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作者:月关-第9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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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有想过给自己一个交待吗?太平心里很清楚,即便杨帆提出请求,她也不可能抛下儿女、隐姓埋名地跟他走。但是她即便明知自己会拒绝,还是希望他会提出来。
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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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未大亮的时候,杨帆便知道了天子暴卒的消息。
韦温是最早的知"qingren",他把天子暴卒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控制着各支军队的韦家人。韦濯还是一个年轻人,心里藏不住事,这件事令他极其兴奋,当他按捺不住,把这件事透漏给几个心腹知道的时候。秘密泄露出去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因为他的心腹还各有心腹
杨帆获悉这一消息后,马上和王毛仲、李宜德以及马桥在葛福顺的帮助下悄然离开了宫城。
今日不是大朝会,许多公卿勋戚今日都不用上朝,相王入宫与皇后和群臣议定国丧之礼后。才由礼部派人逐一通知尚不知情的三品以上大臣。
杨帆是在接到通知后,才“大惊”奔丧的。杨帆到了宫门处,先领到一套孝服。他穿上麻衣,系上孝带,头上裹了白绫,便与急赶来吊孝的众大臣一起去给大行皇帝上香。
杨帆按照礼部的指示干嚎了十五声后,便退出来给其他人腾地方。这样的哭祭需要持续三天,所以杨帆明天、后天还要来,每次上一柱香,嚎十五声,少一声多一声都是失礼。
杨帆从灵殿上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宫廷,此时他已经获悉了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也知道婉儿就在宫中,他知道婉儿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所不知道的内情告诉他。
杨帆穿着孝服,在人群里逛到第三圈的时候,一身孝、白里俏的符清清姑娘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抬着几筐金银锞子和纸钱从他身边走过去,伊人过处,一个小纸团迅速递到了他的手中。
杨帆伺机看罢婉儿传来的纸条,脸色登时大变。婉儿写给杨帆的消息用了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看懂的暗语,用暗语表达的意思不够详细,但是足以引起杨帆的警惕了。
婉儿在纸条上只向他简要扼要地说明了一件事:“皇后已经开始觊觎大位,只是受婉儿规劝,这才暂且忍耐。可是婉儿也无法确定在韦党的怂恿下会不会再出变故,因此警告杨帆及早应变。
杨帆借着掩口咳嗽的机会,把纸团吞进肚去,随即离开了皇宫。马桥、王毛仲和李宜德此刻正在景风门外平康坊里的一座青楼中等着他,这座青楼属于隐宗。
此时,皇帝暴卒的消息还没有在市井间传开,百姓们对宫城周围大军云集的现象津津有味地议论了一阵,便各忙各事去了。民以食为天。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
青楼总是在晚间才最喧嚣最热闹,这个时辰,那些美人儿正在甜甜入睡,就连端茶递水侍候了一夜的大茶壶们也都回房睡了,院子里异常安静。
杨帆半途脱掉孝服。穿上一身便装,又用从古竹婷那儿学来的易容术,对自己的相貌稍稍做了一些改变,当他赶到那座青楼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杨帆自角门进入青楼,问清暗号后。一个糊着眼屎、走路摇摇晃晃的大茶壶就把他带了进去。
杨帆一进马桥三人藏身的房间,马上掩上房门,把耳朵贴到门上,见此情景,一拥而上的马桥三人马上闭紧了嘴巴。杨帆倾听片刻,直起腰来。道:“可以说话了。”
王毛仲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将军,宫中情形如何?”
杨帆道:“福王已被立为太子,三日后登基。韦后将垂帘听政,由相王当国辅政。”
王毛仲和李宜德惊喜地对视了一眼,杨帆晒然道:“且莫得意。如今朝中情形如何,你们都很清楚,政事堂诸位相公统统都是韦党中人。六部要职也尽操于韦党之手,你们觉得辅政相王在朝中能有一席之地吗?这只是韦后安天下之心的一个伎俩罢了。”
王毛仲和李宜德的笑容僵在脸上。
杨帆又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韦后已有篡位之心,她这次本欲摄政,只是皇帝暴卒,恐生是非,所以暂时隐忍。可是观韦后以往种种作为,此人绝非戒急用忍的人,我想她骤临大变,乱了分寸。才有这般举措,恐怕不久就会反悔。”
王毛仲紧张地道:“那该怎么办?”
杨帆负着双手,在室中慢慢地徘徊了一阵,突然站住脚步,回身对王毛仲和李宜德道:“也许。我们该动手了。”
王毛仲登时一愣,就连一向木讷寡言的李宜德都不禁大为错愕,瞪着杨帆说道:“大将军,我家郡王可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杨帆截口道:“来不及了,等临淄王积攒出足以一搏的力量时,韦党也将不再是现在的韦党,朝堂更不是现在的朝堂了,那时候我们将更没有胜算。
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要想取得胜利,就得善于乘势、用势、借势、造势。皇帝驾崩,对我们而言,既是一个危险,也是一个机会,我想……临淄王会明白这个道理。”
杨帆道:“你们立刻回去,将京中情形禀报临淄王,请他立即秘密赴京,共商大计!”
王毛仲和李宜德对视一眼,犹豫惶恐的脸色渐渐坚定下来。王毛仲向杨帆用力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们立即回潞州!”
杨帆马上出去找到隐宗的人,悄悄吩咐了几句,很快,隐宗的人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骏马、干粮、和一套新的过所证明,安排他们离开。
王毛仲和李宜德一走,房中就只剩下杨帆和马桥两人,杨帆看着马桥,半晌方道:“仓促应变,风险会很大。”
马桥嘿嘿一笑,揽住他的肩膀,道:“二郎,你在替我担心?咱们兄弟……当初是什么?洛阳修文坊里一个小坊丁啊!要不是你,我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坊丁了。
掏掏阴沟、管管坊门,偷鸡摸狗、赚点小钱。等我有了儿子,将来了不起也就做个坊丁,有了孙子还是如此,可现如今我是什么?堂堂的禁军将领啊!
想当初,我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禁军士卒,回到坊里头,你看把那些街坊邻居羡慕的,谁不对咱另眼相看啊?就算是苏坊正,对我都比从前客气了许多。
我的家,以前穷成啥样儿,老娘琢磨弄个牙刷子赚钱,结果把家里仅有的几十文钱赔个精光;我的娘子,只是个卖面片儿汤的,起五更睡半夜,也就勉强糊口。
现在呢,我的老娘人家得尊称一声太君,因为咱是将军!我的娘子锦衣玉食、仆从如云,走到街上人家得尊称一声夫人;就是我那儿子,也成了小郎君不是?”
马桥说着,眼睛红了,声音也有些嘶哑:“别人就算肯拼命,未必能换来这场富贵,咱这福气,是你给的!现如今,咱们连皇帝都能废立,男儿大丈夫,还有比这更风光的功业吗?”
杨帆欣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成!举事时,我会叫人把伯母、嫂夫人和你那宝贝儿子先行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大事若成,我送你一份封妻荫子、与国同休的大富贵。若是败了……”
马桥朗声道:“败就败!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死也是**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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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猫和老鼠
韦后如愿以偿地临朝听朝了。
虽然从李显称帝时起,她就临朝听政,但是这一次与以前截然不同,那时她面对的皇帝是她的丈夫,很多时候她只能默默地坐在珠帘后面,大臣们或有意或无意的总是忘记了她的存在。
大多数时候,她有什么想法,只能等回到后宫,才能对她的丈夫耳提面命,在金殿上,她必须要顾忌到对方皇帝与丈夫的双重身份,不管哪一重身份,都在她之上。
而现在却完全不同了,皇帝是她的儿子,做为母亲和皇太后,手中又握有先帝的听政遗诏,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国家大事发号施令。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臣们有什么本章,一定要向她请示,现在被大臣们有意无意地忽略掉的人成了皇帝。除了皇帝,还有一个辅政王相王。相王是辅佐天子理政的,天子都成了摆设,他给谁辅政呢?
眼见李显死后,天下人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一现实,她也顺利地接手朝政,并没有遭遇任何阻力,韦后后悔了,她后悔不该听从婉儿的意见,如果按照宗楚客的建议,她可以更快成为皇帝。
但是,韦后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帝国的最高决策者,是这个庞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所以她不能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她只是含蓄地通过堂弟韦温和女婿武延秀向韦党暗示:该为皇太后登极大造声势了。
于是,在韦后听政的短短几天后,大量发生在长安周边的、荒唐无稽的祥瑞开始出现;一些领了钱的泼皮闲汉开始跑到端门前面大呼太后登基,韦氏天下!
宗楚客、武延秀、赵履温、叶静能等虽然不姓韦,却烙着明显的韦党标签的大臣们开始公开提议由皇太后韦氏沿循则天皇帝旧例登基称帝。
大量的有关韦氏应主天下的民谣开始在长安街头传唱,有人费尽心思地找到了一些“上古的图谶”。证明韦氏当政乃是上天注定,上天安排。
朝野之间的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很多人都对当年武则天为了登基残杀过多少李唐宗室、斩过多少颗李唐旧臣人头的事记忆犹新,而今李唐似乎又要变天了。
台阁政职、内外兵马大权以及中央禁军等,全部掌握在韦氏族人和党羽手中,由于李唐宗室和旧臣被武则天杀得七零八落,韦太后比当年的武太后更具优势,在她面前已是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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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李持盈的纤纤十指轻轻拨弄着琴弦,随着缠绵深情的琴音,那双多情的美目也大胆地凝睇着情根深种的那个男人。心中则默默吟咏着上古的诗篇。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熟悉这首旋律,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当她三哥揪着杨帆衣领愤怒咆哮起来的时候。他对她的情意就已了然于心了。
所以,她此刻脉脉含情的目光几乎毫不掩饰,大唐的女子们本就性情奔放,更何况是生在帝王之家的女子,她们从小与人交游往来很少需要掩饰自己的爱憎,这就养成了她们直来直去的性格。
杨帆被她那爱意浓浓的目光看得有些受不了。于是他佯作听的入神,轻轻闭上了眼睛,还摇头晃脑的,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这等模样。自然瞒不过冰雪聪明的玉真公主,玉真公主的神色登时变得有些幽怨,但只是片刻功夫,又开始喜孜孜的:“如果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我,怎会如此怕看我呢?”
少女的身子就像正在灌浆的果实,它们仍青涩着,但天地精华正飞快地充盈它们的身体,让那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该圆的圆,该润的润。
在这生命的脉动中,她们的心灵也正处于朝气蓬勃的时候,忧郁和沮丧就像天上的浮云,只是她们生命里的一个小小点缀,她们总是乐观的、积极的。
所以李持盈的那颗心也总是处于欢乐之中的,仿佛绚丽多姿的花蕊,不管蜂蝶拨弄还是风雨及身,它总是快乐地绽放着芬芳与美丽,迎接爱的阳光。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李持盈的纤纤十指轻轻搭在琴弦上,天籁顿时隐于空灵之中。杨帆适时张开眼睛,轻轻鼓起掌来,满脸笑意,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李持盈以琴传情,当初他的确不甚了了,可是自从被李隆基揪过衣领以后,他岂能依旧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