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朝之牧狼-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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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云平陪着他来到船头,余老汉的画舫自慕轩跃出之后,就一直跟着那艘游船,等见到慕轩跳上那画舫,就又跟着朱祐樘的画舫,此刻沐云平一见画舫上诸位,忍不住惊呼一声:“少爷!”
他口中的少爷自然是太子朱祐樘,他这声惊呼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有一半是真实的,朱祐樘等人被他这声惊呼吸引到了船舷边,向下一望,除了李东阳,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旁边那画舫的船头,俏生生站着一位少妇,在湖上清风之中,衣袂飘飘,风姿若仙,听见惊呼声,她正仰面上望,一见朱祐樘,她也有些诧异,说:“是你!”
少妇自然是凝珮,见自家夫君救下的居然是自己前次冒认的“小弟”,不由暗自感慨事情真巧。
朱祐樘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窃喜,想不到在这西湖之上居然又巧遇了前次救急的“姐姐”,虽然听慕轩引见知道原来伊人是他的新婚妻子,这让满腔莫名期待的少年内心震动不小,但远没有影响他再遇伊人带来的惊喜,欢喜之下,他邀请所有人上岸喝一杯。
两艘画舫一先一后停靠在岸边,画舫上的人都上了岸,小导熟悉环境,慕轩请他带路。
离着他们这两艘画舫三箭之地的湖上一艘画舫上,夏侯潇湘跟杜秋雁看着慕轩他们那么多人上岸离开,都气得七窍生烟。
按照夏侯潇湘预先的设计,那艘游船先把慕轩他们所坐的画舫撞翻,由夏侯潇湘身后的“沱江双煞”这两个水中高手把方慕轩结果了性命,夏侯潇湘再出面救助其他人,到时候,寒霁宫、临安龙家、云浓庄杨子居、凝珮小姐就都欠他夏侯公子一个大大的人情,那样的话,不知该有多么快活啊!
夏侯潇湘尤其想到一身湿漉漉的凝珮小姐由他搀扶上自己这画舫,到时候,自己盛情邀请她上舱中换衣,她众目睽睽之下妙相毕露,还好意思拒绝吗?那时,自己趁她羞愤交加之时,略施手段,岂不就能一亲芳泽、夙愿得偿?
想到这个,他已经冲动了不止一回两回了,要不是碍着杜秋雁在,他就得换换内裤了。
可是,那些笨蛋、无赖、泼皮,事前把胸脯拍得山响,关键时刻却怎么会撞错船呢?白白让方慕轩成了拔刀相助的英雄,真是气煞人也!那个方慕轩不是北方人吗?居然不怵水,真是看不出啊!
还有一样没看出来,他的箫声居然那么厉害,引来了那么多莺雀,结果吸引了那么多游船画舫围观,这么一来,想撞他的小画舫也很难啊!
慕轩他们并没有直接找酒家喝酒,还没到巳正时分,这时喝酒明显早了点,慕轩说他们原本想去于少保的墓上拜祭,不知朱公子有没有兴趣同去,他这话出口,朱祐樘有些发愣,王守仁脸色颇为惊讶,张纪皱起了眉,蝶儿面有忧色,李东阳却是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话。
朱祐樘很快醒过神来,神情肃然的说:“忠臣烈士,理当拜祭。”
于少保墓,就是于谦之墓,今上成化帝虽将于冕赦免回来,也恢复了于谦的官职、赐祭,更传诰天下辨明了于谦的冤屈,嘉奖了他的忠诚,但至今也没有赐谥号,也没有恩赐于谦在墓建祠,于谦的墓地只是孤零零的一座坟茔,周围没有任何碑亭柱表,只有许多松柏罗列周围,像森严的士兵守卫着这座忠臣之墓,只是,这游人如织的时节,前来拜祭的人并不算多——天堂一般的地方,老百姓过惯了太平日子,谁还在意当年的慷慨救国之士啊!
慕轩将槿儿准备的果品恭恭敬敬摆放在墓前,而后在墓前跪倒,凝珮略微退后半步,跪倒在夫君身侧,槿儿跟晴蓉跟着跪倒在他们身后。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慕轩合掌吟诵,“但愿忠臣烈士清白之风绵延不绝,永世长存!”
凝珮听夫君的声音有些颤抖,想起他这两世的遭遇,眼眸一红,泪水差点奔涌而出,她随着夫君虔诚的拜倒,心中默祷:先人保佑我轩郎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凝珮感激不尽。
慕轩他们起身之后,龙吟水也跪倒叩拜,凤家姐妹、杨子居也先后拜祭,江湖之士对保家卫国的忠臣都是非常尊重的。
他们起身之后,很自然的让到一边,看着朱公子一行人,王守仁跟张纪看看朱祐樘,有点不知所措,李东阳却抢先一步,在墓前跪倒,恭恭敬敬磕下头去:“‘云霓久渴斯民望,廊庙当分圣主忧。’先贤忠贞遗风,后学自当虔敬膜拜,勤学不辍。”
有他这个“塾师”开了头,朱祐樘也就非常自然的拜倒,起身之时,他甚至想:河南如此,杭州更是如此,于廷益能得百姓如此爱戴,朝廷待他是否真的太薄情了?
王守仁等人依次拜祭之后,他们在墓周围又逗留了一会儿,李东阳问慕轩:“方公子对于少保如此虔敬,不知如何看待他英宗北狩之后的作为?”
这话出口,不仅凝珮,就是龙吟水的脸上也露出紧张之色,在这杭城地界,祭拜于少保是一回事,议论于少保当年的作为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一句话不当,说不定就惹来无妄之灾,还是少说为妙啊!
沐云平暗自替慕轩担心,他久闻教中这位总执事的传奇经历,也知悉他无命将军的身份,惟其如此,他更担心他年少气盛,会说出什么悖逆之言惹怒身边这位未来的天子,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朱祐樘望着慕轩,脸色肃然;王守仁也看着慕轩,一脸好奇之色。他俩的心情差不多,一个江湖豪侠对于少保这样的朝堂忠烈如此钦敬已让人颇为惊讶,那么他对前朝先贤会有什么独到之见呢?所不同的是,事关朱祐樘的先人,他这位太子就难免考虑得多些,心情也就紧张些,而王守仁相对就轻松了许多。
其他人除张纪、杨子居颇为关注外,几个女孩子都不太明白个中的玄机,也就没有那么在意。
慕轩脸色肃然,看着李东阳,说:“慕轩一介江湖草莽,岂敢妄议先贤,不过先生既然动问,慕轩也确实有话想说。于少保清廉忠烈,世所共知,英宗北狩,朝廷震动,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如此危势之下,于少保等忠臣烈士毅然扶立新帝,断了敌人种种奢望,实在是大智大勇之举,而据事态发展来看,正是这种惊人之举,才能让朝廷安然渡过难关,保住了大明根基,也最终使得英宗能安然返回,此等一心保国安民、不顾个人安危的智勇之举,实在是我辈望尘莫及的啊!”
朱祐樘脸色微变,肃然问道:“方大侠如此推崇于少保,不怕隔墙有耳,传入官衙,对自身不利吗?”
慕轩笑了,说:“今上已然洗雪于少保之冤屈,假以时日,今上或未来的新皇必然会更加明辨少保之憾,若慕轩真为这几句话就遭遇灾难,那也心甘情愿。”
朱祐樘一怔,李东阳嘴角显现一抹笑容,说:“方公子对今上如此推崇么?”
慕轩却依旧神情肃然,说:“英宗驾鹤仙游之时,去除了人殉制,造福千秋万世;今上即位,敢于直面先人之非,不拘泥于俗世陋规,毅然为于少保辨冤,令我辈心折不已;为此,慕轩深信于少保名垂青史之为必然。”这个时代,如此议论朝政,慕轩面临的风波可不小。
李东阳喟然长叹,说:“方公子难道不知道,如今朝廷方正之士屡遭贬斥,勤政有为之士多蒙艰难,朝局堪虑,公子为何还如此有信心?”敢说这话,李东阳头上的乌云也不少。
慕轩笑了,说:“大乱之象,未必不是大治之兆,圣贤用心,不是慕轩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妄加揣测的。慕轩只有一念,坚守本位,做好一切应做之事即可,人人尽心,不信危局无解。”
李东阳第一次露出了苦笑,说:“人人尽心,就能解危局吗?世事难料啊!”他这是有感而发,他的父亲李淳是个饱学之士,早年家贫,当过渡工,后来以教私塾为生,李东阳幼年时,父亲就对他严格训教。他自幼聪颖好学,四岁时就被举荐为“神童”,于少保扶保的景泰帝先后三次召见他,他都应对从容,出口成章,深得景泰帝喜爱,夸他“他日作宰相”;他十八岁在天顺朝高中二甲第一名,授翰林院庶吉士,任翰林院编修,成化十年升侍讲兼詹事府左庶子,成化十九年升为侍讲学士,次年进东宫为讲官,二十年中品秩只升三级,虽说地位显贵和初期升迁缓慢是翰林院官的两大特点,但并不是所有翰林院官都能入阁拜相,就算自己现今是太子的讲官又如何?像王宗贯、余士英等公,不都是官民倚为柱石的人物吗?可一旦失去圣恩眷顾,不一样黯然收场吗?天心难测,圣眷无期啊!
王守仁不由自主转头看看他,眼神中满是担忧之色——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就在旁边,您这样子可是很容易让太子有什么想法的啊!
朱祐樘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慕轩也故意不去看这位太子殿下的脸色,爽朗地一笑,说:“世事难料,那就不必等待上苍赐予,一切自己努力争取吧!”
李东阳再次苦笑:“难道要同那些名利之徒一般争权夺位、贪恋爵禄不成?”
慕轩微笑地看着他,说:“有爵禄,方能留下有用之身;有权位,才能为民请命、为国分忧。权位爵禄并非天生有害,关键在于掌握在何人之手,用来做些什么。”史书上说李东阳在正德朝刘瑾伏诛之后上书正德皇帝,其中自称“委曲匡持”“因循隐忍”,但眼前这位,似乎有些心浮气躁等不及了啊。
李东阳的神情严肃起来,下意识的直了直腰,问:“如名利之徒一般争夺权位,不怕世人耻笑吗?”
慕轩大笑:“先生行事,是但求有利于国民而无愧于自心,还是要上至天子百官、下到乡野庶民,都知道先生的一片忠心、一腔苦心?”
李东阳脱口说:“自然是后者。”但他马上苦笑说:“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慕轩点头:“先生既然明白,又何必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呢?就如于少保一般,当时虽然冤沉海底,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只是做事而已!”
“好一个‘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听君一席话,真的是胜读十年书啊!”李东阳赞叹一声,竟然恭恭敬敬向慕轩深施一礼,慕轩一边还礼,一边却暗自骂一声:老滑头,我可是看过《明朝那些事儿》和《回到明朝当王爷》的,那里面的李东阳能在刘瑾权焰滔天时屹立不倒,怎么可能是心浮冒进之辈?你都快四十了,早就定了型,又怎么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分明是你早有定见,却非得借我的嘴“开导”一番,不就是想趁机向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表表忠心吗?真是会做戏啊!不过也好,你李东阳得势,对天下百姓而言,不是坏事。
两人直起身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放声大笑起来。
朱祐樘看着这一老一少相知甚深的模样,眉宇微锁,似乎陷入了深思;一旁的王守仁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他这次受父亲之命,假借回乡准备亲事之机陪同太子微行,自觉获益匪浅。
“说易行难,”凝珮竟然丝毫不给慕轩留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说,“你还是少说多做才好!”
慕轩神情顿时肃然,冲凝珮深施一礼,说:“娘子教训得是,为夫多言了。”
凝珮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李东阳,但李东阳分明觉得这个聪慧的女子也洞悉了自己的心思,他看一眼凝珮,嘴角掠过一抹笑容。
“好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珺姑娘有些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呀,让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