羊羽呸了一声,道:“尔等有眼无珠,敢对慧心无礼。哼,限你们每人向她叩上十个响头,要么,便留下两只招子。”胡老一怒道:“老子死也不向娘儿们磕头!”其他四人纷纷称是。
公羊羽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好,你们自己掏眼珠子,还是穷酸代劳?”中条五宝面面相觑。胡老一忽道:“既然如此,就用那招!”胡老十点头道:“对!”公羊羽不耐道:“什么那招这招,两个招子都要!”
胡老百笑嘻嘻道:“老穷酸,别人说你很有学问,老子却偏偏不服,今天就要撕你面子!”公羊羽打量他一眼,冷笑道:“就凭你们五个草包?”梁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胡老千瞪他一眼,怒道:“小畜生你笑个屁。老穷酸,你敢赌不敢赌?你输了就放老子走,老子输了,任你处置!”公羊羽又好气又好笑,心道:“瞧你五个弄些什么玄虚。”便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胡老万嘿然道:“老子先出个对子,你来对,对不上就算输!”公羊羽眉头大皱,但仍点头应允。却见胡老万摇头晃脑,大声道:“上联是‘一十百千万,中条山五宝’。”公羊羽皱眉道:“这算什么狗屁上联?”胡老一嚷道:“对不出就对不出,别找借口!”公羊羽脸上冷笑,胸中却甚是气恼:“这上联不但狗屁不通,且又极不好对。对联中最难对的就是数字联,这一句中竟有六个数字,‘一十百千万’这五个数一数大过一数;若以数字对数字,近乎耍赖,也显不出能耐,须得以别的五个物事应对,而且还须一个大过一个,与上联对应。不过这也难不住我,度量衡中,锱铢两斤,分寸尺丈多得是!这中条山么?大可对个北溟海之类,也不难对,但五宝照应前面五数,我却不能以五对五,须得另用他数,便似‘三光日月星’,就须对个‘四诗风雅颂’。可如此一来,又岂非无法照应前面五个物事。我呸,这算什么鸟上联,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公羊羽自负才学,明知这句上联狗屁不通,但想这五个白痴出题,倘若横了心不对,说出去没得丢了自家脸面;若是要对,偏又万无对出来的道理。心下转了几个念头,蓦地把手一挥,沉着脸道:“罢了,你们五个给我滚吧!”
中条五宝大喜过望,胡老一挺胸凹肚,哈哈笑道:“萧大爷说得不错,老穷酸果然对不出来!”胡老万也笑道:“是啊,原来老穷酸的学问还不及老子,你们以后不许再叫我胡老万,要叫老子胡穷儒,哈哈哈!”五人叉腰狂笑,公羊羽勃然大怒,怒哼一声,目中神光暴涨,中条五宝被他一瞪,心头发虚,闭了嘴掉头就跑。才下山崖,五人胆量又增,轮番谩骂。
公羊羽脸一沉,蓦地一手按腰,发出一声长啸,声传数十里,回声久久不绝,便似偌大华山都在响应。公羊羽一声啸罢,扬声道:“我扳五下指头,你们再不快滚,便留下五颗狗头来吧……”山崖下倏地寂然无声。梁萧奔到悬崖边一看,却见那五人豕突狼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禁大乐。
了情呆呆瞧着公羊羽施为,直到中条五宝离去,方才叹了口气,道:“哑儿,我们也走吧!”公羊羽身子陡震,回望了情。却见哑儿牵着白驴,跟在了情后面。公羊羽直瞧着二人走出数丈,忽地惨笑道:“好啊,慧心,你连替我收尸,也不肯么?”了情身子一颤,叹道:“你既不肯听我之言,还说这些作什么?人在世间,谁又能逃一死?庄周丧妻,尚且击缶而歌,我一个玄门道士,还牵挂什么呢?”
* 19 *
凌空一羽(5)
公羊羽面色惨白,大声道:“庄周那厮无情无义,是王八蛋一个!好啊,你既然走了,我活着也无情趣,干脆败给萧老怪好了。”了情淡然道:“也好,我便也做王八蛋好了。”公羊羽呆了呆,蓦地仰天大叫一声,叫声凄苦无比,一声叫罢,便伏倒雪中,小孩般捶地大哭。众人见他一代高手如此作为,初时愕然,继而好笑,但听了数声,又都生出哀怜之意。了情只觉心如刀绞,不由叹道:“你明知我不会改变心意,哭有什么用呢?”
公羊羽蓦地抬起头来,大声道:“那好,你要怎样才能改变心意?天上的日月星辰,我是没法摘了。但只要我公羊羽力所能及,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办到。慧心,只需你一句话,我立时放下一切,与你远走天涯!和你相比,什么武功胜败,江湖名声,统统都是狗屁而已。”
梁萧听得热血一沸,心道:“这话也唯有他才说得出口!唉,了情道长怎就不肯呢?”再看哑儿和阿雪俱都定定瞧着公羊羽,不由心道:“想来她们心中,也与我想得一般吧。”
了情痴痴望着远方,眼里忽地有了泪光,叹道:“阿羽,你有妻子儿女,原可以过得快快乐乐的。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论容貌,论武功,论才学,花无媸都胜我百倍!况且,她还给你生了一对儿女!就算你心中再容不下花无媸,难道你忍心不见自己的孩子么?”她凄然一笑,转身扶起公羊羽,给他拭去颊上的泪痕,柔声道,“阿羽乖乖的,回天机宫去吧!林慧心已经死啦,惟有全真了情,恩怨情仇,尽皆了了。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苦我?”
梁萧不由听得呆了,心道:“这公羊羽竟是花大叔的爹爹,晓霜的爷爷,花无媸的丈夫。唉,我也真笨,刚才说起萧千绝大闹天机宫的事,我就该猜到了。也难怪了,公羊羽是有妇之夫,有子之父,了情道长又是好人,自不愿拆散人家夫妻父子。看起来,公羊先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想到这个不解之局,很为二人惋惜。
公羊羽呆望着了情,忽地哈哈笑道:“你又叫我阿羽了?哈哈,你又叫我阿羽了?哈哈。”边说边笑。笑了一阵,忽又神色一黯,露出追忆之色,缓缓道:“你说得对,花无媸人如其名,容貌无媸,才智卓绝,没有一丝缺点。但你知道么?她以玩弄人心为乐,只想永远缚着我,让我寸步不离;我却是一个天地不拘的性子,若是世间没有林慧心,我宁愿醉卧荒野,仰看柔云,也不想受丝毫束缚。你说快活过日?唉,但从清渊出世以来,我便从未快活过……”他说到这里,悠悠叹了口气,两眼望着东方,便似痴了一般。
默然半晌,公羊羽又道:“那一年,花无想跟萧老怪交手,伤重去世,花无媸百般责难,说我不该假仁假义,招惹萧千绝。我一怒之下离开天机宫。后来我想念清渊和慕容,去看孩子。花无媸却要我认错,才给我见。哼,我公羊羽何等人,错不在我,我当然不会认错。即便如此,我还是惦记着她。没料到,花无媸竟设计杀你,淮水之畔,她刺你的那剑,我看得清清楚楚,若非当时我武功已成,你还有命么……”公羊羽说到这里,惨然一笑,“从那以后,我与她恩断义绝。如今的公羊羽,只是一介浪人,无国无家,无亲无故,无法无天,呸,什么狗屁穷儒,改叫‘六无居士’罢了。”梁萧见他凄苦神情,寻思道:“花无媸纵然不是好人,但她孤零零将儿女抚养成人,似也有些可怜。”
了情默然片刻,叹道:“无论你如何说,同为女子,我却知道花宫主对你从未忘情,便是她拿剑杀我,也是因妒生恨。二十年来,我时时记得,你打伤她后,她望着你的眼神。唉!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样伤心的眼神!若……若我忘不掉那眼神,便永远无法答应你。”最末一句她说得决绝异常,全无变更余地。
公羊羽呆望她片刻,惨然道:“慧心,你心地越好,我就越是放你不下。好,今天你若不答应,我便立在此地,你走也好,留也好,我也不动分毫。若是萧千绝来了,便让他一掌打死了吧。”了情气苦道:“你……我话已说尽,随你好了!”公羊羽却再不答话,闭目站在雪地里,任凭狂风呼啸,夹着点点雪花,吹落在他身上。了情见他如此无赖,也不禁动了气,说道:“既然你站着,我也站着,你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陪你站上几天几夜。”公羊羽眉头一颤。只见了情双手一合,也闭上双目。
哑儿和阿雪见这情形,束手无策。梁萧一皱眉道:“咱们找些木棍茅草来,为他们搭间草棚,生一炉火。”正要举步,膝间倏地一麻,几乎摔倒,低头瞧去,只见跳环穴上钉着一枚绿油油的松针,只听公羊羽冷冷道:“臭小子少管闲事。哼,慧心已被我制住,你们扶她进屋去!”
梁萧心知自己武功差得太远,违拗也是枉然,只得拔出松针,走到了情身前,果见她前胸几处大穴均有松针露出,不觉暗骇:“以了情道长之能,竟也难逃松针刺穴之苦么?”忽见了情睁开双目,冷声道:“梁萧,你别动我。”梁萧叹道:“道长见谅,待得事了,梁萧再负荆请罪。”不顾了情呵斥,让哑儿和阿雪将她抱回观内。自己则上前两步,迟疑半晌,说道:“公羊先生,我去过天机宫的。”公羊羽阖着双目,面无表情。
梁萧又道:“我见过花无媸,她驻颜有术,好像永不衰老,时常弹奏让人难过的曲子;我也认得花清渊大叔。”说到这里,忽见公羊羽眉头一耸。梁萧知他心神震动,便续道:“他是个滥好人,做事总是拖泥带水;至于花慕容么,大大咧咧,唉,只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说着微微一笑,又道,“花大叔的妻子也很好,他们有个女儿,名叫晓霜,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他话语一顿,终究忍住,没说出晓霜生病之事。
* 20 *
凌空一羽(6)
公羊羽仍是木然,梁萧暗暗一叹,正要转身,忽听公羊羽叹道:“多谢相告了。”梁萧道:“不用谢我,你指点我剑法,我效些微劳,也是应当。”公羊羽哼了一声,道:“你姓梁名萧?”梁萧道:“是!”公羊羽沉吟道:“你会萧千绝的武功?嗯,是了,你以父姓为姓,以母姓为名,你爹爹当是梁文靖,你娘该是萧玉翎了。”梁萧浑身一震,掉过头来,惊道:“你怎知道?”公羊羽皱眉道:“梁文靖那傻小子没提过我的名号?”意下颇是落寞,叹了口气,又道,“那傻小子还好么?”梁萧不禁眼眶一红,颤声道:“他、他不在啦,去世好久啦。”公羊羽双眼陡睁,厉声道:“你说他去世了?”足下一动,几乎一步跨出,但想到诺言,终究忍住。
梁萧见他如此模样,心知与父亲定有干系,当下无所隐瞒,将梁文靖去世经过说了一遍。公羊羽听梁萧说罢,痴了片刻,忽地仰首望天,惨笑道:“天上不知人间事,雨雪纷纷入悲秋。”梁萧不解其意,公羊羽吟罢,兴致索然,闭眼叹道:“你去吧!”
梁萧见他如此,也是无话,只得返回观中,刚一进门,阿雪便拉着他道:“哥哥,了情道长生气啦!”哑儿也巴巴地望着他。梁萧走进厢房,见了情瞪眼看着自己,便道:“公羊先生武功再高,如此天气,也会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