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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第34部分

小说: 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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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还那么小,真可怜。”
“别这么说,也不一定死了啊。”
“什么不一定,你听太太找先生那个语气,我都没听太太哭成那样过。”
“哎……一到年关抢劫的就那么猖狂,搞不好等会我们也会遇到。”
“喂,别吓人行不行!”她们中的一个人推了另一个人一把,然后又重新靠近,互相搀着胳膊,快步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我站在原地,脑子有点发懵,虽然当时只有十岁,虽然我听不懂前因后果,但我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字。铺天盖地的恐惧瞬间汹涌地吞没了我,举目四望,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半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像鬼影一样地摇曳。我跌坐在地上,傻了片刻,终于惊恐地大哭起来。
然而,不论我怎么哭也没有人来理我,天地万物间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头又沉又晕,脸上眼泪流过的地方,北风一吹也像烧刀子一样地生疼,我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人生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直到面前的光一黯,我抬起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挡在我面前。
我流着泪说:“爸爸?”
那个人蹲坐下来,单膝触地,我抹了一把眼睛才把他看清楚,可是我不认识他。
他皱紧眉头狐疑地看着我,两秒之后才开口:“小朋友,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他的问题和之前那两个姐姐的问题如出一辙,我只好又绝望地重复道:“我在等我爸爸,我爸爸是方峻明,他开车送阿姨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不出所料,他的表情也是一愣,然后很是凝重地看着我,刚刚停住的眼泪顿时又不能控制地冒出来,我嘶哑地哭喊道:“她们、她们说我爸爸死了……哥哥,我爸爸是不是死了?!”
我呜呜大哭,听见他急忙道:“没有,没有!你爸爸没死,医生把你爸爸救回来了!”
“那我爸爸在哪里?我爸爸怎么没有回来接我?你骗我,我要我爸爸,我要我爸爸……”我继续撕心裂肺地大哭,眼泪擦也擦不及,感觉到手腕被他握住放下来,满带磁性的声音无奈而急促地道:“你爸爸还在医院里,怎么能回来接你?我没有骗你,我刚刚才从医院回来的!”
我用迷蒙的双眼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能继续惯性地呜咽,他看我这样,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拍了拍我的肩,好像觉得不对,又像摸一只狗一样摸了摸我的头,最后手忙脚乱地抬起手来帮我擦眼泪:“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不相信,明早我就带你去医院看你爸爸好么?”
泪水流过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他的指腹轻划过我的脸颊,顿时便好多了。几分钟后,我终于慢慢停住:“真的吗?”
“真的!”他笃定地点头,见我总算不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了,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走吧,进屋,你在这住一晚吧。”
说着他便站起来,看我爬得有些艰难,就拉了我一把。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还站在原地,他又开口说道:“走啊。”
我犹豫地再看了门口一眼,终于别无他法地跌跌撞撞跟上去,快要走到他面前,眼前却不知怎么突然一黑,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他眼疾手快地抓起来:“怎么了?”
我说:“哥哥……我头晕,我饿……”
他愣了一下,把手伸过来,手背贴在我额头上试了试,喃喃地道:“怎么好像发烧了?”
我觉得腿软,他比我爸爸还高,我就只好抓住他的袖子保持平衡。他又迟疑了几秒,把背在背上的一个网球拍往肩上挪了挪,然后弯下腰来,双手架在我腋下,一把将我抱了起来,顿了顿,笑了一声:“看你是个小胖墩,怎么那么轻?”
我坐在他手臂上,借着门口那一点微弱的灯,看见他眼角下面有一颗漂亮的痣。我像平时我爸爸抱我的时候一样,手伸过去环在他脖子上,感觉到他脖颈处的肌肤轻轻一颤,低低地道:“你在外面坐了多久?手都冻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真正进到顾家时;灯一打开;我的下巴都合不上。
他把我放下来;打开鞋柜,在里面翻了半天,找了双棉拖放在我面前:“这是最小的了,看看能不能穿?”
我把布鞋脱掉;试了试那双鞋,还是有些大;得趿拉着走。他又领我到客厅沙发前;随口说道:“坐吧。”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搭在沙发边;挽起袖子往房子里面走。我在原地四处张望了好一阵,实木沙发上的垫子是真皮的;亮得反光,地上的地毯看起来也无比地奢华。我刚才在外面坐在水泥地上,我怕自己的裤子太脏,所以不论是沙发还是地上我都不敢坐。傻愣愣地站了很久,直到他又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箱,他见我还站着,愣了愣说:“怎么不坐?”又把药箱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一根体温计,对着灯看了看,甩了甩递给我:“来,量一下。”
我讷讷地接过,想要放进衣服里,可是兜帽的绳子又被我爸爸系住,我解了半天都没解开。他蹙着眉看了我好一会儿,又走过来蹲坐在地,“抬头,我看看……别动,被你拽成死结了。”
我听话地一手抓着体温计,一边仰着头。垂下眼睛,视线所及的地方,看见他黑黑亮亮的头发,漂亮的额头露出来,上面微微抬起几条纹路,他的双眼皮很深,睫毛很长,目光专注,指节不时会轻轻碰到我下颌的皮肤。
半分钟后,耳朵边压迫的感觉一松,他也松了口气:“好了……干脆把外套脱掉吧。”我点了点头,他就帮我把衣服扣子一个个解开,脱了丢在沙发上,又把我手上的温度计拿过去,拉开我的层层领口往腋下塞,然后把我的胳膊压回来夹住,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抬起头来对我道:“刚才是不是说饿?要不要吃面条?”
我点点头说:“吃。”
他就笑了下:“那等着……坐着等,别再站着了,小心不要让体温计掉出来。”
他说完又走了进去,我又彷徨了半分钟,终于走到沙发旁,小心翼翼地挨着一条边坐下来。我看了看那个有我家两个大的电视,摆满了各式各样古董的组合柜,头顶上实木的天花板挂着一个隆重华丽的水晶灯,感觉自己简直像坐在一个宫殿里。
十分钟后,他捧着一个碗拿了双筷子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餐桌前,扭头叫我:“来这边。”
我抱着胳膊走过去,他又伸出手:“温度计给我。”
我把温度计从腋窝里抽出来给他,他捏过去压着眉心看了看:“三十七度八……”手放下来,拖出一张椅子:“你先坐下吃吧……你妈妈手提电话是多少,刚才她也在医院,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妈妈没有手提电话。”
他一顿,“哦……那好吧,我给我妈打,让她转告你妈妈。”
然后他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走去了阳台外面。我实在是饿了,眼前的面光是闻着都觉得香,我就坐下来,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过我不太会用筷子,只好把头低下去,几乎把整个脸埋在碗里。自顾自地吃了好一阵,听见有什么东西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你青霉素过敏吗?”
我叼着一根面条抬起头,他把药箱拿过来放在餐桌上,我不明白地道:“什么是青霉素?”
“就是……”他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算了,给你吃点中成药吧……我跟我妈说过了,她说你爸爸做完手术还在休息,让你不要担心,今晚在这好好睡觉。”
我心里踏实了一些,看着他从药箱里摸出一个盒子,瞧了瞧,又摸出几个瓶瓶罐罐,坐在我对面,拿起药品说明书仔细地研究起来。我低头把最后几口面扒完,又听见他问:“你几岁了?”
“十岁。”我又抬起头答道,他却挑了下眉,有些讶然地道:“你有十岁了?我还以为你只有七八岁呢……我妹妹十岁的时候,好像比你高很多。”
我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接。在班里的确从来都是我最矮,常年占据第一排的位置。我妈常抱怨,说我吃那么多都不知道是怎么吸收的,不长个,光往横了长。
“十岁,那就是吃一半……”他自言自语地喃喃,在旁边抽了一张纸,从几个盒子里分别拿出一片药放在桌面上,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一把工具刀,把药片各切了一半,然后站起身到饮水机旁拿纸杯接了杯水,又走回来坐到我旁边,突然很温柔地道:“吃完面我们就要吃药了,不怕,不苦的。我们一粒一粒来,不会很难咽,你不要想着喉咙里有东西,就着水一下子吞下去就行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从小吃药吃到大,不管是西药胶囊还是很苦的中药,全部都不在话下。我把那三片半粒的药捏起来放进嘴里,又拿起纸杯喝了口水,一下子全部送进去。放下杯子,倒是他有些目愣口呆地看着我,半晌,失笑了声:“你比我妹妹好伺候多了。”
我说:“哥哥,你妹妹也经常生病吗?”
“不算经常,她那么娇气,要是经常生病还得了,家里要鸡飞狗跳了。”他笑了起来,眼睛里泛着很温柔的光,又说道:“再多喝几口热水吧,出点汗。”
我端着纸杯又多喝了几口,目光从杯沿上方穿过去,看见他的衬衫上有一个校徽,然后校徽下面有三个字,我指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字地说:“顾林昔,哥哥,这是你的名字吗?”
他也低下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是啊,你全都认得啊,看来真有十岁了。”他垂下眼睛看着我,好几秒后,突然眉心拢了拢,“咦”了一声,把手伸过来,轻轻拨开我额前的头发,眼神瞬间有一点惊愕。而我顿时紧张地往后一缩,用手把自己厚重的刘海拨回来,又用手掌死死挡住,有些惊慌地看着他。那里从来都是我的禁区,别人一碰,或者只是盯着看,我都会既害怕又难过。
他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我还以为是你头上磕破了……”静了几秒,“我怎么好像记得你,你之前见过我么?”
我当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思考,也没能把他同四年前的那个少年联系到一起,咬住嘴巴空茫地摇了摇头,手仍然挡在额头上,自卑而无措地看着他。无声地僵滞几秒,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小心地道:“那……早点睡觉吧,我带你去睡觉?”
我又沉默了几秒才点头,站起来下意识地端起碗,却被他抓住手腕,“干什么去?”
我回头看着他:“哥哥,厨房在哪里,我去洗碗。”
“不用,谁教你的啊,这么会卖乖。”他好笑地看着我,甚至抬手揪了下我的鼻子,而我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只是手上的碗被他拿过去放回到餐桌上,然后他拉着我往客厅走,走到客厅中央停住,似乎在思考什么,几秒之后,又拉着我往楼梯的方向走。
脚步声错落地回荡在实木楼梯上,在安静的深夜里愈发清晰,我拉着顾林昔的手跟在他身后,仰起头往上看,旋转的回梯隐在黑暗里,有几许幽深远邃的错觉,越往上走,一楼的光照越来越暗,台阶也越来越不清楚。我是怕黑的,但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却全然没有一丝的恐惧。就好像家里楼道的灯坏了,我爸爸拉着我走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安心和坦然。
走到三楼,他在墙边把走道的灯先按亮,然后低头问我:“要不要去卫生间?”
我点点头,他就指着一个方向,“在那边。”我自己过去打开门,上完厕所之后,觉得脸上黏糊糊的很难受,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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