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我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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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糊间竟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和向阳在一片草原上相拥而舞,天空飘着鹅毛大雪,雪越飘越大,他们越舞越欢。突然向阳消失了,雪似棉絮般在天地间肆意飘洒,四周只剩一片苍茫的雪白。她惊恐地高声呼喊向阳的名字,声音却被吞噬于白皑皑的雪原之中。她害怕极了,环抱着双臂,紧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出脚步。她越走越累,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爬一条陡峭的山路。终于抵达了山顶,她继续往前走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向阳转过头来冲她凄然一笑,她还来不及唤他一声,他已纵身跃下悬崖。她哭着大喊不要,从梦中惊醒。
湛蓝的天空呈现在她的眼眸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远处依稀可见一辆辆车如一个个点在公路上缓缓移动。
她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幸好只是一场梦!林一雪欲从藤椅上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条素色的毛毯。不知何时姜铭已立在玻璃栏杆前,手端一杯咖啡,双目眺望远方。林一雪看不清他的神情。
“做噩梦了?”他斜睨着她。
她点点头,担心自己在梦中呼唤向阳名字时是否发出了声。
手机响起,她起身走进屋内,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接起。
“……好,明天见!”
“怎么了?”姜铭从阳台进来。
“美术社打来的电话,通知明天的户外写生活动照常进行,我不能和你去看音乐剧了。”她略显遗憾地说。
姜铭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说:“傻瓜,你若真想看等它下一场在南京上演时我们驾车去。”
“嗯。”林一雪亦紧紧拥住他。
“写生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还不知道,总不会超过下午四点。到时候再打电话告诉你。”
周六,林一雪一早便带了画具从家里出发,与同学们在学校汇合一道去了郊外。
姜铭也未去看音乐剧的演出,一个人在家里支了起画架画画。他站在落地窗前,心里想着林一雪的模样,手执2B铅笔在画纸上“呲呲呲”地描出一个她的轮廓来。
阳光照进窗户,将他的颀长的身形投射到地板上。
太阳已沉到海平线下,暮色渐起,林一雪还未打来电话。画已完成。姜铭把画笔与调色盘一起扔进画架边的水桶里,转身从餐桌上拿起手机拨出林一雪的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他每抽一根烟就给林一雪打一通电话,每通电话都是那个毫无生气的声音在播报“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脚边已躺了密密麻麻的一地烟蒂,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欣喜若狂地接起电话。
“喂,雪儿,你在哪里?”
“喂,先生您好!请问您对投资有兴趣吗?我们公司……”对方噼里啪啦地介绍起自己公司的优越竞争条件。
“不需要!”姜铭暴躁地挂断电话,一把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继续点烟来抽。
又过了几支烟的时间,手机再一次响起,他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他稍作犹疑之后仍是按下了通话键。
“是我。”林一雪首先说道。
“你在哪里?”他认出了她的声音。
“我在朋友家里,手机没电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去。”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妈妈会来接我。”
林一雪语气之冷淡教他心伤,挂断电话,站在窗前又点了一支烟。昨日下午林一雪在睡梦中呼唤向阳名字的情景再一次在他脑海浮现,不由地心烦气躁了起来,狠狠地把烟拧灭在烟灰缸里。他知道自己该给她时间来淡忘,曾经他觉得自己可以包容她的一心二用,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无法忍受!他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手机在他手上打了几个圈又给他扔了回去。
她与向阳青梅竹马,要她忘记谈何容易?他该给她时间。对,他应该给她时间的!
姜铭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坐到沙发上来看,看了半小时页码却仍停留在第一页。脑中全是林一雪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他索性不看了,把书扔到茶几上。侧头看向画架,画纸上的林一雪笑靥如花地望着他。他忽然万分思念她的笑容,恨不能即刻便飞奔到她身边。
姜铭取了外套与车钥匙,径直往车库奔去。
林一雪说今晚会回家,却没说回哪边。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拨出方才的那个号码,拨了几通皆无人接听。方向盘一转车朝东湖想家别墅驾驶而去。
佣人出来给他开门。
“雪儿回来了吗?”他站在铁门门口问。
佣人摇摇头说没有。
“你们夫人回来了吗?”
佣人有些不解,“夫人今日一直在家。”
姜铭心下一沉,“你确定夫人没出去接过林小姐?”
佣人点点头。
她骗了他!她为什么要骗他?她的梦话,她的冷淡,又一次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对佣人说了谢谢,转身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喂。”一个中年男子接起电话。
“林一雪在吗?”
“小姐上楼了。你哪位?”
对方称林一雪为小姐,想来接听电话的必然是向家的佣人。“我是她……朋友,我姓姜。这里是向家吗?”
“是的。需要小姐接听电话吗?”
“先不用。”姜铭回头望了望向家,既然林一雪在向家,为何方才那位佣人却说她不在?“你们夫人已接小姐回来了?”
“夫人明天过来接小姐。”
他说沈碧影明天去接林一雪,也就是说林一雪在向家的另一处住宅。“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告诉我住宅的地址吗?你们夫人托我明天来接林一雪。”
对方报了地址与他。
上了车,姜铭愤怒地一手击在方向盘上,她果然骗了他!
原来美术社户外写生的地点距向家乡下的房子极近,活动结束后林一雪告别了社团的成员独自一人坐车来到了向家在乡下的房子。
自昨日中午的那一场梦开始,她的思念便如泉涌般无可遏制。写生时,对着眼前的那一片景色,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上一年她与向阳在山上写生时的景色,笔尖流出来的线条亦是去年的那些曲线。她并非不知不该如此放任自己去想念向阳,但她无法管制住自己的心。那颗心似乎已不是她的,飞离了她的躯体,肆意妄为。
铁门紧锁着,她站在铁门口呆呆地望向院内。院中的摆设与她去年来时几乎未变,阳光充沛的地方仍摆着四季海棠、仙客来、天竺葵等花木,一簇一簇红艳艳、白皑皑的。还有那墙边的小叶女贞,墙角的圆柏。
时光在她眼前交错穿梭,记忆涌上心海,向阳脸庞的轮廓在她脑中依然清晰如昨。而今他们却是天各一方,再无缘相牵。每每思绪至此,眼泪便会无声地从她的眼眶淌下。
廖叔从屋内出来,远远见一个女孩站在自家门口默默垂泪,走近一看才识出林一雪来,立即开了铁门让她进来。
林一雪抹去脸上的泪,唤了声廖叔好。
廖叔见她来原本是十分高兴的,但见她情绪悲伤,心里已猜出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只与她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上楼将林一雪与向阳的房间均整理了出来。
林一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手机已因没电而自动关机了,于是用座机打了电话给姜铭。她无法对他说出她的真实位置,所以骗他;她亦不想给他瞧见自己因系念向阳而郁郁寡欢的模样,于是又骗了他。
草草地吃过晚饭,林一雪来到向阳房间。房里挂着几幅油画。这些油画皆是他们来写生时画的。卧床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原先挂着一幅她的油画,如今却不见了,挂着一幅向日葵的油画。想必他去美国之前来过这里取走了那幅油画。床头柜上放有一封信件,她走过去拿起信封拆开来看,信纸上犹有泪痕,有几个字已被泪水晕染得模糊难辨。
雪儿:
不知道你何时才能看到这封信,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说再见,那么想见你却又不敢面对你,只怕见到你也没勇气说出再见这两个字。所以就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告别吧,这于我们而言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最终我们还是未能逃过这个劫,多么残忍!没有你的这段时间里不知是怎样过来的。我常常想为何身体上的痛楚不能使我心中的痛减弱哪怕只是一毫,为何这两种剧痛还无法终结我的生命?每当想起从今而后也许再无法陪在你身边,再无法牵你的手,再无法看着你笑,替你擦净眼泪,总不能自己地心痛。或许真的只有死亡才能使我们的爱永存,也只有死亡才能带走疼痛。可不知为何我心中还残留幻想,所以即便这痛教人难以承受也想继续行走于世间,而你是那支撑着我继续前行的动力来源。只是从此快乐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名词一个过去式,一份曾经深植于心的真挚情感。
在以后无数个没有你的日子里,仍然会感谢上苍给了我这些年的美好时光当做回忆,在行走之路上不至于索然无味。
那幅油画我带走了,信封里还装有项链,希望你能留着。
好好生活!
2012年4月xx日
向阳
看完信,林一雪早已成一个泪人儿。她拿起信封来看,发现果真有条项链在里面,伸手取了出来。看着项链往昔的点点滴滴接踵而至地涌现在眼前——他的温柔,他的笑,他的情话,他的吻,他的执着,他的泪,他的绝望,他的痛……她仿佛看见向阳坐在书桌前流着泪一笔一画地写下这封信的场景。她再不能遏制住自己的情感,紧攥着信与项链,跌坐在床上,放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连姜铭来了也浑然未觉。
他将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站在门口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因思念另一个男人哭地肝肠寸断,他的心也给她的泪伤得粉碎。究竟要有多深的爱思念才会如此厚重?她这样爱着向阳,那么他算什么,在她心中他究竟算什么?她的心里可有他?!他满腔怒火,双手不自觉地紧攥作两个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林一雪整个人已乏得毫无力气,双眼亦开始干涩得微微发疼却还在抽泣。只听见“嘭!”地一声,一抬眼瞧见姜铭发狠地一拳砸在门框边的墙上,眼里盛满怒火。
她惊怔地望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拭泪。
“林一雪,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她还来不及抬头,耳边已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她知道他必定是极生气的!她亦知道自己该追出去,可她的身体却像在床上扎了根,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每晚更新,感谢支持
、第 35 章
N大阶梯教室内。
毛邓课讲师在讲台上授课。
林一雪夜里又失眠到凌晨四点,早上醒来脑袋昏沉的厉害,极不舒服。她强打着精神听了半节课,实在支撑不住,弓着背趴到桌面上,右脸颊贴在书页上。
边上的一个女同学左手托腮神情忧伤,右手握着笔在书上写下这样一段话:最值得骄傲的人是,有个值得让你费尽心思去爱的人,而她恰好也同等地爱着你。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值得骄傲的人,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同我爱你一样爱我。
这是姜铭新书中的一段话。
她换了个姿势,左脸颊贴着书页。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她伸出左手来挡住阳光,手掌在眼前翻舞着。
“林一雪,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她又想起姜铭的话来。
她是爱他的,她喜欢与他一起时的简单,这份简单的幸福感是她与向阳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可她无法放下向阳,她无法同等地回报他的深情,是她的多情毁了彼此的骄傲。
已接连下了五天雨,到了第六天仍下着濛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