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飞来你的影[一路的光影] 作者:清林一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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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找房就有这样的运气,陶西萌兴奋得脸都红了。却听谢天桦说:“这么便宜的房租,你要问清楚的至少有下面几条……”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听得陶西萌头都大了:“啊,这么多注意事项?慢点慢点,我记一下!”
“喂,我又不是在上课!”
“我怕忘了啊,以前都没看过房子……”陶西萌一边往速写本上写,一边念念有词,“一,房租是否包括水电暖费用,是——有没有使用限制;否——供暖方式,费用多少……哎,你刚才说有哪几种供暖方式来着?”
她在温暖的光线里抬了头,停了笔等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天底下最用功的小学生。谢天桦微笑着叹口气:“算了,我正打算明天去那家超市买东西……陪你走一趟吧。”
“咦?可以吗?”陶西萌睁大眼,“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事儿。”谢天桦拿出手机来,把时间地点记下,“明天在车站碰头好了。”
“嗯,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他笑,朝她的速写本探一探头,“你在画画?很不错嘛。”
一群在日影里玩耍的小孩子,不过寥寥几笔,看起来却生动传神。
“这是什么?”角落里,三五条线画了一个长椅,一个刺毛头、戴眼镜的小人儿,正坐在上面咧嘴笑着。
“这个?”陶西萌看一眼就笑了,“这是我的签名。可不可爱?”
半天没有听见谢天桦的声音。
她转脸,看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阳光穿过满树的花叶,在他的黑发上闪亮地跳跃着。
“是很可爱。”谢天桦拿过那张纸,“这个也给我收藏吧?”
“啊,我答应了给你画画的。”陶西萌想起来,忽然心里一动,“稍等啊。”
她拿了速写本,盘腿坐到长椅的一头,离他远远的:“不许看,一下就好。”
她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响着。
是真的听见这个声音了么?还是风声里的幻觉呢?
谢天桦闭上了眼,感觉阳光热热地落在眼皮上,一片的明亮。
“好了,给你!”长椅轻轻一震,然后手里便塞进一张画纸。
“明天见!”她抓了背包冲他挥挥手,转身大步走进夕阳里。
拿着那张纸,谢天桦有一瞬间的怔忡。画纸上的,并不是什么签名,而是一幅他的速写。简洁流畅的线条下,闭了眼坐在树影里的男生,眉间一片安然。
他抬起头来。
她的身影已经消失。风吹过,眼前有不知名的白色花瓣纷扬着飘下,像无声轻柔的梦,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第五章 狼外婆?
二十三岁才开始思春,是不是晚了点儿?
谢天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半天,拿过剃刀刮胡子。昨天给家里打电话,老妈不知怎地问起他有没有女朋友。“找个洋妞你介不介意啊?”他很有兴致地开玩笑。
“你喜欢就好啊,不过洋姑娘老得快,要找就得找个年轻点的……”老妈居然也这么好心情跟他扯皮?
“放心啦,”他大笑,“您儿子很传统的,一准找个跟妈妈一样温柔贤淑文雅大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中国女孩回来……”
“臭小子,练了一张甜嘴专门哄小姑娘的吧?”妈妈在那头笑得好开心。
谢天桦想着,忍不住笑,差点刮破下巴。
如果妈妈知道,让他动心的女孩是另一种类型的美好,不知会怎么想?一定也会喜欢的吧?
穿戴停当冲出门去,一头撞上在自家小花圃里忙碌的老埃尔。
“嘿,小子,打扮这么精神去约会哪?”这位意大利裔的老房东,扬着手里的花铲喊住他,“你答应我的中国早点呢,怎么没看见?”
“晚上给你做!”他忙着赶公交车,急急回他一句。
“晚上给我吃早点,你对我可真好……”听见老埃尔在背后不满地咕哝,谢天桦几乎要笑出来。眼前正是明媚的春色,街道两旁的花树仿佛一夜之间盛开,在晨光里摇曳了一地的芬芳日影。他一眼看见车站上的那个小小身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注定,在他的生命里,这个春天将与众不同。
“嗨,谢谢你的画!”跳上公交车,谢天桦转脸看她。
陶西萌今天穿了件蓝色连帽绒衣,头一次没有戴帽子,细碎的短发服帖在她的额头和两颊,让她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像不像你?”她抿嘴一笑。
“像!你很厉害啊。”谢天桦由衷地夸赞,“学了很久吧?”
“四岁就开始乱画了……我最喜欢速写,觉得线条的组成和变换非常有意思……”她抬头看他,“你学什么的?”
“经济,主要是金融方向。”
“哇,是不是要跟数字打交道啊?”陶西萌缩缩脖子,“我最怕的就是数学了,从来搞不清楚……”
“那没有关系,以后你成了大画家大设计师,赚了钱可以请我帮你理财啊。”他眨眨眼睛。
“你是说帮我管钱吗?”她靠着光影变换的车窗微笑,“其实我觉得我不需要很多钱,买得起画纸就好了……”
“我在巴黎,看见塞纳河的桥上总有人支了小棚子卖画,你也想那样吗?”
她的眼睛亮起来:“你去过巴黎?我最想去的城市就是它呢!”
谢天桦笑了:“在这里读书,你有的是机会,欧洲还有很多很棒的地方,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嗯嗯!”女孩儿用力点头,眼里是孩子般的欣喜与憧憬,和着车窗外闪过的轻快春意,让他的心也暖暖地,蓄满了快乐。
阳光下的老房子,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古旧阴森。他们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人踩着沉重的脚步来开门。
“Miss Tao?”正是电话里那个苍老的声音。
“Ja(是)……”陶西萌打个寒噤。
至少也有七十岁的老太太,满头白发裹在黑色头巾里,鹰勾鼻,尖下巴,还有一双浑浊的绿眼睛,站在黑洞洞的门廊前,让陶西萌真以为自己来到了童话书里。
“你迟到了。”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表情。
“啊,对不起,公车晚点……”陶西萌小心道歉,她却转过身去:“跟我来,你的房间在那边。”
谢天桦凑过来低语:“嘿,你的房东好像狼外婆。”
“明明是老巫婆。”
“狼外婆。”他一本正经,把那张租房卡递到她面前,“看她的姓。”
Wolf。这老太太居然姓Wolf?
陶西萌简直要晕,那老太太却闷声说了一句什么,把她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懂。谢天桦却在一边笑了,回了她两句,她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刚才说,不要在背后说她坏话。”谢天桦给她翻译。
“哈?”陶西萌目瞪口呆,“那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夸她的房子漂亮。”
“你可真能扯。”
“不懂了吧?德国老太都吃这一套……”
穿过整个走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独立于小楼外的白色平房,三面大窗朝向楼前的小花园,还有一个透明天棚下的凉台,放着白色的塑料桌椅,看起来那么悠闲自在,让陶西萌以为自己在做梦。在谢天桦的翻译下,她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间要出租的房子本来是花房,老太太请人稍稍改造,加了个卫生间出来,又在房间角落放了套最简单的电炉盘、冰箱和洗碗池。她因为眼神腿脚都不好,需要人帮忙照料一下花园里的几株月季,然后抽时间帮她读读报纸,这就是那100欧元房租的附加条件。
“她说得两周后才能租给你,因为这里还没完工……”谢天桦解释一遍,问,“你觉得怎么样?”
大约十五平米的空房间,此刻乱糟糟地堆着灰浆桶,清洁剂和各种工具。“嗯……你觉得呢?”陶西萌看着这俨然仍是半成品的出租房,有点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不介意替她种花读报纸,我觉得你可以租。”谢天桦在房间里转悠一圈,“首先,不可能有比这更低的房租;其次,房间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信不信,这里打扫干净摆好家具以后会是完全另一种样子?”
他在房间中央站定了,摊开两手朝着她微笑。阳光透过窗外大树的新叶和灰蒙蒙的玻璃,在他身上落下了斑驳的影子,可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神采奕奕,仿佛周身都蔓生着蓬勃的力量。
“喂,你适合去做房产推销员。”陶西萌笑着推推眼镜。
谢天桦很认真地看她:“最后的决定要你来做。”
陶西萌略一思索,点头:“我要这房子。不过……要是能早一点住进来就好了。”
“这个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谢天桦转向老太太,用德语说了一遍。
不是说她眼神不好么?可这老太太盯着人看的绿眼睛,可真让人有点发怵。陶西萌在她的注视下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了,她终于开口:“这个房间还需要粉刷,打扫,铺地毯,搬家具,如果你愿意自己完成,我想你这个星期就可以搬进来,因为那样我就不用花钱找工人来做了,为此我还可以少收你两个月房租。”
有这样好的事?陶西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转脸看谢天桦。他挑一下眉毛:“都听懂了?”
“差不多……”减房租倒也罢了,可是早日搬出小阁楼——实在很有吸引力啊,陶西萌飞快地想象一遍那些活的难度,“其他我自己能做,就是家具,你能帮我搬一下么?我……”
“你看起来有个很能干的朋友,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帮忙的吧?”老太太忽然插一句,眯了眼睛看谢天桦,“我说得对不对,英俊的小子?”
谢天桦一愣,随即笑了,朝她微一鞠躬:“您当然是对的。能够为女士们效劳是我的荣幸。”
“还是个会拍马屁的小子。”老太太鼻子里哼一声,声音却带了笑意,“来签合同吧,小姑娘。”
像做梦一样,陶西萌当天就拿到了房间的钥匙。
“我……是不是明天就可以来打扫?”房子问题这样顺利地解决了,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老太太看她一眼,柱着拐杖转身走开,“不要太吵就好了。”
看着她佝偻的背影走进小楼里去,陶西萌轻吁一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她。”
“我觉得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凶……不过,”谢天桦在旁边笑,“小红帽怕狼外婆不是很正常?”
“我才不是小红帽呢。”
“也对,”谢天桦指指她的蓝色绒衣,“今天你是蓝精灵——”
“哈哈。”她在阳光里笑起来。
因为当晚要参加马可的派对,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明天再开始打扫。陶西萌一副生怕麻烦到他的样子,居然坚持说只要他帮忙搬家具,其它她可以自己完成,包括刷墙——
“你觉得你能搞定?”谢天桦看她,心想,大概她不知道这活儿的难度吧?
“我见过人家搞装修的,这些都很容易——”她拿着滚筒在墙上滚两下,回过头冲他笑,“看,我还在墙上画过画呢,这个小意思啦。”
说着便去提那桶灰浆,没提动,脸就微微红了,两手一起使劲再提,总算是把那桶移动了一点点。
“看着容易做着难吧?”谢天桦忍了笑走上去,“这种粗活,女孩子还是算了吧。”
“女孩子怎么了?”陶西萌一扬脸,一副倔强的神气,“我可以自己刷墙的!”
“别逞能啊,到时候别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会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她涨红了脸,“要不要打赌?”
“好啊,要是你自己能刷完这房间,我请你吃饭。”
“OK!”她伸出手来和他一击掌,然后把滚筒往地上一放,“明天我吃饱了再来刷。”
谢天桦忍不住大笑,她也笑,又皱眉嘟嘴,张开手指朝他瞄准:“不许笑——”
阳光暖洋洋地落下来。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谢天桦买了东西回家,一路上看惯了的街景,似乎也比往日可爱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