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全本)-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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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这样一部伟大的医学巨制,后世连西方科学巨匠达尔文、科技史专家李约瑟等大师都不惜溢美之词给予盛赞的书籍,在出版上却遇到了难题。
南京是整个南中国的文化中心,李时珍到这里来就是寻求帮助的,他希望早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应天府尹文坛盟主王世贞能伸出援手,更希望在这里找到肯出版《本草纲目》的书商。
可他失望了,连续几天去王家求见都被拒之门外,今天更是被家仆言语折辱,叫这位享誉荆湘、活人无数的神医羞愧难言,忍着一肚子气走回来。
秦林察言观色就知道李时珍遇到了困难,迎上去笑道:“太世叔这几天奔走,出版的事情如何了?”
“啊?没,没什么,都还顺利,顺利嘛。”李时珍目光闪烁,神色很是难堪,花费毕生心血写作的《本草纲目》竟然无法出版,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猫注:原本的历史上,这部医药学巨制终李时珍一生也未能刊印出版,伟大的作者是带着无尽的遗憾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真的吗?”秦林完全不相信,把目光投向了青黛。
李时珍脸一板,意思叫青黛不要说出来。
可小丫头忍这一路已经憋不住了,在最亲近信任的秦林面前哪儿还能忍?泪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秦哥哥,那些人太坏了,他们说爷爷的书是垃圾,叫再不要去找王大老爷,就去一千次也是白搭……”
秦林听得心头火起,救了无数黎民百姓的李时珍和他必将名垂后世的著作,怎能被如此污蔑?
“王世贞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家仆敢如此无礼?等我先去骂他一顿替太世叔出口气,然后咱们花钱出版《本草纲目》,哼,什么玩意儿!”秦林一边说一边往应天府方向走。
旁人只知道王世贞是文坛盟主,“后七子”领袖,堂堂正三品应天府尹,而李时珍只是蕲州的一名医士,最大也只做过正八品的太医,地位天地悬隔。
可秦林完全清楚,王世贞的诗词文章在后世根本没有什么流传,最大的贡献也许就是那部香艳的《金瓶梅》,而李时珍才是一代宗师,他的《本草纲目》才是皇皇巨著,不知多少生灵因此得救,从对天下黎民百姓的贡献高低来说,两人正好调了个头。
李时珍却一把将秦林扯住,老脸涨得通红:“切勿胡闹,徒自出丑倒叫别人看低了咱们,唉……再说了,出版也不光是花钱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时代,书籍要流行都要得到文坛名人题序赞誉,众多名士品评,这样才能广为人知,相反,就算你再有钱,自己花钱印了书,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家书铺看到前头序页是光板,后头题跋打空白,自然就要担心销路不敢进货,就算白送都没人看。
李时珍神医的名气虽大,仅仅限于荆湖地区,什么山陕、河北、福建、广东,哪个晓得这位李某人是做什么的?如果真像秦林说的自己花钱印出来,恐怕只有荆湖一地的医家肯买,根本达不到通行天下、惠济万民的初衷。
“原来明朝的出版界也有潜规则啊!”秦林叹口气,向李时珍保证不会去应天府胡闹,又悄悄朝青黛递了个眼色。
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扶着爷爷进去没多久,青黛就小步快跑出来了,把秦林袖子一拉,甜甜地道:“秦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主意啦?青黛知道秦哥哥最有办法了。”
秦林揪了揪小萝莉粉嘟嘟的脸蛋,惹得她凶巴巴的挥舞小拳头,这才笑眯眯地道:“哥不但要叫《本草纲目》顺利出版,还要让张居正题写序言,王世贞来写后跋,哼哼,不是潜规则吗?这样一来,总可风行天下了吧!”
青黛吃惊的捂住了小嘴,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实在太好啦!俄而又担心道:“王府尊那么大官,肯替咱们写跋吗?张首辅是紫萱姐姐的父亲吧,他远在京师,再说了朝廷那么多事情,他一定很忙的……”
少女有着一颗比水晶还纯净的心,即便和徐辛夷、张紫萱交情极好,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两位姐姐的权势去达成什么目的。
秦林首先带着青黛去找了张紫萱,她在一位致仕尚书的大花园里落脚。
张敬修、张懋修兄弟俩出去会文友了,张紫萱见秦林携青黛前来而没有徐辛夷跟着,态度就比平日更加热情,拉着青黛妹妹嘘寒问暖。
秦林实话实说,开门见山要求张居正题写《本草纲目》的序言。
“哦,这是附骥名彰的好事情啊,将来医书流传后世,家父也跟着有美名流传,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家父声名任凭后世评说,李老先生神医之名却是板上钉钉咧!”张紫萱笑着点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说的也格外客气。
青黛立马喜笑颜开,攀在她肩头撒娇:“紫萱姐姐真是太好了!”
“比徐姐姐又如何?”张紫萱忍不住问了一句,说完有些后悔,又忍不住瞧了瞧秦林,分明语带双关。
秦林没有吭声,笑嘻嘻地盯着张紫萱看,一脸的无赖相。
相府千金雪白娇嫩的脸庞刷的一下就红了,深悔刚才太着相,必被秦林看轻……别人怎么看,她是不怎么在乎的,颇有乃父任意行事毫不畏谗忌讥的作风,但换了秦林嘛就不同了,一颗芳心总是瞻前顾后格外在意。
还是青黛老实,扭着张紫萱咯咯的笑:“紫萱姐姐好,徐姐姐也好,青黛可分不出来谁更好呢。”
她那天真的样子惹得张紫萱发笑,把她额角一点:“好个甜嘴的妹妹,这会儿是姐姐最好,可转过身就又跟着哥哥跑啦。”
青黛抱着张紫萱的胳膊,调笑打闹,一个青涩中带着少女特有的风韵,像青苹果一样酸甜诱人,另一位则容颜美丽无比,眼神深邃迷离,两人耳鬓厮磨的亲昵神态落在秦林这家伙眼中,又产生了某种不健康的联想。
咳咳,秦林干咳两声:“京师往来太费时间,能不能快一点?”
“你是说……”张紫萱略为想想就明白了秦林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好哇,你这家伙真没安好心,让小妹伪造朝廷首辅的笔迹印鉴吗?”
秦林坏笑着一揖到地:“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服了你啦!”张紫萱无可奈何的走向书桌。
这种事情也只有请她或者两位张公子来做,儿女替父亲代笔,本是理所当然的嘛。
“愣着干什么……”相府千金回首轻哂,眼角眉梢已是万种风情:“书童秦林何在,还不过来替本小姐磨墨铺纸?”
第229章 意外之喜
王世贞并没有住在应天府,而是住在朱雀大街外边的私宅。
本来各府、州、县的正堂衙绝大多数是前衙办公后院居住的格局,应天府后面也有供府尹居住的院子,可王世贞文坛盟主、王士骐少年名士,每天往来拜访的文人才子如过江之鲫,住在衙门多有不便,便在距离府衙不远的地方置办了私宅。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王世贞这三品应天府尹又比别的五品知府油水大,宅子是粉墙青瓦,水磨照壁墙前五六名仆人一水儿青色棉直裰、玄色暖风帽,尽显豪门巨室的派头。
每天这里都是门庭若市,应天府辖下的官吏,江南江北以文会友的名士,穷困潦倒来打秋风的酸丁,各色人等如同过江之鲫。
门政大爷高升端条板凳坐在房里头,百无聊赖的啜着牙花子,眼光把口等着的这些人扫了一遍,就知道谁该给多少两银子的包,谁该立刻请见,谁又要排在后面,当然,那种又穷又酸的家伙嘛,总是要拿硬钉子给他碰才能打发掉的。
作为应天府尹的门房是幸福的啊!高升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怀里揣着来访者奉上的门包,觉得日子是如此的美好。
尤其是看见昨天那穷酸老头子的漂亮孙女又来了,身边只跟着个年轻小伙子的时候,高升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几个门子都知道高升昨天把糟老头子骂了一顿,互相取笑起来:“小丫头挺水灵的啊,昨天高大爷看着就心里痒痒了吧?”
“指不定啊,小丫头别是看上咱们高大爷啦!”
高升挺胸凸肚,不紧不慢的踱着四方步迎上去,伸手往两人身前一拦:“慢着,哪儿来的,找谁呀?”
秦林微微一笑,他才犯不着和这等奴才计较,神色平淡地道:“来找王世贞,请他替一本医书写个后跋。”
如果秦林身穿官服、坐着绿呢大轿倒也罢了,早已习惯了布衣访者的谄媚和诚惶诚恐的高升,便把他这种不亢不卑的语气当作了挑衅,登时翻脸冷笑:“好大的口气!王老先生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老实告诉你,像昨天那穷酸老儿得罪本大爷,一辈子也别想进这大门!”
见这门政大爷又凶又恶,青黛本能的拉了拉秦林衣袖:“秦哥哥,这坏人好凶,咱们不要王府尊写了行不行?反正已经有了张姐姐写的呢。”
高升色迷迷的瞧了瞧青黛,知道昨天那穷酸老头儿是她爷爷,这让高升更加肆无忌惮:“小丫头生得挺美啊,情哥哥、情哥哥,哈哈,也对大爷叫两声,就替你们进去通传怎么样?”
青黛撅着嘴,冲他扮了个鬼脸,脆声脆气地道:“你是坏人,不骂你就算好的了。”
秦林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肃然,眼睛半眯起来,锋利如刀的目光把高升这么一扫,立刻就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王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士骐和几名文士朋友从府中走出来,“高升,备马,本公子……”
“是是是……”高升连声答应着,舍下秦林和青黛,转身就要去备马。
忽然听得王士骐一声惊叫:“嗯,这不是秦将军吗?哎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小弟正和几位朋友说着您勇歼白莲教、智破连环案的壮举呢,没想到竟然已经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
那几名文士一听说秦林大名,登时腰都弯了几分,表情比方才冲着王士骐还要谄媚,忙不迭地打躬作揖:“咱们也听相府两位张公子不止一次提过秦将军大名,真是我大明朝的少年英雄!”
有个穿灰色衣服的更是小跑着过来,控背躬身,满脸羡慕:“秦将军大名早已上达天听,将来扶摇直上,必为我大明之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秦林笑着和这些人寒暄,包括王士骐在内的文士公子都如众星捧月一般把他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和谄媚。
青黛忽闪着眼睛躲在秦林身后,既为秦哥哥的成就感到骄傲,又好奇这些公子哥儿为什么如此敬畏他……在青黛心目中,正三品府尹的公子可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骄傲程度都和大坏蛋黄连祖差不多吧,怎么会对秦哥哥如此恭维呢?
高升站在不远处,脸色都有些发绿了,几个门子你看我我看你,那种畏惧彷徨的样子简直难描难画。
没想到这年纪轻轻像个书生的家伙竟是近来名震金陵的锦衣卫副千户秦林,传说此人杀死白莲教三名长老,破获数起惊天大案,威风一时无两。
竟然得罪了这样一个神惧鬼怕的人物,那还有好下场吗?
秦林应付着众位文士公子,皮笑肉不笑的瞧了高升一眼。
高升心如擂鼓,硬着头皮走过去跪了,乒乒乓乓的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猪油蒙了心,求秦将军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青黛越发不明白了:怎么看起来这些人都很怕秦哥哥呢,秦哥哥是很好的人呀,真奇怪!
王士骐察言观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招招手把另外一个门子叫来,那门子犹犹豫豫地看看高升,架不住自家少爷发火,只好凑在王士骐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大胆的奴才,真正该死了!”王士骐哪儿还有点金陵四公子的派头?两只眼睛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