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天之痕 (出书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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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果然是个妖物!
陈靖仇只觉背后隐隐有些汗湿。这妖物已能化身为人,看样子比月河村的河妖更胜一筹。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情形不对,哪还敢再看下去,纷纷逃散,先前被那少女打伤的两个士兵也显然没想到高尉官居然不是个人,连滚带爬地跟着人逃走了。街道两边人家上门的上门,关窗的关窗,只不过片刻,已是一片死寂。
高尉官手中那两根尖刺相互一击,冷笑道:“好舒服,脱了这张皮,果然轻松多了。”
陈靖仇也不说话,左手捻了个诀在剑身一抹,心道:师伯说过,五行相克,却不知这妖物是什么属性。他已知五行生克之理,便不再冒冒失失抢攻,只是持剑护住面门。身后那少女却骂道:“喂,小子,你怕什么?”
陈靖仇心道:我救了你,你还当真不客气。高尉官却又踏上一步,挥动右手尖刺攻来。陈靖仇尚不知他底细,伸剑一接,只觉这尖刺非金非铁,既重又硬,只能且战且退。他退一步,高尉官便进一步,两柄尖刺大开大合,不离陈靖仇前心。只是他攻得虽凶,陈靖仇纵然在退,但章法仍是丝毫不乱,尖刺被他卸力打在地上,街道上的青石板也应手而裂,碎石四溅。
退了四五步,陈靖仇见高尉官力量虽大,动作虽快,出手却没什么章法,惧意渐去,心想:你也不过如此。只是高尉官纵然出手没什么章法,力量却似无穷无尽,倒也不易对付。又闪避了几个照面,他脚下忽地一错,闪过了高尉官的尖刺,人已趁势一转,转到了他背后,喝道:“中!”
这一剑眼见就要刺中高尉官的背心,却听一边小雪突然尖叫道:“他背后有个眼睛!”陈靖仇心头一凛,长剑已趁势收回。也正是此时,从高尉官右边肋下忽地又伸出一只手臂向陈靖仇的长剑抓来。幸好陈靖仇的长剑收得及时,他一抓没能抓住,陈靖仇定睛看去,却见高尉官的右肩胛骨下,果然有一只半开半闭的眼睛。这眼睛掩在他背上的棱肉之中,不注意看真看不出来,小雪一直在他背后,想必才能发现。
高尉官居然有三臂三眼!陈靖仇这才明白先前自己暗算他的那一剑为什么会失手了。高尉官见这一招又失手,厉呼一声,三臂齐出,右肋下那第三条手臂也伸出一根尖刺,三根尖刺便如风车般转动,直扫过来。也就在这时,只听那少女叫道:“中!”只听“啪”的一声,却是那少女在一边发出一弹,这一弹正中高尉官背后那只眼睛,那只眼睛一下被打得爆碎,淌出了浓浓的污血,高尉官也被打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
就是此时!陈靖仇左手已捻成了个诀,右手长剑竖起,喝道:“疾!”
长剑如白虹经天,一冲而上,又如飞流直下,直落下来,像一根巨钉样将高尉官钉在了街面上。街面上铺着青石板,但陈靖仇这路木之剑的“落地生根”见土即入,长剑落下来,插入青石板足有尺许。高尉官惨呼一声,被死死钉住,身上三只手中的尖刺不住乱舞,只是身子已被钉死,哪里还能挣得脱,只把青石板都划出了道道深痕。
陈靖仇使出这路木之剑,原本还有点忐忑,生怕又和当初对付河妖时那样劳而无功,见这一剑立见奇效,这才舒了口气,心道:是了,这妖物定然属土。他生怕这妖物还不死,喝道:“孽畜,还敢逞凶吗?疾!”左手捻诀在身画了个圈,向剑一指,长剑又向下压去。这一下,那妖物被压得再也动弹不得。
陈靖仇见妖物已被收服,转身向那少女道:“姑娘,多谢援手之德。”
那少女手中还握着弹弓,睁大了眼盯着陈靖仇。陈靖仇被她看得发毛,还没再开口,少女忽道:“谁想救你!”
陈靖仇心中不悦,想道:我谢你援手,那是客气客气,其实你该谢我才是,怎么说话还这么冲。
这时先前与士兵争持的那个妇人从一边抱着孩子过来了,到了陈靖仇和少女跟前,跪在地上不住口地道谢,还要那小宝给这公子小姐磕头。陈靖仇忙扶起她道:“大婶,你丈夫没在家吗?”
妇人脸上流着泪水道:“阿宝他爹前些日子被抓去当兵,若不是公子和小姐相救,阿宝都救不回来了。”
陈靖仇道:“大婶你回家吧,以后让孩子小心点,别再给抓去了。”
他说着,正待去妖物身上拔出长剑,刚走到那妖物边上,小雪突然叫道:“陈大哥,小心!”
陈靖仇抬起头正想问小心什么,地上的妖物忽然一跃而起,手中的尖刺向陈靖仇当心便刺。陈靖仇没想到这妖物竟是诈死,靠得又太近了,哪里还闪得开,吓得魂不附体,心道:死了死了!变起突然,现在连施法都来不及,躲又躲不开,他横下心,便手去抓那尖刺,还没抓到,却听耳边忽然一声暴喝。这声音响若春雷,来得极是突然,陈靖仇和那妖物都被震得一顿,这时一道紫光从陈靖仇耳畔掠过,破空之声极厉,带着一阵彻骨的寒气,在妖物脖子上一绕,“咔嚓”一声,那妖物的头立被斩下,一个沉重的身体也倒了下来。
这一下死里逃生,陈靖仇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叫侥幸,心想:是谁救了我?扭头一看,却见后面走来了三个人,当先一个是个满面于思的大汉,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间挎了个大葫芦。他身后跟着两个大汉,那两人身材极是高大,明明比这虬髯大汉还高半个头,但站在他身后却显得矮了三分。
陈靖仇见这大汉英风凛凛,暗自喝了声彩,心道:好一个汉子!北地好汉,果然与江左人物不同。他向来住在江南,见惯了江南人物,还不曾见过如此威风的大汉。见那大汉上前,忙迎上前去想谢谢他,那少女却已迎了上去,叫道:“姐夫!”
大汉看了看她,眼神中带了几分慈爱,笑道:“玉儿,你又惹祸了不是?”
少女嗔道:“我才没有!姐夫,是那个妖怪要抓小孩,我才出手的。”
大汉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大踏步走到陈靖仇身前道:“某家漠北张烈,多谢公子救了我妻妹,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陈靖仇见这大汉张烈长相粗豪,说话却甚是和善,更增了几分好感,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江左陈靖仇,多谢张兄相救之恩。”
张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放声笑道:“原来是江左人物,我想黑山镇怎么会有这等少年英豪。独孤贺、贺兰明,快过来谢过陈公子。”
张烈身后那两个汉子上前来向陈靖仇躬身行礼,说了些感谢的话。少女见张烈理都不理自己,又气又恼,在地上一跺脚,叫道:“姐夫,谁叫你谢他的?他也是隋狗,是和妖怪一伙的!”
张烈斥道:“玉儿,不得无礼!我看得清楚,若不是陈公子救你,你早就伤在那妖物手下了。”
少女的鼻翼抽动了两下,似乎要哭出来了,但仍是一扬脖,叫道:“我不谢!我就是不谢!”转身便走。
张烈急道:“玉儿!玉儿!”那少女玉儿却只当没听到,走得更快。
张烈叹道:“真是个麻烦姑娘。独孤贺、贺兰明,你们快跟上去,别让玉儿再惹出事来。”
那两个大汉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张烈交代完了,才转向陈靖仇道:“陈公子,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来来来,喝上三杯,让某家以表谢意。”说着,便向那客栈走去。
陈靖仇笑道:“张大哥,先等我将兵器收了吧。”
他走到妖尸身边,拔出了长剑,在妖尸身上擦了擦收回鞘中,心想:张大哥的兵器也没收回来,他可真有点冒失。正想代张烈将他方才斩落妖物首级的兵器取回,但定睛一看,地上却只有几片碎冰,并不见有兵器。他诧道:“张大哥,你方才放出的兵器呢?”
张烈已走到客栈门口,闻言扭头道:“愚兄从不用兵刃,只是废了一口酒罢了。哈哈,店家,快上好酒!”
方才外面打得天翻地覆,客栈里那些食客全吓得抖衣而战,一个个生怕遭到池鱼之灾,现在才总算安下心来,一见又有个虬髯大汉进来,好多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饭菜没吃完就要走了,柜台前挤满了结账的人。听得张烈的叫声,那店小二半晌才过来道:“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一坛好酒,不拘什么肉,来上五斤。”
店小二听他要五斤肉,一坛酒,又道:“客官有几位?”
张烈道:“就我与陈公子……还有一位姑娘,三位。”他见陈靖仇收拾了剑,和小雪一块儿进来,心知小雪与他是一路的。店小二听他说三个人,居然要吃一坛酒五斤肉,便道:“是不是要打包?”
张烈不耐烦地道:“打什么包,端上来吧。”
这时陈靖仇和小雪走到了桌边,张烈站起来道:“陈公子,请坐。这位姑娘是……”
小雪见张烈一脸大胡子,长得当真有点怕人,一时不敢回话。陈靖仇忙道:“这是舍妹小雪。小雪,这位乃是张烈张大哥。”
张烈这时也向小雪行了一礼道:“小雪姑娘,某家是天生一个大嗓门,向来压不低声,姑娘别怪。若是强压低了,这声音只怕更不中听。”
小雪见张烈虽然举止粗豪,但也不失礼数,惧意渐去,心想:这张大哥倒是个有趣的人。敛衽一礼道:“张大哥也不要怪小雪没礼貌。”
三个人坐了下来,酒菜也端了上来。张烈吃起来也快,喝酒更是如同倒下去的一般。但与陈靖仇一交谈,谈吐却又甚是斯文,而且谈锋甚健,说起话来妙语如珠,店中众人见得如此,这才放下了心,纷纷落座。
酒过三巡,陈靖仇再也忍不住,问道:“张大哥,方才你说废了一口酒,不知大哥用的是什么法术?”
张烈道:“陈公子你问这个啊,那是某家的水火刀。某家性好杯中物,从小也爱玩火,便练了这门小术。陈公子,我看你也身怀异术,不知是何人门下?”
陈靖仇道:“回张大哥,我兄妹二人都是鬼谷门人。”
张烈“啊”了一声,道:“我也听得中原有个鬼谷门,乃是先秦鬼谷先生所传,原来陈公子乃是名门高徒。只是没想到小雪姑娘斯斯文文,也身怀绝技。”
小雪脸一红,道:“张大哥取笑了,我跟陈大哥学了点皮毛而已,还没入门呢。”
陈靖仇听他说是“水火刀”,心想:师伯说过,法术分五行,五行之间相生相克,水火正是相克的,他怎么能融二者为一体?
他在低头沉思,张烈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问道:“陈公子,你可是有什么要问吗?”
陈靖仇抬起头道:“张大哥若不嫌冒昧,小弟有一事不明。水火二者,分明截然不同,不知大哥是如何将其化为一体的?”
张烈点了点头道:“陈公子的鬼谷秘术,也是以五行为根基吧?”
陈靖仇道:“是啊,正是如此,所以才有点想不通。”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水能克火,但若是燎原之火,杯水又岂能克之?这时便有反克一说。”
陈靖仇“啊”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也是。水能生木,木又能生火,若能当中有个传承,水亦能化火。”
张烈叹道:“陈公子果然是名门弟子,举一反三,愚兄真想有空去拜见尊师请教一番。”
陈靖仇听他说起师父,脸上却阴沉下来。张烈诧道:“陈公子,某家说错了什么话吗?”
陈靖仇道:“不是的,大哥,我此番北上,正是为了师父之事。”
陈靖仇将师父之事约略说了,张烈听了,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