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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部分

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第518部分

小说: 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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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父亲也能瞑目了,节哀吧!”
“杨大哥!”
冯元一扑到他的怀中,放声大哭。杨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对一旁抹着眼泪的冯敏儿安慰地道:“如今令尊平反,你们已恢复自由之身。过几天,我就派车送你们回岭南!”
伏在他肩头痛哭的冯元一听到这句话,张嘴就要说话。可是一转眼看到父亲的灵位,父亲灵前,他又怎忍说出自己的打算,让亡父在天之灵痛苦不安?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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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回到政事堂。政事堂里正有两摞高高的案牍等着他。
李昭德在朝堂上站了一上午,脚后跟生疼。吩咐小内侍打了桶热水来,脱了官靴,把双脚放进热水桶,这才舒坦的出了口长气。
案上的公文虽多。他却没有一点厌烦,相反,看到那案牍高高摞起,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每一份案牍,都是一份权力,或者是有人述功应予升迁,或者是有人犯法应予严惩。或者是某地受灾应拨付钱粮赈灾,或者说某处基建需要批付款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水里放了草药。顺着热水渗进他的肌肤,为他活络着血脉,批阅着一份份奏章,他的头脑也飘飘欲仙,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为政勤勉,敢于任事,朕之肱股,须臾不可离也!”这是女皇对他的评价。
也不知批到第几份公文,李昭德的一双老花眼已经沁满了泪水,老腰酸得快要折掉了,他不得不遗憾地放下公文,招呼小内侍拿来湿毛巾擦了把脸,把脚从已经凉了的木桶里拔出来,趿了一双高齿木屐,想要到屏风后面让小内侍给他按摩一下肩背。
李昭德刚刚起身,便有一个小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弯腰禀报:“李相,新任天官郎中杨帆求见!”
“哦?”
李昭德毫不动容,似乎早就知道杨帆会来,照旧向屏风后面走,淡淡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杨帆随着小内侍走进政事堂,并未看见李昭德,杨帆眉梢微微挑了一挑,那小内侍脚下不停,走到一旁屏风边上,回头向他看了一眼,示意他跟上去。
杨帆会意地一笑,举步跟上,绕过屏风,就见画屏围起一个空间,中间摆着一张床榻,床头燃着一柱清心宁神的檀香,李昭德宽了官袍,赤着双脚,只着一身雪白的小衣趴在榻上,一个小太监正手法非常娴熟地为他做着推拿。
李昭德下巴垫在手背上,闭着双眼,听到杨帆进来也不睁眼。
杨帆站定身子,向他长长一揖道:“下官杨帆,见过李相。”
李昭德闭着眼睛道:“唔!仆昨日欲邀二郎过府饮宴,不意令师也为你办了接风的酒宴。今日公务繁忙,却是无暇饮酒了,还打算明日再请二郎过来,怎么这就来了?”
杨帆客气地笑笑,说道:“下官哪里当得起李相邀请,昨日刚刚回京,见过了陛下之后就想去拜访李相的,不想家师久不见杨帆,欢喜之下,已在金钗醉设了酒宴,所以迟至今日才来拜访。”
“哈哈……”
李昭德朗声一笑,张开眼睛,笑微微地看看杨帆,道:“二郎此番回京,荣升天官郎中,权知天官侍郎,可喜、可贺呀!”
杨帆一听,登时苦起脸来:“下官人微言轻,新官上任更是毫无根基可言,一条小小的竹筏子,偏要压上重重的一副担子,下官担心……它会沉呐!”
李昭德把花白的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瞟了他一眼:“连满朝文武畏如蛇蝎的御史台一班酷吏,二郎都毫无惧色,怎么……做一个天官侍郎,很为难么?”
杨帆摇头,笑得忐忑,摇得委屈:“御史台那班酷吏的尖牙利爪,看得见、摸得着,算不得厉害。可这天官郎中的位置却不同了,尤其是这南疆选官风波,暗流汹涌、险恶异常,一个不慎就得粉身碎骨,若无李相为下官保驾护航,杨某如何敢做那踏浪翻波的弄潮儿呢?”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人之贵

“哈哈哈哈……
李昭德再度大笑,这一次他的笑声畅快了许多,和刚才的笑声有着明显不同的味道。他摆摆手,身后的小内侍就退到了一边,李昭德翻身坐起,杨帆连忙上前搀扶了一把口小内侍把高齿木屐为李昭德穿在脚上,李昭德便站了起来。
“圣上让你担任天官郎中,权知天官侍郎,用意不言自明,年轻人,该有些担当,不要一遇到难题,就只想着向别人求助!”
李昭德笑吟吟地说着,语气亲切,态度慈祥,就像一位家族长辈教诲着自己的子侄,杨帆方才一句话,分明就是表态向他效忠了,李昭德心中快意,对杨帆的态度也更亲近了些。
当初他冈刚知道杨帆这个人时,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冲动有余、干练不足,对他主持刑部向御史台挑战的行为不屑一顾,等到杨帆闯门怒斥、据理力争,不惜个人前程也要赴南疆阻止那班酷吏暴行的时候,他对这个年轻人便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但是钦佩归钦佩,他依旧不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什冻了不起,相对于许多精明干练、城府颇深的朝廷大员,在他眼中,杨帆始终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
如今杨帆能看出这个貌似风光无限的天官郎中之位隐藏着无穷风险,而且果断投向他这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他才觉得这个后生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当然,这份好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杨帆的恭敬、讨教与效忠。
“李相可不算是外人,自晚辈弃武从文,担任刑部郎中以来,没少接受李相的点拨和栽培,如今这桩大事,还是要请相爷给晚辈拿个主意才是!”
杨帆口中自称的下官变成了晚辈,打蛇随棍上,立马亲近了一步。
旁边还有两个小内侍,照理说有旁人在,他们说话应该小心一些,可是李昭德既然毫不在意,杨帆当然就用不着掩饰。很明显,这两个小内侍是李昭德的人,权倾一朝的大宰相要收买两个小内侍为心腹,还不易如反掌么。
李昭德往外边走,笑吟吟地道:“南织选官,确是大不易呀,如果容易做,圣人也不必特意提拔你来做这个官。不过……你虽忠于朝廷、敢于任事,终究是年纪太轻,资历与威望不足,有些事怕是应付不来……。”
“李相说的是,晚辈自知不足,思来想去,满朝上下,也就只有相爷才能给晚辈点拨一二,这才登门就教。”
李昭德怡然道:“多少士子,打熬半生,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待选之官,没有空缺叫他上任。勋戚功臣、朝中权贵,五品以上官员的直系后人,可以循例荫补,可是你也明白,荫补的官大多是闲官、散官,甚至有官有职,只领一份俸禄了事!”
杨帆继续扶着李昭德,亦步亦趋,李昭德也没有要他放手的冇意思,他现在已经有心把杨帆收为门下,既然是他的门下,这样的态度就是杨帆应有之义。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挖门盗洞、求亲靠友,力争谋一个实职实权的前程?你说那些勋戚功臣、朱紫权贵会不会为了后人子嗣,竭尽所能地为他们争一个位子?”
“这还不算,诸如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诸如武三思、武承嗣兄弟,诸如众多的世家豪门,更是气势汹汹,都在盯着这块肥肉。你若能满足了他们的胃口还罢了、若是不能,这些人都要迁怒于你!”
李昭德站住脚步,指着杨帆道:“到那时,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要被他们撕得粉身碎骨!就凭你,能应付得了来自这么多方面的势力轧压、打击么?”
杨帆一脸肃穆地道:“李相教训的是,晚辈也明白,若是得罪了这么多的势力,晚辈在朝堂上将再无立足之地!”
李昭德缓缓点头,道:“嗯!你想保命,想保证你的前程,就只能让他们都满意口可是……,官职空缺一共就那么多,每个人都想多争取一席,每个人都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得到的空缺能满足胃口,所以不管你如何安排,都注定了不会让所有人满意!”
李昭德似笑非笑地瞟了杨帆一眼,道:“想尽皆予以照顾,你没有那么多的官职空缺送给他们;想权衡各方势力大小,把这块肥肉分割开来,由大到小依次分配,你就注定要得罪一部分人,可是这些势力,就算其中最弱小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抗衡得了的,到那时,你还是要完蛋大吉!”
李昭德拍拍杨帆的手臂,又道:“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干脆大公无私、秉公而断,将所有够资格作官的人按照资历、名望、地位、才干排出一个顺序,根本不管他属于谁的阵营,这样如何?”
不待杨帆回答,李昭德便冷冷一笑:“这样做的话,那更是愚不可及。就算你分得公允,甚至张榜公示,把你选贤任能的标准都公布出来,让天下人全都无话可说,挑不出你半点毛病,那又如何?
的确,不会再有人利用此事做你的文章了,可是从此以后你将寸步难行!明里暗里,你将结下无数的仇敌,只要被他们逮着一个把柄、一个机会,明枪暗箭便会蜂拥而至,让你粉身碎骨!”
李昭德淡淡一笑,道:“若非这般棘手,圣人又何必把此事交托于你?因为南疆土蛮对你的亲近,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件事一旦办完了,你也就不再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了,你明白?”
李昭德说得稍有些含蓄,但这个含蓄,只是把一些不好直白说出来的话含蓄子一下,稍有一点官场经验的人就听得懂,如果杨帆连这么明白的暗示都听不懂,那就成了真正的愣头青,这个官不做也罢。
重用杨帆,由他主持其事,一切矛盾冲突集中在他的身上,等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愿解决了,再把杨帆处理掉,籍以平息来自各个层面的怨愤和矛盾,即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女擎陛下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当初的北门六学士,后来的借助山东高门打压关陇世家,成功后再大力提拔寒族打压山东士族,乃至丘神绩、来俊臣、周兴等一班为她铲除登基阻力的爪牙……,
杨帆怵然道:“不瞒李相,晚辈昨日一夜无眠,反复思量,就是觉得这件事不管办得好还是办不好,于晚辈而言都是灭顶之灾口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晚辈都无路可走,也只有请李相指点迷津了。”
“力量!”
李昭待和乞地拍了拍杨帆的手臂,仿佛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辈,正在不厌其烦、谆谆教诲着自己的晚辈:“因为你没有足以自保的力量!如果这件事,圣人不用你,而是自己来办,如何?
固然会令得一些势力不满,公给圣人造成一些干扰,但是不会有大问题,因为圣人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所以可以让你粉身碎骨的力量,顶多给圣人制造一些麻烦。二郎刚刚用以比喻的竹筏子很对,让你载两筐石头,你驶得动,让你载一座山,会沉的!”
杨帆亦开李昭德的手臂,退后三步,一个长揖到地,毕恭毕敬地道:“小竹筏子载不起一座山,正要冇借助李相这艘能载山的巨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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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出了政事堂,下意识地向宫北的方向望了一眼,九重宫阙,如在云端,富丽堂皇。“明堂”和“天堂”两座巍峨的似与天齐的高大建筑直入云宵;“天堂”中一如卢舍那大佛般带着神秘微笑俯瞰众生的巨佛,依旧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安详。
杨帆微微笑了笑:“李昭德这艘船,真的载得动这座比山还要巍峨的巨佛吗?知人易而知己难,人之最贵是有自知之明呀。
李昭德这人有才干、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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