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侠虹-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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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武功再高亦有限。我只是担心他既敢如此公然挑畔,必有所恃,只怕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一场赌局那么简单。”叹了一口气:“天湖山庄在江湖上惹下不少仇家,可莫要一时失策坏了名声。”
罗宜刚微微色变:“父亲的意思是说浪子杀手此次来,背后有摇陵堂撑腰么?”
罗天湖沉声道:“摇陵堂雄踞洛阳多年,早就觑伺着江南。而此次苏探晴刺杀郭宜秋,炎阳道正在四处通辑他,可他不但不隐迹江湖,反而大张旗鼓约赌老夫,极有可能是摇陵堂试探之举,一旦被他生出事端,摇陵堂便可趁此借口兵发江南,而天湖山庄则是首当其冲……”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大有可能,不禁忧心忡忡长叹一声:“所以此次定要小心从事,纵是苏探晴稍有过份之举,能忍则忍,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罗宜刚大声道:“郭宜秋素有侠名,炎阳道身为武林第一大帮,向执中原武林牛耳,何不设局将苏探晴擒下,也可替我江南武林出一口恶气。”
罗天湖连声叱道:“你不可造次,一切皆要听从老夫的安排。天湖山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你这个畜生手里。”
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人说江南宿老安于享乐,早已不复当年叱咤江湖的豪勇,如今一见罗庄主,果然不假。”
罗宜刚惊回首,拨剑喝道:“什么人?”
却见一个白衣人立于船头,背朝罗天湖父子二人,似在眺望洪泽湖光。湖风强劲,将他白衣吹起,直如欲飘然而飞,如若画中人物。
罗宜刚正待冲前,被罗天湖一把拉住。暗惊这白衣人出现的绝无征兆,船身没有丝毫晃动,他父子二人武功皆可算一流好手,却直到听见他开口说话后才发现这名不速之各,看来对方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凝神望去,双目眯成一条缝:“来者可就是人称浪子杀手的苏少侠么?”
白衣人转过头来,冷冷道:“罗庄主无须惊慌,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听闻浪子杀手约赌罗庄主于洪泽湖上,一时心痒来看看热闹。”他脸上如戏子般带着一张面具,瞧不见真面目,听声音年纪甚轻,应该在二十上下。
罗天湖听来者并非苏探晴,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番示弱的言语被白衣人听到,心中大不痛快,不过他这些年被声名所累,处处谨小慎微,见对方一派泱然无惧的高手风范,倒也不敢造次。正要交待几句场面话顺便打探一下白衣人的来历,一旁的罗宜刚大喝一声:“天湖山庄岂是你这种鬼鬼祟祟小毛贼撒野的地方……”长剑出鞘,一个箭步跨出,使一招家传行云剑法中的“吴刚伐桂”,打算一剑将对方扫下船去。他年少气盛,见对方口中丝毫不将父亲看在眼里,更是不与真面目示人,早就憋了一口气,忍不住抢先发难。
谁知罗宜刚才一提步,那白衣人已大步迎上前来,看似往明晃晃的剑光上撞去,却在长剑近身前猛一侧身避开剑光。与罗宜刚对面而立,目光冷冷望向罗天湖:“这就是罗庄主的待客之道么?”白衣人与罗宜刚相距极近,罗宜刚的鼻尖几乎触到白衣人的面具,更是无法发挥长剑的攻击力,连忙往后疾退,谁知那白衣人亦步亦趋,如影随行,仿佛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不给他适当的出手距离。
罗宜刚从小到大不知与人争斗过多少次,却从未见过这般打法,只觉得对方冰冷的鼻息喷在脸上,心头发毛,头微后仰,提膝朝白衣人小腹撞去。白衣人早已判断出罗宜刚的行动,左足迅如闪电般踏在罗宜刚的右足上,“格格”两声轻响,罗宜刚大叫一声,足趾已被踩折了两根。
罗天湖见爱子受挫,又是心疼又是心惊。这白衣人料敌先知,出手诡异,当是劲敌,只看那形如鬼魅的身法,自己也未必是其对手。连忙叫道:“犬子莽撞,还望少侠手下留情。”又对罗宜刚喝道:“还不退下赔礼。”
罗宜刚脚趾被踩,欲退不能,被那白衣人冷冷的目光扫在脸上,足尖巨痛,心头更是大悚,不得不服软。垂下头嗫嚅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兄台多多谅解。”
白衣人攸然退开,仍是回到起初站立的地方眺望湖景,犹若从未移动过。
罗天湖拱手道:“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白衣人头也不回:“路过之人,罗庄主何必多问。”
罗天湖忍住气:“舱中备有酒菜水果,请少侠移步一叙。”
白衣人淡淡道:“我说过只是来看热闹,不劳庄主费心,饮食自会取用,不必多叙了。”转身进入舱中。
罗天湖与罗宜刚面面相觑,不知这神秘倨傲的白衣人是何来历。罗宜刚强忍巨痛,悄声对罗天湖道:“舱中有父亲邀请的十余名江南武林人士,我们一拥而上,不怕宰不了这小子。”
“不成器的畜生。”罗天湖低骂一声:“你还嫌惹得事不够多么?”不再理罗宜刚,转头亦走入舱中。暗咐他接到苏探晴的贴子不过两天,请来好友助拳亦都是秘密行事,这白衣人却如何知晓?只怕与苏探晴不无关系,见到那白衣人绝不在自己之下的武功,才知道天下能人辈出,自己恐怕真是老了。这一刹,罗天湖忽莫名生出一份不详的预感:享誉江南二十余年的天湖山庄,这一次只怕会栽个大跟斗……
船舱当中是一张大大的赌桌,两边设有八桌酒食,已坐有十余名形貌各异的武林人士,大多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些人都是罗天湖请来的好友,其中不乏江南武林中颇有名望的高手。罗天湖果然准备好了十余名舞姬,此刻如蝴蝶穿花般游走于桌前,忙于伺侯这干宾客。舱中春色无边,惟有那白衣人独自占据一张桌子,既不与旁人说话,也不饮酒吃菜,只是垂目静坐,那些舞姬亦远远避开他。
舱中诸人大多相识,本是相互劝饮大声喧哗,忽见那神情冷漠脸戴面具的白衣人进来,不知怎地心头都涌上一股寒意,声音亦小了许多。刚才船舱外白衣人与罗宜刚一番争斗事发突然,大多人都未能有所察觉;有几位武功略高者虽隐有所觉,但吃亏的是罗宜刚,罗天湖都强忍不发作,他们也不便出头。这些人昔年虽都是叱咤江湖的一方雄主,如今功成名就年事已高,早已息了争名夺利之念,此次来天湖山庄亦大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见罗天湖踏入舱中,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举杯笑道:“久不见罗兄,依然身体健朗,昔日风彩不减,这一杯务请赏面。”
罗天湖笑道:“鲁兄上月喜得外孙,小弟杂务在身未能亲临,这一杯应该是小弟敬你才对。”这位五十余岁的老者名唤鲁飞,乃是江南十九剑派中“逐月”剑派的掌门。性格最是豪爽,朋友遍布天下,武功虽非同门最高,却被同门一致推为掌门,他的独生女儿嫁给了黄山派大侠于万里,上月产下一子,宴客十日,极尽奢华,引为江南武林的盛事。
诸人一同起哄,同饮了这杯酒。罗天湖瞅一眼那白衣人,见他丝毫不为舱中气氛所动,暗生警惕。
一人趁着酒劲来到白衣人桌前:“这位兄台为何不给面子?”
白衣人淡然道:“我不喜喝酒。”
那人呵呵大笑:“今日如此热闹,一众好兄弟重聚,鲁兄又新得外孙,纵是醉了又何妨。”抬手要来拉白衣人。
白衣人眼中精光一现,罗天湖只怕他发作,连忙上前打个圆场:“这位少侠不喜热闹,又不好酒,这一杯酒老夫替他干了。”
白衣人也不谢罗天湖,冷冷道:“浪子杀手马上就到,罗庄主可莫要喝醉了上不了赌桌。”
众人虽都知罗天湖请他们来是因为苏探晴的缘故,但显然罗天湖自知难敌苏探晴,方才请来一众好友助拳,顾忌罗天湖的面子互有默契谁也不提及这个话头,想不到被白衣人抢先说了出来,舱中气氛不免有些异样。
罗天湖尴尬一笑:“少侠不必担心。老夫岂会因贪杯误事?何况不过是一场赌局,输了重头再来,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白衣人悠然道:“若是输了天湖山庄的声望,罗庄主还能重头再来么?”
罗宜刚见舱中人多,胆气亦壮,踏前一步欲大声喝止。却见那白衣人的目光闪电般望在自己的足尖上,疼痛似乎又加重了一分,张了张口未发出声来。
左首第二桌上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见气氛凝重,连忙转开话题道:“听说浪子杀手一向只在关中活动,为何会来到江南,而且还刺杀了炎阳道的郭护法……”
另一人接口道:“听说是摇陵堂派苏探晴出使炎阳道,趁郭宜秋不备方才一举得手。”
右首一人嘿然道:“摇陵堂与炎阳道争斗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非是为了争霸天下,炎阳道也好,摇陵堂也好,反正与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
一人大笑道:“魏兄说得不错,江湖上轮流坐庄,炎阳道风光了这些年,亦该让位了。”众人齐声附合。
要知金陵本是江南武林的范围,炎阳道的崛起令这些江南武林人士心怀妒忌,如今见到炎阳道落势,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此乃人的心理作祟,纵是这些自命侠义的武林前辈亦未能免俗。
鲁飞还算有些见识,沉吟道:“摇陵堂声望不佳,若是让擎风侯统领江湖,却未必是件好事。”
那姓魏的老者哈哈一笑:“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摇陵堂势力再大,在这江南的地盘上也轮不到它作主。闲话休提,只管喝酒。”
白衣人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忍不叹了口气。一位老者斜睨着白衣人道:“这位兄台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听说苏探晴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亦是常常身穿白衣,而且又懂得易容之术……”言下之意怀疑白衣人正是苏探晴假扮。
白衣人眼望舱顶,自言自语般道:“如果我真是浪子杀手苏探晴,又何须装神弄鬼对付这帮只知胡吹大气的老头子。”他的声音虽低,舱中诸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这番话无疑惹了众怒。登时有几人站起身来横目相向,只等罗天湖一发话便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罗天湖亦是暗生怒意,只是对那白衣人诡异武功心有余悸,又不愿在苏探晴到来前多生事端,忍一口气劝住众人:“此位少侠无意路过此处,老夫见他亦是武林中人,便约其同来舱中相聚。虽并不知他的来历,但浪子杀手公然约赌老夫,想必不会使出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少年气盛,说话不免有欠考虑,诸位一大把年纪自然无需较真。其实老夫今日约来大家,并非是为了对付那浪子杀手,而是想借此机会让我们这些久不见面的老头子聚一聚,来来来,大家再饮一杯。”这几句话软中带硬,既含蓄又不失面子,果不愧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众人大声叫好,一同举杯共饮。
罗天湖凝目盯住那白衣人,心想若他还要出言挑畔,纵是百般不情愿也只好出手了。幸好那白衣人只是冷哼一声,神情漠然不再言语。
鲁飞又道:“眼见子时将近,那关中浪子苏探晴既然下战书约赌罗兄,为何现在还不见他现身?”
一位老者道:“我听说五日前苏探晴在治山约‘铁面飞索’刘梦华比拼轻功,那刘梦华的铁面功虽仅是二流的外门硬功,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