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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明日歌·山河曲 作者:楚惜刀(完结)-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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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不简单!”他本意只是试招,自然见好就收。

燕陆离好武如痴,一生以独创武功、教人习武为乐,不仅创了“燕家掌”让江南一带的百姓练武强身、推荐师妹谢红剑为帝师,更自悟“回燕枪”、“落尘剑”各三十六式,自视为武林中的孔子。燕陆离早听说郦逊之师承名门,又以未及弱冠之年担当朝廷重任,一心想探探他的根底。如今一试大感满意,随手摆起郦逊之刚刚所使招式,浑然忘我。

被燕陆离一赞,郦逊之与红衣交手时背负的压力一扫而空,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张九天教他的“游于艺”亦可化于武功之中,他由此明白,比起真正的高手他缺的并非“武技”,而是“武道”。心神若不能在决斗时放开自如,根本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遑论一窥更高门径。

“王爷武功高强,逊之只是侥幸。”郦逊之真心实意地道。这次过招领会良多,更令他信心大增。

“哎,场面话不必多说。”燕陆离摇手说道,“去京城的路上,我们叔侄俩可要好好切磋切磋。”话到此处想及女儿,心头一黯,笑容变得勉强。

郦逊之“哎呀”一声,道:“我却忘了,王爷大喜,郡主已被天宫和小侄救出,等王爷进了京自能相见。”燕陆离笑逐颜开,竟一把抱起郦逊之转了一圈,道:“你说什么?,太好了!太好了!”一边郦伊杰亦满脸笑容,对郦逊之成功解救燕飞竹一事甚感满意。

郦逊之笑容一敛,心神牵动,知有高手在旁窥视,朗声笑道:“王爷试我功夫,却还有其他朋友也瞧得高兴。”燕陆离的目光顿时飞快地朝四处扫了一圈,又回到郦逊之身上,心想这回倒输给这年轻人了。

金无虑与雪凤凰对视一眼,均觉郦逊之耳力惊人,刚想走出去,却听郦逊之道:“天宫主既然来了,何妨进楼一叙?”谢红剑曼妙的声音从南面窗外传来,“世子好耳力!”人如红叶随风轻扬,飘然自窗口飞入。“红剑见过师兄,郦王爷,世子。”

金无虑与雪凤凰放下一颗心来,不知郦逊之没有揭破两人,是因他们是自己人之故,还是没有察觉。

“不是耳朵好,是鼻子灵。”郦逊之微笑着朝谢红剑施礼,“那日与天宫主一晤,逊之记住了宫主身上的花香。”

“东海三仙莫非连这个也教?”谢红剑笑眯眯地回应。过眼不忘并不稀希奇,这小子过鼻不忘,日后倒要小心。她转头又对燕陆离含笑道:“幸得郦世子所助,飞竹顺利寻回。本来我想遣她回江宁,可郡主孝顺您,非要留在京城,想把失银案查个水落石出。我也只能依她。”故意瞒下龙佑帝令燕飞竹滞留京师之事。

燕陆离喃喃自语,眼眶闻言湿润,叹道:“这傻丫头,傻丫头……”松开谢红剑,一抹眼角,嘻然望向郦伊杰,“总算找着了。唉,女儿就是让人操心啊。”郦伊杰欣慰地点头,瞥了一眼郦逊之,心道,儿子又何尝不让他烦恼呢?

郦逊之深知谢红剑对燕陆离说的话大有保留,看来自从做了龙佑帝的师父后,谢红剑的心已经偏向了皇帝徒弟。

“红剑你为何来了?皇上跟前有谁保护?”燕陆离放下家事,面有忧色地问。

“皇上不碍事,有盈紫照看。”谢红剑答完,嘴唇微动,以蚁语传音暗中对燕陆离道:“她已练成日月飘渺缥缈,我才放心离开的。”燕陆离闻言意动,目光倏地移到地上,惊讶之色一闪即没。

这是郦逊之第三次听到“盈紫”的名字。那日离开天宫后他打听过,据说此女是谢红剑唯一的妹子,年仅二八,出落得清丽绝尘,端得令六宫粉黛无颜色。想到龙佑帝当日候她出关的情急模样,郦逊之约莫感到姐姐在皇上心中怕是比不上那少女。谢红剑如此笃定,莫非这女子的功夫亦不弱?不由更觉隐忧。

宫怨流长。郦逊之望了父王一眼,为什么当年他会忍心将郦琬云送入宫中?这看淡世情的老者,竟会想不通这简单的一点?他醒醒神,望定谢红剑,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谢红剑知他心中疑问,娓娓道来,“红剑此来与世子同路,想往灵山一行。想不到世子竟欲随嘉南王进京,看来有些事情,得由妾身独个去做了。”眉眼间胜券在握。

郦伊杰皱眉道:“天宫主既从京城来,雍穆王府与昭平王府之事该了如指掌。是否除此之外尚有别情,劳动天宫主亲自南下?”他话声刚落,燕陆离与郦逊之也是一般想法,探询的目光一齐打向谢红剑。

谢红剑心想果然姜是老的辣,便答道:“妾身欲往灵山拜会双魂。”燕陆离记起她刚刚说过的话,不解地问:“为何是往灵山,而且是拜会双魂?除了断魂,难道……”

“断魂的暗器涉及失银案已是不消说了,妾身去往灵山,只因京城里有个谣传正在盛行。”

“一个谣传,竟能劳动天宫主抛下所有事务,只身南下,看来所说之事,一定相当可怕。”郦逊之言语中隐有不满之意。京城如此动荡,龙佑帝更需人保护,换作他肯定不会离开半步。

谢红剑摇头叹息,“如果说天下杀手近年都归了失魂管束,‘失魂令’一出便可号令牡丹、芙蓉、红衣、小童等诸多杀手——这个谣传是否可称得上事态严峻?”她秀眉一挑,也不去看郦逊之的脸色,“失魂已是名副其实的杀手之王,不去找他,我去抓那些杀手又有何用?”她一字一顿,说来别有一番严重。

金无虑听完,骇然往雪凤凰看去,见她额头细细密密的尽是汗珠。轻轻一拉她的衣袖,示意可以回去。雪凤凰也不想再听,与金无虑双双折回二楼,心头仍在扑通通直跳。

天下杀手果真听命于失魂,武林中不知会翻起怎样的腥风血雨。雪凤凰一向心直口快,下楼后竟一句也说不出来。金无虑稳定心神,勉强笑着,将刚刚听来的一切说了个详细。

江留醉第一反应便是问胭脂,“你是灵山人,此事可属实?”胭脂脸色发白,咬住唇低声说道:“确有可能……唉,我不知道。”她这般犹犹豫豫的,更令众人深信不疑。

江留醉道:“哎,什么有可能。你在灵山可瞧见过其他杀手去找失魂?”胭脂道:“见过。”花非花问:“你怎知那些人是杀手?”胭脂道:“有回哥哥正好在身边,说那是红衣、小童,我方知他们是与失魂齐名的六大杀手,也瞧见过其他神秘高手,都是往失魂宫去的。”

“失魂宫?”江留醉道,“他住的地方还有宫殿?”

“灵山上有些天然溶洞,改建一下便是极佳的居住之处。失魂宫、断魂宫、归魂宫,不过是灵山人的称呼,并无真正的宫殿。这三处地势隐秘,外人都寻不到,且灵山大师生前立下规矩,除非到生死之际,否则他们师兄弟三人不能见面。因此我哥哥至今不知失魂长什么样子。”胭脂幽幽说来,叹了一口气,“灵山一派的规矩,向来如此古怪。”

众人简直闻所未闻,天下最有名的三个同门师兄弟,居然未曾谋面。难怪昔日失魂的仇人想从归魂身上找出失魂是妄想,归魂根本就不认得自己的师兄!

江留醉想到在雁荡山仙灵谷里,苦苦盼望他回去的三个义弟。如果南无情听到失魂收服天下杀手的消息,只会淡淡地来句,“那又怎样?”换成公孙飘剑,则会笑眯眯地建议他夺了这杀手之王的位子过过瘾。而四弟的反应,定是叫着“师父怎么说?”

唉,一提到灵山,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家了。

花非花眼望向别处沉思。江留醉忽记起她当日曾说,如果失魂插手此案,她自当退避三舍。如今更是连断魂也未必知道归魂住处,她跟着他们涉入此案,无头绪地找下去,岂不白费功夫工夫?饶是如此,他依旧希望她留下来,继续陪他走下去。

他怔怔地凝视花非花,她似有所感,目光撞上他,一瞥中仿佛明白他心头的想法。

“你会如何?”他低低说了句只有她听得懂的话。

“水落……自当石出!”她回了一句,眼中并没有畏惧或是犹疑。

他展颜一笑,她并不是怕事的人,又问:“即使是失魂来了?”

她没有回答,“你呢?这个杀手之王你怕不怕?”

胭脂留意到他们的对答,对江留醉道:“此去灵山,说不定便会碰上他。”江留醉笑笑,想到失魂那令人闻言色变的名声,顺口说道:“我怕,当然怕。不过,越怕越是想看看他,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雪凤凰脸色煞白,颤声道:“还是莫要看到他的好。”江留醉奇怪地道:“你见过他?”金无虑也苦着脸,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家伙简直不是人。”雪凤凰看金无虑一眼,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他也找过你?!好,好,这才公平。”连续拍了数下桌子,击节而叹。

江留醉三人看得一头雾水,金无虑哼了一声便不再做作声,雪凤凰止住笑,方才解释,“咳,这事说起来丢人,真不想提。”江留醉三人眼勾勾地盯住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雪凤凰将手往腰间一叉,道:“你们一定要听?”

江留醉拼命点头,雪凤凰“哼”了一声,戳他额头道:“你是想看我笑话!呵,反正倒霉的不只我一个,说就说。”

她清清嗓子道:“讲来也奇怪,不晓得失魂吃错什么药,三年前居然找上我,叫我发重誓,今后偷盗时不能杀一人,更不可违江湖道义,偷不该偷的东西。真是笑话,他一个杀手……”雪凤凰本想说一个杀手竟管这些闲事,话到嘴边,想起他当日猫戏老鼠般的手段,不由停下。她一生中见过诸多高手,然而像失魂这般洒脱到淋漓尽致之人,竟是连她师父弥勒亦不如。

江留醉顿觉匪夷所思,“他连你们都想管,看来这什么失魂令并非虚言。”

说话间,郦逊之等人从楼上走下,众人急忙起身相迎。郦逊之一指江留醉、花非花和胭脂道:“天宫主,我这三位朋友要往灵山一行,不若你们结个伴,好有个照应。”

谢红剑妙目流转,一扫三人,婉言谢道:“不了,我一人脚程快,先去先回。等回了京城,再与世子把酒言欢。”当下对燕陆离与郦伊杰行礼告辞,不待郦逊之挽留,朝众人一记万福,飘飘然下了楼,竟自扬长而去。金无虑目送她一程,若有所思。

郦逊之本想告之断魂之妹在此,见她毫无合作之意,只得由她去了。雪凤凰朝他暗暗打了个手势,郦逊之见状心喜,知她会跟踪谢红剑,眼中露出感激之意,觉得她像江留醉般懂得他的心意。

郦逊之一拉江留醉,将他带到郦伊杰面前。江留醉情不自禁先行一礼,郦逊之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知道我要说什么。”说完朝郦伊杰单膝跪下,俯首恭敬地道:“父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路由他代我照顾您,您一定要多加保重。逊之不孝,不能亲到娘面前为她烧香,请父王饶恕。”

郦伊杰摇头叹息,“起来吧,你的苦心我知道。”

江留醉听到那句“最好的朋友”,心下感动。这时郦逊之站起,示意他要有所表示,江留醉不得不硬着头皮对郦伊杰道:“王爷既是逊之的爹,在下必以父礼待之,决不敢怠慢,请王爷放心。”他自小失怙,从未开口叫过“爹”,平空多了个父辈要孝敬,心情自是非比寻常。

郦伊杰呆呆盯住他看着,又望了郦逊之一眼,方才伤感地道:“那还称王爷做什么?”江留醉一愣,说不出更亲近的话,抱以苦笑。郦逊之忙顺水推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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