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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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它看起来可没上次那么威风,色皮毛的大狗是涅涅茨人饲养的,专门用来拉雪橇和看护鹿群,据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涅涅茨人会用狼肉来喂养断奶后的小狗崽。
这些在拉雪橇中已经懂得团结协作的狗耐心地追赶着这只灰狼,它们并不急着上前攻击,而是狂吠着通知自己的主人——煦德也是被狗群的吠叫声吸引过来的。
它们就像狼群那样缓慢地缩小着包围圈,把灰狼逼在了一堵陡直的石墙前面,而那只在煦德的印象中尚算凶悍的小动物之后的表现实在很想让他打不及格……在这种被三面包围的情况下,它居然还敢转身——爪子嵌入砖缝,拼命地向上攀爬了几步,然后哐地一声面朝上摔在了地上——雪白柔软的肚皮和咽喉都暴露了出来。煦德不知道它是不是懂得诱敌,不过它以经貌似成功地诱惑了一条大狗,它张大了满是白森森利齿的嘴巴,往那最为脆弱的致命处咬去!
奥尔加哀鸣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发现莱莎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以狼的姿态,本来她完全可以等待妹妹回来再行劝诫,或者告诉哥哥和父亲,但不知为何——就好像有着一个恶魔在耳边不停地蛊惑着她一样——她学着莱莎的样子披上了狼皮,尾随着妹妹离开了宫殿,莱莎比她灵活敏捷的多,一路上有好几次,她都是要努力嗅着空气中残留下来的味道分辨方向,才能继续跟上前面的灰狼。
本来她几乎就要追上莱莎了,却和一只巨大而狰狞的黑狼狭路相逢,毫无准备的奥尔加被它一爪子打飞了出去,她在空中,地面上打了很多个滚,才终于晕头转向,兼带着浑身疼痛地站了起来,黑狼早就不见了踪影,而它留下的血腥味儿刺激的它一阵阵得发抖——和人类的时候不一样,狼的嗅觉告诉它,血液是多么的甜美,多么的新鲜,它得恶狠狠咬自己几口才能不去享用黑狼丢在地上的小鹿——但涅涅茨人的狗可不管这些,它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追赶了过来,紧跟着它一个劲儿的狂叫狂咬……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就算是像只狼那样的被吃掉,也是自己应受的惩罚。现在她只有诚心诚意地向圣母祈祷,死去之后那张狼皮千万不要脱落下来。
让这个身体和被它隐藏着的罪孽彻底地,完全地埋葬在狗群的肚子里。
***
煦德面无表情地飞起一脚,将那只首先扑上来的大狗踢了出去——还算及时。他不想用枪,枪声会说明这里有人,如果让那些涅涅茨人知道自己第二次维护一只可能是“贝萨克”的狼,说不定会把自己撕碎了连同那只狼一起喂狗。
大狗们吠的更厉害了,它们知道没有主人的命令不能随便攻击一个人类,可它们不懂一个人类为什么要维护一只狼。
煦德看了看蜷缩在脚边的灰狼,它还像原来那样肚皮朝天的躺着,双眼紧闭,耳朵向后死死地贴在脑袋上——两只,嗯?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弄错对象的萨利埃里长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它松弛的后颈皮,像抓着一只大猫那样地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它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握着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明亮的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狼的耳朵开始灵活地竖立起来,转来转去,然后比煦德更加谨慎地睁开了眼睛。
当它看到他时,黄玉般的眼睛里立刻凝聚起清澈的水珠,它们一滴滴地落下,打湿了灰白色的毛皮。……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哭泣,好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这让心狠手辣的撒丁暴徒脊背发寒,头皮发麻——人类看到太过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都会有这种反应。
摇曳着的火把与涅涅茨人特有的宏亮声音正在向这里围拢过来。
不管怎么说……首先得从这里尽快脱身——带着这个除了重量外形不符之外,哪里都很像一只被吓破胆的小猫的灰狼。煦德想。
他给亚利克斯打了一个电话。
第八小节 谢冬节(3)
冬节的第一天,人们忙忙碌碌,他们用稻草扎起象征)'“冰雪女王”,给她描上胭脂,穿上传统长裙,戴上木头雕刻的珠冠——这个稻草人将会在谢冬节的最后一天被烧毁;晚上则点燃篝火,围着它唱歌跳舞。
自然,贵族与政要们是不会像那些平民那样在户外跳舞的,他们手持着王室的请柬,在晚餐之前涌进了冬宫,那里可以容纳数百人同时进餐的餐厅正等待着他们,乐队奏着轻快的乐曲,长餐桌上的银器闪闪发亮,穹顶上是精美的宗教壁画,圣母与圣子,还有圣徒们就在上方面带千年不变的微笑地注视每一个在此就座的人;但菜肴部分除了纯银罐子里晶莹剔透的鱼子之外,和煦德在“沉睡平原”吃得没什么两样,最多就是更精细一点而已,主要还是烤奶猪,里脊,奶汁鲍鱼,酸奶)白汤等等要么油腻,要么酸甜,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东西——唯一不含酒精的饮料就是加了柠檬的苏打水……
东加的大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整场宴会的男主人,他挽着身份最高的女宾客率先走进餐厅,而他已经与某国亲王订婚的长女挽着身份最高的男宾客——也就是我们的撒丁王储在最后入席,他们的就坐意味着宴会开始。
座次安排遵循传统,以女主人为中心,其他的男宾和女宾插开来坐,礼宾官会在你的身边安排一个陌生人——以便认识更多的朋友,而且尽量在男性宾客的对面与两侧都保证是女性宾客,反之亦然:完美的诠释了何谓异性相吸;因此主桌上的座次就变成了亚利克斯坐在长公主身边,他的另外一面是大公次女奥尔加,而对面是莱沙,奥尔加的另外一侧是煦德,对面是维尔德格。
萨利埃里们的座次安排曾经让礼宾官大感为难,因为他们虽然是王储的兄弟,却不是亲王或者公爵,煦德甚至还不是一个贵族,最后还是费力勋爵以一张不知什么时候预备好的任命文件解决了这个问题——煦德萨利埃里暂时性地成为了撒丁女王陛下的非官方特使。
对于大多数宾客来说,虽然珍贵但毫无新鲜感可言的菜肴完全比不上大公的三个女儿来得有吸引力。
三个公主今天的穿着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全部都是传统的民族礼服——一种宽松长袖,方口领,束腰,大摆,直到脚面的白天鹅绒礼服,小袖口,裙摆,胸口到腰部是精美繁密的珠绣,梳理成发髻的秀发承载着月牙形的珠冠,长公主脖子里悬挂着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而她的两个妹妹则都带着晶莹璀璨的碧榴石项链。
虽然人们都知道她们的真实年龄,可从外表上看,即便说她们只有二十岁也会有人相信的,尤其是那两个有着相同面貌的小公主,她们的身体比任何一个少女都要来的纤细苗条,额头如同白瓷或者石膏那样光洁细腻,耳垂小巧,颈脖圆润而修长,淡金色头发与宝石蓝色的眼睛,但五官轮廓却像东大陆仕女那样柔和,精致,一点儿也不显得咄咄逼人——不过要想分辨她们还是很容易的,莱沙从不介意与人对视,如同一只骄傲而矜持的白孔雀,她的蓝眼睛就像是最纯净的烈酒燃烧时腾起的火焰,看似冰冷,虚幻实则炙热,蓬勃;而奥尔加总是微微地垂着头,如同一只静静俯瞰自己水中倒影的白天鹅,她的蓝眼睛也像是透过水面看到的天空那样静谧而柔和。
奥尔加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雪白的手指托起了一杯烈性甜酒——它或许可以为她面颊,脖颈和耳根处不可遏止的玫瑰红做出比较妥当的解释——她今天早上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时,还以为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但她立刻发现自己是身无寸缕地缠绕在狼皮与一件皮大氅里面,然后才是松松覆盖在上面的丝绸床单与毛毯——这让她差点叫了出来,幸好几个小时前的一切立刻清晰地在她的脑袋里浮现出来。
圣母保佑,它被人从大狗的牙齿下抢夺了出来。但那些可恶的狗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追捕行动,它们大声的吠着,试探着攻击被拎起来的它,那个男人只好用自己的皮大氅把它连头带尾的包裹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人类身体的热量是那样的清晰,男性有力的手臂与宽阔的胸膛挤压着自己的身体——黑暗,疲惫,恐惧,羞耻与激烈的晃动颠簸让它始终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之中……直到寒冷的空气猛地带走了那份温暖,它清醒了过来,黑暗中松果的清香气味格外强烈,微弱的天光下,森林与湖水,还有庄严的冬宫依稀可见——那个好人将它送回了森林,大概他以为自己是在森林里生活的狼吧。
不过……她似乎恩将仇报了……在那人想拿回自己的皮大氅时,它向他龇牙——一定是因为魔鬼对她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的关系。奥尔加不好意思地举起那件皮大氅,发现自己可以把这件衣服当作被子盖。在狼型的时候,它对人类的身高很难估计得准,现在对着镜子比划一
大概比自己地哥哥还要高大点。
手臂与背部都有着擦伤。万幸地是都在可以被衣物遮盖住地地方……
哦。不对。还有她悲惨地小脖子。那个人手上地力量大得难以想象。虽然当时她还是一只狼。但和现在地体重差不多。他居然就这样用一只手拎起了她——脖子后面地瘀痕就算涂抹了很多次薰衣草。洋甘菊精油还是鲜明地如同刺青一样。如果不是她一直可以拖到地上地长发即便挽起了发髻也能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后颈地话。她只有想办法装病逃过这次宴会了。
但这样她就无法见到煦德萨利埃里了——拯救了她地性命与名誉地男人。据说是与撒丁王储地养兄弟。两人之间地感情非常深厚——一个年轻地企业家……是这样地吧。或者如同谣传中所说地。一个盗贼——不过即便是盗贼。对于她来说。萨利埃里先生也是个温柔而又勇敢地盗贼。
奥尔加在心里微笑着。小心地。隐蔽地嗅着。没错。那个气息。让她觉得那样安全而又眷恋地气息——她太认真了。以至于放下酒杯地时候没有确定它地底座确实已经牢牢地落在了桌面上——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之前。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及时地扶住了那只摇摆着准备把自己里面储存地液体全部倾洒出去地酒杯。
“谢谢……煦德萨利埃里先生。”奥尔加觉得脑袋里被塞满了烧红地木炭。面颊已经烧得发麻。她发现自己用地是母语。正准备再用撒丁语重复一遍地时候。煦德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关系。”他淡淡地用东加通用语说道。
任何一个人,当他美好的计划被连续两次破坏,尤其最后一次还是不得不自行放弃的——大概都会像他一样情绪不佳。
脱离了那群该死的大狗之后,亚利克斯先给那只狼施加了一个“沉睡术”,然后不无遗憾地告诉他,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出错的话,煦德以为绝妙至极的毕业礼物(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不仅限量出产,而且还不可买卖,转让,出借,抢劫,偷盗……因为它的主人绝对会跟踪到底,想要破坏性研究会引来很大很多……的麻烦,风险与收益完全不符。
亚利克斯极为慎重的建议煦德放弃他过于美好的期待或说幻想。
所以我们在这里并不能责怪煦德的态度过于冷漠,他还得到珠宝店去给自己将要从海军军事学院毕业的弟弟购买一份礼物——在他浪费了大量的体力与时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