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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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不由分说,立向外间高声道:“小香姐快来,他果然已经中了暗算咧!”
那马小香本在外间倚门站着,担着满腔心事,闻言立刻赶进房来失声道:“当真吗?那指印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要穴,如果正当关元气海,人便有救,这一身功夫便也完了。”
说着竟自走近身边红着脸仓惶道:“二爷,您千万不必避忌什么,还请将伤处给我一看才好。”
羹尧尚在支吾,中凤忙将衣服代为撩起,小香一看那红瘢不由失声叫了一声“啊哟”,中凤忙道:“您瞧这伤势怎样,还有救吗?”
小香一伸纤指微按那点红瘢摇头道:“幸而还好,略微偏得一点不在气海正穴上,否则便难说了。不过就是这样,也必须立刻将伤吊出,过了七日方得无碍,否则一入腠里,纵使不致危及性命,伤及脏腑,便须大费周章了。”
羹尧这才失惊道:“真有这等厉害吗?怎我自己反丝毫不觉得咧。”
小香不由看了他一眼微慨道:“难怪二爷不信,须知他这一手功夫完全是鹰爪功和红砂两种功夫合练而成,所用纯系阴柔之劲,能攻木石,中烂如腐而表面不损,这伤痕看去只有这点红瘢,如果听其自然,三日之后便腹疼如纹,小肚以下完全青紫,内脏亦受重伤,七日之后,便神仙也无法救治,先母昔年便因被这厮点中一指,当时大意过去,事后虽经我姑父竭力救治,终因太迟成了残废。如今二爷这伤幸喜发觉得早,部位也差了分许,未能全中要穴,也许他因挨了您那一脚,将劲卸去,那便更要好得多,不过事不宜迟,却须立刻动手医治才好。”
中凤不由双蛾深锁忙道:“既如此说,那便烦您立即动手如何,如须药物也请开出单子,以便命人购买,却迟不得咧。”
小香连忙唤来店伙开出一张药方,又命沽了一瓶无灰好酒,一面又涨红了脸道:“这种阴手之伤,用药之外,还必须辅以一种按摩功夫使那阴劲不至散开,立即发出才好,但不知二爷能让我动手吗?”
羹尧方在沉吟,中凤忙道:“只姐姐不嫌亵渎有什么使不得。”
说着忙又向羹尧道:“承蒙小香姐不弃,如今我三人已成一体,你还不快些躺到床上,让她好动手吗?这却是早一刻好一刻咧。”
小香不由把脸涨得愈红,低头悄声道:“云姐,您别这么说,这治伤是一回事,您可别扯上别的,只二爷肯到任之后,能设法让我回去看上一趟,完却姑父和先母的一项心愿,我说不定便另走一条路咧。不过这伤势却委实迟不得,您还须请二爷睡下,先用真气把穴道封闭好,容我动手才对。”
说着双眉深锁,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中凤见状忙将羹尧一推道:“您是怎么着呢,这样下去对得过人吗?”
羹尧闻言,慌忙一拱手道:“我也只恐亵渎小香姐不当而已,既蒙如此待我,我是感激不尽,这就从命咧。”
说着忙将外衣脱去就床上躺下,小香也答了一礼,径就床侧坐下,先将自己衣袖卷起,一面道:“二爷且请将两眼闭上,默运真气封闭穴道,如觉疼痛便是内伤发作,还须少加忍耐,等我将伤完全吊出,把他那一股阴劲全提到皮肉上便无妨了。”
说罢,转大大方方的,将羹尧小衣褪到脐下,又向那点红瘢看了一下,先凝神略一调息,将真气调匀,轻舒皓腕,将一只纤手按向那点红瘢上面,用掌心轻轻揉着,约莫炊许之后,羹尧渐觉伤处微痛,小香倏将手一抬一看那红瘢竟转青紫色,四围晕开已有铜钱大小,忙又将手按上,不住价旋转,一面运用真力提吸,羹尧只觉那掌心着处热如火炙,吸力也很大,那片肚皮,便似贴在纤掌之上一般,疼痛也愈甚,仿佛脏腑欲裂,简直有点封闭不住,几乎哼出声来,渐渐面色苍白,额上来汗,小香也似觉吃力异常,但那只手却片刻不停,仍旧用力旋转提吸着。中凤正在惊骇,又恐分神有害,连问也不敢问得,只有屏息而立。猛听小香一声娇喝,倏然把手一提,羹尧也失声叫了出来,再看肚皮上自脐以下,已经全成了一片青紫颜色,那原来红处,每一个毛孔全流出紫血来,小香那只玉掌上,也沾了一片血迹,人却喘息不已,额角鼻尖已是香汗淋漓,只说得一声:“这一来伤已全吊了出来,大事无妨了。”
便将双目闭上,暗自调息,中凤知她为了要救羹尧,真气大受损伤,正在引气归元,再将羹尧一看,只见面色更加惨白,两眼也显得无神,连忙低声道:“您此刻觉得怎样,小香姐为了您,已经真气大伤咧。”
羹尧把头一点,苦着脸用手一指小腹,中凤知他尚在忍痛,强运真气封闭穴道,不敢再问,只索性坐在一旁蹙紧双眉看着两人,一室之中寂然无声,好半会方见小香睁开二目道:
“二爷不必再勉强运气封闭了,那老贼指上阴劲已经被我全吊了出来,此刻疼痛,不过浮伤而已,少时将药赎来煎好,用无灰酒送下,七日之后,瘀血之下,便可复原了。”
说着又向中凤道:“相烦姐姐扶我另找一个静室,略事休息,我已经实在无法支持咧。”
中凤见她余喘未息,面色黄了一层,连忙扶向西房,一面悄声道:“香姐,你是用力过度真气不归元吗?这还须好好调摄才好。”
接着又道:“你放心,他这人虽然有些拘谨,却知恩必报,这以后的事全有我咧。”
小香把头一摇,径自上炕盘膝而坐,垂帘调息,不再说话。
中凤连忙退了出来,将房门带上,再向东房看羹尧时,疼已略止,但那小腹一片青黑,愈加怕人,直到天黑那店伙方才将药赎回,一问所以,才知所开药方,竟有两味极不易购得,跑遍全城,才从一家老店匀来,如法煎服之后,天雄等和车仗也到,一问情形,不禁全都大惊失色。几位西宾均主报官缉凶,却被羹尧止住,只命天雄二罗加紧防护店房,以防贼心不死,另有羽党再来暗袭。又命周再兴和费虎去向城中查访有无贼人落足,那邢台县,原为云家堡势力所及,并驻有眼线,便血滴子也有一队人,二人领命,携了中凤的金凤令和潜龙敕令出去。不一会便回来,并将血滴子领队方孝先,和云家堡头目孙五两人找来,由天雄和中凤分别一问,全说近日并无江湖人物露面,忙命加紧访查,一有消息即行来报。当夜各人均将兵刃放在身边就睡以防不测,中凤因为放心不下羹尧伤势,又见小香经过静摄调元之后,精神虽然复原,人却沉默异常,也替她难受,便勉强扯到自己房中,取出一局围棋,两人对弈,竟自不睡。那天雄也在跨院前进,秉烛而坐,侧耳听着外面动静,又因邀来几位西宾全安置在正屋后面上房之中,便命费虎二罗陪着,以免文人胆小恐惧。那孙三奶奶和二婢则因须随时伺候,全安置在东跨院第二进东厢房之中。周再兴原和魏景耀等人宿在东跨院前进,但他因和费虎投缘,也宿在正房第四进,那费虎年纪虽小,人却极为伶俐,一等店中人静,便和周再兴悄悄的商量道:“周爷,我可是小孩子见识,今天这老道太古怪,他不但和我们老土司有粱子而且和二奶奶也有深仇大恨,今天虽然挨了二爷一脚,决无就此罢手之理,那位方爷和孙五爷虽说没有看见江湖人物露面,但真人决不露相,要依我说,我们最好别睡,先在这近处房上看看,要论动手,真功夫我是差得远,可是张见贼人嚷上两声让大家起来拿他不也好吗?”
周再兴不由笑了一笑道:“你打算在二爷面前乘此立功是不是,这可不只是嚷的事,还得手底下有两下才行,早前头松棚大斗那一场我听说你竟曾向我们二爷叫阵,大概你在那贼窝子里,已经偷学了点什么咧,你既有这胆量,可别瞒我,先把你那点玩艺告诉我好吗?”
费虎不由红着脸道:“我哪里会什么,那一天是因为在贼窝子里混惯了,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向二爷胡说,如今算是已经大大的见过世面,还敢那么着吗?”
接着又道:“不过既遇上这种场面,就明知不行,也非得拼一下不可,您要这么一说,那我可不敢再说什么咧。”
周再兴知他必有所恃,但不便再追问得,忙也道:“你这话很对,我也是这等看法,既如此说,我们不妨禀明马爷,在这左右房上看看有无动静。”
费虎笑嘻嘻道:“马爷那一付脸色向来和门神一样,我可不敢说,要说还得您说去。”
周再兴笑道:“小鬼,别害怕,全有我咧。”
说着二人结束停当,一同向天雄说明,便从东跨院上了房,只见月色朦胧,全城都已静悄悄的,只从远处,不时送来一二声更鼓击析之声,其余万籁俱寂,二人四面一张便分向东西两边民房上搜巡过去,相约再一南一北绕回来,那费虎一路向东,直穿过去十余家民房,一看并无异状,下面已被一条胡同隔断,便又纵过街去折而向南,又穿过十余家民房。正待折回,忽见东南角上,似有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飞纵而来,心料如系敌人必奔三元栈无疑,连忙身子一挫,就房上背阴之处一路窜回,才到街南,那两条黑影已到那东边胡同。费虎心恐贼人惊觉,转不敢纵过街去,忙从房上滑下,穿过了大街,窜向房檐,再攀上去向东一看,那两条黑影已经踪影不见。不由说声不好,忙又一挫身形,窜向屋脊,向东边跨院一看,那第一进房上,已经站定了两个黑衣人正在打着手势,一会儿便全伏身下去。再向西边看时,却不见周再兴在何处,心中一急,忙就房上掩着身子翻到第四进房上,等伏好,再向东跨院看时,那来的二贼一个面朝北立在房脊后面似在把风,另一个却伏在跨院第一进檐上,看着第二进东间,那东跨院一二两进灯火仍是通明,心中方才打算要嚷有贼,猛觉身后有人一把掐牢脖子,低喝道:“别嚷,这两个笨贼一个也跑不了。”
费虎一听那声音是周再兴,连忙也低声道:“周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没看见?”
周再兴又道:“你先别问这个,我们只将这边堵好,别让他打这里跑了便行。”
费虎这时心下大定,又低声笑道:“何必等他来,你让我先去把那巡风的一个弄爬下来不好吗?”
周再兴附耳道:“马爷已经知道,连二奶奶和马小姐也知道咧,现在二位罗爷已经绕出上房,在东边埋伏着,你等着看不好吗?”
费虎道:“那还不动手,他们在等什么?”
周再兴正摇着头,猛听那边跨院房上伏着的贼人大叫一声,接着咕咚一响,直滚了下去,随即又听见哗啦一响,孙三奶奶大叫道:“俺把你这死砍了头的毛贼,竟敢到这里来干活儿,那是不要脑袋咧。”
那房脊下面把风的一个贼人方将身子一长,只听前面院落里冷笑一声道:“朋友,你的伙计已经落网,是识相的,赶快扔了家伙有话总好商量,否则我姓马的便要请你下来咧。”
那房上的贼人抡刀在手也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鹞子马天雄,对不起,我嵩山毕五爷找的就是你,这倒好,在这店里出的事,咱们还是在这店里了,你前年那一劈空掌如今也该加利还帐咧。”
周再兴一听来人竟是少林门下的嵩山毕五,忙向费虎道:“小鬼,你可得当心,这人真是一个能手,却非秦岭诸人可比咧。”
正说着,只见天雄浑身短衣束扎,手提缅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