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澜 作者:百川鱼海-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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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对不起。”孟璟澜的声音已然清晰起来,拉下她遮住脸的薄毯,手捧住她小小的脸蛋。她的皮肤极好,光滑细腻,却有些凉意,从两颊晕开,甚至没有他的指尖热。
“哪对不起我了?是做梦梦到别的女人了还是…嫌弃我长皱纹起色斑不好看了?”箫彤对他笑了一下,贝壳白的牙齿露出一大排,有点浮肿的眼睛一眯,似乎没心没肺。
“宝宝,我不会忘记你的。”孟璟澜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像是兀自喃喃,“我怎么能忘记你。”言语间的那种忐忑,激得箫彤心脏猛地收缩,收起一脸的嬉笑:“即使你想忘记,我也不会允许。”
两人拥着彼此,窗外的阳光渐渐变了方向,箫彤如梦初醒,狠狠地拍了拍孟璟澜的背:“孟璟澜,我上课迟到了!”“昨天怎么没拉窗帘。”孟璟澜嘟哝一句,似乎很不满,不甘不愿地松开手臂。
箫彤蹭地从他怀里跳坐起来,手忙脚乱地脱着睡衣。雪白的背脊露出一大片,也不刻意去挡,一边拉扯着衣架上的短袖,一面扣着胸衣的带子。
到底只有两只手,忙乱间很有些力不从心。背脊上突然一凉,略显粗糙的掌心贴上来,惊得她一个激灵。
“孟璟澜,你干嘛?!”她声音猛地一扬,犹如尖叫。方才始终是手忙脚乱,竟然大大方方在孟璟澜面前唤起了衣服。往时都是她窝在被子里睡懒觉的时候,孟璟澜已经出门,太习惯了,便成了理所当然。
“这些疤怎么回事?”孟璟澜并不理睬她的躲闪,指腹来来回回在她背上磨蹭,硬是将箫彤的一张老脸折腾得绯红,侧过身用衣服掩在胸前,将背转过去。
“就是摔了一跤,背磕了一下。”箫彤说得并不太在意,脑袋动了动,眼睛也跟着转,意思明显,就是让孟璟澜别开身或是…把眼睛蒙了。
“为什么会摔倒?”越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孟璟澜越是上心,箫彤仿佛有些不耐:“不小心摔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顾遮住胸口,伸手去推他。
“宝宝。”孟璟澜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回避我的问题。”箫彤没有抽回手,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半印在镜子里的背脊,伤疤有些长,几乎是她一个手掌的宽度。
“立刻本城之后,我随便上了一趟车,车子最后开到了西南地区,那里比较落后,越是往山里去,越是穷。我就留在那里的小学做老师。我连高二都没有上完,可是我普通话说得好。”
“有一次山雨路滑,我送孩子回去的时候滑了一跤,从山上摔下来,滚了一段路,最后背磕到一块大石头才停得下来,石头比较锋利,就留了几道疤。”她只觉得孟璟澜的目光这样灼热,她几乎是慌忙而迫不及待地套上一身外套。将那些狰狞的伤疤掩住。
她没有说伤疤本是不深的,可是后来山里环境恶劣,天太热伤口感染烂了一大片,又没有钱看病,直到最后颇似奇迹般地愈合,虽然时间长了一些,伤口又难看了一点,到底是好了。
“宝宝,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孟璟澜从指间一直窜到心头,一股强大的疼痛,让他浅了呼吸,声音渐渐低下来,显得底气不足,可到底是一字一字都很清晰。她离开后吃了很多苦,却始终不愿意回来…为什么不肯回来?她到底…有多恨他?
从回来那一刻起,箫彤缄口不提,不提过去,没有曾经。孟璟澜纠结在问与不问里,终究是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可越是不知,他越是觉得一阵阵惶恐和不安。
“七点二十了,孟璟澜,我上课真的要迟到了。”箫彤推了他一下,孟璟澜身体僵直纹丝不动,明知她这是扯开话题,却也没有办法,箫彤倔强,总是吃软不吃硬。
车上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有些难言的沉默。箫彤本想着下了车分开了,那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便会消散,哪知,她将将下车,孟璟澜竟然也解了安全带,晃晃悠悠地下车跟在她身后。
“孟璟澜,我去上课,你跟着我做什么?”孟璟澜一身黑色衣裤,气质斐然,来来往往不少小姑娘都忍不住侧头,一看再看,甚至还有胆大的,若无其事地走到孟璟澜身侧,小心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
可最后都被他冷漠的气势逼得退回原处。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他和身侧那个身材高挑目光明媚的女人。两人之间约莫一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是无法言喻的亲昵。
“送你去教室。”孟璟澜手兜在口袋里,走在一众大学男生中间,难掩的出类拔萃。箫彤翻了记白眼,鹅黄色的斜挎书包,衬得人朝气蓬勃。
箫彤的目的地是七号楼,七号楼是双子楼,都是上大课的阶梯教室,途经最左边的五号楼,五号楼是法学院和文传学院的主楼,两院老师的办公室都在这里。
箫彤只在开学报到那一天来过,仅此一次,还是在学长的带领下,孟璟澜阴郁的面色中很不尽兴地逛了一圈,这所百年学府不仅成绩卓越,景色也是出了名的好。她四下张望,对一切充满好奇,小桥流水,果然是非一般的景致。
两人刚刚走到五号楼前,大门口进进出出不少人,形形色色,却只有一个人能抓住了众人的视线。
男人白色的衬衣扣子整齐,头发丝毫不乱,便是的无框眼镜似是变色的,从里面走出来便从透明转成浅浅的蓝色。右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左手…执着一柄拐杖,步子走得不快却很稳。
箫彤的目光半天移不开,愣愣地出神。孟璟澜见前一刻还对花圃上三色堇指手画脚的箫彤突然没了声音,顺着她的视线,箫郑赫然在目。
眼里立刻就涌上几分警惕,手一伸,将箫彤的小手包裹住,十指交错,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会甩开他走向箫郑。
果然,箫彤直觉地往前几步,孟璟澜手上用力,将她拉住。或是多年的默契,箫郑本一走出几步,笔直的视线突然扭转过来,目光与两人对上。
他眼里一阵风起云涌,最后默默压制在黝黑的眸色下,步子变得快起来,却是转了方向,不再是往七号楼去,而是朝着他们的这里。
因为疾行,箫郑的脚步有些不稳,拐杖在凹凸的防滑地面上敲击出并不明显的声响。“走吧。”孟璟澜拉着箫彤打算往反方向走。箫郑走得快便也就跛得厉害,无视旁人惊奇怪异的目光,一心一意只往着箫彤的方向。
箫彤犟在原地,因为孟璟澜的拉扯,想要挣开他的手。“无彤。”箫郑没有多余的手去拉住她,只能挺身挡住两人的去路。
“箫郑。”箫彤面上的笑容很僵硬,不太自然地同他打招呼。孟璟澜神色也是极难看,面色铁青,眼睛也微微眯起,周遭更是冷冷冰冰渗人的低气压。
“你这是来…”箫郑淡漠的面上划开一个弧度。箫郑不像孟璟澜,即使挂着笑也觉得寒意逼人。他只需要稍稍露出些许笑容,便让人觉得无比温暖,“来上课?”
箫郑的眼睛永远是黑黝黝的墨色,一映到底,没有丝毫的伪装。被他这样甚至可以用纯真来形容的目光盯着看,箫彤竟然觉得不好意思:“恩,我现在是信电学院的大一新生。”
手被孟璟澜一再用力抓得有些疼了,自知挣脱不开,箫彤本打算速战速决,说声再见就直奔七号楼的教室。她已经看清他手里是一本民法的课本,既然知道他在法学院,以后,便是来日方长。
哪知箫郑突然开口:“我带大二的民法,要去七号楼。你也要去七号楼吗?”假意抬头看了看就在前面,这里就一条路,只通向七号楼。
“是啊…”她龇牙咧嘴地忍着疼,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那就一起吧。”箫郑瞥了一眼孟璟澜,对方眼里聚起浓浓一片阴霾。
她才要张嘴允诺,孟璟澜率先开口,像是强压着心里的怒气,声线绷得很紧,语气不善:“如果想要和我们同行,就跟上。”嘴角一扯,露出几分讽刺,牵着箫彤步子很大,走得也很急,而且方向,也不再是七号楼,而是…来时的方向。
箫彤都有些跟不上,踉跄地看着箫郑放弃追赶站在原地,离他们越来越远。“孟璟澜你干什么,我上课要迟到了?!”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提起,而当下,她真的要迟到了,可是孟璟澜却拖着她往校门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亲妈,亲妈这几天在外面旅游,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乱,也不是每天都能更抱歉,嘿嘿
明后天行程很紧,不一定能更看情况周一就回去了,(⊙v⊙)嗯!你们懂的!
42、陌生熟悉
42、陌生熟悉
“我们回家。”孟璟澜连头都没有回,声音冰冷,隐忍而压抑。“孟璟澜,你别闹了,今天第一次上课。”箫彤强压着心头源源不断往外涌出的怒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和气。
“回家。”他转过脸,表情木然,微挑的双眼看不出情绪,态度却很强硬。“为什么要回家?!”两人已然走在车前,箫彤揪着副座的车门不让孟璟澜开启,嘴上也不停挣扎。孟璟澜力气大,箫彤几乎是花了全部力气,才压住门把,当下已是气喘吁吁。
对于他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箫彤少许也回过味来:“只是遇到了箫郑,我就不用上课了?他在这里教书,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再来上课了?”一双美眸瞪得滚圆。
“我们转校。”孟璟澜说得轻描淡写,箫彤知道,于他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儿戏。想来上课就来上课,想要转学就能转学。”她柳眉一竖,气得不轻。
“我们先回家。”孟璟澜语气淡然,嘴角生硬地拉扯了一下,又伸手去拉被她压在背后的车门把,箫彤往后一靠,紧紧地贴在车门上,一字一顿,坚决果断:“我现在就要上课,哪儿都不去。”
“我不过和箫郑打了声招呼,两句话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见孟璟澜不语,箫彤幽幽地开口。
孟璟澜伸到箫彤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我不喜欢你们见面。”“我和箫郑见面怎么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别说是碰巧遇见,就算是真的约出来吃顿饭叙叙旧又有什么问题?”
她眉峰微挑,反驳的意味明显:“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能见面了吗?孟璟澜,你未免也太霸道了!”说着一把推开他,竟比想象中更加轻易。三两步带着小跑,只跑了十几米就忍不住回头,孟璟澜身躯挺拔,只是一个侧面,竟觉得比以前削瘦单薄得多。
她脚步顿了顿,而孟璟澜微微垂下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仰头,没有转身,只是站得笔直。她咬牙,最终选择奔向七号楼。
孟璟澜抬手揉了揉抽疼的额角,他有些懊恼,相较于箫郑藏而不露的深沉,他方才显而易见的暴躁确实输了一筹。箫郑…消失了八年,又为什么回来?
已经迟到了近二十分钟,一路走去,每个教室都是在上大课的学生,唯有老师或好或差的普通话透过教室门传出来,走廊上更是安静得只听见她细跟凉鞋踩踏的轻响。左转便是她上课的教室,刚一转弯,险些撞上前面的人,她失声叫出来,立刻又捂了嘴。
“吓到你了?”箫郑梨涡很深,只是极不明显地弯了嘴角,便能看得一清二楚。半靠着墙,衬衣袖子挽起一半,手指上还余下少许粉笔的白色粉末。
“你不是去上课吗?怎么站在这里?”箫彤看清箫郑面上仿佛恶作剧成功的浅笑,惊魂甫定,失声笑道。
“我让他们自习。”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他竟能说得毫无愧意,“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