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全本)-第6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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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玉子指了指岸上:“伯爵先生,请您看看岸上,这就是大明对壕境行使主权的证据!”
岸上,一队队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几名校尉率领下开入壕境,街头的葡萄牙人并没有阻拦,一两百名葡萄牙火枪兵看着明军,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明军开进来了!要不要阻拦?”
“没有道理啊,我们和中国人关系很好的,他们为什么……”
葡萄牙士兵议论纷纷,人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并没有主动前去阻拦——他们也不是一到东方就这么老实,六十年前也在屯门和明军打过仗的。
明正德十六年八月底,广东海道副使汪鋐奉命驱逐佛朗机人。此时葡萄牙人由阿尔瓦雷斯率领,已占据“屯门岛”附近若干年,不久前又新加入了卡尔佛的一艘大海船。
汪鋐已料到葡萄牙人不肯轻易离开,因此先加强了军事力量,在完成备战后,汪鋐对葡萄牙人宣诏,要求对方尽快离去,但葡人对此并不理会。于是汪鋐派军队驱赶,遇到武装抵抗,他亲率军民猛攻葡人船队,不料此时又有科埃略及雷戈各带两艘大船前来援助葡人,明军终因敌军火炮猛烈而败阵。
汪鋐在第一次进攻失败后并不气馁,准备了一些装满油料和柴草的小舟,亲率舰队掩护,用火攻战术将葡萄牙战船尽数点燃,葡军纷纷跳海逃命,落得个大败亏输,最后只剩下三艘大船趁天黑逃到附近岛屿藏身,最后逃回已窃据的满剌加(马六甲)。
从此之后,葡萄牙人晓得中国军民不可欺侮,就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又贿赂地方官和太监,以晾晒货物之名租借了壕境,六十年间并不敢与中国发生冲突。
这些葡萄牙的火枪兵,看着大队明军直冲进来,也不敢上前阻拦,壕境居住的葡萄牙人则不停在胸口画着十字:“天哪,千万别让中国人和西班牙人打起来,如果这里成为战场,我们就都得没命啦……”
就在壕境的那座西式教堂里面,驻守本地的火枪队长里卡多愁眉不展,望着慢条斯理整理祭台的神父叫苦:“尊敬的佛雷格里奥神父,咱们该怎么办?无论是林樱号还是波塞冬号的炮火,或者明军的愤怒,壕境的葡萄牙人都承受不起啊!”
佛雷格里奥神父年纪在六十开外了,身穿灰色带帽长袍,一把雪白的大胡子,冲着里卡多笑道:“其实,解决问题很简单,亲爱的里卡多队长,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里卡多指着自己的鼻尖,茫然不可解。
“你很喜欢被西班牙骑在脖子上吗?”神父冷笑着问道。
“当然不……呃……”里卡多明白了。
壕境,明军占据了所有的有利地形,他们持有鸟枪的比例甚至比西班牙军队还高,另外还带着几门虎蹲炮和佛郎机。
波塞冬号上的西班牙人一阵惊呼,实在不敢相信被视为野蛮人的国度,军队的装备比自己还要精良。
事实上戚继光练兵就明确指出,鸟枪适合南方多山地区,广东当年也是沿海,要防备倭寇骚扰,军队装备了大量的鸟枪,而且比例要高于同时代的欧洲军队。
费迪南德伯爵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脸色就不怎么漂亮了。
“伯爵大人,卑职不得不郑重提醒您,葡萄牙人在六十年前的屯门海战中损失惨重,是靠诚信经商、与中国人保持友好,才得到了壕境的有利形势。”卡梅尔非常诚恳地说着,又劝道:“即使现在打起来,壕境将成为瓦砾堆,对西班牙又有什么好处呢?”
费迪南德还在犹豫,壕境的葡萄牙火枪队长里卡多出现在码头上,满脸堆笑地叫道:“尊敬的五峰船主,尊敬的伯爵大人,这是个误会,壕境是葡萄牙人向中国皇帝租借来晾晒货物的,本身并没有殖民权力,因此也不属于向西班牙移交殖民权力的范围。”
呃……费迪南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正主儿葡萄牙人都说不是殖民地了,他身为接手的西班牙远东总督,还能说什么呢?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费迪南德深深地看了看明智玉子,又看了看秦林,将手一招,波塞冬号缓缓起航,往斜刺里让开了水路,并朝着港外驶去。
这还是西班牙殖民帝国在远东遇到的第一个挫折,身为伯爵的骄傲,他不希望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了,并且不准备再来——除非是以征服者的姿态。
哼,这群殖民强盗!秦林肚子里暗骂一句,第三次在明智玉子耳边低语。
只见明智玉子再次用西班牙语喊了什么,波塞冬号上众多殖民者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投来的目光有不甘,有愤懑,有震惊,自以为不可战胜的无敌舰队,如日中天的殖民帝国,征服了亚非欧美许许多多的殖民地,在远东第一次听到了这样铿锵有力的回答。
“秦林,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白霜华忍不住问道。
秦林笑笑:“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要做朋友还是敌人,请他们自己选!”
其实,根本没得选,西方殖民者的本性,是你不打疼他,他永远不知道平等和尊敬,葡萄牙人在屯门海战同样耀武扬威,结果一仗打下来,到现在六十年了还老老实实地,西班牙人没被打痛,哪里肯接受教训?
对此,秦林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标下叩见秦长官。”码头上,好几位广东本地的军官,冲着秦林跪下庭参,高声报着姓名履历。
白霜华诧异地看着秦林:“没想到你名气这么大,到广东还能一张纸就招来朝廷官军。”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嘛。”秦林牛逼哄哄的一阵大笑。
“切,还不是看在戚老虎面子上!”金樱姬吐了吐舌头,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秦林。
那当然,秦林为什么一纸书信就能调来广东的军队?只因戚继光已改任广东总兵,虽然还在蓟镇“办交接”,没有赴任,但广东这边军营里是人人都晓得的,秦林和戚继光是老哥儿俩的事情并非秘密,见了他的书信,军官们还不赶紧烧热灶?将来承蒙他在上司面前美言几句,那就比什么都强啦!
秦林登岸之后,与佛雷格里奥神父、里卡多队长等人见面,双方相谈甚欢,葡萄牙人很感激他,因为他间接赶走了西班牙人,保住了壕境相对独立自主的地位,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许许多多的葡萄牙商人设宴款待秦林一行。
在各场宴会上,明智玉子表现出了超凡的亲和力,无论是谁都能在这位美丽温柔的女子面前开心的畅谈,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秦林灵机一动……
秦林一行在澳门短暂盘桓,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成为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此同时,在他的目的地琼州府,也有人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大明朝第一清官,名震天下的海瑞海刚峰!
第825章 清官海瑞
琼州府城所在地琼山县,正是海瑞海青天的家乡,这位当朝名气最大的清官,被民间故事《海公案》描绘得断案如神的主角,因与故太师首辅张居正的政见相抵触,已被革职回乡闲居多年。
不过他并没有真正赋闲归隐,而是秉承“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古训,以致仕官绅身份继续发挥余热,与官场保持着密切联系。
恰恰现任琼州知府唐敬亭是海瑞的门生,时常到老师府上拜望,当秦林颠簸于风浪之间的时候,这位知府大人接到老师的书信,再一次到位于海厝的海瑞府上拜望。
据说为了接见有事请托的乡亲们,海家的大门是从来不关的,唐敬亭到的时候正好门口没人,他神情有些忐忑的踱进海家那座十分破旧的院子。
院中老仆见是主人的学生,立刻进去通传,很快一位二十多岁的圆脸少妇迎了出来,笑盈盈地道:“唐府尊少待,我家老爷正在替人做文,大约还等一炷香就完了吧。”
唐敬亭认得这是老师的妾室丘氏,不敢怠慢,笑着冲她拱拱手。
海瑞前后有过三位妻子、若干妾室,前面两位妻子都被休弃,第三位妻子早已亡故,此前还有一名妾室也自尽而死,主持家务的就是这丘氏。
刚刚坐下,有面容稚嫩的妙龄少女端着茶盘出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有些害羞,轻言细语地道:“唐府尊请用茶。”
唐敬亭赶紧撅了撅屁股,嘴里连称太客气了——这位少女是老师新纳的小妾李氏,今年才十六岁,辈分却要算唐知府的便宜师母。
又等了一阵子,只听得里头千层底布鞋踏踏踏的响,海瑞终于走了出来。
这位大明朝第一号清官、美名纷传的青天大老爷,生得身材瘦高,今年已有六十八岁,面容清瘦精神矍铄,逍遥巾裹着满头白发,宽袍大袖飘飘荡荡,颇有两袖清风的感觉。
“劳府尊久等了。”海瑞说话的声音像是从肺里直透出来,隐隐有金石之声。
丘氏、李氏两位年轻的妾室,见海瑞出来立刻收敛笑容,齐齐福了一福,从两边退下。
唐敬亭拱手道:“哪里哪里,所谓程门立雪,学生也有心效法先贤,再等多久也不嫌烦的。”
海瑞甩着手腕,朗声笑道:“敬亭就会说笑。顾家老母亲过八十三岁大寿,顾老二的润笔出到八十两,所以我费心替他写了一篇贺文,到这阵才誊抄完工。”
顾氏是琼州豪富,出钱请海瑞写了一篇《寿顾母何氏八十三序》,借他清官之名,光光自己脸面。
“老师笔下生花,顾家得此文贺寿,可以蓬荜生辉了。”唐敬亭笑着拍了拍马屁,又脸上一红,惴惴不安地道:“老师前些天写的信,学生看过之后查清楚了,委实是下面小吏量错了地界,把老师家的田地量错了一亩八分,学生已命他们改过来了。”
唐知府心中忐忑,就不由得暗骂那量地的小吏不懂事:张居正已经倒台,朝廷中将海老师起复重用的呼声越来越大,不日就要身居高位的,你给他多量少量有什么相干,何必无端端叫本官为难?
海瑞顿时脸色一肃,正言厉色地道:“敬亭老弟,你晓得我平生为人的,我这样做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百姓的利益,如果我家都会量错,焉知百姓不家家量错?所以特地写信告诉你,叫你这做知府的,心中有所警惕。”
“老师真是心系百姓,处处想到百姓利益,实在叫学生钦佩不已。”唐敬亭万分敬仰地看着老师,心头则大大地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没有因此得罪老师。
海瑞又拈着胡须,发起了牢骚:“张居正搞什么清丈田亩,弄得天下纷纷扰扰,老夫是不赞成的,但是朝廷法度也不得不遵守,只好任他量去,好在张居正已死,朝廷转了风向,这些扰民的恶政,是要通通废除的了……”
唐敬亭赔着笑听老师发牢骚,海瑞罢官闲居十五年,张居正当政期间始终不能起复原官,心头的怨念难免会大点,这顿牢骚也难免会长点。
终于海瑞把牢骚发完,话锋一转:“不过我请你来,倒不是为了丈量田地的事情。老夫观近来朝廷清算张居正,行事未免太操切,手段未免太酷烈,此时有人为张居正鸣冤,倒也算得上硬骨头。”
“老师是说,那锦衣卫的秦某人?”唐敬亭试探着问道,见老师点了点头,又道:“前日看廷寄,他被发配到琼州,大约再过几天就要到了吧。老师的意思是?”
海瑞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老夫想会会他,如果真是可造之才嘛……呵呵,听说此子不仅断案很有些手段,脾气也颇具老夫当年之风啊!”
“秦某幸甚,竟能受老师青目,如果他知道老师有意收录门墙,一定会喜不自胜的!”唐敬亭又不着痕迹的把老师捧了一下,心头则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