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侠虹-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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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好了退路。
几名黑衣人找来枯枝堆在洞口,又浇水其上,浓烟源源不绝涌入洞中。苏探晴与梅红袖一面故意大声咳嗽,一面走入山洞深处,浓烟虽多,却根本伤害不到他们。
严寒并不知山洞底细,听到苏探晴与梅红袖的咳嗽声越来越轻,渐无声响,只道已被浓烟薰晕。等浓烟散尽后,将余下的六名黑衣人分为两组,三人守在洞外,另三人与他一起进入山洞中。却见梅红袖与苏探晴倒在洞里,似已昏迷过去。
一名黑衣人喜道:“这两人都被薰倒了,那女子容貌不错,若是还留一口气,嘿嘿……”一面淫笑着一面上前查看。
严寒眼睛适应了山洞内的光线,却见山洞深处漆黑一片,不知深浅,而苏探晴与梅红袖却倒在洞口,其中似有诈,沉声道:“且慢。”话音未落,那黑衣人脚下踢到梅红袖提前布下的韧丝,头顶上一声大响,数块大石当头砸下,几人慌忙躲避。这临时设下的机关虽难以伤人,却足以引开严寒等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梅红袖蓦然出剑刺向那黑衣人,苏探晴则是弹身而起,直朝着严寒扑来。他深知若不能把握形势一击得手,等严寒与几名黑衣人联合起来,他与梅红袖负伤之下难有生望,故这一招“声断阑干雨未歇,听笛思入水云寒”使出十二成的内力,玉笛如长戈裂云,带起一道飚风,横胸直刺严寒的胸口。
严寒虽隐有提防,但何曾料到苏探晴重伤之余尚有此勇力,欲格挡短剑又已丢失,眼见玉笛将刺入他的胸膛,百忙中将身边一位黑衣人拉在身前,方才挡住了苏探晴这必杀一击。
苏探晴玉笛刺入黑衣人胸中,竟如利刃入身般剖体而出,带起一篷血雨,再度往严寒咽喉刺去,同时伸出右足将另一名黑衣人踢出洞外。
严寒退出山洞外,苏探晴紧追不舍,全然不顾守在洞口的三名黑衣人向他发招,只朝严寒痛下杀手。严寒的武功最擅近身博击,以险制险,不料苏探晴出手比他更为狠辣,一招受制,再无还手之力,反将那几名黑衣人撞开。勉强避开几招后,右肩被玉笛刺穿,大叫一声,拼死击出一掌迫开苏探晴,返身逃开。那三名黑衣人早慑于苏探晴的神勇,见严寒逃走,发一声喊,四散而去。
苏探晴急攻十数招,全身伤口崩裂,亦无力再追。返回山洞中,梅红袖已将另一名黑衣人杀死。苏探晴料想严寒虽不肯善罢甘休,但至少暂时绝不敢再入洞,带着梅红袖由从山洞后路离开。
两人走出山洞,苏探晴道:“梅姑娘你先回去吧,今日见我之事最好不要宣扬。炎阳道中人人皆知是我杀了郭前辈,若是知道你放我逃走,只恐会有麻烦。”
梅红袖不解道:“你既然并没有杀郭护法,不如随我去见萧庄主,他最明事理,应该不会与你为难。”
“不!”苏探晴沉声道,面上带着一份勇决之色:“我要赶回洛阳,替郭前辈报仇!”
梅红袖见苏探晴全身浴血,知他伤势极重,虽经“凝怨盅”疗伤,仍是大伤元气:“可是你伤还未愈,若是又遇见刚才那群黑衣人怎么办?”
苏探晴冷冷一笑,眼中精光乍现:“严寒是擎风侯的左膀右臂,他既然来了,我就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就算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
梅红袖惊道:“你内力虽已恢复七八成,但失血多过,武功大打折扣……”
苏探晴眼露杀气,一字一句道:“你莫忘了我是一个杀手,对付严寒这种人,我会不择手段。”这一刻他斗志昂扬,郭宜秋之死与擎风侯派严寒灭口之举已激起他与敌人周旋到底的决心。何况要想继续完成“断腕”计划,也绝不能放严寒回洛阳。
梅红袖本还要再劝几句,却听苏探晴问道:“林姑娘可是已逃出弄月庄了么?”
梅红袖一颗心刹时沉了下来,偏过头不让苏探晴看到她脸上的失落之情,低声道:“今日一早,东方天翔叛逃,救了林姑娘离开了弄月庄。炎阳道已发下通缉榜文……”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炎阳道的头号大敌已经是你了。”
苏探晴仰头望月,放声长啸:“抛却浮名何足道,冠剑功成须笑傲。”对梅红袖略施一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当日在振武大会上匆匆一见,苏探晴那洒脱不羁的磊落风范已在梅红袖心中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不知不觉深陷情网,所以才有后来下盅相救、困于潜龙道等等事情。如今望着豪气干云,与平日斯文有礼迥然不同的浪子杀手,梅红袖更是芳心乱跳,腮边染红,眼中露出迷醉之色。呆呆望着他渐离渐远的身影,双掌合什,在心中默默祝祷。
时未寒武侠作品集剑气侠虹第三十章 湖中赌局剑影寒
千山荒草碧,万枝杏花飞。
柳枝吐出嫩芽,麦田郁郁青葱,远山披起碧衣,游鱼嬉戏水波,焕之四望,皆是一片青翠,麦香浓烈,花芳袭人,这一年的江南之春似乎来得特别早。
这一年的春天亦是一个多事之春!
江湖已现纷乱之势。炎阳道自盟主“侠刀”洪狂死于刘渡微之手后,凌云寨主顾凌云追杀刘渡微于洛阳舞台宵庄前,再失手被摇陵堂生擒于洛阳,如今宜秋楼主“白发青灯”郭宜秋亦被浪子杀手苏探晴所刺杀,炎阳道五大势力仅余弄月庄与淡莲谷,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昔日武林第一大帮已然名不符实。随着摇陵堂声势大涨,振武盟在隆中建立,江湖格局已呈鼎足三分之势。而在此江湖形势微妙之际,蒙古第一高手铁湔约战江南大侠“解刀”陈问风于洛阳,更增添了一份不可预知的变数。
江湖未定,外患又生。永乐二十二年二月中旬,蒙古十七万鞑靼铁骑囤积塞外,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人心惶惶,四处逃散。大明朝开国五十年后,迎来了最为严峻的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成祖朱棣亲率三十万大军,继永乐十四年、二十年、二十一年后第四次御驾北征,意欲一举平定旧元残部。
而在风光如画的洪泽湖上,云气奔驰,波痕皴皱,夕阳落映在湖面上,碧绿清澈的湖水上漾起一片玫瑰色的华彩,灿然如锦。初春的微风吹乱了如镜的湖面,传来一股芦苇的清芬之气。悄寂的湖心不时跳起几尾银鱼,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四岸浮嚣着歌声人语,几艘画舫悠悠往来,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况。
在那最大的一艘五彩画舫上,一位皂衣老人立于船舷边。舱中舞影幢幢,丝竹悦耳,似乎正有一场盛宴,可他却是面色凝重,遥望湖光山色沉吟不语,对舱中的管弦之声充耳不闻。老人身边一位青衫少年轻声问道:“父亲,你看那浪子杀手可会来么?”
皂衣老人目光落在手中一张短笺上,微微一叹:“他既然敢留贴通名,想必不会爽约。”
信笺上是龙飞凤舞的几行字:
冰壶露床,月移西厢,流萤过窗,泛舟湖光。听闻天湖山庄富甲江南,尚请罗前辈备下十名美人,若干醇酒,万两黄金,一付赌具。明夜子时苏某将携玉笛与十指赴约,与君于洪泽湖上放情一赌。
关中浪子苏探晴拜上
原来这名皂衣老者名唤罗天湖,乃是江南武林中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江南罗家本是绸缎富户,说起昔日大商贾罗枫远江湖上可谓无人不晓,他不但掌控了江南八成以上的绸缎生意,还开了大大小小十七家遍布江南的银庄,可谓是财倾天下。更难得罗枫远虽是一名商人,却全无吝啬之气,一意结交天下英雄,家中养着数百名食客,不但朋友有难立时相助,便是遇着落难的陌路人,亦是挥金如土,颇有江湖人仗义疏财的豪气。
罗枫远老来方得一子,便是罗天湖。罗枫远一心想宝贝独生儿子接管自己的产业,从小便请来有名的学究教其学问,只望能教出一个状元光宗耀祖。不料罗天湖却对识字断文全无兴趣,反是喜欢跟着家中那些食客动弄拳脚。罗枫远数次劝诲无效,也只好由着他,后来便送罗天湖到江南“行云剑派”中习武。
三十年前洪泽湖中水匪横行,官府几次出兵剿灭,都被这群水匪借着对地形熟悉、水性高强而逃遁。反是变本加历抢劫过往行商,被劫者不但财物尽失,往往性命亦不保。这帮水匪早看中罗枫远家道殷厚,趁某日罗枫远随船押货时将其绑架,不但一船财物尽失,还传信罗家勒索五十万两银子,罗家上下早慌了手脚,连忙备下银两送给水匪。谁知那帮水匪深知罗家养有不少奇人异士,怕其报复,收了银两后竟将罗枫远灭口弃尸湖中。
那时罗天湖刚刚艺成尚未出师,惊闻噩耗后立刻赶回家中奔丧,可叹罗枫远生前交友无数,却平空惹上这场大祸,落得横死水匪之手,尸骨不全。他家中的食客大多是混吃喝之辈,见主人惨死,亦哄然散去。罗天湖服丧四十九日后,将家丁谴散,孤身一人驾船闯入洪泽湖中,追踪十七日后,竟凭单身只剑终将那帮水匪尽歼于剑下。
此役令罗天湖声名大躁,大仇得报后他亦无意禀承父业,带着剩余的数十名忠于罗家之人,在洪泽湖畔建立了天湖山庄,自设刑堂,专门与那些打家劫舍的黑道人物作对,捉来土匪强盗,初犯斩手,再犯挖目,三犯斩首,绝不姑息。久而久之,天湖山庄已成了江南武林中的一面招牌,而罗天湖的声望亦直追江南四老。
罗天湖平日并无其它嗜好,惟好赌博。想不到这一次竟收到关中浪子苏探晴的战书,约他在洪泽湖上豪赌一场。
青衫少年见罗天湖沉思不语,忍不住愤声道:“苏探晴算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孤身挑畔,还说什么携玉笛与十指赴约,分明不将我天湖山庄看在眼里,他以为他是剑圣曲临流、解刀陈问风么?”说到这里,见罗天湖严峻的目光盯来,冷哼一声,住口不语。
这位青衫少年乃是罗天湖二子罗宜刚,年方十七,一手家传的行云剑法却已颇有火候,在天湖山庄中仅次于罗天湖,少年得志一向目中无人,虽听过浪子杀手苏探晴的名字,却并未放在眼里,见父亲神色凝重如临大敌,心中大大不以为然,忍不住出声泄愤。
罗天湖对罗宜刚厉声叱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苏探晴享誉关中,自有真材实学,似你这般大意轻敌,只怕与他交手接不下几个照面就落败了。难道未听说郭宜秋被刺杀之事么?”
罗宜刚不服道:“江湖传闻大多言过其实,杀手行刺不择手段,郭宜秋年事已高,疏于防范,才被这苏探晴用见不得光的手法暗算得手,苏探晴自身武功却未必见得高明,我就不信他能敌过得爹爹威振江南二十余年的惊雷剑。”
罗天湖以剑法成名,其剑七尺二分,双锋两刃,舞动时隐隐发出行云布雷之声,名为“惊雷”,乃是江南九大名剑之一。他这些年已久不与人动手过招,俨然以隐世高手自居,偶尔出马捉拿一些江洋大盗,亦是手到擒来,平日听到的都是些奉承之言,这番话虽是出于爱子之口,倒也受用,面色稍霁:“爹爹可不是怕他,浪子杀手虽然厉害,好歹亦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武功再高亦有限。我只是担心他既敢如此公然挑畔,必有所恃,只怕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一场赌局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