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完结)作者:绕梁三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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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秀打算是冷处理的,就放他在那里,一年不给他升迁的机会,再提一个副经理上来,他自然知道走了,所以她现在也不能透露出她心里的意图,反而笑眯眯的跟他说:“张经理啊,你这大闸蟹虽然好,可公司总部的人多啊,你说我是送谁好,还是不送谁好啊,你这多不多少不少的也让我为难啊。”
方文秀这是在摆明了张口向他要东西了,张经理是个油滑的人精,要东西就好办,当下就眉开眼笑道:“你说的是,那么多人,我怎么能让你为难,是我考虑的不周。”
方文秀笑笑也不接腔,张经理又啰嗦了两句,乐颠乐颠的就走了,然后方文秀第二天上飞机的时候跟着她一起上飞机的就还有二十箱正宗阳澄湖的顶级大闸蟹。
方文秀这边上飞机就打电话到公司让人开了了个小货车来接货,那边到了公司就大张旗鼓的挨着个给各个部长,经理送去一箱,她可没对人说是下面人孝敬的,不管大家怎么想反正这个人情是她做下的。
方文秀还亲自给刘时忠也送了两箱过去,刘时忠特别高兴,直说他家儿子老婆都好这一口,两年前,方文秀那一堂课上完以后,刘时忠隔天就主动来她的办公室串门,两人一来二去,终于打破了僵局,这两年配合默契,关系也走的相当近。
送完刘时忠那里回来,方文秀的胖秘书把她堵在门口让她给一个文件签字,她走了好几天压下不少事,姑娘也被催急了,也不跟方文秀客气。
方文秀站在门口一边看着,一边伸手,胖秘书张小平就把签字笔递到她手里,方文秀正低头看着,那边魏恒就走了过来。
魏恒嘴里叼着根烟走过来,看方文秀站在那里,也往她旁边一站,方文秀看了他一眼,掏出打火机来递给他,魏恒自己点上,又把打火机放回她口袋里,问她:“听说你带了不少大闸蟹回来都给他们发福利了?回来去财务把帐报了吧。”
方文秀头也没抬的说:“不用,不是我花的钱,下面的区域经理送的。”
魏恒叼着烟,挑了一下眉毛,没接腔,站在旁边等着,知道方文秀一会肯定有话要跟他说。
方文秀已经大致看完了文件,但她翻到最后一页,眼睛停在那里状似不经意的问魏恒:“魏总要不要也拿两箱回家,马上就要过节了。”
魏恒不在意的挥挥手:“那玩意他们不缺,用不着,下面分不完,你自己多带回去一些吧。”
方文秀依然埋着头说:“其实父母不在意你拿什么东西回去,物质承载的是心意。”说完方文秀就抬头朝着魏恒笑:“魏总也不小了,就连我们家张小平姑娘,人家发了工资都知道给妈妈买一套化妆品。”
魏恒一下子愣住,看了旁边的胖丫头一眼,方文秀平时很惯着这丫头她一点都不怕魏恒,朝他呲着大白牙,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魏恒真心不好和她计较,被弄了一个大红脸,挠挠头皮说:“那你就给我来两箱吧。”
方文秀没接话,却合上文件夹,对张小平说:“这个我不能签,你把它还给刘志,让他一会来找我。”
张小平“唉”了一声,收了文件夹走开,方文秀这才对魏恒说:“箱子怪大的,你那个跑车估计装不下,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你家去。”然后紧接着又说:“我正好也想跟你说说苏州那边的事,我们进去说吧。”说完带头进了办公室,魏恒一时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他来确实也是要跟她说这个事情的,跟着就进去了。
方文秀在办公室里把苏州那里的情况说了一下,顺便也对魏恒讲了她认为最好的处理结果,魏恒也赞成,两人达成一致,就散了。
魏恒一走方文秀就把刘志叫了来,刘志带着他的那个文件过来,方文秀看见他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志却很气愤,文件夹往桌上一扔就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方文秀把那份文件又拿过来翻开,其实她已经看过来,但是她还要再翻开,再在刘志面前看一遍,然后才问他:“具体怎么回事吧,你跟我说说。”
刘志走过去指着方文秀摊开的文件说:“你看,我这个做的怎么样?一目了然吧?各种方案我都画图说明,旁边还注明了每一种方案的可行性,结果我送过去,十分钟就给我送了回来,就给我批了这么一句:请按照对公司最有利的方式处理。我要是能知道哪个是最有利,我还问他干嘛,我要是能自己做决定我还找他批什么批?”
方文秀扶额,她的面前摊着一份一个楼盘几种设计方案的可行性报告,讲老实话,刘志真的是用心了,这报告做的是好,可惜她没看懂,没有办法,专业性术语太多,他还特意画图分析了,可惜画的那个图除非特别内行的一般人看不懂,至少她是看不懂估计魏恒肯定也看不懂。
她不在这几天刘志就把这个送过去给魏恒审批,以方文秀的分析是魏恒肯定是没看懂,但是他是老板他才不能说,我看不懂,于是他就很微妙的给批了这么一句话:请按照对公司最有利的合理方式处理,等于没批一样。方文秀估计魏恒当时可能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没把刘志提溜过去吼一顿,也算是他涵养有进步了。
方文秀也不能说刘志什么,这人其实也挺可怜,不知道为什么,魏恒和他的气场可能是不太合,他脾气不好下面这些主管他一般难当面骂谁给人难堪,就只有刘志,招到他了就是一顿骂,骂完了他还坏的很,把人家叫过去拍着肩膀跟人家说:“我呐,也不是故意要骂你,但是你看现在公司的高层就剩下你一个是一直跟着我的老人,大家都知道你跟我关系特殊,都看着你,我再对你好,人家怎么想?肯定事事针对你,你说我要不要骂你?”
刘志其实是个老实人只好说:“那是要骂。”于是魏恒就对他最是不客气,但是也对他好,年底的红包给的是别人的两倍就是了。
方文秀对刘志说:“这事我也没有权利直接批了,要不这样我去问问魏总为什么要这么批?”
刘志点头,方文秀让他坐着等她,自己拿着文件去魏恒办公室晃了一圈,如她所料魏恒也是一肚子暴脾气,对方文秀说:“就他弄的那玩意,让我看,我看的明白我还要他干嘛?”
于是方文秀就又回去,进门和刘志说了两句别的等他情绪稳定了才问他说:“刘志,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做过弊?”
刘志一脸正气的回:“我才不作弊。”
然后方文秀又说:“那你总帮别人做过弊吧?”
刘志点点头说:“那倒是有。”
于是方文秀说:“那你就帮你老板做做弊又怎么了?”
刘志一下愣了,他没听懂,方文秀只好告诉他:“魏总他不是学这个专业出身的,他看不懂你写的这些,其实讲老实话我也看不懂,他看不懂你就帮他做做弊,让他看懂不就完了?明白没有?”
刘志终于明白了,心平气和的走了,不说他怎么在魏恒那里跟他沟通,这边方文秀提前下班自己开车带着两箱大闸蟹去了魏恒家的家属院。
这里警卫森严,方文秀通过层层盘查,最后门卫和里面联系了,一再核实里面才出来一个办事员把她接了进去。
方文秀跟着办事员的指引,开车到了一个院门口,提了东西下车,办事员早先进去了。她站在门口片刻,面前的院落红砖高墙,绿树掩隐,方文秀想起当初刘时忠第一次来找她聊天,他曾问她:“你现在是到了见龙还是飞龙在天的境界?”
方文秀很老实的告诉他:“我可不是龙,若说我正经历事物的发展过程,那我顶多是到了见龙的阶段。”
那么她经过见龙,惕龙的阶段,现在这一跃是或跃在渊还是飞龙在天呐?方文秀提着两个箱子踏上院门口的台阶,这里的保安外紧内松,院门一推就开,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带出岁月沉淀的声音。
28、第二十八章
院子里有一条小径,道旁有两棵老魁树,树下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抽烟,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条橄榄绿的军裤和白衬衣。
那人一抬头之间看见了进来的方文秀,方文秀站在远远的地方对他说:“我是魏总公司的,来给魏总送点东西。”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好笑的看着方文秀说:“文秀,我是魏恒的大哥,我叫魏斌。”
方文秀站在原地停了片刻,然后朝他笑笑叫道:“大哥好。”
魏斌把手里的烟头扔了笑眯眯对她说:“文秀好,你进去吧,正好今天老太太,老爷子都在家。”
“好。”方文秀朝着魏斌点点头,提着东西穿过院子走进大门。
魏家的客厅里,电视开着,里面正放着京剧,魏母坐在沙发里,带着老花镜,手里织着毛衣,不时抬头看两眼电视。
方文秀提着东西进去,站在门口说:“伯母,我是魏总公司的人,他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魏母从沙发上扭过身,透过眼镜缝上下打量了方文秀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撑着沙发扶手吃力的站起来,一边说:“哎呦,这个魏恒,三十多了我终于得着点他的东西了,我看看是什么?”
老太太走过来,她一头半白的头发,穿着朱红色毛坎肩,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很朴实的平常老太太。
她可能有些风湿,走路很慢,方文秀赶上两步迎了上去道:“过中秋了,苏州那边的分公司送来不少大闸蟹,魏总让我给您老送点回来。”
老太太拍拍箱子笑了,说:“还算他有点良心,姑娘你给放厨房去吧。”
“好。”方文秀提着箱子往里走,找到厨房送进去,那里自有保姆接过了,出来走到客厅门口,正好听见魏斌进来正在问老太太:“妈,人见着了吧?”
魏母回的莫名其妙:“什么人?你说刚才魏恒公司来送东西的那个姑娘?我见着了啊,让她把东西送厨房去了。”
魏斌大声一笑,高声道:“妈!那就是方家的姑娘啊,您前些年不是还经常念叨吗?怎么?现在死心了?”
里面瞬间失了动静,方文秀走出去,朝着老太太又叫了一声:“伯母。”
“不可能……”老太太嘴里念叨着,非常缓慢的转过身,那是一种看久别的故人一般的眼神,她两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方文秀手,上上下下的使劲看她,仿佛是在她身上寻找别人的痕迹,眼中泪花闪烁,她回头朝着魏斌喊:“你们骗的我好啊!”
魏斌笑笑说:“是爸爸不让说的,他说时机未到,您早知道了反而不好。”
魏母嗔怪道:“你们是怕我老太太知道了,插手坏事是吧,魏恒这个不懂事的玩意。”她一个劲的摸着方文秀手:“这都多少年了,我才知道,也不知道让你吃了多少苦。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老太太拉着方文秀的手在沙发上坐下,魏斌在一边赔笑着解释:“我和爸爸也是远山大哥去世以后才知道的,后来我们才知道,文秀生下来就被送回了老家,那些年远山大哥也没提起过,就这么的两边给弄差了。”
老太太感叹:“彩环姐可真是……就真跟我们断了关系,到了真给送了个姑娘来。”说着她的泪花又现,赶紧自己擦掉,转过来对问文秀:“你叫文秀?”
方文秀点头,老太太又问:“今年多大了?”
方文秀回:“二十五了。”
老太太心疼的不行:“你怎么才来,都二十五了,我才见着你。”
方文秀说:“文秀学无所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