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师-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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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多麼美啊,她的声音和她的人……她是多麼美啊……」
那时她的恋人凯撒,喜欢叫她「Dryad」。这其实是个美国人的错误转译,他知道殃姓林,林是树木的意思,而她又是树妖体质的人类。那个美国人将殃介绍给凯撒时告诉他,殃是「Dryad」,林精。
大师傅去红十字会几个月,和凯撒处得很好。觉得这个年轻法师应该会让殃得到幸福,感到很安慰。「夏夜」不能没有他,他便和殃和凯撒告别,回到「夏夜」。
等他知道殃出了意外,已经遍寻不到她的踪影了。身受重伤的凯撒已有老态,口口声声说殃已经死了。
他不相信。
他们被强迫改造成妖怪,血脉有著神祕的连结。他知道殃出了大事,但还没有死亡。
他的预感是对的。云游的学长将毁了半张脸、残废、连声带都受损的殃带回来。她身心都受到巨创,而且感染严重的尸毒,连林越都束手无策。更糟糕的是,她不肯开口,盲哑如静默动物。大师傅见过太多心伤而死的人,他害怕这个温柔的学妹也将枯萎死去。
但她却顽强的、带著残毁的身心活了下来。在「夏夜」潜心研究医学五年,然后又不告而别。
「她什麼都不肯说。」夜幕已经降临,带著凄凉的森冷,「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完整的原貌。」
他投目到窗外,心底有著说不出的懊悔。他仅有的亲人……可怜的学妹。他不该让她去红十字会,应该守著她,让她心底的创伤痊癒。而不是让她去歷经这些痛苦至极的磨难……
到如今,必须使用妖力才能唱出之前的歌声。而这是她最痛恨的事情。
「……我什麼都不知道……」明峰颊上滚著泪,「我什麼也不知道,没经歷过战争……」
「我愿你一生都不要经歷这些。」大师傅苍凉的笑笑,「我愿你永远生於和平,并且用这样和平的性情思考。」
他们一起沉默了下来,只有夏夜裡的山嵐,吹响了一波波的树梢。
后来去探望殃,她默默的坐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凝望著窗外,眼神空洞,额头还包著纱布。
回眼看到明峰,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是种充满灰烬感的笑,魂魄带著残伤的笑。
但她在笑。
「殃,你真的忘记他了吗?」明峰低低的问。
她慢慢的收回眼光,望著虚空。「没有什麼事情是真的可以忘记,只能够设法想不起来。」
殃是记得的吧。在那一刻,明峰突然明白了什麼。但是明白了有什麼好处呢?他默默坐在殃的床头,一起看著窗外无尽的晴空。
***
大师傅邀明琦一起散步,她虽然讶异,但还是跟著去了。
牧场外有片小树林,他们在林间散步,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落下无数明亮的光点。
大师傅果然是个天生的老师,他和蔼的对待这个小女生,静静的听著她们这一路的追寻。
「你封著魂魄的黄纸……给我看看好吗?」
明琦掏出那几张染著墨晕的黄纸给他看,有些羞赧的。「呃……我没受过什麼训练,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土法子……」
大师傅接过来,仔细端详。「相信我,任何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也没几个可以处理得比你更好。」
这是个有才华的小孩子。他纳罕了。这样好的资质,却这样被忽视,他实在没办法装著没看见。
「你想来『夏夜』吗?」他问。的确,对这小女生来说,来夏夜真的太早。但宋家原是茅山正宗,為什麼不教导她呢?如果他们要忽视她的才华,他就不能置之不理。「并不是要你留在『夏夜』裡当研究员,只是单纯来学习,当个练习生。等你学够了,我会消除你一部分的记忆,让你离开『夏夜』,你觉得怎麼样?」
明琦瞪著大师傅,感到非常激动。她知道自己是有力量的,但这种力量却老是被家人忽视打压,这位大师傅却这样肯定她的「力」,不因為她是女孩子有什麼改变。
这让她非常感动。
「大师傅……真的谢谢,谢谢。」她含著泪,微笑著握著大师傅的手。「我……我要跟堂哥学艺。」
「明峰?」大师傅有点糊涂,「他还没出师呢……虽然我们都知道……」
他踌躇了一会儿,谨慎的斟字酌句,「呃,他是麒麟的学生。我不是说麒麟不好……但是当麒麟的门徒,最好有点基础。若是基础没扎稳,光靠麒麟那套,呃……」
这个麒麟。大师傅有点气闷。要跟麒麟这样使咒,就需要有良好而严谨的道学基础。若是没这类的基础,就不能理解麒麟「反璞归真」的咒。
(其实都是胡来。大师傅在心裡批评著。)
「我知道。」明琦坦白,「当我听到堂哥用神眉的对白和巫妖法师对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大师傅愣了一下。「那你想去红十字会吗?我可以推荐你……」
「不,我也不想去。」明琦笑了起来,「我的确很想多懂一些……但我不想懂那麼多。我不像堂哥那麼喜欢读书,我比较喜欢到处跑。」
她仰望林间阳光,笑容甜得跟蜜一样。「我对『裡世界』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我并没打算到那麼深入的境界……那也不是我的领域。我比较想在人群裡生活,解决普通人没办法解决的事情……那是在修道人眼中的小事,却是普通人的大事。」
她温柔的看著封著魂魄的黄纸,「我比较想让这些人平安回家。」
好吧,这些鬼。但对她来说真的没有什麼差别。
「……那你想跟明峰学什麼呢?」大师傅笑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欸。」她笑得非常可爱,「不过跟堂哥旅行,应该非常有趣。」
有趣吗?或许这样活泼自在的心,才是修道的根本吧。
他怜爱的摸摸明琦的头,「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大师傅弯下腰,摘下一片草叶。那草叶在他掌心融化,朦朧得像是一团绿雾,然后凝聚成一只碧绿的,纤细的玉环。
他破例送了一样「礼物」给外人。
「你不能没有一点东西防身。」大师傅递给她,「希望碧绿的力量能够看顾著你。」
这个纤细的玉环陪伴她一生。她在这趟旅行之后,没有考研究所,反而去考学士后警官班,后来又通过裡世界公务员考试,成了一个灵异女警官。
这个不佩枪的女警官,武器却是一条碧绿的鞭子,唯一的咒语是神眉的对白。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本卷结束) ……
禁咒师6
第一章 希望
第一章 希望
曲曲折折、复杂得几乎像是迷宫般的巷弄,静静的咖啡厅藏在转角,飘出阵阵甜蜜的香味。
偶尔迷路时巧遇的咖啡厅,下次可能怎麼找都找不到。「幻影咖啡厅」的店名和它本身一样神祕,,果然店如其名。连美艳的老闆和魔性美的点心师傅,都是这股神祕中的一部份。
这家神祕的咖啡厅不知道為什麼,关门关了一阵子。让好不容易找到的客人愴然若失,但是又不知道什麼时候,悄悄的开了店门。
偶尔闯入的人类不知道,这原不是给人类进来的咖啡厅,而是都城眾生的集散地。不管天上人间,都已经起了巨变,幻影咖啡厅的关与开,都悄悄的透露了凝重的讯息。
但现在的人类,还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原本美艳的老闆不知去向,只有冷著脸孔的点心师傅站在柜台,非常不耐烦的问,「要点什麼?」
点心还是充满了魔性的惊人美味,但是咖啡就…很令人无言。但对著这样的美少年,人类只会痴迷的吞下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喝了些什麼。
「…我说啊,上邪,」柜台一个懒洋洋的美少女很不客气的把嘴裡的咖啡吐出来,「你跟狐影真是绝配,一个天残,一个地缺。他的点心杀人於无形,你的咖啡可以让人胃穿孔。」
上邪脸孔抽搐了两下,闷不吭声的拿出一大罐金十字胃肠药,往她的面前重重一顿。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你到底会不会煮咖啡?」美少女叫了起来。
「闭嘴,麒麟种!」上邪发怒起来,「你以為我喜欢喔?要不是那隻老狐狸逼我看店,谁想守这家他妈的鸟店!我可是曾被尊称為神的大妖魔~各界见到我,谁敢不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上邪大人?我居然还得来站这柜台卖笑?!真他妈的…」
「作点心你就没怨言?」麒麟瞪了他一眼。
「作点心怎麼同?点心和美食是艺术,泥浆水算哪一国的艺术?」他嫌恶的看著咖啡,「这是食材!拿来增添食物美味的食材!拿来喝?你怎麼不乾脆喝辣椒水?」
麒麟无言的搅了搅那杯比黄连还苦上十倍的咖啡,放弃的将杯子一推,「…你总有酒吧?」
「老闆说,咖啡厅不卖酒。」上邪顿了一大杯冰牛奶在她面前,「爱喝不喝随便你。」
这时候又不是狐狸精,是老闆来著了!
瞪著那杯冰牛奶,麒麟整个发闷。她掏出小扁酒瓶,倒到那杯冰牛奶裡头,没好气的喝下去。
幸好手工饼乾太美味,让她觉得开心了点,当然她又点了六个蛋糕,口味每个都不一样。上邪的手艺真是独步三界,她不禁油然起敬。
「欸,上邪,你家老闆到底去哪?」舒祈老来那一套,她实在吃不消,还不如来问问这隻圣魔,最少不用打字。
「回天界当建筑工人啦。」上邪拉长脸,「王母说,他不肯帮忙,他就不肯放过那隻飞头蛮和她徒弟。你知道狐影对谁都是烂好人,当然除了我。王母一威胁,他就乖乖回去做工了。」
「…那他不回来了?」
「谁知道啊?他只叫我把店看好,营收若少了要跟我算帐。」上邪很不耐烦,吼著来打工的女孩,「请你来是来当外场的,聊什麼天?!快把咖啡端过去啦!」
那女孩怯生生的走过来,「对、对不起…」穿著小碎花围裙的她,实在非常可爱,但这种可爱却有种奇怪的地方。
说她是人,她却有著浓重的妖气;说她是妖,她却完全像个人类。
「…哇,」麒麟睁大眼睛,「我第一次看到人类变成的妖怪啊。」
「舒祈那死女人介绍来的。」上邪抱怨,「这儿又不是动物园,什麼奇怪的玩意儿都塞过来…人妖也就算了,最少她还会扫地擦桌子。连中尸神和怪道士都塞来打工…成天吵吵闹闹的,烦死了…」
麒麟愣了一下,「人妖?」
「就她。」上邪抬了抬下巴,「太爱漂亮了,爱漂亮到成妖。嘖,人类这种生物实在奇怪,那层皮有什麼好计较的…结果当了妖怪自己也不知道,什麼也不会,就知道聊天照镜子…喂!端著空盘子在那儿照啥镜子!去洗碗盘啦!吼~狐影收留你干嘛啊真是的…」
看著逃进厨房的女孩,麒麟若有所思的看著上邪,看得他心裡发毛。虽然听说麒麟惹了大乱子,闹到失踪一年多,但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也没心思去打听八卦。但看她额头有麒麟角,灵力又大幅消退,可见传闻不是谣言了。
所谓虎死威犹在,更何况麒麟又还没死。她毕竟还是禁咒师,当世禁咒第一人。怕到未必怕她,但被她盯上绝对不是什麼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干嘛?」上邪瞪著她,「别说我没吃人,吃了人也未必要跟你报备吧?」
「你紧张啥?」麒麟捻著小饼乾细细嚼著,她的食道尚未完全痊癒,吃东西还是有点疼,「上邪,我问你,你潜到列姑射的根柢做什麼?」
上邪脸孔马上涨红,他变化成人形原本就绝美,颊上的霞红更添姿色,连麒麟都有几分感动。「我、我睡不著去散步不行喔?你怎麼知道的?我才要问你没事跑去岛的根柢做什麼呢?」
「我是没去啦。」麒麟承认,「最少不是整个人去。修到我这种程度,通常不做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