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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锦医卫(全本)-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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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之类的高官,或者家里豪富的锦衣卫士,才会舍弃绣春刀换上宝剑,毕竟剑比刀显得风雅一些,譬如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名臣之后,世受国恩的刘守有刘大人,他腰上佩戴的就是一柄宝剑。
因此众校尉看见秦林佩剑,都拿他开开玩笑,反正他是马上就要升职的,不会计较。
秦林也随着笑了一通,但不管怎么笑这柄七星宝剑是要带在身上的,毕竟魏长老的功夫太可怕了,试想他还只是十长老之一,上面还有白莲教的三堂主、两使者和教主本人,武功该有多厉害?普通刀剑人家空手就折断了,缺了宝剑傍身,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石韦走了出来,匆匆点过卯,便喝令其余人自去办事,只叫秦林留下来。
众人都猜是上面有了消息,秦林即将升官,一个个朝他拱手贺喜。
只有秦林自己觉得奇怪,如果是升官的消息完全可以当众公布嘛,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
随石韦来到百户所阴暗的后堂,那儿早已有人坐在正中间的花梨木圈椅上了。
此人身穿深褐色衫子,腰系小丝绦,足蹬白皮靴,头戴尖顶帽,和石韦一样是个大胡子,只不过石韦的胡须蜷曲纠结,他的则是一根根像针一样四面扎开。
石韦先朝他呵了呵腰,神情带着点儿谦卑:“霍档头,秦总旗替您带来了。”说罢又对秦林道:“这位便是东厂中的大高手霍重楼霍档头,双手鹰爪功二十年天下无对,一身横练铁布衫功力深厚,人称鹰爪铁布衫,乃是厂卫之中成名已久的前辈,秦总旗你若是学到他老人家一招半式,终身受用匪浅。”
秦林抬眼看去,只见阴暗的后堂正中,霍重楼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隐于黑暗之中看不大清楚,只觉他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充满戾气,直如鹰隼一样犀利,而他坐在椅子上身形渊渟岳峙,仿佛猛虎蹲据磐石、苍鹰稍歇树梢,逼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秦林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见礼,同时压低了声音问石韦:“有没有搞错?他当太监都长出这么大一部络腮胡子,也太有性格了吧?”
石韦面色一滞,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
殊不知霍重楼内功精湛,耳力便不同凡俗,早把秦林的话听在耳中,忽然间桀桀怪笑起来,盯着秦林一字一顿地说道:“东厂并非全是太监。”说罢右手五指叉开,往桌面上一插,噗的声响,只见木屑刷刷的往下落,好好的花梨木桌子竟被这一爪插出寸许深的五个指洞。
石韦忙不迭地朝霍重楼赔罪,又把秦林拉到旁边,低声告诉他东厂除了督主,也就是传说中的厂公之外,别的人大部分还是有小鸡鸡的,譬如仅次于厂公的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就是从锦衣卫中选调的,称为贴刑官,底下的掌班、领班、司房、管事也多从锦衣卫抽调,所以东厂和锦衣卫之间关系密切,常常被合称为“厂卫”。
东厂最底层的是番子,大约相当于锦衣卫的校尉,役长又称档头,管几个到十个不等的番子,大约相当于小旗。但东厂的权势又盖过锦衣卫,所以普通番子就比锦衣小旗还要强横些,档头就能压过了锦衣百户。
霍重楼是东厂档头,石韦这个锦衣卫百户就得对他客气三分。
秦林知道自己闹了乌龙,没办法前世看影视剧的影响太深,还以为东厂都是太监呢。
看了霍重楼的鹰爪功,秦林倒也不怎么害怕,毕竟锦衣卫总旗和东厂档头的权位相差也不太远了,量这位高手高手高高手也不至当场发难。
于是他不亢不卑的拱拱手:“霍档头请了,不知霍档头到咱们蕲州来有何贵干?又有什么事情要找下官?”
霍重楼冷笑了声:“某家随宗人府一位大人到此办差,听说这里有位少年高手与白莲魔教‘鬼手捜魂’魏天涯那厮浴血奋战三百招,身负大小二十余处伤口,当场格毙长老一名、香主一名,某家与白莲教的魔崽子交手也有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战绩,所以想来见识见识那位少年高手……”
秦林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石韦,石大人冲他笑笑,也是一脸的尴尬,原因无他,牛皮吹得太大。
霍重楼把桌子一拍,花梨木的桌子本极笨重,被他一拍竟吱吱嘎嘎地响,几乎要散架了。
“某家三年前与十长老之首的‘血海飘萍’段海萍交手,第二百招上就被他得了手,侥幸逃脱一命,想不到啊想不到,锦衣卫蕲州百户所竟有少年高手能格杀十长老排名第四的魏天涯,你们说,某家能不来看看吗?”
霍重楼的双目赤红,声音干涩难听,越来越充斥威胁的意味。
石韦犯难了,赔着笑脸道:“霍档头,有些事情瞒上不瞒下,大家都是吃厂卫这碗饭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谁知霍重楼脾气极其执拗,否则以他武功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役长了,三年前他败在段海萍手中,蕲州百户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总旗却说杀死了另一位白莲教长老,这件事上他自觉折了面子,不肯轻易放过。
所以他只是桀桀冷笑:“要是有这位少年高手,某家便当场拜他为师,终身执弟子礼不敢违拗;要是你们冒功,某家也说不得了,只好把实情奏报上去,参你们个虚报冒功之罪!”


第075章 逻辑陷阱
石韦犯难了,霍重楼非但自视极高,还是东厂中有名的软硬不吃,换作别人蕲州百户所这边放低了身段赔几句好话,再送一笔银子也就风平浪静了,可霍重楼摆明了要拿蕲州所出气,这些法子却是不大好使。
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实授副千户,极有可能因为霍重楼的参揭泡了汤,石韦就心头发堵。
没奈何,他三番五次朝秦林使眼色、打手势,意思是叫秦林尽量给霍重楼赔小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总不能欺人太甚吧?
孰料秦林视若无睹,反而挑衅的斜了眼霍重楼,皮笑肉不笑地道:“霍档头是厂卫之中的成名高手,下官怎么是您老的对手?不过既然霍档头有意考校,划下道儿来就是了。”
霍重楼不怒反笑,他早从秦林的步法和呼吸得知这小子全无内功,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这时候恐怕只是在强作镇定而已。
自恃前辈高手的身份,霍重楼连连冷笑:“也不比别的了,只要你三招之内能把某家从这椅子上逼开,就算你赢。”
秦林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你坐在椅子上,万一利剑穿胸也不肯离开,难道我真杀了你?三招要把你逼离椅子可不行,但三招之内让你无法起身倒是没问题。”
石韦听了一惊,便是他也不敢说逼住霍重楼三招不能起身,要知道“鹰爪铁布衫”成名二十余载,与白莲教十长老均在伯仲之间,只逊于白莲教主,奉圣应劫二使,青阳、红阳、白阳三堂堂主而已。
果然霍重楼怒发如雷,一根根钢针似的胡须沙沙直抖,厉声咆哮道:“某家三招不能从椅子上起身,便拜你为师!若是你胡吹大气,叫你这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韦急得连连朝霍重楼作揖请他息怒,又望秦林打眼色,却见秦林转过头来做了个非常古怪的表情,石韦定下心思忖片刻,立时明白了秦林的用意,不禁暗暗佩服他狡计多端。
“得罪了,请霍档头接下官三招。”
秦林双脚分立,缓缓将七星宝剑从鞘中抽出,只听得一声龙吟,青幽幽的剑光耀得满室森寒,剑锋上一溜寒芒摄人心魄。
霍重楼没想到秦林腰间不起眼的剑鞘之中竟装着这样一柄断金切玉的宝剑,拍手叫了声“好剑”,心下却越发笃定:原来这姓秦的总旗妄图凭宝剑之利逼某家不能起身,哼哼,若是有名门正派三五年的内功修为,再持这柄锋利无匹的宝剑,和某家拖上三招倒也不难,可你明明没有分毫内功,竟敢胡吹大气……
霍重楼打定了主意要让秦林大吃苦头,鹰隼般的目光钉在他身上,桀桀笑道:“小子,来吧!”
秦林也不懂什么玉女传什么仙人指路,举着宝剑直上直下地劈过去,霍重楼有心卖弄,屁股不离开椅子,双手在扶手上用力一拍,连人带椅原地打了个转,轻而易举地避开这一剑。
“第一招!”霍重楼报着招数。
秦林赶紧收剑,往霍重楼怀里分心刺出,饶是霍重楼三十年大力鹰爪功炉火纯青也不敢去抓这柄宝剑,看准势头伸指在剑脊上用力一弹,秦林只觉剑身上一股大力涌来,几乎握不住剑柄,这一剑便往旁边荡开。
“第二招!我可要站起来了!”霍重楼面有得色。
秦林横剑顺势一带,剑锋削向对方脖颈,霍重楼果然好本事,坐在椅上往后一仰,足尖踢在秦林手腕,只见那柄剑嗖的一下脱手飞出,噗的一声钉到横梁上,扎进去足有尺多深,露在外面的剑身兀自嗡嗡颤动不休。
霍重楼呵呵大笑,就要站起来。
忽然看见石韦面露喜色,霍重楼也不是等闲人物,立刻明白上当,屁股本已离开椅子,又赶紧使个千斤坠重新坐回去。
石韦脸上的神色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霍重楼像猫戏老鼠似的看着秦林,笑得极其愉快:“使诈是吧?某家曾说三招之内能逼某家从椅子上起身就算你赢了,哈哈哈,你想拿这个设圈套给某家钻?斗智,下套子?没那么容易!”
石韦急得直跳脚,这次可真是功亏一篑呀!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秦林慢慢揉着剧痛的手腕,笑嘻嘻地道:“是啊,的确输给霍档头了。”
霍重楼笑得络腮胡子都在打颤,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不料秦林接下来一句,差点没把他气死:“乖徒儿,现在就拜师吧,老师有红包打赏哦……”
霍重楼气得脸青面黑,极想用鹰爪功把秦林撕成碎片,可顾虑到输赢之争,终究不敢离开椅子。
石韦也莫名其妙,他猜到秦林借对方说过“三招之内能逼某家从椅子上起身就算你赢”,故意骗他“逼得你三招不能起身”,待霍重楼真的起身,却因为前一句而算秦林赢了。
但现在霍重楼已经识破,怎么秦林还说要他拜师呢?
秦林居然真的像老师教学生一样分析:“霍档头,开始你说过三招之内逼你离开椅子就算我赢,对不对?”
“那又如何?某家并没有上你这厮的当!”霍重楼得意地笑着,故意把椅子扶手拍了两下,表示确实坐在椅子上。
“好吧,这一场就算我输了……”秦林笑笑,在石韦着急要说话时摇摇手止住他,又道:“可我说可以逼得你三招不能从椅子上起身,你也答应了做不到就拜我为师,这个没错吧?”
对呀!石韦一拍巴掌,“下官确实听见了的。”
秦林用循环诡辩术为霍重楼设下了双重圈套,并且形成了怪圈:骗得霍重楼从椅子上起身,便算秦林赢了;即使被霍重楼识破他打死也不站起来,却又必须拜秦林为师。
诡辩术在刑侦审讯时经常用到,秦林以这种方法把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绕得晕头转向,无意间就说漏了嘴不得不承认犯罪,现在用来收拾霍重楼,倒也屡试不爽。
霍重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为人虽然凶狠霸道,但于“名”上看得极重,言出必行。现在要公然抵赖说过的话,未免有些难为情,而且有石韦做旁证,想要抵赖干净除非把石、秦二人都杀了……
霍重楼眼中忽然凶光必露,就待暴起发难。
石韦大吃一惊,心下暗道不妙,手搭在了绣春刀的柄上。
秦林心下吃惊,面上仍然尽量平静的笑了笑:“霍档头在东厂只怕也有些年头了吧?没有什么靠山,从番子熬到档头不容易啊!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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