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社-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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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些伤感,我说,也许明天我就听不到你的节目了。
你要出差吗?还是搬家?对方问。
我说是,我明天要搬家。
对方就轻轻笑起来,她的笑声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徐徐拨动着我的心弦。那好,你说吧,我在听。
我顿了顿然后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男孩,他是孤儿,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喜欢上了身边的一个女孩。后来他们被一个有钱人收养,可是养父对女孩不好,折磨她,虐待她。女孩后来不能走路,双眼还失去了光明。男孩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虽然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但是依然爱着女孩。他从来没有对女孩说过他爱她,从来没有吻过她,那是因为他害怕不能给她幸福。但是男孩一直记得女孩的梦想,他们要一起去阿根廷。那里有一个港口叫乌斯怀亚,据说是世界的尽头。男孩一直这样努力着,虽然他做了许多坏事,但是他真的是因为爱着女孩才这么无怨无悔。他想,等到他们一起站在世界尽头的灯塔上,他就掏出一直藏好的戒指,向女孩求婚。
我说完自己的故事,以为对方已经挂了,就轻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能让我把心事说出来。再见。
对方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等等!她说,那么,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女孩,她出生之后就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里,她认识了一个沉默的男孩。这个男孩是唯一一个肯为自己打架然后被关小黑屋的英雄。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后来女孩在一本地图集上知道了一个海港,叫做乌斯怀亚,她以为在那里一切都是颠倒的,不幸也可以变成幸福。于是她和男孩之间有了一个约定。后来,女孩的父亲出现了,她一眼就认出父亲手上的伤疤,可是父亲却没有认出自己。不过命运似乎垂青女孩,让她和男孩都来到了父亲的家里。男孩后来成为了杀手,女孩一直都知道男孩在做什么,但却无力干涉。女孩被冷酷的父亲迫害得失去了双脚和双眼。她以为自己恨透了父亲,但当男孩杀死父亲之后,她还是很悲伤。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她想过复仇,却终于放弃,因为她很爱很爱那个男孩。爱到愿意原谅男孩的一切罪孽。
我沉默着,脑海中一片混乱。过了很久才说,你……你是?
小寒终于在电话那头开始哭泣,她说,回家吧,杭,我等你。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
我苦笑着说,也许我不能实现我们的约定。长大之后我才发现,阿根廷是那么的远。
你错了,女孩的梦想其实不是一起去那座灯塔。而是头两个字,一起,不管在哪里,只希望能在一起。杭,回家好不好?
我愣住了,然后说,好的。等着我,明天一早我就回家。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座城市都被白雪覆盖,在夜幕中变得沉默安详。房间里没有暖气,我躲在黑暗中压抑着哭泣,眼泪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我不知道小寒是如何成为一名电台主持人的。也不知道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我的晚上,她是如何艰难地回到家的。她用她微弱的笃定的声音,在黑夜中靠近我,对我说起那些陌生人的故事,告诉我有一片天蝎森林,虽然我迷失了,但是她在等我。
我一只手抓着冰凉的手枪,另一只手握着温热的电话,我觉得这么的绝望,又是这么的温暖。
正当我把电话丢到一旁的时候,小龙突然跳起来摇醒磊子,他说,快看,对面终于亮灯了!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穿过夜幕下纷飞的大雪,我看见对面的公寓里出现了晃动的人影。目标到了。我们兴奋不已,打算迅速出动。小龙留在这里蹲守,我和磊子潜入到目标所在的房间行动。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得手后离开那座公寓,刚刚走出没几步,呼啸的警车一瞬间包围了我们。磊子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谁把警察招来的?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我却已经明白了,我和磊子背靠着背,我低声说,就凭这么多年你对小龙的了解,你认为他对我们就没有恨吗?一笔钱三个人分怎么都不划算。
他真够狠的!磊子红了眼睛,开始疯狂地朝警车开枪。而我在他被击毙之前,丢开了枪一直抱着头趴在地上。后来警察冲过来,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疼痛让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不是怕死,而是因为小寒还在等我。我应该送她一份生日礼物,让她能够独立地生活下去。
【6。你的声音,我的眼泪】
逼仄的房间里,四面灰暗的墙壁,面前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刑警在对我进行突审。他们要求我彻底坦白,交代罪行。
我一脸痞气,似乎毫不在乎自己会被子弹击穿脑袋这个结局。我歪着头,看着对面的刑警笑。我说,要我交代罪行啊,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那两个刑警以为自己听错了,哈哈大笑起来。我一个杀人疑犯哪里有资格和他们讨价还价。一个刑警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警告我老实一点,他说他已经掌握了我所有的犯罪事实,就算我不说,单凭昨晚持枪杀人这一条,也一定活不了。
我撇撇嘴,然后我的眼睛突然起了雾,声音也哽咽了。但是那些刑警不会知道,我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悲伤。
我想把我的眼角膜捐献给一位双目失明的女孩,她是一名电台主持人,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很喜欢听她的节目。
两个刑警面面相觑,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点头,这个要求我们可以考虑。
我于是就笑了,特没出息的,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就像是很久以前在那个孤儿院里,我因为背上的伤痕疼得直哭,可被小寒一抱就忍不住开始笑一样。我问他们,我就算会被判死刑,执行枪决之前你们怎么也得关我一个月吧。对不对?
那么——给我一个收音机,让我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巫毒娃娃
「文/杭小夕」
【1。独来独往】
在大学里,我最常出没的地方是海棠街。
那是C城理工大学一侧的一条步行道,并不长,路的两旁种着上了年岁的法国梧桐。大学里功课不紧,时间充裕,很多学生都会在下课后拿一块布铺在路边,摆一些小物件来出售。从洗漱用品到手机外壳再到玩具挂件,一应俱全。买的卖的好不热闹,宛如跳蚤市场。
我也时常会在这里摆摊,卖一种很有趣的小挂件,叫巫毒娃娃。
那是用线绳缠绕制成的小娃娃,表情有点呆,玻璃珠子镶成的眼睛,身体显得很羸弱,细细的胳膊腿,一根绳子自头顶连着娃娃。有的脑袋小得如一颗弹球,最大也不过网球大小。你可以买回去挂在手机上或者背包上。
我吸引买家的噱头是,这些娃娃有着不同的功用,有的能增强抵抗力,有的可以带来桃花运,也有的能让自己讨厌的人倒霉。
我的生意还算过得去。大的十五小的五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这么来的。只是我需要不厌其烦地向那些饶有兴趣的同学介绍这些娃娃的特点。我说这些都是南美印第安神秘文化的产物,是下过咒语的,因此真的有相应的效果。我学的专业是新闻,口才自然不差,经常能把对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买家掏了钱拿着娃娃离开之后,我通常会摸着自己的腰包低笑,哪会有这么神?这些娃娃不过是用线绕成的,标准中国制造,还南美印第安呢!要真有效果我还用在这摆摊挣钱?早就整一个能让我捡到钱的娃娃一天到晚街上溜达去了。
卖这些东西我自己都觉得没激情。只有遇到真正的大客户,肯往外掏百元大钞的主儿,我才会把真正的宝贝拿出来。
我屁股底下一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黑色小皮箱此时才会被打开。昏暗的路灯光线下,箱子里排列着四个小小的巫偶。乒乓球大小,只有一个脑袋,没有身体,暗黑色或者褐色的皮肤,长长的头发。虽然只是一个娃娃,做工却很精细。眼睛、嘴巴都用银针或者丝线封死。有点狰狞恐怖,不过一看就让人觉得比那些线绳缠绕的娃娃管用。
我会好不得意地说,这些都是我以前到南美的时候带回来的,数量有限。这是当地很偏僻的村庄才有的一种特殊工艺品,那里几乎就是原始部落,制度习俗还很愚昧,是萨满巫术或者猎头文化盛行的地方。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才偷偷带回来这些。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种对遥远神秘文明的敬畏。对方看着这些只有三四厘米大小的娃娃头,大都欣赏它们的奇特和那份不可掩盖的异域之感。只是我的要价可不低,一个三百,毕竟不是made in china。
进口货哪能便宜得了?
所以至今我也才卖出去两个,一个是竞选学生会主席失败的男生,还有一个是个女孩,据说她男朋友被第三者抢了。这些人心里有难以平息的怨恨,所以才会相信我这个买卖人的信口雌黄。
通常我会在十点之后收摊,盘点一下今天的收入,然后低声很温柔地说,晓涵,我们回去吧,天气凉了,你要是感冒了又要麻烦我照顾你。然后晓涵说,好,你早点休息,我先睡了。于是我抱着剩下的娃娃回寝室去了。
这是很正常的大学生活。除了一点,那就是我从来都独来独往,刚才那段简短的对话,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和我说。
【2。我的女朋友】
和我说话的晓涵是我的女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还会是。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们父母都是医院里的大夫,父辈的交情很深。大家一起玩乐,一起上学,一起打闹,和别的故事中那些老套情节也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有点特色的,也就是我们那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了。
医院家属院就在医院后面,虽然各有各的门,但两个区域是连通的。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穿过医院到家属院,因为它们之间的那条小路要经过太平间。
父母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从医多年,对这些事情都有些麻木了。这也影响了我们,我和晓涵从小怕黑,怕老猫,怕大灰狼,但唯独不怕的就是死人。每天放学我们都会在路上逗留嬉闹,为了节省时间不绕路,一准就是从医院穿到家属院。路过森冷阴暗的停尸房,也会因为好奇而溜进去看。捉迷藏的时候,还会经常躲在停尸房里,甚至钻到平放着尸体的木板下面。毕竟还只是小孩子,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那时候我们还认识到一件事情,尸体其实也是很值钱的。那时候的人的观念还很传统,一般不会答应捐献器官或遗体。因而市里面的几个医学院、卫校时常都弄不来尸体,解剖课就经常无限期地推迟。一些医院和学校就开始在尸体上打主意,一旦遇到无人认领的无名死尸,马上就会上演几辆救护车呼啸着疾驶而至抢夺尸体的戏码。
也就是那时候,我和晓涵就明白,原来死人也是很值钱的。
我们就这样慢慢长大。看够了生离死别,也觉得人生苦短。所以我们在初中就早恋了,我记得是初三那年,我们稀里糊涂地恋爱了。高一那年我爸参与了国际援助活动,随医院的医务团一起远赴巴西农村,刚巧我妈妈忙着考医疗职称,没工夫照顾我,加上那时正逢暑假,于是爸爸就带着我一起去了巴西。在那里我见识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回来之后我却得知,晓涵的爸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们偷看了晓涵和我之间的信件,听了多事之人的小报告。他们怒不可遏,不顾两家的交情指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