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的时间-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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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船只信息结果出来了！有10艘船只列入一级目标。”
原本睡着的蓝环章鱼忽然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出发。”忽然，他扭头盯着克里斯：“你就在这儿呆着。”
二妞总觉得海上的天空比陆地上的亮得早些，船长拽着她，她拽着三胖，3人登上橡皮快艇。
海上无风，水平如镜。远方，一艘白色游轮，在水粉、浅蓝、淡金色交织的天空下，宛若梦境。
克里斯盯着屏幕上显现的指示信号，蓝环章鱼他们出动的部队，像贪吃蛇一样在那个圆圈里来回转悠，逐个“吃掉”可疑船只。算来已经是第5艘船了，还剩5艘，如果二妞真在船上，她跳海也是躲不过的……何况她怎么会想到ETSO来了……
橡皮快艇接近那艘白色游轮，三胖看得目瞪口呆，惊喜地拽着二妞喊：“哎呀！船长太厉害了！这么漂亮的船送俺们回家！！俺以后也要当船长！！”
二妞和三胖登上游轮，趴在船舷冲船长挥手告别，橡皮快艇迅速离去，在倒映着云朵和彩霞的镜子海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漏斗状波纹。
“欢迎来到鸢尾号。这是客房钥匙，请随便。”船长说着把钥匙递给三胖，微笑着离去。
三胖一眨眼功夫不知跑哪儿去了，多半是餐厅。二妞在甲板上转悠，见几个外国游客正用英文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神情很惊讶。她悄悄凑过去，站在一旁偷听。
“天呐！他们怎么可以就这么强行登船搜查！太可怕了……咱们船上到底怎么了？”
“你没听播音里说吗，好几艘船只都接受了突击搜查，应该是什么演习罢。”
二妞心里一惊，趁这群人各自散开时，肩膀故意碰到其中一个人，对方没察觉什么。
船长回到远洋货轮没多久，两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架运输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忽然就悬在甲板上空搞得气流旋拧，惊天动地。他捂着帽子，站在气流下方，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很快，运输机滑下30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瞬间控制全场。
“军事演习，请配合。”直升机的扩音喇叭喊出这道指令，船长早已吓得不知所措，该不是遇上海盗了吧？！他蒙头蒙脑被拦在甲板上，那些武装者溜进货船，好一阵都没出来。
夕阳透过病房照在床头，艾文盯着病床上的刘老头儿，俯身用流利的中文轻声道：“我替二妞来看看你，你还记得二妞吗？”
刘老头儿罩着呼吸机，像是睡着了，夕阳柔和的金粉色光泽包围着他的脸。
房间里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国际著名马戏团巡回演出的盛况，这种欢喜和梦幻似乎和眼前这位垂死的老人隔着一座不可逾越的深渊。
他走出病房，在全面监控中老老实实回到车上。
二妞顶着假发，正准备混入医院，忽然看见电视上那个“亚伦·昆塞斯”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艾文！果真是他！
她吓得赶忙掉头离开医院，脚步越来越快飞速往人流中隐去。
艾文隔着车窗看着这个人潮汹涌的世界，蓝环章鱼坐在旁边，扭头盯着他冷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她刚才就在人群中。”艾文淡淡地说。
二妞一边大步往公园走，一边梳理着脑子里的信息，凭那个游客的时空，她更加确信忽然空降到游轮上的部队，很可能是ETSO。可他们为什么会查到轮船上？！难道自己脑中的定位器又好使了？！那他们应该查的是货轮而不是游轮，何况自己那个时候还没登上游轮呢。这两天上岸以后，ETSO的人也没有忽然出现，如果定位器好使，他们就不用拆大院儿设陷阱，引自己现身了。
她钻进公园里破败的小星星游乐屋，当年，这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孩子的身影。这会儿已经变得灰尘遍布，设施破败，无人问津，连个看门的都没了。
三胖躲在一堆假山下面，饿得两眼发绿，双手发抖：“二妞，俺看见电器商场外面的电视机说，有个啥马戏团正在巡演，要是爬上狮子笼就能摘到一百万支票！俺要是去摘，俺们就可以搬新家，买好多好吃的……我快饿死了……俺好难受！！”
“熬过今晚，咱们就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做工，4只手还怕没饭吃？！”
“不！我哪儿也不去！！俺要回家！！俺要回大院儿！！俺们躲来躲去究竟是为了啥？！你从来都不说，你说啊！！！俺们这样躲着是为了啥！！俺熬不下去了！！俺讨厌这样！！死也不想这样！！”
三胖饿得两眼冒金星，拔腿就往公园门口跑，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儿有个卖白胖胖包子的小摊儿，袅袅热气一直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二妞追不上腿长的三胖，见他冲向包子摊儿，双手抓起包子拼命往嘴里塞。她远远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三胖像畜生一样狼吞虎咽。
“三胖！”她扯着嗓子大喊，卖包子的老太婆被三胖吓得不知所措。
三胖丝毫不理会二妞，他的大脑已经被包子的香味完全掌控，两天不吃饭，他可以忘记一切，但不会忘记怎样拼命进食，就像被干旱和饥渴逼疯的野兽。
一口气塞了5个包子，他瘫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望着望着，嚎啕大哭起来。
二妞立了一分钟，忽然拔腿冲出公园，头也不回朝医院跑去，她一边跑一边扔掉头上的假发，箭一样急速飞奔在人群中，所有路人都惊愕地看着她，人们不知道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究竟为啥拼命飞奔，难道是偷了别人的东西，被别人穷追不舍？
蓝环章鱼盯着堵车堵成长龙的大马路，叹道：“哎，要是能坐直升机就好了……好饿啊。”
“长官，袁二妞正在医院大门口站着！”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艾文已经消失在打开的右后车门，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公路，朝医院急速狂奔。
“全组警戒，响尾蛇奔医院去了，大家小心他。”
二妞喘着粗气，吃力地站着门口张望，她看见大院儿周围站着十几个ETSO便衣人，显然他们早已认出自己。她慢慢抬起右手，做了一个禁止靠近的动作，然后慢慢朝大厅走去，那群人像幽灵一样迅速围过来，显然他们极其担心她再次脱离视野，石沉大海。
护士和走廊上的病人，纷纷盯着这群奇怪的人，前面走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一群黑压压神经紧绷的男人。他们齐刷刷挤进刘老头儿的病房，“啪”门还被反锁了。大家纷纷聚过去，隔着门往里看热闹。
二妞慢慢走到病床边儿，刘老头儿正歪着脖子看窗外的夕阳，半眯的双眼显得格外宁静。
“刘爷爷，是我，我来看你了。”她说着，慢慢握住刘老头儿瘪茄子一般的手。
刘老头儿吓得鼓起眼睛，扭头惊恐地看着她。
“是我呀，我是二妞……我来看你了。”
刘老头儿的眼神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懵懂又天真。他看了好一阵，忽然冲二妞咧嘴一笑，笑容没有任何杂念，二妞看着刘老头儿的笑容，好像心里又有了狂奔在非洲草原上的那份力量。
蓝环章鱼盯着病房监控下的画面，静静地坐在车水马龙的汪洋中。
“如果响尾蛇捣乱，狙击手可以朝他开枪。”
司机借后视镜看了一眼蓝环章鱼，蓝环章鱼立刻犀利地回了他一眼。
“跟我们走。”二妞身后那群黑压压的人墙发话了。她慢慢回身，在这群高耸的黑墙中走出大厅。
“二妞！”
她猛地抬头，见艾文气喘吁吁冲进大院儿，他站在那里咳了两声，然后用复杂地眼神盯着她。
“你来做什么？”她用英文冷声道，慢慢朝艾文走过去，周围那群人立刻将他们控制在中间，根本无处可逃。
“为什么回来？”
“三胖快饿死了，而我是个无能的人。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能去哪儿？”
“你不是这样的人。”艾文忽然掏枪指着二妞，枪口离她仅有一米，所有人吓了一跳。
“那家伙疯了吗！快按住他！！”蓝环章鱼冲着屏幕厉声喝道。
狙击手的子弹“嘭”的一声利落出枪，就在这时，艾文忽然把枪扔向二妞，同时侧身一倒，弹头瞬间扎进地面。没等众人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二妞忽然拿着艾文的枪指着自己的头，飞快冲出包围圈。
“别过来！！你们谁都别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保险：“再动一步我就自杀！！”
见那群人被自己的举动暂时震住，二妞忽然翻身冲出大门，撒腿狂奔。
“开枪！打她的腿！！”蓝环章鱼嘶声力竭地大喊。
那群人穷追不舍，箭一样射出大门，紧跟在二妞后面。从公园到医院，刚才见二妞狂奔而过的人们，见二妞手里提着枪，反方向再次狂奔，背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都惊得哑口无言。
二妞使出吃奶地劲在公路和街道之间急速飞奔，她不知道这样跑有什么用，但就是停不下来，大风刮得脸疼，她一个箭步冲进公园发疯似地大喊：“三胖———快出来———三胖————”
可荒无人烟的破公园儿连个鬼影都没有，她急的快哭了，绕着小星星游乐屋喊了3圈也不见三胖的踪影。
“三胖！！别闹了！！快出来！！————你马上就可以吃到丰盛的菜肴了！！你出来啊————求你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咱们没理由躲躲藏藏————我错了，你出来吧！！三胖———三胖————”
她像一把快要拉断弦的小提琴，在公园里拼命嘶吼，可除了大风连个回音都听不见。糟了！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掉头朝大马路冲去。
“她躲到哪去了！！？？”
“妈的！！腿那么短，跑得跟飞机似的！！”
“在那儿！！看！！在那儿！！！”
他们惊愕地看见二妞满脸焦急，披头散发地冲出公园，沿着大马路继续狂奔。
“全组注意，她可能在找三胖，全体跟上！”蓝环章鱼说罢，抬头盯着前面绵绵无绝期的堵车长龙，崩溃地扔下电脑，打开车门冲入人海。
三胖站在体育场门口，仰望着宏伟优雅的白色建筑，金属外壳与灯光交相辉映，像是珍稀的巨型雪贝壳趴在草地上。周围人山人海，吵吵嚷嚷，大家都挤在入口附近等着进场，人头攒动，三胖很快被人海吞噬得无踪无影。
二妞盯着前方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潮，心中顿时没了底，看来看去，全是成百上千张陌生脸孔，到哪儿去找三胖？！一回头，ETSO的人已经追到草坪上！她吓得赶忙挤入人群，朝入口拼命逃窜。
“这儿全是人，根本没法找！”
忽然，所有人手机中的透视卫星定位有了动静，由贝纳设计的能量仪器，正将激增的能量信号点位置渐渐显现，监视器瞬间放大，一个不断向前快速移动的能量轨迹出现在其他人信号点的不远处。
“是她！！”
二妞被人群挤来挤去，慌乱惊恐的情绪让她无法控制，于是众人的时空像开闸泄洪般涌入大脑，各种混乱和急速穿梭的画面让她几近崩溃，她近乎是咆哮着，拼命撕开缝隙，冲入体育场馆内部。
蓝环章鱼借着能量信号定位找到了体育馆，他忽然在人群中看到艾文，那家伙也正盯着自己。
“我犯错，你放狗又开枪，咱们扯平了。”蓝环章鱼耳朵里的通讯器传来艾文的声音，他隔着人群凝视着艾文：“她逃不过这一劫的。”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在这美丽的星空下，我无比激动，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100万还没有主人呢！！入座率这么高，看来都是它的功劳！！”
全场万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二妞盯着体育馆内庞大的，黑压压的观众席，根本无从可寻三胖的踪影。只好等到最后环节，跑到台下拦住三胖那个笨蛋。