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花(故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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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最后在联系不上顾适的情况,由舒沐泽硬着头皮上了。压力产生动力,人吧,被逼上一逼,反而激发出无限潜能,会议凑合着也没出太大错。
舒沐清倒是坐立不安,一般情况下顾适答应过的事情,是不会临到了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放鸽子。
她看了看腕表,都九点多了,按他那个作息时间,平时七点多就该出门了,也不可能睡过头啊……
顾适是真给睡过去了。
此时当事人正蜷缩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手机在放在床旁边的矮衣柜上,“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他前段时间在德国的时候,失眠使他不堪困扰,以前虽说胃总折腾他,他睡眠质量却是一向很好,以保持充足的精神气;现在,尤其是葬礼之后,他总是莫名的贪睡,脑中昏沉沉,洗澡时都得放个闹钟在旁边,免得睡过去耽误事儿。
随着海外部的扩大,他的事情也不免多了起来,上个礼拜季长羡对那个工程重新又举行了一次招标会,指明要他全权负责,虽不知季家二当家目的为何,这次对他是个机会。
本来季长羡是准备一鼓作气逼倒舒家,没想到先逼死了舒逸祖,顾适那小子都那样还跑了回来,傅总管还请动了季老太太出面……
俩面夹击,季长羡只好折中,没有把舒家从这次的工程中彻底踢掉。
舒沐清打开客房门,果然看到男人还躺在床上。
他若不是病得起不来,又怎么可能不去工作呢?
大门的密码并没有换,可能是他忙得忘了。李嫂家里出事辞了职之后就没再请保姆,舒沐清那段时间被关在家里闲得慌,顾适也用不着她伺候,打扫打扫屋子自然不在话下。
家里较她离开那天,乱了不少,玄关酒柜处都落了一层灰。顾适有强迫症,什么都喜欢弄得整整齐齐的,上床连拖鞋都要摆正,任屋子乱成这样实属罕见。
她先去主卧室找人,门猛地被打开,窗户没关,白色透明的窗帘里衬瞬间被穿堂风吹得高高扬起,这里算的上是屋子里最整齐的地方,似乎在她走后就没人进来过。
顾适被开门声猛地惊醒,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房内没有开空调和风扇,在六月里热满头大汗,主要是半夜胃里突然闹腾,受不得凉。
朦胧中看到舒沐清站在房门外,他轻笑了一声,又侧回头躺好,双臂交错压在胃上,里面一阵阵灼热反胃,他不由闷闷地呻吟了两声。
“你……还好吧?”舒沐清呐呐站在原地,不敢动。
闻声,顾适身体一僵,过了半晌,又转过头看向门外,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才看清是真的舒沐清。
“回来拿东西?”他的声音暗哑地厉害。
“不是……”
“哦。”顾适皱眉,似乎想起来什么,保持双臂交错地状态坐了起来,“几点了?”
“快十点了。”
顾适闭了闭眼,“不好意思,会议我……呃……”他想要站起来,刚扶上床头柜,身子一晃,坐了回去,似乎是因为疼痛,身体不由弯成九十度贴在膝盖上,垂着头。
舒沐清再也看不下去,走近了他。
顾适咬牙坐直,抬头看着她,“真是不好意思,我睡过去了……你帮我跟沐泽说一声抱歉……”
“不要紧的……”舒沐清伸手想要拍他的肩头,却被他条件反射地避开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顾适顺势抬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片,正准备吃,却好像突然想起了她的存在。
“对不起。”他冲她歉意地笑了笑,“你能先去外面吗?我要换衣服了。”把药片往身后藏了藏,似乎还期望她没看到。
“我去给你倒水。”
舒沐清端水回来的时候,顾适正在更衣镜前穿衬衣。她站在门外,眼泪涌上来几次被她吞了回去,才敢开口:
“水来了。”
“谢谢。”顾适接过水,迅速地把药给咽了。
他胃里自醒来便是尖锐的灼痛,似乎有热气在里面乱窜,顶得他反胃至极,脑袋也昏得紧,许是这两天忙坏了。
胃疼是情绪病,舒沐清刚走那会,整天没个消停。可日子还得照过,工作也得照做,他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今天这痛了大半夜,他早已疲惫不已,现在再一利害,似乎不好忍。
顾适衣服穿着穿着又把它们脱了。
“你能去厨房消毒柜里帮我拿一块毛巾吗?”他压下一阵反胃,转头对她说道,“谢谢。”
一句谢谢差点没把舒沐清的眼泪又给刺激出来。
舒沐清刚走进厨房,突然听到卫生间里有响动。
她急冲冲拿了毛巾就往里跑。
门半开着,男人正在里面吐,搜肠刮肚地吐,也没吐出些什么,就是刚刚喝下的药片和水。
她呆愣地拿着毛巾站在门外,心揪得抽疼。
顾适似乎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回来,按在胃部的手艰难地想去关门,门却被女人推开了。
男人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淌,乌黑的发,苍白的脸,对比鲜明,让人心疼,疼痛从胃部直扩大到胸腔、后背、脊骨乃至全身,呕吐也没换来丝毫缓解。
剧痛。
顾适弯□子,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紧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投下暗影。
舒沐清赶忙扶住他,“快去床上躺着……”
顾适却推她出去,“过会就好了,你走吧。”
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走。”
顾适愣住,正想说话,第二波疼痛来袭,胃里又一阵翻涌,艰难地喘息片刻,才有力气撑上洗手台。
舒沐清拿着毛巾给他擦鬓角两边不断滑下的汗珠。
“几……几点了?”
“十点半。”
“我冲个澡。”顾适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撑着洗手台,一只手按着胃,紧闭着眼睛,声音微弱。
“你不怕昏在里面?”舒沐清环腰扶着他,已能感觉到他胃部的冷硬与抽搐,手指在他腰间犹豫不决,却又不敢往上按抚。
男人似乎无力说话。
刚刚因为身上全是粘滑的湿汗,所以顾适把衣服脱掉了,以前因为拍动作戏故意晒过的小麦色肌肤已经回复了白皙。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尽管身材依旧匀称美观,但腰身已经瘦了不止一圈,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
“我扶你去床上,用毛巾给你擦擦身体……好……吗……”舒沐清一边别扭的说着,一边企图想要架起他往外走。
顾适阖眼,任由她去了。
舒沐清侧着身子还没出洗手间的门,肩膀突然被抓住了。
抬头只见男人单手握拳放在嘴上,神色痛苦,半晌突然侧头转向洗手台,打开了水龙头。
又是一阵艰难的呛咳,尽管水流开至最大,舒沐清还是看见一抹暗红色在水池中打了个圈儿消失不见。
顾适用指腹抹了抹唇角,双眼微睁,眸中光华暗沉,却始终没有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
腹内的疼痛似乎随着那口血的呕出消腾下来,他顿觉轻松不少,扶着洗手台缓了一会,才回头看向舒沐清。
女人早哭成泪人,赶忙上前又扶住他,“你你……”,“……我我……”,喃喃半天,没成句整话。
舒沐清又去厨房拿了几条消毒过的毛巾,蒸汽腾腾,很烫手。
她半蹲在床边,把毛巾抖开,正准备帮他擦拭着身体,毛巾还没触及他,手却被一把抓住。
“怎么?”她不禁抬头看他。
他看着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精神气好像回来了。
顾适一把把女人拉了起来,手摸上她的肚子,硬硬的,有明显的弧度。
“你干嘛!”舒沐清连忙站了起来,想要躲闪。
她的站立刚好让顾适整个手掌都覆盖上了她的肚腹,陌生的触感似乎刺激了肚子里的孩子,小家伙动了动。
“孩子……”顾适偏头看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疑惑,“你……”
“我……”舒沐清捏着自己衣角,男人偏头的神态还挺可爱,是在无意识卖萌吗?
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抓虫
甜吗?甜吗??甜吗???
我一咬牙决定让小顾提前知道孩子的存在……
、二人时光
第三十九章
“顾经理吗?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要我通知您;这次钦隆公司的招标可能……”电话那边是一个平静的女声;带着公事公办的感觉。
“怎么回事?林宸呢?”
“总经理住院了,还没有醒过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总经理在之前特地跟我们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提前交代您……”
“好的,我知道了。”顾适打断了对方的叙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舒沐清小声询问。
“没事。”顾适将手机放在左侧,接过了女人手里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他的额头光洁饱满;这段时间头发似乎挺久没有剪了;有些长;才有额发软软的搭下来。还记得他的头发一直是极短的;很清爽干净。
舒沐清突然想起来他在《慕白》里的发型,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大背头,把头发用发蜡全部往后梳,显得特别英挺贵气。
舒沐清沉默坐到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拿过另一条毛巾帮他擦拭身体,经过他的胃时停顿了片刻,慢慢地揉了揉。
顾适迷惑地看着女人的动作,他甚至认为他还在昨晚的梦境中没有醒来,“你……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女人不解男人的突然询问。
顾适沉默,似乎有些泄气的样子,半晌又开口道:
“我不是季阳,我不会陪你演戏了……”
舒沐清停下手里的动作,呆了片刻,愣愣地看着他。
他有些无措,呐呐说道:“我……”
舒沐清一把把毛巾丢进顾适怀里,没丢准,“啪嗒”一声掉在了木地板上。
“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对你好是吧?”她说着叉腰站了起来,看着顾适怒极反笑,“是!我是反悔了……还想着你演季阳给我看!沐泽公司那边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我可舍不得放开你!你结婚协议书递给我我就后悔了,现在怎么可以跟你离婚呢?你说是不是?我们舒家现在可指望着你这个大女婿呢……”
她劈里啪啦乱说一通,心里委屈极了……鼓起莫大勇气前来找他,却被他这般猜忌。
她说到气喘吁吁,气冲冲背对着男人坐回床上,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身后的动静,开始后悔。
等了半天,只听见一个“哦”字,声调平静。
接着是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声,床一阵震动,男人站了起来。
舒沐清赶忙转头,“你……”
却被男人漠然的神情吓得噤了声,尽管只有一眼,他就立刻移开了眼神,举步欲走。
“你是傻瓜吗?”舒沐清慌忙挡住他的去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
顾适垂眸,想要绕过她。
舒沐清连忙张开双臂。
双方僵持不下。
“离婚协议你晚点签也可以,我不急。”他的声音清冷。
舒沐清愣住,他真信了她刚刚的鬼话?
她抓住他的手臂按向自己的小腹,“孩子……我没打……我后悔了……我对不起你……”
“没有孩子也会帮你们的。”
舒沐清一巴掌甩了出去,气势很大,打到男人脸上却好似抚摸,她踮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肚子抵在俩人中间,温暖的弧度。
“顾适,我后悔了……”她的心砰砰直跳,眼泪扑闪扑闪往下掉。
“孩子还留着……还不够证明我的心意吗?我知道那天我很过分……我只考虑到我自己……我……”她喃喃说着,语无伦次却死死抱住男人,不准他走。
她压抑的感情突然找到了绝提的出口,这么久一直不愿正视的感情原来一直堆积着……堆积的如此浓烈……
顾适僵硬的任由着她抱着,下巴刚好抵在她的头顶,软软的发丝弄得他鼻尖有些发痒,他眼中一片迷茫,却始终没有回抱。
他说:“你放心,我会一直帮沐泽的。”
他郑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