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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死刑之后 作者:余以键.-第15部分

小说: 死刑之后 作者:余以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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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运气不好,别人给了钱,要当官要发财都办到了,可我给了钱,事还没来得及办,他就被抓了,我真是倒霉透了……』

皮贵在心里骂了几声『活该』,便走到门边将房门开了一道缝,想看看刘总的醉态。房门被楼梯遮挡着,很暗,但恰好能从楼梯下方望见亮着灯的客厅。他看见了刘总的后脑勺。燕娜坐在侧面,但奇怪的是她已换了装,穿着一套在电视上穿的制服。那是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前面露着一片白色的抹胸。皮贵迷惑地看着燕娜的侧面,心想她这样穿也许是刘总的要求吧。刘总在一阵叹气后又说道:『算了,今晚不说这些倒霉事,有美酒美人,够了。』说完这话,他站了起来,皮贵看见他黑色的背影像一头狗熊。他将燕娜的身子往后推,让她斜靠在沙发上,然后,他解开她的外衣,将那白色的抹胸一下子推了上去……

皮贵捂着狂跳的胸口关上了房门。作为『表弟』,他觉得不应该偷看表姐的这些事。

燕娜和刘总大约是在半夜时上的楼,上楼后也没有特别的响动,更没有皮贵设想的燕娜喊『救命』的声音。也许,那个男人已完全醉了,或者,自己住在这里,限制了那男人的疯狂。皮贵迷迷糊糊睡去,在梦中看见了燕娜赤裸的背影,醒来后他想起了那幅曾经挂在墙上后来又被燕娜收起来的照片。那是一幅很美的照片,是谁给她拍摄的呢?

第二天,皮贵一整天都心神不定,心情烦躁。首先是小雪接他电话时没有任何回应。他对她讲了有关方面正准备将她爸的事拍成电视片,并且他们中学时的班长安柏也参加了剧组。小雪听后显然很震惊,但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嗯嗯』地应答,好像家里有人,不方便说话。

接下来,皮贵被秃主任叫到办公室,被追问为何昨夜一夜未归。秃主任说:『有人看见你昨天下午刚下班便坐出租车走了,今天早晨才回来,是不是?你回不回宿舍住,这种事我本来可以不管。可你是个孤儿,我们单位领导应该对你多点关心。你现在钱挣得多了,可要节约下来,为以后成家呀,尤其不能拿钱去乱找女人,得了艾滋病什么的,你就完蛋了。』

这番话让皮贵听得愤怒,秃主任认为他一夜未归是去嫖妓了,这都怪大李造成的影响。运尸工大李是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前段时间去了次洗浴馆,回来便对伙计们吹嘘,说那里的小姐站成一排随便你选,选好后带进房间,那女子会服侍得让你骨头也酥了。秃主任知道后处分了他,扣他奖金,说他在职工中造成了不好影响。大李不服,他说小姐对他讲了,当官的也去那里,既然如此,我们这些与死人打交道的人,找活人解解闷有什么错。

皮贵的推测没错,秃主任果然对他说:『皮贵呀,你可别学大李,你还年轻,还是安心找个老婆过日子吧。素英给你做帮手有些时间了,你看她怎么样?虽说她三十岁了,可为人踏实,又勤快……』

皮贵这才恍然大悟,秃主任给他配这个帮手原来是别有用心,难怪素英为他端茶倒水,还到他房间找他的脏衣服去洗。

皮贵立即表态,第一,他一夜未归绝非嫖妓去了;第二,他现在不想成家,素英这人没什么不好,但作他帮手没用,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从今天起,请秃主任调她回原工作岗位去。

秃主任连连摇头,但他知道皮贵的牛性子,他不要素英,谁也勉强不得。看来,这小子的成家问题,他是白操心了。

其实,对未来的事,皮贵不是没有打算。从给小雪送菊花那天开始,他就认定自己此生可以守护小雪了。他可以为她做很多事,接下来,她会出国继续读书,不过小雪讲过,读完书她还会回国来工作,这样他还能见到她。再以后她会结婚、生子,路还很长。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事,总有些事需要他的帮助,皮贵觉得没有比守护小雪过完一生更幸福的事了。到了晚年,如果小雪先死,他会为她整容、入殓……

皮贵离开秃主任的办公室后,心情好了许多。他进了整容间,素英正在清洗一具女尸,她指着死者腹部的纹路对皮贵说:『你看,这女人刚生了孩子不久,唉,真是可惜呀。』

皮贵的心里动了一下,但很快将人生莫测的感慨压了下去,他对素英说:『你去秃主任办公室一趟,好像要调你回原岗位去了。』

素英不解地问:『为什么?』

皮贵说你问秃主任去。

素英走后,皮贵关上房门。停尸台上的这具女尸很年轻,他突然感到有些恐惧,因为他不敢将这具尸体与活着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皮贵打来电话的时候,胡柳正在小雪家。当时胡柳正在说,五年前她见过小雪的爸爸。这时,皮贵的电话来了,小雪只能『嗯嗯』地应答,因为她下意识地不愿胡柳知道得太多,尽管她是她的保护人。胡柳知道得太多,小雪总有些莫名的压力。

胡柳是昨夜到小雪家来的。那个夜半的电话很奇怪,胡柳上次来家住了一夜,电话整夜未响,可她一走,那电话又来了。胡柳很自信地说:『我再来住一夜,只要我能接听到那电话,就有办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胡柳大约是晚上十点到小雪家的。在这之前,小雪正在手机上看胡刚的短信。几天来,她和胡刚都没再见面,但胡刚不断发来短信,这使她仍有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让她觉得温暖踏实。早晨,她刚起床,短信就来了:『早晨好,我夜里没睡好,想念你,现在太阳升起,我却困了,也许是太平洋两岸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中午,她从医院回来——她仍是从医院门外那个女人手中取到了妈妈的妇科病历——刚进家门,胡刚的短信又来了:『中午好,今天天气比较闷热,可熬点绿豆汤喝。我原定回美国的时间到了,可我不想走,留多少天,你帮我定好吗?』

晚上,天黑以后,再来的短信很长了,他回忆起那晚进山庄客房的经历,那具床下的女尸让他惊骇,也让他感悟。他说从某种意义上看,爱情与死亡具有相同的性质,从植物到动物,莫不如此。有一种昆虫,在交配完成后,雄性就让雌性把自己吃掉,以保证雌性有足够的营养来繁衍后代。人类的方式复杂一些,但很多凶杀和自杀,也是因爱的激情引起。激情是爱情的充分表达方式,他现在必须控制自己的激情,不然再见不到她,真有从酒店楼上跳下去的冲动。

小雪正读着这封信,有人敲门,是胡柳来了。小雪收起了手机,和胡柳聊天,奇怪的是,胡柳一点也没提起她哥哥从美国回来的事。难道胡刚没告诉她?有这种可能,因为胡柳干涉他与小雪交友,为了能和小雪多接触,他完全有可能避开妹妹。

胡柳问起深夜在小雪家门外出现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小雪说这几天没出现过,只有夜半的电话,实在让人恐惧。

这天晚上,小雪和胡柳在客厅里坐到半夜,电话果然响了。胡柳走过去拿起话筒听着,没有说话,显然是因为对方也没有说话。小雪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恐惧,她示意小雪也来听听,小雪连连摆手。约一分钟后,她放下电话说:『没人说话,可有「突突突」的震动声,这声音骗不了我,是用电动剃须刀凑近话筒发出来的。』

胡柳接下来分析道,尽管对方隐去了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但这说明对方用的是手机,因为只有手机才可能安装这种隐身软件;使用电动剃须刀,说明打电话的人是个男性,小雪以前听见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怪声,是他尖着嗓子发出来的。胡柳最后说,这世上没有鬼,是人就好办,她说明天回公司要一种软件,装在小雪家的电话上,就能让来电号码现出原形,然后顺藤摸瓜,就能查到这个打电话的人。

小雪对胡柳的专业本领非常佩服,心里也有了一些安全感。半夜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异样的响动声将她惊醒。她睁开眼,在黑暗中听了听,声音又没有了。但刚才确实有一些响动,好像有人在屋里搬动东西。小雪没开灯,轻轻地开了房门走出去,客厅里一片漆黑,但胡柳住的客房门开着,这说明胡柳走出房间来了。她走过客厅,往客厅另一侧的走廊望了一眼,她父母房间的门也开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一看,屋里没人。这时,她听见走廊尽头的储藏室里发出了响动,她走过去看见储藏室里有光影晃动,她的心猛跳起来,出口的声音之大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谁?』随着她的一声大叫,拿着手电的人转身对着她。小雪用手遮挡着射来的手电光,退后一步又叫道:『谁?』这时,她听见了胡柳的声音:『吓死我了,你走过来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小雪伸手打开储藏室的灯,穿着睡衣的胡柳出现在她面前。这里堆着很多杂物,包括一些废弃的家电,但都被胡柳挪开了位置,显然她正在寻找什么。

『你,在这儿干什么?』小雪心有余悸地问。

『哦,哦,』胡柳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是累着了还是受了惊,『我怀疑有人,藏在这里……』

小雪『啊』地叫了一声,又退后一步,看着这凌乱的小房子,有人藏着吗?不太可能。

胡柳拍了拍弄脏的手,有气无力地在一个纸箱上坐下,慢慢地说:『我刚睡下不久,听见外面屋里有响动,便悄悄出来看。我发现你父母的房间门开着,进去一看,没人,但衣柜门敞开着,我怀疑不是有人开了衣柜拿东西,就是此前藏在衣柜里的人出来了。正在这时,我听见这间小屋子里有响动,便走过来察看……』

『是小偷吗?』小雪问道,但她并不相信,这大院历年来从未出现过小偷,更没出现过半夜进屋偷盗的事件。

小雪和胡柳一起去了她父母的房间,衣柜门果然敞开着,小雪看见一排爸爸生前所穿的西服,鼻子一阵发酸。她用一种哽咽的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魏阿姨在找什么东西?』

胡柳想了想说:『也许是她吧。』

小雪轻手轻脚地走到饭厅一侧,在魏阿姨的房门外听了听,里面传出的鼾声和平时一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一夜,小雪和胡柳都没睡好,早晨起床洗漱后,两人都还在打哈欠。早餐后,魏阿姨拎着菜篮子去市场了,小雪又提起昨夜的事,胡柳说:『别急,有些蹊跷的事得慢慢调查。有我在,什么事都能搞清楚。』

这时,皮贵的电话来了,小雪在一阵『嗯嗯』应答之后,心里又烦躁起来。有人要拍她爸爸的电视片,如果采访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胡柳好像并不急于回公司,而是靠在沙发上打起瞌睡。小雪看她歪着身子的样子想,每个人的生活是多么不同啊,这个女孩子,怎么就做起私人侦探这个职业来呢?

胡柳醒来后,小雪问起了这个问题。胡柳喝了一口茶说:『应该说,我从事这职业与你爸爸有关。』

小雪吃惊不小。胡柳笑了笑说:『当然,我说这话有点夸张。但是,也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胡柳讲起了五年前的一件事。当时,她正读高中,暑假时应聘做了一次商贸洽谈会的礼仪小姐。那次活动很盛大,市领导都来了。晚上有酒宴,礼仪小姐也都参加。胡柳和另外两个女孩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桌衣冠楚楚的男人中间。这是一间豪华包房,脚下是地毯,墙上有油画,侧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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